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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會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小太子學一下:“好醜啊。”

吳琢想笑:“您學那些人做什麼。殿下,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它倆不想走。”小孩指著雞,“人家放牛放羊,我放雞。”一臉幽怨。

小孩年幼,頂著這張臉吳琢又想笑:“您的博望苑,不,牲口圈在建了。年前一定可以竣工。到那時殿下想養什麼養什麼。”

“可以養大貓嗎?”

吳琢想說,不是有了嗎。到嘴邊他想起哪個大貓,嚇得連連搖頭:“不可。殿下,大貓一張嘴能把你整個人吞下去。”

小孩一臉可惜:“吳琢,我想找父皇,我渴了。”

地上蟲多,吳琢很擔心他被咬,聞言立即起來:“奴婢送殿下,回來看小雞吃食。”抱著小孩送到宣室外,看著他進門就去小花園抓雞。

他可不是殿下,沒有殿下的好耐性。

蟲子美味,隻喜歡吃蟲子?慣的它了。

爛菜葉子吃不死它們。

吳琢一手拎著一隻雞回去。

半道上遇見椒房殿的人,問他雞怎麼了。吳琢隨口說:“不聽話抓回去宰了給小殿下補身子。”

椒房殿的人拍手稱快:“早該宰了。每次小殿下過來,伺候它倆比伺候殿下還累。”

劉徹一早就聽說兒子在小花園放雞。不見雞進來,皇帝也暗暗鬆了口氣,絕口不提怎麼隻有他一人:“據兒想父皇了?”

小孩點頭,不見二舅,一臉遺憾:“父皇,舅舅呢?”

“想父皇問舅舅?”劉徹佯裝生氣,“你來找朕還是來找他?他不在!”

小孩搖搖頭:“我想父皇。有事問舅舅。”

“你有什麼事?”劉徹好笑,“叫舅舅明日領你出去?”

大漢五日一休過得很快,明日又是休沐日。

小孩搖頭,用奶裡奶氣的語氣說出他剛才聽到的一切,“父皇,吳琢說寧乘多此一舉。舅舅不知道嗎?為什麼向他道謝?”

劉徹心說還能為什麼,你舅蠢。他真以為人家為他著想。

“這事還真得問問你舅。”劉徹給春望使個眼色。

郭解的事還沒過去,又出來個寧乘。春望搖頭歎氣,大將軍啊,您在與人交往這些事上怎麼還不如四歲半的殿下。

第68章

衛青才從宣室出來又被召回去,他頓時有個不好的預感。

天子身邊坐著個小不點,小孩雙手捧著快有他小臉大的杯喝水,衛青心下大安,小外甥也在說明隻是些小事。

得虧春望沒有讀心術,否則高低得問問,太子殿下在此跟事情大小有何關係。

血腥大事,不該叫小孩聽見。衛青這樣認為的。

劉徹已經不指望衛青在接人待物方麵跟他行軍打仗一樣隨機應變,可衛青也不能連寧乘的意見也聽。寧乘一個術士,看風水不如他同僚,辭賦應對甚至不如東方朔,原來擅長溜須拍馬。

倘若衛青目下無塵,劉徹敢對天起誓,寧乘見著他隻會卑躬屈膝。

朝中又不是沒有傲慢無禮之人。

汲黯不講究禮數,交友也不看秉性,同他親近、魚肉鄉民的灌夫活著的時候,汲黯沒有彈劾過他。換成旁人,他容不得半點過失。

寧乘怎麼不去提點汲黯——人往高處走,他的官越做越小,正是因為為人倨傲。還不是見衛青人老實,以後知道他彆有所圖也不會報複回去。

劉徹無奈地搖搖頭,放下玉筆,懶得費心同他繞彎子:“寧乘勸你以後謹言慎行?”

衛青震驚,明明四周無人,陛下怎麼知道的。

“彆管朕怎麼知道的。”

衛青張了張口,他沒說話啊。

劉徹淡淡地瞥他一眼,還用他明說。

“你平時很傲慢嗎?”

衛青慌忙說:“臣不敢!”

劉徹記得衛青麾下有個匈奴小王趙信,今年這場大勝也立功了,被封為翕侯。

“春望改日見到趙信,提醒其,你已歸漢,改了漢姓,且不可背叛漢家,臨陣倒戈。春望一片好心為他著想,趙信是不是也得向春望道謝?”

衛青下意識說:“趙信不會臨陣倒戈。再說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說到此他忽然說不下去。

“你也知道趙信才被封為翕侯,春望不該此時說這些?你對誰無禮?寧乘怎麼知道你以後會囂張傲慢?他開了天眼!”劉徹陡然拔高聲音,衛青嚇一跳,小太子輕輕放下杯,打個飽嗝。

宣室內很安靜,小太子的飽嗝顯得格外響。

劉徹好氣又好笑:“據兒,乾嗎呢?”

“舅舅笨!”小太子拿出他的小手帕擦擦嘴。

衛青抬眼瞥外甥。

那日在茶肆,劉徹就想發火。

茂陵不是路途遙遠在天邊,搬了三年多還沒搬完,劉徹幾次想找負責此事的官吏,再不搬嚴懲,逾期一日罰一萬。但被心腹勸住。

這個時候衛青還想給最有名氣的遊俠郭解求情。

“你想給郭解求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令人查查他是個什麼東西?”劉徹冷聲問。

這事衛青理虧。

劉徹:“據兒兩歲,朕就令豪強遷往茂陵,郭解為何到今日才想找你求情?”

“他試過的法子都試了一遍?”衛青試探地說。

劉徹就知道他沒查:“郭解早在一年前就知道有人把他加入遷移名單中。那時候沒想過找你,蓋因城中公卿侯可找的人多,你同他們半斤八兩。明白了嗎?”

小太子點頭:“父皇,明白啦。”

“你明白什麼了?”劉徹好笑地問。

小太子轉動腦筋:“舅舅是大將軍,寧乘、郭解愛找他。”

“對也不對。你二舅是大將軍,所以無論君子還是小人都愛找他。”

小孩驚得張大嘴巴:“這麼多人啊?舅舅忙得過來嗎?”話鋒一轉,“舅舅還有空和我出去玩兒嗎?”

劉徹朝兒子臉上擰一下:“成天想著玩。春望!”

“奴婢在!”春望向前幾步。

劉徹:“把隔壁打掃乾淨,明日就令人把太子的物品搬過去。八月十六,上課!”

“不要!”小孩大吼。

劉徹瞪他:“找你祖母去。”

“去就去!”小孩氣咻咻往外走。

春望試探地問:“陛下,奴婢去去就回?”

劉徹頷首,春望追出去,挑兩個小黃門跟上,送小太子回去。

“你也退下吧。”

衛青不安:“陛下——”

“退下!”

衛青退出去,見春望還沒走遠,大步追上去:“等等。”

小孩回頭:“舅舅是來送我的嗎?”

大將軍不是,但衛青不敢承認,抱起小孩問春望,“陛下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大將軍公務繁忙沒有空學那些,陛下能理解。長袖善舞也不是幾天就能學會的。陛下是氣大將軍明知自己不擅長,還不離那些人遠點。”

衛青詫異:“陛下氣這個?”

春望心說陛下其實擔心大智若愚的大將軍變得八麵玲瓏,小心思跟田蚡一樣多,他不得不鳥儘弓藏。

雖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可身邊出主意的人多了,乾淨如白紗也會被染黑。

偏偏劉徹不是寧乘,沒有發生的事,極有可能永遠不會發生的事,現在點明隻會叫君臣離心。

劉據、霍去病,甚至公孫敬聲不想舅舅因為奸佞小人被人恥笑,劉徹並不在乎,誰人背後無人說?衛青麵麵俱到,一樣有人說他虛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陛下又不是不了解大將軍。陛下希望大將軍一心撲在軍事上。大漢能打匈奴的人隻有大將軍啊。天天有人找您,您哪還有心思琢磨匈奴明年搬去哪裡。”

衛青不由得解釋:“沒人天天找我。”

春望心累。

小太子忍不住:“打比方。笨舅舅,我都知道打比方。”

春望:“不是奴婢故意誇大。假如明日郭解找到你,陛下看在大將軍勞苦功高的份上同意郭解的請求,您猜您家門檻幾時被踏平?”

衛青又不是真傻,春望掰開揉碎講給他聽,衛青還有什麼不明白。

春望:“大將軍還想過回以前清靜的日子得跟您夫人學。你不在家她大門緊閉,不回母家不進宮,皇後不止一次叫她帶小公子來宮裡玩,衛夫人回去就忘。大將軍,您猜奴婢是怎麼知道的?皇後跟陛下下棋的時候提過,她弟妹哪點都好,就是不愛出來。”

衛青若有所思:“郭解當街攔著不讓我走呢?”

春望:“挑個隨從陪他去衙門解釋清楚,權當他不知道府衙在哪裡。郭解如果長跪不起,你就使人把管這事的人找來。那些人都是人精,你不找陛下找他們,擺明著不想管。”

“如果寧乘再攔我呢?”

衛青在宮裡走動身邊沒有奴仆隨從。春望指著不遠處的禁衛:“大將軍喊誰誰敢不應?寧乘敢當著他們的麵勸您不可傲慢?他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多大臉。”

“多謝春總管。”

春望拱手:“當不得。大將軍以後不再理他們,陛下不生氣,奴婢的日子也好過些。”

小孩點點小腦袋:“我的日子也好過些。”

衛青:“你怎麼了?”

“舅舅不惹父皇生氣,我才不要上學。”小孩伸手兩隻小手扯他舅的臉,“壞舅舅,以後不許惹父皇生氣。”

衛青想說明明是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可他嘴角被扯住,隻能哼哼唧唧。衛青不得不點頭,是他壞行了吧。

小太子鬆手:“舅舅,走!”小手一揮,直指東方。

春望跟上:“殿下,太後這次可幫不了你。”

“為什麼啊?”

春望:“太後希望殿下早日學會寫自己的名。”

“學會就不用上學了嗎?”

春望可不敢替天子做主:“可以跟陛下商議商議明年再學。”

小太子覺著“劉據”二字很簡單:“舅舅,我明年再去找皇祖母。”

衛青送他回椒房殿偏殿。

劉徹看著春望回來:“同他說了?”

“奴婢差點說漏。”春望在劉徹身邊久了,很了解他。春望甚至擔心過他知道很多事,天子會不會叫他殉葬。春望不想杞人憂天,所以希望天子壽比南山,他死在天子前頭。

春望有個疑問:“陛下,大將軍真不懂,還是裝大智若愚?”

“郭解還沒求到他跟前,敬聲同他一說他就想幫忙。你說他真不懂還是故意犯蠢?”劉徹瞥他,“據兒去東宮了?”

春望:“奴婢跟太子殿下說,他學會寫自己的名,太後才有可能幫他。”

“信了?他可比他舅舅機靈多了。”

春望點頭:“但奴婢覺著殿下回去就會叫韓子仁教他。開課前學會就不用跟太傅學了。陛下,殿下的太傅定了?”

“石慶。”

萬石君石奮的兒子,自小忠厚老實。

春望禁不住擔心石慶:“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