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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缺人。那時皇後隻氣男人多情,倒也不慌。衛子夫有孕,皇後心慌,心慌著急易出錯,劉徹難得去一次她也沒耐心應付,二人一度像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陳皇後一不如意就去找太後,這樁婚事是太後應的。昭平君特意來向太後稟報也是因為這樁婚事是太後應的。

太後真不想再管這些事,“依照皇帝說的辦吧。”

昭平君起身告辭,同時給太子使個眼色。

太子:“祖母,孫兒送送表兄。”

平陽公主立即接道:“太子有事儘管去忙,這裡有我們。”

太子忍著笑隨昭平君下台階:“你姨母又怎麼了?”

昭平君:“不是另有所圖就是想仗著外祖母的勢做什麼。她若孝順不會到今日才進宮。明日是年假最後一日,出去走走?”

太子:“不用去長門宮?”

昭平君夫人接道:“我過去就夠了。陳家也不止夫君一人。夫君非嫡非長,無需親自出麵。”

陳氏乃前堂邑侯之女,她的事理應由承爵的堂邑侯一脈料理。堂邑侯不在了,他妻子兒子還活著。

太子頷首:“也該出去透透氣了。以後恐怕隻能日日窩在這深宮之中了。”

劉徹要為兒子舉辦一個盛大的加冠禮,屆時除了當值的官吏,長安大大小小官員應當都會進宮觀禮。昭平君是這麼猜的。百官親眼見到太子風采,回家不可能隻字不提。以後太子戴著麵罩也有可能被認出來。

昭平君頗為同情他,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去上林苑,也可以去博望苑。陛下給你修的太子宮離我們幾家近,亭台樓榭一樣不少,屆時我們陪你垂釣烤肉騎馬切磋。”

太子笑笑沒有解釋他以後得代天子處理朝政。

“快回去吧。”

昭平君朝身後睨了一眼:“不過去看看?”

“相信你外祖母。”太子轉身回頭,“你外祖母隻是不愛管事,不等於她兩耳不聞窗外事。”

太後看起來日日吃飽等餓無所事事,其實宮裡宮外的事她都有所耳聞。太後人老成精,無需明著打聽,她從幾個孫女的隻言片語中就能分析出一二。

太後不常出去,她身邊人常去膳房、織室,她們聽到什麼回來當成趣事講給太後聽,太後就能從中得到她想知道的。比如劉徹把兒子給他的長袍送到織室,令人把上麵栩栩如生的繡紋拓下來。織女們感慨從來沒有見過那麼輕軟的布料,太後也就知道兒子得了四件刀槍不入的寶衣。

衛長公主幾人很少提她們姑母,太後不問穩重的長孫女以及聰慧的二孫女,她找憨厚的三孫女。太後聊家常似的跟她胡扯扯到兩個女兒身上,三公主比長公主小好幾歲,不如她心思重,祖母也不是外人,她想到什麼說什麼。太後從而得知平陽公主因同兒子鬨僵,又被禁入未央宮,近一年來世家公卿夫人很少找她踏春賞花。

太後料到兩個女兒來向她服軟,但她權當不知。她人老了,不是死了。活人自然有脾氣。太後起身去茶室,令婢女準備茶點。

東宮宮女權當太後沒說清楚,隻準備一份茶點送到太後麵前。太後詫異又想笑,心中很是熨帖。回頭給她們幾樣東西,等她百年之後就叫天子放她們出宮過活吧。

如花一樣的女孩哪能因她枯萎。

南宮公主開口:“母後——”

“有事說事,沒事就回吧。哀家今日心情不好。”

南宮公主腦海裡浮現出三個字——長門宮。

平陽公主也以為她是因為昭平君說的事心情不睦,於是輕聲軟語寬慰太後。陳氏快六十了,也算是喜喪。

太後點頭:“哀家知道。像哀家,今日好好的,興許用過午飯就去了。所以哀家過一日少一日啊。如果沒有彆的事,彆打擾哀家吃茶用點心。也不知道這麼好的茶點,哀家還能吃幾回。”

平陽公主臉色僵住,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麼:“母後定能長命百歲。”

“人道七十古來稀。哀家七十多歲了。”太後搖搖頭,“不用寬慰哀家,哀家連身後事都安排好了。”

兩位公主怕她死。

沒了太後,先帝的女兒哪還有公主的尊榮。若非如此館陶公主也不會用那種法子討好先帝。她們可以同樣的法子討好皇帝,可她們如今連未央宮也進不去。

南宮公主眼眶溼潤,張口欲言,太後端起茶杯,南宮公主哽住。平陽公主試圖開口,太後放下茶杯,蓋上杯蓋發出叮的一聲,平陽公主滿腹貼心話語被打斷。

東宮掌事女官不想看到她們,出言提醒:“太後該歇息了。”

兩人信心滿滿登門,滿心失望而歸。

掌事女官好奇地問:“太後,兩位公主是不是沒錢了?”

太後搖頭:“她們有食邑,這幾年風調雨順,哪會沒錢。哀家所料不差,她們是為太子的加冠禮來的。”

“她們也想觀禮?”

太後:“雖然沒有女子觀禮的先例,可這也是大漢首次為太子舉行加冠禮。很多規矩流程都是皇帝定的,他要給皇家公主劃一塊地觀禮,誰又能說什麼?”

“不是首次吧?”

太後點頭:“算是。皇帝那次不算,隻有公卿大夫幾十人,一切從簡,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女官明白了:“太子加冠禮定會在未央宮舉行,陛下同意公主觀禮,也算同意她們以後去未央宮找陛下?”

“聰明!”太後伸出手,“陪哀家去庫房。孫子長大了,哀家真老了。也該處理身後事了。”

女官不由得停下。太後拍拍她的手,令識字的宦官帶著筆墨紙硯同她一塊去,太後要立遺囑了。

太子從東宮出來就去椒房殿,他上次見母後還是除夕家宴那日。

除夕前皇後很忙,過了除夕皇後就閒下來。此時她在跟心腹宮女們在殿內投壺。宮女見他來了,退到兩側,請太子殿下同皇後比一比。

皇後拒絕跟兒子比試。

太子笑道:“兒臣十支,母後十五支?”

“這樣還行。”皇後手正熱,表示她先來。

太子退到一旁。

皇後十五進十一,太子搖頭可惜:“不用比了。兒子全進也隻有十支啊。”

一個人的遊戲有什麼意思,皇後叫他試試。太子挑眉:“母後說的?”

皇後心說,你還能變出十二支嗎。

太子前世可以做到,但也是障眼法。今生沒了靈力,太子隻能取巧,最初兩支一起投,接著三支三支一起。十支全中,皇後驚得微微張口。

椒房殿諸人頭回知道還可以這樣玩,不可思議地連聲驚呼。

劉徹想告訴皇後長門宮那位去了,正要上台階被這些聲音嚇得停下,問旁邊侍衛:“出什麼事了?”

侍衛躬身回答:“殿下在裡麵,想必跟殿下有關。”

劉徹聞言大步上去,到殿外停下,除了他的皇後,所有人都滿眼星星的看著他兒子,恨不得撲上去。劉徹擰眉低聲罵:“禍水!”

第233章 認出太子

“禍水”聽到動靜抬頭,粲然一笑,高聲呼喊:“父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此時的太子宛如劉徹在東海之濱看到的朝陽,暖的令人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何事如此歡喜?”

椒房殿諸人見天子很感興趣,也知有太子善良,不會任由陰晴不定的陛下處置他們,大膽回答,太子和皇後比投壺,殿下讓皇後五支雲雲。

劉徹一聽兒子三支一起也可投進,不由得露出訝異之色,也要同太子切磋。

皇後時常跟宮女宦官玩投壺,又趕上手熱才能十五進十一。劉徹渾身僵硬很少玩,十進六。劉徹不信邪,又拿十支,然而他越心急越出錯,結果總得二十進十。

宮女宦官低頭抿嘴忍笑。劉徹麵色不渝地掃一眼他們,微抬下巴示意太子該他了。

太子兩次三一次四,結果十進九。劉徹不服氣,還要再來。太子問他忙不忙。劉徹陡然想起長門宮的人還等著安葬。劉徹令宮女宦官退下,太子見狀先行告退。

長門宮原本叫長門園,是館陶公主的園子。館陶公主和董偃的事一旦被人捅到太陽底下,劉徹不會處置其姑母,但一定會降罪於董偃堵悠悠眾口。館陶公主為了董偃把長門園送給劉徹,劉徹令人修繕後改為“長門宮”。

館陶之女被廢後,劉徹令陳廢後遷往長門宮。這些年她一直住在長門宮。陳廢後畢竟是大長公主的女兒,廢後廢後稱呼實在難聽,這些年提到她就用“長門宮”代指。

廢後也是後宮女子之一,她病逝自然要告訴皇後。皇後令韓蓮子過去盯著。劉徹拿起箭矢令皇後繼續。皇後很無語。皇後跟陳廢後不熟。她初到劉徹身邊時陳氏以為她隻是劉徹身邊人之一,沒把她一個出自平陽侯府的女奴放在眼裡。衛子夫查出身孕後,劉徹幾乎日日到衛子夫處,太後更是把她當成眼珠子。陳氏不敢動她,也沒機會跟衛子夫添堵。陳氏於衛子夫而言就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聽聞她病逝衛子夫心裡無悲無喜。而陳氏不止是劉徹的皇後,還是他親姑母的女兒。

衛子夫再次懷疑劉徹沒心。哪天她病逝,皇帝可能也隻是“嗯”一聲表示知道了。不過衛子夫也不在意,她有兒子,也隻有她有兒子,她怕什麼。

天子心裡沒有女人有兒子就行了。

“先說說規矩。”衛子夫又問,“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皇後宮裡的東西劉徹不稀罕,劉徹沉%e5%90%9f片刻:“據兒找你何事?”

“兒子還得有事才能探望母親?”衛子夫服了他了。

劉徹露出笑意:“朕隻是問問。看你急的。”

年近半百,劉徹以防不測,也學兒子親自戴荷包,荷包裡放兩粒藥丸——強身和補血。劉徹拿掉荷包扔過去:“五局三勝,贏了你取一粒。輸了,你宮裡的東西朕隨便挑。”

衛子夫:“據兒送我的圍棋除外。”

“那副圍棋多少年了?”

衛子夫笑笑,懶得解釋玉越用越潤:“據兒的一片孝心,千金不換。何況您賞臣妾的那些藥丸臣妾還沒用過。”說完把荷包還給他。

“朕同你換?”

衛子夫:“可!”

劉徹活動手腳,準備五局全勝。然而,五局一勝。衛子夫笑著隨便摸一粒藥丸:“陛下,承讓了。”

劉徹氣得奪走荷包,沒點眼力見。從椒房殿出來劉徹直奔永巷。椒房殿宮女一臉擔憂:“皇後,您該讓讓陛下。”

“讓他作甚?”衛子夫身上也有個荷包,跟劉徹一樣裡頭有兩粒藥丸,她把贏來的藥丸放進去,“陛下一高興留下用午飯?”

大宮女道:“天這麼冷,陛下呆到下午說不定就不想走了。”

“那又如何?我快五十歲了,還能為陛下添一兒半女?”衛子夫隻比劉徹小三歲,今年四十有五,就算還能生也不敢生,“陛下的心不在椒房殿,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