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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聲提醒:“爐子熱,彆離得太近。”

劉徹不禁瞪他一眼,然後才問賣餅男子:“這是什麼肉?看起來像牛肉。”

“回回回——”男子激動的舌頭打結。

太子笑著替他說:“驢肉。”

男子連連點頭。太子好奇:“用餅夾著吃嗎?”

太子看起來年幼,不如大將軍盛氣淩人——男子認為這種氣勢是威懾匈奴的“殺氣”。男子又不結巴了,“不是。是這樣吃。”拿一個熱乎乎的餅,用小刀從中間劃開把驢肉放進去,“大公子,您嘗嘗?我的這個驢肉,不是我吹,您在——”

太守輕咳一聲,男子慌忙把話咽回去:“很好吃,很香。”

太子回頭瞪一眼太守。太守不是怕他失言,而是覺著太子殿下什麼東西沒有吃過啊。就算他是衛大公子,也不稀罕這口驢肉。

太子吃不了這麼多,請男子把餅一切兩半。男子從中間劃開,太子咬一口,另一半遞給老父親。太守的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這這怎麼還真吃啊。

“大將軍”真是衛青,太守反而不緊張,誰不知道大將軍行軍打仗途中沒少跟將士們同吃同住。餅夾驢肉可比軍糧美味多了。

劉徹咬一口,點點頭:“不錯!這麵有股長安麵粉的味道。”

男子仗著有“衛公子”撐腰,不顧太守不斷給他使眼色,立刻回答做餅的小麥也是他們托往長安走貨的商人跟上林苑換的良種。

太子不吝誇讚:“應當這樣。越不敢嘗試越窮。”

男子被爐火烤的通紅的臉上露出羞澀的笑,跟新媳婦似的。劉徹頓時覺著瘮得慌,汗毛要豎起來了。

“兒子,前麵看看。”

太子:“等一下。給我拿——”算上太守一行十人,“再給我拿四個,每個都一切兩半。”

男子以為他很是喜歡,激動的差點把手伸進炭火裡。男子很是利落的切出八塊,太子一邊給錢一邊給霍去病使眼色,霍去病拿兩塊遞給太守一塊。太子拿一塊遞給他身後侍衛。

侍衛沒少跟著太子吃吃喝喝,很是自然地接過去。太守惶恐:“多謝大司馬。”

太子叫其他侍衛上前:“都嘗嘗。難得來一趟。”

烤餅攤旁邊的女子聞言就叫太子嘗嘗她家的果子。油炸的果子外麵裹著一層糖,麵粉中和了蜜糖的甜味,油炸過的麵食又香又酥,饒是太子不甚喜歡甜食也不禁誇她這個做得好。

女子立即說:“來兩斤?”

太子想到表兄弟們:“給我稱十斤。”

劉徹在不禁問:“吃得完嗎?”

“人多。”太子瞥著他笑道,“帶回去給陛下和太子嘗嘗。還有敬聲表兄和昭平君。”

民婦不禁問:“公孫太仆之子和隆慮公主之子嗎?”

太子點頭。民婦立刻說:“小人給您挑好的。”

這次沒用太守準備的紙,她找賣荷葉的人買五張荷葉。五包係到一起遞給太子。太子轉手給太守。隨後太子又買一些,直到太守和霍去病以及劉徹手裡都滿了,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他們一走遠,路人商人就不禁交頭接耳。

有人說:“大將軍脾氣真好。”

有人接道:“大公子像大將軍,善良。”

有人不禁說:“長得也好看。不愧是衛家人。”

這一點得到所有人同意。

劉徹的心思卻不在街邊特產以及小吃上麵。一條街逛下來無人高喊驚呼,都表現的十分懂禮數,這讓劉徹很是意外。太守一離開他就感慨,“魯地不愧是孔孟之鄉。”

太子:“那是因為太守跟著呢。縣官不如現管!父皇倘若不信可以三日後再出去。”

劉徹搖頭:“無趣。朕又不是你成天喜歡走街串巷。”

太子想說什麼,聽到一陣腳步聲。他移到門邊看到昭平君等人從外麵進來。衛不疑一看到太子就喊:“表兄,聽說你們出去了?”

昭平君跟著問:“陛下回來了嗎?”

劉徹從太子身後出來,四人腳步一頓,想掉頭回去。劉徹見狀氣笑了:“什麼樣子?滾進來!”

四人慌忙進來行禮:“陛下。”

衛不疑躲到兄長和表兄身後給太子使眼色,怎麼不叫我啊。

太子沒理他:“找我有事?”

當著天子的麵公孫敬聲不敢邀請他出去逛逛,“想問問你收拾好了嗎。”

“好了。”太子點頭。

衛伉:“那表兄先歇著吧。陛下,臣等先行告退?”

“等等。”太子把他買的東西給他們。

衛不疑接過去想驚呼,眼角餘光瞥到天子,又把話咽回去。隨即他眼珠亂轉,就差沒明說,找機會溜出來,我們出去玩。太子笑著點頭,衛不疑頓時眉飛色舞。劉徹瞪他一眼,衛不疑嚇得抿嘴低頭疾步跟上兄長。

劉徹望著他的背影道:“比衛伉貪玩。”

“年少啊。”太子提醒他,“父皇十三四歲什麼樣?”

劉徹瞪他。

“父皇等我一下。”

劉徹不缺發簪頭冠,太子又考慮到道路顛簸,所以他沒帶前世師妹們送的衣裳配飾。

劉徹看到熟悉的檀木盒,脫口道:“果然被去病猜中了。”

“表兄又說我什麼?”

劉徹迫不及待地打開木盒:“他誇吾兒最是細心周到。”看到金光閃閃的衣裳,劉徹不禁眨了眨眼,“黃金做的?”

“能穿嗎?”太子伸手拿出來。劉徹嫌他粗魯,一把拉開他。

太子無奈後退。劉徹輕輕拿起金黃外袍,看到還有一件,不禁訝異:“不止兩件?”

“先看看。”

劉徹示意兒子伸出手臂,他把長袍搭在兒子手臂上,“不許動。”

太子無奈,又不會出現褶皺。

劉徹再次小心翼翼拿出黑袍,深藍白紋袍驚得他微微張口。

太子先前送劉徹的那件長袍雖然也有藍色,但是淺藍,而且淺藍和金紋相當,算是一件白袍。

劉徹算一下:“據兒,怎麼沒有紅色的?”

“紅色?”太子聽糊塗了。

劉徹點頭:“這不是依照五行之色做的嗎?”

太子頓時很無語:“您能不能不要這麼迷信?誰家做衣服對應五行之色?”

“好像也是。”太子拿出的這些衣裳不同尋常,在奇人家中就是常服,常服哪有那麼講究,顏色繡紋看起來舒服和諧就行了。

太子無奈地搖頭:“孩兒叫人進來伺候您更衣?”

“不必!”他把金黃和黑色放進去,指著深藍,“朕明日穿這件。”說出來搖頭,不夠亮眼,“明日穿金色。這兩件以後穿。就這麼決定了。”說完就叫兒子把那兩件放入盒中。

太子才懶得管他穿哪件:“您慢慢收拾。孩兒渴了,回屋喝點茶。”

“去吧。也該累了。”劉徹盯著長袍打量,頭也不抬。可以說連太子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太子到外麵又無奈地搖搖頭——年近半百的人了,怎麼比他還愛美。

看來不是江充、欒大之流能言善辯會哄他,而是他們一個比一個高大俊美。

老父親愛美之心也沒救了。

太子回到偏房寢室,十三四歲的小宦官遞上茶水。太子見隻有他倆小的在屋裡,“韓子仁他們呢?”

“回殿下,他們在庖廚,擔心殿下吃不慣這裡的食物。”

太子:“很長安差不多。你們玩兒去吧。孤走累了,進去歇息。”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二人為太子放下帷帳才離開。

太子想想空間裡還有什麼,衣裳暫時夠了。首飾都在長安。空間裡有沒有把玩的小東西啊。太子默念他還有印象的東西,然而四周靜悄悄,什麼也沒有。

太子突然想起來他前世的家差不多被師兄師弟師侄們搬空了。太子揉揉額角,“玉壺呢?”千年以前出去曆練時裝水的器皿。

話音落下,麵前多了一個玉葫蘆。半尺高。看起來很小,如果用靈氣催動裡麵可以裝十斤酒。彆人裝酒,太子裝水或靈液。可惜此間靈氣稀薄,看起來多大就隻能裝多少水。

太子拿掉葫蓋確定一下裡頭是空的就放在枕邊。翌日清晨給老父親請安的時候,太子屏退左右後遞給他。

劉徹驚呼:“哪來的?”

“孩兒平時裝水用的。”太子半真半假道。

劉徹搖頭:“那你留著吧。”

“孩兒如今用不著了。”太子遞到他手裡。劉徹攥著溫潤的玉跟玉筆跟他的感覺一樣,“據兒,還記得你以前說過什麼?”

太子:“這葫蘆快被孩兒用包漿了。哪好意思拿出來送人。”

“朕不嫌棄。吾兒的東西無一不是精品。”

太子胡扯:“韓子仁他們以為隻是玉料好。不如父皇一摸就知道優劣。”

“那是自然。”劉徹被兒子恭維的龍顏大悅,“朕的珍藏也比他們此生見過的多。”

太子:“衛伉叫孩兒用過早飯就去找他們。父皇還出去嗎?”

劉徹抬手:“朕累了。”

早飯後,太子前腳步出行宮——行宮是泰安首富修的——得知天子要去泰山封禪就主動把園子送給官府。後腳劉徹走出正院往西去。太子原先的寢室在東邊,霍去病住西邊。到霍去病院落門口,劉徹叫住巡邏侍衛:“冠軍侯出去了?”

侍衛愣了愣神才看清來人是皇帝陛下。侍衛不由得想起有些天天子三天兩頭穿那身白袍,跟沒衣服穿似的。侍衛險些露出一言難儘的神色:“還在用飯。”

劉徹想起:“什麼時辰了才用飯?”

“好了,好了。”霍去病跑出來看到一團金光頓時覺著眼疼。他眨了眨眼睛,擠出一絲笑:“陛下的新裝?”

劉徹矜持地頷首:“看出來了?”

第226章 花式炫耀

我不瞎!霍去病暗自腹誹,麵上不顯:“看來好像不止這一件?”

“吾兒乃太子殿下。他出手自然不止一件。”劉徹得意洋洋。霍去病簡直想掉頭回去,甚至想給先前多嘴的自己一巴掌。然而沒等他轉身,劉徹就叫霍去病陪他欣賞秋日泰安。

霍去病恨不得咆哮,您不去泰山封禪,賞什麼泰安。

劉徹昨晚用膳時告訴隨行諸人,今日不出去。雖說一路上走走停停日行不足兩百裡,可近兩千裡路下來也很累。是以很多人起晚了,跟霍去病一樣此時還在用飯。

劉徹發現園中沒什麼人,他就放慢腳步先去花園。秋意濃濃的園中哪有什麼景。百花落儘,菊花未開,池塘裡的荷葉也接近枯萎。也就幾棵掛滿果子的棗樹、柿樹和石榴樹。

若非棗有“早生貴子”之意,柿子紅紅火火,石榴來自西域,是張騫千裡迢迢背回來的,首富修花園的時候才不屑種果樹。

霍去病看一看地上的落葉,望一望枝頭上搖搖欲墜的枯葉,忽然覺著秋日的園子跟陛下衣著很配。雖說一個枯黃,一個金黃,但都是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