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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了。”

“記得才怪。”衛青好笑,“先進來。”

太子隨他到正堂,衛青令婢女去準備茶點。室內隻剩舅甥二人,衛青這才問外甥找他何事。太子詫異,隨即失笑:“沒事就不能來走動走動?”

衛青很是意外:“真是來玩的?”

“不然呢?”太子朝外麵睨了一眼,“太子宮雖大,可也有逛完的一天。這些日子天暖,院裡鳥語花香的,進兒對外麵好奇,婢女宦官日日抱他出去,他早就看膩了。他不知從哪裡出去,看見敞開的門就咿咿吖吖要過去。過去一看還是熟悉的場景又要走。史氏不好出來,婢女宦官不敢抱他出來,隻能是我啊。”

衛青:“可以領他去未央宮。”

“三伏天過後再去。屆時他會叫祖母祖父了,父皇和母後見著也歡喜。現在領他過去,沒在椒房殿待一炷香就哭著鬨著要出去,不要說父皇母後,我也煩。”太子確實不喜歡愛哭的小孩。

衛青不由得想起他兒子小時候煩的他恨不得搬去軍營,“還是太小。”

“就是太小才不能成天拘在屋裡。不然好好的孩子也憋蔫了。”太子拿幾個表弟舉例。

衛青想起長子:“衛伉都跟你學壞了。”

“明明是比以前機靈了。”

衛青聽到腳步聲,把嘴邊的話咽回去,等婢女出去才繼續同太子話家常。

劉進確實太小,在花園裡玩到午時一刻他開始鬨困。衛伉也怕小孩哭鬨,慌忙還給表兄。小團子趴在太子懷裡片刻進入夢鄉。太子抱著他起來,“看來不能陪舅舅用午飯了。”

“回去吧。”衛青送他,到門外不禁問,“改日匈奴使者過來,你打算怎麼應付?有沒有什麼計劃?”

太子:“計劃趕不上變化。隨機應變吧。舅舅,您該信我。”

衛青拍拍他的肩,看著太子的車走遠他才回府。

太子確實沒什麼計劃,蓋因他不清楚匈奴此舉意欲何為。太子決定以靜製動。

五月中,關中遍地金黃,匈奴使者抵達長安。使者抵達長安當日,典客陪他去歇息。翌日,典客帶他入上林苑,太子在上林苑劉徹的正殿等他們。

匈奴使者為此沒有表現出不滿,太子見狀很是意外,不像匈奴人秉性啊。難道匈奴內部有變,亦或者真是漠北的日子過不下去了。

過不下去可以找烏孫。烏孫懼怕匈奴,匈奴無論要糧還是要人,烏孫都不敢拒絕。

太子盯著匈奴使者看片刻,一行人身上沒有霧霾也沒有金光,就是尋常人。但其中一人氣色不好,太子仿佛聞到了死人氣。太子同他們把酒寒暄的時候,提到他們氣色不好,是不是因為急著趕路累的。他們恭維大漢疆域遼闊,看到高大的城牆以為到京師了,結果隻是邊關小城。他們沒有想到長安離草原幾千裡雲雲。

太子一派仁君模樣,笑著令宦官進宮招太醫。匈奴使者臉色為之一變,太子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安慰他們,不必擔憂,太醫給陛下、大將軍和大司馬看過病,醫術精湛,一定可以藥到病除。匈奴使者言,他們沒病。太子表示沒病也無妨。大漢有句話叫,是藥三分毒。沒病不可用藥。大漢也有句話叫,藥補不如食補。太醫也會開食療方子。

太子把話說到這份上,匈奴使者自然不好拒絕。午飯結束,典客陪匈奴使者前去驛館等太醫,太子進宮請老父親給邊關下旨防匈奴來襲。

劉徹對兒子的安排很不滿,他終於等到匈奴降漢,兒子竟然讓他等,等匈奴使者忍不住請求和談的時候再見他們。

聞言,劉徹沒好氣道:“又想作甚?”

“匈奴使者看起來時日無多。”

劉徹不禁坐直:“主使?”

太子點頭:“倘若水土不服,他可以坦白,比如在草原上喝慣了奶吃慣了肉,到此地喝不慣白水,吃不慣蔬果。但他說自己身體無礙。兒臣擔心他來之前就知道自己無藥可醫。兒臣相信人死在長安匈奴單於王也不敢趁機揮兵南下——”

劉徹接道:“他可以趁機把匈奴各部落團結起來同仇敵愾?”

“是的。倘若能借此在邊關討到便宜,匈奴各部沒了紛爭,一心休養生息,不出十年又可稱霸草原。”

劉徹沉%e5%90%9f片刻:“如果你是匈奴單於王,你會怎麼做?”

“機會難得,令各部落聽我號令,讓漢廷血債血償,入侵邊關燒殺搶掠。可他們能想到這種計謀,想來日子不好過。沒錢沒糧,他們也不敢孤軍深入。離匈奴最近的邊城危矣。”

劉徹轉向黃門:“宣大將軍!”

太子不支持劉徹大興土木,劉徹這幾年攢了許多錢不用心癢癢,近日又想在邊塞設郡,擴大大漢疆域,把關中貧民遷過去。

國庫有錢也是因為關東無需朝廷救濟,黎民百姓還舍得用糧食抵稅。早兩年朝鮮王殺遼東郡守,關東平民憤怒,請求朝廷派兵,財大氣粗的他們還表示由他們出糧草。漢軍占儘了天時地利人和,沒開打朝鮮內部就把王殺了,臣民降漢。

雖然劉徹去年也跑出去待幾個月,但他出巡有地方官吏接駕,劉徹也有私庫,無需國庫出錢。關中也沒有出現大災大難。今年就能把長安各地糧倉裝滿。

這種情況下也不怪劉徹嫌兒子什麼都管。

“舅舅領兵?”太子問。

劉徹輕笑:“殺雞焉用牛刀。”隨即拿出地圖,在邊關畫幾個地方,“朕打算在此處設郡,令大將軍調兵。將士們先過去修城牆。”又指朔方等地,“朝中許多將士閒著也是閒著,朕想令他們在此屯兵開荒。”

太子算一下:“這麼多人,平攤下來邊關一丈一人啊?”

劉徹點點頭:“朕有錢有糧養得起。”

這樣也好。太子心想省得他又想大興土木。在太子看來一個皇宮和一個上林苑就夠了。老父親還有甘泉宮。再修住的過來嗎。

劉徹覺著他辛苦多年該享受了。可兒子得了寶物就給他,拿人手短,是以劉徹也不好獨斷專行。

屯田開荒吃用不愁,養不起孩子又不舍得賣子的人家都支持兒子到邊關待幾年。翌日昭告天下,黎民百姓無人反對。

有些地方的人生活好,寧願交重稅也不願服兵役。太子考慮到這點,請老父親在聖旨上注明,到邊關一年者得賞錢一貫,兩年者得兩貫,糧食高產歸邊關將士。

這道聖旨一出,很多租地者也要前往邊關。

劉徹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半日就把諸多事安排妥當。大將軍領命下去,太醫到了。劉徹下意識問兒子:“你病了?”

“兒臣好好的。”太子令小黃門請太醫進來,隨即同老父親解釋,太醫應該是查出匈奴使者得什麼病了。

匈奴使者沒中毒,也沒有暗傷,病在腹中。太醫署安排了兩個太醫,其中一個通過其氣色以及身體情況斷定其病在肺。

劉徹詫異:“病在肺部有沒有可能是急症?”

太醫躬身道:“有可能。但腹中急症並非今日發現明日死。多是兩三個月。看那位使者的身體狀況從發病到現在已有兩個月。”

太子:“他已病入膏肓?”

太醫斟酌道:“他乍一看與常人無異,蓋因他以前身體強壯。”

劉徹算算時間:“朕令匈奴降漢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他命不久矣?”

“是這樣。”

太子問:“你怎麼說的?”

“他既然說自己身體無大礙,下官不能說他沒病,也不能說他病重,隻能自稱學術不精。”太醫遲疑道,“亦或者殿下告訴他下官是庸醫,沒查清楚?”

太子笑道:“孤和父皇不怕他死在這裡。縱然你查出他的病因,知道如何醫治,可以讓他多活幾日,他若想死也可以不用藥。他的隨從反而可以借此把他的死推到孤和父皇身上。”

太醫小心翼翼地問:“那下官權當今日不曾出診?”

太子頷首:“下去吧。”

兩位太醫這才敢暗暗長舒一口氣。到殿外才意識到後背全濕了。

太子轉向老父親,沒有提他之前就說匈奴不是真心降漢。而是表示天色不早了,他該回宮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劉徹微微抬手,太子退下。劉徹望著兒子的背影搖頭失笑。春望的徒弟很是好奇:“陛下很高興?”

“朕笑太子。”

宦官好奇:“太子一眼看出匈奴使者有病嗎?”

劉徹微微搖頭:“非也。可曾記得匈奴同意和談時太子的神色?”

“太子不信。”

劉徹點頭:“今日之事證明太子判斷正確。太子卻沒有趁機舊事重提。太子殿下,有時候真的很識趣啊。”

“殿下忘了吧?”

“他一向聰慧過人。多年前的事都記憶猶新,何況兩個月前的事。他要是趁機惹朕生氣,下次朕再想做什麼,他強烈反對,朕也可以置之不理。可惜,進退有度。”劉徹歎氣,“太煩人了。”

宦官下意識想附和,陡然想起師傅搬去建章學堂前說過的話,陛下有時候很言不由衷,不需要你回答,賣個耳朵給他就行了。

宦官把嘴邊的話咽回去:“進退有度也是陛下教的好啊。”

劉徹笑出眼角紋。

宦官暗暗順氣,沒有順著陛下指責太子是對的。

天色確實不早了,明日還得見匈奴使者,太子就沒回位於長樂宮北的太子宮,而是去宣室殿隔壁的太子宮。小黃門送來茶水,太子用一點,歇息片刻令小黃門通知庖廚做飯。

翌日,太子帶著劉徹為他配的六名宦官前往城外。典客已經向匈奴使者解釋,陛下近日政務繁忙。太子先陪他們散散心,過兩日陛下在高門殿設宴。

匈奴此刻還不知道朝廷招兵,大將軍和大司馬兵分兩路抽調將士前往邊關屯田,順便防匈奴。

三日後,長安將士出發,劉徹在高門殿召見匈奴使者,同匈奴使者詳談。匈奴使者表示他們可以向漢廷臣,而大漢天子得允許匈奴搬到長城外放牧,大漢天子理應幫助匈奴人改善生活。

這些要求到劉徹耳朵裡自動轉成要地要錢。劉徹一副“我是傻子”的表情看著匈奴使者。

太子曲手撐著鼻頭偷笑。

這次霍去病也在,劉徹本想用他嚇唬匈奴使者。結果非但沒嚇到,反而像有恃無恐一樣。霍去病氣得起身,他會匈奴語,用匈奴語命令匈奴使者再說一遍。

匈奴使者嚇得臉色驟變。霍去病見他這麼膽小,反而越發生氣,霍去病揚起佩劍隔空指著他。匈奴使者嚇得大喊:“兩國和談不斬來使!”

劉徹轉向霍去病,想叫他坐下。太子搶先道:“我們不說,你們死了,誰知道你們是他殺的?”

霍去病頓時顧不上匈奴使者:“你會匈奴語?”

“以前跟金日磾學過幾句。”

劉徹一句沒聽懂,“這可不像幾句。”

“隻會日常對話。”太子轉向匈奴使者用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