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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著這麼嚴嗎。

可惜沒人敢提出質疑。

蓋因比武場那邊秋天才比,劉徹令霍去病暫代衛尉之職,衛尉為他副手。霍去病時不時手持寶劍在附近轉悠,考官們看到他的劍都覺著瘮得慌,是以也沒人敢抱怨。

開考前三日,劉徹去找兒子,名曰陪兒子踏青,其實想聽聽黎民百姓的聲音。這次父子二人直接去東市。很可惜出來晚了,無論酒肆還是茶館都擠滿人。明明今日非休沐,也沒到吃飯的時間。

太子見老父親好奇,就攔住一個中年男子:“先生,請留步。請問東市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多人?”

“你是外鄉人?”中年男子麵露狐疑,他的口音不像啊。

太子胡扯:“家在茂陵,有些日子沒進城了。”

“這就難怪了。前幾日還沒有這麼多人。這不是快比試了嗎,聽說從三月到八月都可以向朝廷自薦,且三年隻有一次,很多人怕錯過,也怕驛站路上有什麼意外,把他們的自薦弄丟了,不差錢的人索性親自送到長安。”中年人指著朝他們走來的人,“那個男子,我聽他口音就不像長安人。還有往茶館裡擠的那個,半個時辰還拎著一堆工具。看樣子是找到住處了。放下東西出來打聽消息。”

太子故作恍然:“原來如此。難怪我看無論夥計還是掌櫃的都樂得睜不開眼。”

中年男子心中一動:“小公子,一句驚醒夢中人。”說完就跑。

太子奇怪:“父親,他怎麼了?”

“回家弄點東西出來賣吧。”劉徹看一眼街上的情形,“今年稅收應該能多不少。”揉揉兒子的毛腦袋,“為父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太子撥開他的手:“我都多大了。”

劉徹很想捏捏他鼓鼓的小臉。

“王公子?”

太子回頭,曹襄和幾位友人往這邊來。等到跟前,曹襄臉色驟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劉徹故意逗他:“冠軍侯?”

曹襄的呼吸停頓一下,試探地問:“表叔?”

劉徹笑而不語。太子瞥一眼老父親:“彆逗他。平陽侯,出來玩兒?”

曹襄下意識看他舅,見他舅沒打算拆台,暗暗鬆了一口氣:“是的。你也出來玩?”

“冠軍侯沒跟你一塊?”

曹襄:“他們都忙。”說完被人輕輕推一下。曹襄終於想到還有兩位友人,又瞥一眼他舅,然後才為友人介紹,小太子乃“王孫”,另一個是他父親。

曹襄的友人沒等曹襄想起太後的侄子叫什麼就同劉徹見禮。

劉徹自持身份——皇親,微微頷首:“平陽侯準備去哪裡快活?”

曹襄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早知道背對著他的人是舅舅,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上前:“四處都是人。我們就在街上走走。”

曹襄的友人邀請王家父子一起。曹襄頓時覺著眼前發黑:“王公子還有事。我們彆打擾他們了。”說著話給太子使眼色。

太子頷首:“你們先去吧。”

曹襄聞言一手拽一個,連走帶跑。他的友人奇怪:“你怎麼了?”另一個友人問:“你還怕他們?”

劉徹嗤一聲:“該給他找點事乾了。”

太子扯扯他的衣袖。劉徹邊走邊問:“改日你姑母問起我,我就說是你的主意?”

“他跟公孫表兄和陳家表兄不一樣。”太子提醒他,誰敢指使平陽侯乾事啊。

劉徹:“上林苑?東方朔不怕他。東方朔沒腦子,敢當麵數落我,也敢數落大長公主。他也不怕長公主。”

“他去上林苑管上林苑收益嗎?”

曹襄有錢,也不敢糊弄劉徹,把他放到上林苑,劉徹以後都不用令人查賬。

思及此,劉徹突然感到一絲怪異,他若沒看錯的話,曹襄氣色很好。往年每到這個時節他都得窩在府裡養病。其次就是秋季。他隻有冬季很冷或炎炎夏季很少生病。

劉徹給隨從使個眼色,眾人散開遠遠地跟著:“據兒,去病給他用過藥。我猜不止一次。”

“表兄此生雖然殺過很多人,可他不是殺人兵器。他有七情六欲知冷暖。他還不是冠軍侯的時候,襄表兄就時常找他玩兒。他哪能眼睜睜看著友人虛弱下去?”

劉徹:“去病這點同你二舅一樣。”

“表兄如今隻有一子。他給自己和表嫂以及表侄各留兩粒,還有四粒。那東西不救現在的友人,留著救以後的友人?相識於微時的情誼最真。”太子補一句,“霍光是您的人。以後自有你救他。您不方便還有孩兒。”

劉徹笑了:“據兒,你實話告訴父親,你那裡還有嗎?”

太子點頭:“在老鼠洞裡。”

劉徹朝他後腦勺一巴掌:“又胡說八道。”

“孩兒那裡您這兩年沒少去。有可疑之處嗎?”太子無奈地白他一眼,“又不是街邊小菜。”

劉徹發現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回去吧。到裡麵該走不動了。”

太子也覺著越往裡人越多:“父親,您看到黎民百姓臉上的笑容心生歡喜嗎?”

第216章 一笑傾人城

劉徹很想問兒子,其實你是我父親吧。

“據兒,我們出來乾嘛來了?”

太子想想:“聽聽民間的聲音啊。”難道不是嗎?太子很是疑惑地看著老父親。

劉徹想給自己一大嘴巴子,什麼理由不好找,找這麼個破借口。

“順道聽聽民間的聲音。”劉徹嘴硬,“春遊!”

太子擰眉,“好像是。”

“你現在在做什麼?趁機給你父親上課。”劉徹嫌棄,“逆子!”

太子臉色微變,很是無語:“以後不說便是。父親莫生氣,孩兒請您吃美食。”不待老父親拒絕,太子就拿腰間的荷包,然而腰間什麼都沒有。太子低頭,空空如也,“韓子仁,吳琢,過來!”

兩人有些年沒有出來過,太子不怕他們被人一眼認出來,見他倆很想出來透透氣,就沒帶那兩位非閹人宦官。非閹人宦官每月可以回家待幾日。韓子仁和吳琢休沐日也隻能窩在宮裡,實乃他們不想回去。他們早年被家人傷透了心,不想再看到家人。家人如今對他們好也是因為他們在太子宮當差。改日被攆去狗舍,家人又會跟以前一樣不待見他們。

“公子!”

二人大步上前。

太子指著自己腰間:“荷包呢?”

吳琢和韓子仁下意識往他們身上摸,隻摸到他們自己的荷包。二人相視一眼,難以置信,不會丟了吧。

劉徹樂了:“丟了?”

太子殿下氣得咬牙切齒:“這些個無房無地的流氓!不要叫我見著他們!”

韓子仁和吳琢異口同聲地問:“真丟了?”

“不然呢?”太子沒好氣反問。

吳琢張口結舌:“可,可是好像也沒有人靠近你啊。”

劉徹拉著兒子的手臂:“不一定是流氓乾的。這麼機靈的人定是慣偷。不需要靠近,隔一個人也能把你的東西拽走。裡頭有什麼?”

十年前太子不怕暴露身份,每次出來都不太注意衣著。這幾年怕被人猜到“王孫”也是太子,太子出來很注意。衣鞋都是枇杷等人做的,而非宮中繡娘。繡娘手藝比枇杷等人好多了。見多識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吳琢要給他戴玉飾的時候,他尋思著得聽聽黎民百姓的心聲,為了顯得平易近人就沒戴。可荷包裡裝了幾塊金幣和一串銅錢。

“錢!”太子不心疼錢,而是氣他堂堂太子殿下,前世離成仙隻差一步的半仙竟被偷了。

劉徹看著兒子的神色也知道他不是心疼錢:“吃一塹長一智。”

“這——這是吃一塹長一智的事嗎?”太子扭頭往老父親腰間打量。

劉徹:“我沒帶荷包。”

春望從劉徹身後出來:“主人的錢在老奴這裡。”

太子瞪他:“就你長嘴了!”

春望閉嘴,但他又想笑。

劉徹也想笑:“好了。”衝春望伸手,春望把荷包遞過去,劉徹轉手給兒子。

“不要!”太子躲開。∫思∫兔∫在∫線∫閱∫讀∫

劉徹好笑,就這還成天嚷嚷著長大了。

韓子仁慌忙把他的荷包遞出去。

太子奇了怪了,“怎麼沒人偷你們的?”

韓子仁等人身後跟著幾個侍衛,誰敢衝他們伸手。韓子仁指著外袍,“可能被衣袍擋著了。”

劉徹:“還買?”

“買!”太子要化悲憤為食量。韓子仁帶的錢被他用得一乾二淨,太子依然不解氣,決定明日出來抓賊。

劉徹聽到兒子計劃往荷包裡裝石子,差點被兒子孝敬的街邊小吃嗆著:“裝什麼?”

“石子!”

劉徹把嘴裡東西咽下去:“什麼都不裝也有人伸手。”

“為什麼?”

劉徹給兒子個眼神,讓他自己意會。太子低頭打量一番自己,衣著尋常啊。劉徹放下食物,“據兒,你這身衣裳跟公孫敬聲和衛伉平日裡穿的差不多。可像你這樣高,相貌又隨了我和你母親的可不多。這些優點集中到一起,你走在街上堪稱鶴立雞群。你問春望。”

春望在一旁等著伺候天家父子,聞言他不敢多嘴,端的怕被憋了一肚子火的太子噴一臉,“殿下龍章鳳姿,著實顯眼。”

“這麼說被偷還是孤的錯了?”

春望想給自己一大嘴巴子,說一個“是”能憋死他嗎。

劉徹樂不可支。

“父皇!”太子氣得大聲吼。

劉徹:“你小點聲。路上這麼多人,也不怕路人聽見。”

太子閉嘴,瞪著眼睛看著春望。春望哭笑不得,“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

“這句話是這麼用的嗎?”太子沒好氣問。

劉徹:“對你而言可以這樣用。堂堂太子三天兩頭往外跑,還不是往河邊走?”遞給他一個艾草團,“吃吧。雖然餡料都是一些野菜,但味道挺不錯。還熱乎著。”

太子接過去咬一大口。

劉徹和春望齊聲驚呼:“噎著!”

太子沒被噎著,差點嗆著,被二人嚇的。太子一臉無奈地看著兩人,劉徹閉嘴,遞給春望一個艾草團,春望愣了愣,沒有想到還有他的,大為感動。

太子吃完心裡還有氣。劉徹見兒子麵無笑意也不敢招惹他。

回到宣室殿,劉徹越想越好笑,忍不住放聲大笑。

霍去病到殿外嚇得不敢直接進去,問侍衛:“陛下這是怎麼了?”

侍衛低聲解釋:“太子殿下的荷包丟了。”

霍去病聽糊塗了。

說話的侍衛也出去了,他從太子發現荷包丟了說起,一直說到太子把韓子仁的錢用光了還一肚子火,逮誰噴誰。

霍去病不可思議:“他經常出去也能被偷?”

“誰說不是呢。”侍衛說出來也想笑,“也是街上人太多,殿下被人碰到也沒多想。”

霍去病:“我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