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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淮南,他連盔甲都帶來了,和他的寶劍以及馬一起放在宮外,守門的禁衛幫他看著的。

隻是雷被的馬又累又瘦,不能再長途跋涉。

劉徹:“也不知道朕的這個決定對不對。”

春望認為雷被有破釜沉舟的決心,到了戰場上會是一名勇將。

劉徹問兒子:“你說父皇做得對不對?”

“對!”小孩大聲說。

劉徹心裡認為兒子不懂,麵上很配合:“哪兒對了?”

“劉陵壞,他不壞。”

小孩的道理很簡單,劉徹腦海裡浮現出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雷被來得匆忙去得匆忙,沒有機會在宮裡探聽到有用的消息。他追上大軍也沒有機會使壞,劉徹並沒有叫他當火頭軍。此戰主要靠衛青,雷被也知道,他殺了李息也不會令軍心大亂。

想到這些,再結合兒子的話,劉徹對春望道:“他也許真會成為一名勇將。”

春望:“但他跟匈奴人不一樣。匈奴長相跟咱們不同,很難逃出關。”

劉徹頷首,淮南王不死,他不會重用雷被,也不會叫他近身——跟雷被有仇的是劉遷。雷被一怒之下跑到長安,難免過些日子又想起同淮南王上下和睦的日子。

“父皇,我也打匈奴。”小孩伸出小手,緊握成拳,比劃出一個打人的動作。

劉據對自身估量不足,力氣大了,身體往前趔趄,劉徹嚇得臉色驟變,拉住他的衣裳,“就你這樣還打匈奴?先站穩再說!”

春望想笑:“殿下,誌向是好的,但得過些年。”

可惜,過些年沒有匈奴給你打。

長平侯這個打法,指不定再來三五次就能讓匈奴絕跡。

兩年一次,算五次,十年後小太子才十五歲啊。

劉徹揪住他的耳朵:“兵書不看,也不學騎馬,你拿什麼打匈奴?”說著覺著機會不錯,“春望,牽馬,朕教太子騎馬。”

春望張口結舌,怎麼又說風就是雨。

“殿下五歲。”

劉徹:“去病像他這麼大已經敢自己騎了。”

“病病好厲害啊。”小孩驚得微微張開的小嘴沒有一絲演技。

劉徹抱著兒子起來:“聽說公孫敬聲這一年來騎術已經有所精進。我們可以不跟病病比,但不能被公孫敬聲比下去。”

第55章 辦學

也就小殿下不哭不鬨,陛下敢想一出是一出。

春望:“太子殿下該餓了。”

“他不餓。”劉徹大步往外走。

咕嚕一聲,皇帝停下,又聽到一聲,皇帝往四周看。

小孩摸摸不受控製的肚子,在這兒呢。

劉徹尷尬的差點老臉通紅,也不管春望有沒有聽見:“據兒餓不餓?”給自己找台階。

“據兒不餓。”小孩乖乖搖頭。

劉徹羞愧:“朕被春望說的有點餓,陪父皇吃點。”

小孩乖乖點頭:“可以!”

劉徹心疼的無法原諒自己,多乖的孩子啊。

春望離得遠,又一心二用——麵上勸皇帝善良,心裡一通亂嘀咕,以至於沒聽見小孩肚子響,也沒注意皇帝神色異常。聞言春望又禁不住腹誹,陛下何時才能跟太子殿下一樣懂事啊。

幸好宣室還有個靠譜的。

春望令小黃門端粥。

大火煮開,小火慢燉,米軟肉香,粥濃稠,劉徹看見也想來一碗。

春望早料到了,一大碗可盛兩小碗。天家父子一人一碗,還不耽誤用午飯。

米粥把劉徹胃口打開,他又用點點心,舒服的不想動彈,跟兒子商議,改日再教他騎馬。

劉徹不了解兒子,兒子了解老父親,可常人說,看破不說破——小孩選擇窩在父親懷裡消食。

孩子太乖,劉徹難得自省——以後不可任性妄為。

至於能記住幾天,劉徹自己也說不準。

反正有一天是一天吧。

午飯前睡飽了,飯後不想睡,殿外又很曬,劉徹選擇陪兒子在殿內玩——踢球。

炎炎夏日穿得薄,小孩又能跑穩當,不再像以前跑起來搖搖晃晃的,而他又不是真小孩,踢球穩,接球準,劉徹不得不認真。

玩一會兒,小孩小臉通紅,春望擔心孩子中暑,提醒皇帝可以停一下,劉徹停下拉過兒子,一邊為其擦汗一邊問春望:“太子是不是很會踢球?”

雖然在劉徹眼中小孩做什麼都是同齡人中最好的,很多時候春望不以為意,但這次春望很乾脆地附和,小太子真的很會踢。

踢球如同練字,不止得有天賦,還要勤加練習,劉徹問兒子跟誰練的,畢竟他沒見過小孩跟旁人踢球,小孩以前什麼樣,他可是清楚得很,能被球絆倒。

小孩稍稍思考就給出答案——花花。

“誰?”劉徹懷疑他未老先衰——而立之年耳朵就不好使。

春望:“殿下的大花狗。”

“花花會踢球?”劉徹震驚。

劉據養的一貓一狗性格截然相反,小黑貓在人前很靦腆,最喜歡躲在陰暗角落戲耍老鼠。花花人來瘋,小孩有時候不想玩,它會銜來蹴鞠找小孩玩。

以前花花用腦袋拱球,後來用蹄子擋,現今頭頂腿擋,偶爾還能用屁股踹一下。

劉據不怕老父親試花花:“花花踢球好好啊。”像是不懂老父親為何不信。

劉徹問春望:“花花在外麵嗎?”

小孩搖頭:“韓韓說出去不可以帶花花。”

劉徹想起來了,他們一早就去城外等著大軍路過:“朕送你回去。據兒該想花花了吧?”不待兒子拒絕,令春望收拾兒子的物品。

以防小孩半道上渴了餓了,一早同劉據一塊來的還有他的小花籃。

小孩睡了一路,醒來就有熱粥喝,所以花籃也沒打開,春望直接拎上跟出去,天家父子停在殿外。

皇帝在宮外,沒人找得著,他想去哪兒去哪兒。百官知道他從宮外回來了,有事就來稟報。

堵住劉徹去路的不是三公九卿,而是平日裡很少入宮的五經博士。

官學創辦頭一年很混亂,不是少了這個就是短了那個,不是你和他打架,就是他和他父親不對付,不能同窗等等。第二年走上正軌,學生留宿,用飯就寢方麵又有問題,不是皇帝外甥嫌飯菜不好,就是公卿之子嫌褥子硬。

經過幾年摸索,五經博士經驗豐富,認為到秋可廣招生。倘若天子同意,學校就得提前準備。五經博士擔心皇帝跑去甘泉住到深秋再回來,隻能趁著三伏天來臨前定下此事。

劉徹早年不缺人才,近年有點青黃不接,丞相年邁,九卿有一半人過了或年近不惑。選中的人才不可能上來就擔當重任,最少得培養三五年。如果近兩年不選新人,三五年後這些人極有可能一半病重,一半已經去世。

四十出頭聽起來很年輕,可劉徹的父親、先帝劉啟,有皇家太醫精心伺候,也沒撐到半百。

劉徹荒唐事沒少乾,但他分得清孰輕孰重,兒子哭鬨也不能把五經博士晾在一旁。

何況小孩沒鬨。

劉徹抱著兒子回到殿內,令五經博士大膽說出他的想法。

五經博士以前對世家子弟沒有偏見,他自己本就出身世家。自打接收官學,他無比厭惡十歲左右的世家子,懂得不多,偏偏又認為自己無所不知,不是刁鑽古怪氣哭博士,就是調皮搗蛋累暈博士。五經博士強烈建議,入學年齡提到十八歲,不拘家世出身。

劉徹:“朕記得學校十八歲以下的學子占近一半?”

“一大半。”因為有這些混賬小子,學校很多時候烏煙瘴氣。五經博士想起來就頭疼,臉上也不由自主流露出來。

劉徹看到他眉頭緊鎖,挑了挑眉,不知為何突然想到公孫敬聲。那個小子好像說,他在他們班算頂好的了。

小混蛋都是頂好的,其他人得是什麼德行。

“那也不能把他們攆出去。”

以前沒有官學,像公孫敬聲,跟堂、表兄弟姊妹去家學。◆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公孫家女孩子也讀書,為了明理,不給家族招來災難。然而選兒媳的時候盯著家世,又不看人品了。

衛孺目不識丁,隻因妹妹成了寵妃,劉徹試著跟公孫家提一下,公孫賀父母沒有猶豫就同意了。從來沒有考慮過,帝王為何看上年齡小的衛子夫,衛少兒都有人跟她私通,就算那人最後跑了,可能還不知道霍去病的存在,唯獨沒人追求長姊衛孺。

公孫賀父母給出的解釋,衛孺以前在平陽侯府,婚事無法自己做主,拖成大齡,乃平陽侯府失職。

這話說得好像平陽侯府沒有男奴一樣。

話說回來,公孫家孩子多,沒有因為公孫敬聲去了官學就解散家族辦的私學。但很多人以前請師傅在家教,去了官學後,這些老師就另謀差事了。

五經博士:“那就留他們一年?”

劉徹揉揉額角:“一年就可以出來謀生了?十二三歲的少年,你叫他們做什麼?到朕身邊當個郎官?”

五經博士心說也不是不可。

桑弘羊入宮時好像是十二三歲。

長平侯到陛下跟前也未滿十五歲。

劉徹:“不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幾十人。”

“父皇,你們在說什麼啊?”小孩好奇,“我怎麼聽不懂啊。”

劉徹煩躁的心平複下來,失笑:“你聽得懂就怪了。”

小孩扁著小嘴,一臉不開心。

“父皇跟他說官學,就是學校。你都不要太傅,說了你也不想聽。”

小孩很不服氣:“我懂!”

“那你說你聽懂什麼了。”

五經博士很想提醒,陛下,現在不是哄孩子的時候。隨即他聽到小太子奶裡奶氣地問:“是太學嗎?”五經博士很是驚訝地朝他看去。

劉徹頷首:“還聽懂什麼?”

“我知道太學,敬聲的學校。”

劉徹捏捏兒子的小臉提醒:“你表兄。雖然他不像兄長,但比你大很多,不可直呼其名。”

“孫孫?”

劉徹噎了一下,愛咋叫咋叫吧。

“朕要說太學不要他,叫他回家,你說你姨母和公孫賀會不會很生氣?”

小孩點頭:“為什麼回家?孫孫不乖嗎?”

五經博士留意過九卿之子、皇後親外甥,初入學那一年能氣死人,這幾年很知禮,五經博士不好昧著良心亂講:“他很乖。”

“為什麼叫他回家?”

五經博士下意識看皇帝。

春望提醒:“太子問你話呢。”

“太子”二字令五五經博士意識到眼前小孩是未來天子,真追究起來,欺騙儲君也算欺君:“官學是天下百姓的官學,不能隻收長安子弟。可廣收學生的話,沒有那麼多教室,務必得叫一些人離開學校。”

小孩扭頭看向老父親,一臉迷茫:“不可以蓋嗎?”

一語驚醒老父親。

五經博士是不想要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