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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他日搬出去,他還不得像空中鳥,水中魚,四處瘋玩,不知道父母是誰,皇宮門朝哪兒。

劉徹頷首:“放一放。太子年幼,過五年再修也不遲。”

“可——”少府看著竹簡,上頭有些建材等不了。

劉徹:“到那時再說。”

少府鬥膽問:“臣可以知道原因嗎?”

劉徹胡扯:“朕近日令人算過,那邊風水不是最佳。”

少府頓時沒有一絲懷疑。

要說太後或皇後說了什麼,令陛下改變主意,少府都不信。

少府底下小吏見上司搖頭歎氣回來,很是擔憂:“陛下不滿意?已是頂好的了。”

少府一臉無奈:“陛下說城南那塊地風水不佳,才找術士算的。”

小吏的表情一言難儘,沉默好一會,不死心地問:“陛下不是說那些術士都是騙子,怎麼還信?”

“大抵又來了新人了吧。”少府把竹簡束之高閣。

小吏:“……還留著?”

“改日又來個術士說先前的術士算錯了,陛下叫擇日開工,我再挨個給他查?”少府此言一出,小吏沒話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劉徹非但沒有想過底下人會這樣認為,還覺著他的主意好極了,跟春望分享,遇事不決就推到術士身上。

春望麵上附和,心底很是詫異,陛下變了,以前很看重術士,如今居然舍得利用術士。

“陛下,您是不是也歇歇?一早起來到現在沒歇過。”

城門還沒開呢,離大軍最近的路就被四方鄉民占了。劉徹不想跟鄉野小民擠,春望以及衛尉也不讚同,擔心他受傷,一行人跑去離城二三十裡遠的路邊等。

不是這麼遠,劉據也不會睡了一路被驚醒後又繼續睡。

劉徹聞言起身動動筋骨:“你在這裡盯著。”轉過身想起什麼,“朕怎麼沒見去病?他不會偷偷跟過去了吧?”

日前衛青叮囑外甥,又大了一歲,該穩重了。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切不可任意妄為,有事請示陛下等等。霍去病一聽這話就猜到出兵日期定了,要跟他就出去長長見識。

剛滿十六歲的半大小子,衛青瘋了叫他上戰場。

這幾年由衛青領兵傷亡極少,大漢最不缺有經驗的兵卒。

衛青不放心膽大的外甥,向劉徹辭行的時候求他管管霍去病。劉徹趁霍去病跟他兒子玩的時候,把趙破奴叫到一旁,令他盯緊霍去病,叫他跑了,他甭想手刃仇敵,為父母族人報仇。

“去把趙破奴給朕找來。”

春望:“小霍公子膽子不小,但沒有您的允許,他不敢。”

劉徹瞪眼。

春望到殿外,挑個機靈的小黃門去霍去病住所看看。

小黃門尚未靠近就聽到打打殺殺的聲音。從門縫裡朝裡看,小黃門立即回去複命,霍去病沒跑,趙破奴也在,不知二人從哪兒弄幾個麥秸綁的假人在院裡練槍法呢。

春望心說,還能從哪兒弄的,椒房殿偏殿、太子殿下住所唄。

霍去病又沒種過地,甚至可能麥稻不分,不是在偏殿看到麥秸且聽到張順子亦或者誰提到民間用來嚇鳥的假人,他想不到這點。

隻要霍去病不往外跑,管他做什麼。

春望放心地向天子稟報。

以往軍中練槍法不是個人練個人的,就是兩兩切磋,從未有人拿稻草麥秸當人。麥秸插碎了可以用來引火甚至喂牲口,都不需要浪費兵力往外運。

劉徹越想越覺著這個主意好極了,叫春望宣太尉。

春望看著脫掉鞋坐在榻上的人:“陛下,您還歇息嗎?”

“他來了再叫朕。你跟他說也一樣。夏收在即,天下最不缺稻草麥秸,令他把此法推行下去。越快越好。”劉徹希望長城以北沒有匈奴,那麼他就得投入更多兵力。先不說國庫,倘若傷亡過重,一定會使得百姓怨聲載道。

國將不國,談什麼踏平草原。

春望成天陪在劉徹身邊,很清楚他所思所憂。春望毫不猶豫地地應一聲“諾”。

以前太尉權重,現在就是名聲好聽——三公之一。太尉卻不敢有任何怨言,因為他怕皇帝。來宣室的路上,太尉很不安,怎麼陛下出去一趟回來就找他啊。

得知可以不用麵聖,太尉很會說話,不敢勞煩春望通稟。

春望看著太尉的背影在心裡感慨,陛下隻有在小殿下跟前能做到不急不怒——瞧瞧他把百官嚇成什麼樣了。

十多年前的三公多麼風光無兩,現今丞相一職都成了燙手的山芋。

想到山芋,春望有點嘴饞,可惜離吃山藥的季節還有幾個月。

太醫提過小孩可以多食山藥。山藥豐收時節,小殿下也該搬到隔壁。十有八九他跟陛下一個膳房。春望尋思著乾站著也是浪費光陰,不如出去透透氣,順便提醒廚子到秋多備些山藥。

春望到殿外看一下,確定沒人過來,他才去膳房。

離午飯尚早,膳房的廚子說著笑著不慌不忙準備食材。春望一到,膳房一下變得異常安靜。春望笑著解釋:“陛下歇著呢。我無事可做過來看看。對了,給小殿下準備點肉粥,小灶慢煮,煮至一大碗即可。”隨後叫廚子記下秋季豐收時節多備些食材,太子比去年大一歲,可以用的食物也多了。

宣室旁邊天天人進人出,禦膳房廚子早有耳聞,聽到這些向春望道謝,多謝他提醒。

往常多是小黃門盛菜端飯,春望跟廚子不熟,見他們不自在就一臉和氣的告辭。

廚子跟春望也沒說過幾句話,以前見他板著臉,認為陛下`身邊最得意的宦官高高在上。現在見他這麼好相處,他一走就禁不住感慨,以前誤會他了。

春望不知道端著累嗎。

皇帝見天的想一出是一出,再沒有他鎮著,宣室還不得亂成一鍋粥。

然而這麼一會又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春望到宣室正門外,一個小黃門急得團團轉,看到春望小黃門像是得救了:“您可算回來了。門口來一人,說是有關淮南王的事向陛下親自稟報。那人自稱淮南王家臣雷被。”

春望臉色微變,一邊令小黃門快去把人請進來,一邊朝寢室跑去:“陛下,淮南國出事了。”

劉徹翻身坐起來,帶起被子,劉據睜開眼睛,心想我這是在哪兒啊。劉徹冷靜下來,抱起兒子安慰:“沒事,沒事,睡吧。”

劉據不敢睡了,擔心晚上睡不著,揉著眼睛要尿尿。

劉徹把他給春望,收拾一下就朝正殿走去。

隨後春望抱著小孩過來請示:“陛下,奴婢送殿下回去?”

小孩伸手,想聽聽出什麼事了。

劉徹接過兒子:“有些事據兒該知道了。無法理解,也省得過兩年分不清人鬼。”

劉據聞言使勁揉揉眼睛,讓自己快點清醒。

小孩跟見到舅舅時一樣清醒,小黃門帶著雷被進來。以防他是荊軻,春望扮惡人,不動聲色地阻止雷被靠近。雷被有“書”呈給陛下,春望接過去,確定是一卷書才呈上去。

雷被想必是位善解人意的男子,對春望的謹慎沒有一絲不快。

劉徹不怕淮南王反,他也有耐心等淮南國內訌。可是有機會光明正大地收拾淮南王一脈,劉徹也不想放過——他眼饞淮南王封地已久。劉徹仔細看過後告訴雷被他會著人嚴查。

劉據見雷被身上沒有白霧也沒有霧霾,很是意外,此人在淮南王身邊,品行卻沒隨主。

常言說得好: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養的奴才。

雖然也有例外,但很少。

劉據對雷被這個例外很好奇:“父皇,他是誰呀?”

“你不認識。”劉徹下意識想像以前一樣敷衍兒子,到嘴邊想起他一刻前說過的話,“他乃淮南八公之一雷被。”

小孩蹙眉:“父皇,我好像知道淮南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好像?”劉徹樂了,兒子真大了,知道用“好像”,“那你好像聽誰說的?”兒子見得人多,一時很難想起來,劉徹不是非要他回答,“記得劉陵嗎?”

一周歲生日那天發生的事,說記得太誇張了。

小孩想想:“病病。”

“病病聽見又得要打你。”以前小孩說話困難,病病病病的叫,現在“霍去病”三個字能說得一清二楚,還這樣喊,明擺著故意的,“他是劉陵家臣。”

小孩打量雷被:“劉陵是個大壞人。父皇,他也是個大壞人嗎?”

聽聽,“劉陵”二字說得多利索。

小孩不是隻氣他一個,劉徹心裡舒服多了:“雷被,太子問你話。”

“臣有罪。”

小孩奶裡奶氣地問:“你做壞事啦?”

淮南王早有反心,雷被不可能毫無察覺。知情不報,意圖助紂為虐,遠比攔路搶劫打家劫舍嚴重。

劉徹笑道:“沒來得及做壞事。”

小孩聽糊塗了。

劉徹很有耐心地跟兒子解釋。

雷被在下麵聽得心驚,天子不是暴怒無常,窮兵黷武嗎。

怎麼比一向以仁厚著稱的淮南王和藹。

春望見雷被像傻了一樣,心說這算什麼,你還沒見陛下被太子氣得跳腳,最終隻舍得輕輕打一下屁股,或捏捏太子的小臉呢。

“他和舅舅誰厲害啊?”劉據一聽雷被劍藝精湛,對其愈發好奇。

雷被惶恐:“臣何德何能跟長平侯並論。”緊接著他說出沒寫在竹簡上的一件事。

淮南王太子跟雷被比劍,雷被一再忍讓還是傷了反應太慢的劉遷。劉遷無容人之量,雷被認為淮南國已無他容身之地。雷被知道淮南國太多事,怕遭暗殺,又料到淮南王不會任由他向天子自薦,就在朝廷確定發兵之際,雷被提出他可以跟衛青打匈奴。

這事被淮南王斷然拒絕,淮南王又罷了他的官,雷被才一不做二不休逃出淮南。

劉徹聞言很是意外:“你想出擊匈奴?”

“是的。”衛青善用兵,他要是這次能隨衛青出兵匈奴,指不定到秋就能封侯。到那時他大搖大擺去淮南國,劉遷也不敢動他一根毫毛。

劉徹惜才,他敢用匈奴人打匈奴人,自然敢用雷被。但此時不行,萬一他是劉安個老東西派來的細作,弄清了長安以及周邊布防,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劉徹沉%e5%90%9f片刻:“大軍尚未出長安,你有此心,朕可以給你一道手諭。衛青三萬騎兵乃是此次主力,多一個不能多,少一個不能少,你到大行李息帳下?”

“大行李息聽長平侯調遣?”

劉徹不好說太多:“他得配合衛青行軍。”

“臣願往!”

劉徹拍拍兒子的小腦袋,小太子起身,劉徹為其寫一道手諭,給春望使個眼色。春望送雷被出去,令兩個小黃門去馬廄挑一匹駿馬,以及為其準備乾糧。

春望盯著雷被沿著行軍路線一路往北就回來稟報,雷被此行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