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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貓貓狗狗玩著,父皇改日再來陪你。”說完就走,跟來時一樣迅速,神出鬼沒的。

韓子仁一頭霧水:“陛下這是怎麼了?”

枇杷、櫻桃雙雙搖頭。

老父親幼稚起來比三歲小孩還幼稚,劉據也猜不透他整天想什麼。想不通乾脆不想,劉據叫上貓貓狗狗去“探險。”

小雞開路,鴨走一旁,大鵝殿後,中間是個小孩和貓狗,浩浩蕩蕩,神態各異,隊形卻不亂。巡邏的禁衛,打掃的婆子,往來的宮女宦官,皆忍不住駐足問:“殿下,又去哪兒?”

小孩往南容易碰到朝中百官。劉據不想看到那些老狐狸,小手指北。

“北宮嗎?北宮沒有玩的。”

小孩大聲說:“我看看。”

“看看可以。彆走太遠,累就回來。”

小孩乖乖點頭,不像未來儲君,倒像鄰家小兒。

宮中眾人見著越發喜歡他。

最喜歡他的老父親踏入椒房殿正殿就問:“皇後呢?”

衛子夫從裡間出來:“陛下何事?”

“你才起?”劉徹上前幾步,“病了?”

衛子夫笑著搖頭:“幾個孩子剛走。妾身正想歇一會。陛下何事?”

劉徹本意過幾年,兒子六七歲昭告天下立為太子。

“朕想不日頒布詔令,令據兒為太子。”

衛子夫愣住。

劉徹:“朕也知道這個決定很突然。”

“出什麼事了?”衛子夫心頭很是不安。

劉徹三歲跟著母親識幾個字,六七歲才跟著太傅學習。他希望兒子跟他一樣。然而兒子跟他不一樣。

“據兒記性太好,由著他天天招貓逗狗實在虛度光陰,浪費蒼天給他的天賦。朕決定到秋就給他挑個太傅,教他讀書文章。明年給他找幾個武師傅學騎射。再大點骨頭長實再學拳腳功夫。”從偏殿到正殿的一路上,劉徹考慮清楚了。

衛子夫眉頭微蹙,輕聲問:“陛下不是很早就知道據兒過目不忘?為何今日才想到這些?陛下,請陛下告訴妾身究竟出什麼事了。妾身雖為女兒身,但不軟弱。”

衛子夫什麼秉性,劉徹早在多年前決定留她在宮裡的那一刻就再清楚不過。

“朕見過過目不忘的人。他們看一遍記下,過十天半月便會忘記。據兒不是。朕也是才知道這點。”劉徹停頓一下,“朕意已決。明日便會宣召百官,擇日昭告天下。”

衛子夫心底依然不安:“隻是如此?”

“這點還不夠?”劉徹感慨,“據兒真是上蒼賜給朕的。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變平庸。”

衛子夫:“據兒知道了?”

劉徹一愣:“據兒?”

小孩虛歲才三歲,知不知道又如何。

衛子夫嫌他說風就是雨,又不好說實話,乾脆說:“據兒主意正,陛下不妨問問據兒再做決定。如果據兒另有打算,陛下卻叫他跟太傅讀書,妾身擔心屆時雞飛狗跳。據兒養了一隻狗一隻貓六隻雞鴨鵝。”

第27章 雞瘟

劉徹一瞬間想了許多。

小孩周歲那日,劉徹一度懷疑兒子沒他手臂長,可縱然是這樣,小孩敢嫌棄對他而言宛如巨人的公孫賀和衛孺。他還敢咬霍去病。平日裡小孩敢嫌棄他。

小小一隻,心裡頭什麼都明白,連霍去病多要幾顆菜他都知道偏心表哥的話,舅舅就沒有了。

這樣的孩子,劉徹要說不必管他,幼兒無知,他說不出口。

劉徹越是發現兒子不同尋常越心慌,不立太子不踏實,好像兒子不屬於他,也不屬於皇家。

這種感覺劉徹想想就荒謬。

既然早晚得立太子,提前幾年又何妨。

劉徹打定主意:“先令據兒為太子,太傅的事,朕再跟他商議。據兒乖巧,善解人意,一定會同意。”

衛子夫:“陛下,妾身說如果,據兒貪玩……”

劉徹至今僅有一子,不忍心苛責:“朕陪他玩。一旦發現變平庸的苗頭,朕立即掐斷。”

“陛下能這樣想妾身沒什麼可擔心的。”

劉徹微微搖頭:“子夫不必擔憂。朕知道事有可為,有不可為。如今還沒到那般田地。”

“據兒沒跟陛下一起來?”衛子夫一直覺著什麼地方不對勁,總算發現了,眼前人說他才見過兒子,兒子呢。

劉徹:“跟貓貓狗狗玩呢。”

立太子乃舉國大事。

百官不知,東宮也不知,劉徹得先去東宮,再宣三公九卿等官吏。

劉徹步出椒房殿就令小黃門備車。

太後跟衛子夫態度完全不同。太後希望在她有生之年看到大漢有後,唯一的孫兒是太子,皇權不至旁落。

朝中許多人是劉徹一手提上來的,比如禦史大夫公孫弘,比如能打匈奴的衛青,比如提出“推恩令”的上大夫主父偃等等,這些人無不對他忠心耿耿。

劉徹又不是大興土木勞民傷財,是立太子。這些人自是無比支持。有些人認為劉據年幼,還得再看看,可他們一想皇帝僅有一子,隻要不是個傻的,太子之位非他莫屬,這部分人就覺著沒有必要惹當今不快。

就這樣,翌日上午,在百官的擁護下,劉徹令術士挑選吉時。

未來太子殿下對這一切毫無察覺,他蹲在雞窩前仰頭問:“韓韓,雞雞怎麼不出來啊?”

韓子仁懂“啞語”,可不懂雞語:“是不是吃飽犯困?”

“是不是病了啊?”小孩的小手探到雞窩中。

小雞不怕他,老老實實由著他摸來摸去。小孩先摸摸小雞的腦袋,又摸摸它的身體:“好熱啊。韓韓,小雞病了。”

韓子仁臉色驟變。

這事可不小,據說雞瘟能傳人。

韓子仁二話不說抱起小孩。

突然身體騰空,劉據嚇一跳:“怎麼了?韓韓。”

“我——小雞病了,奴婢去請太醫,殿下到殿內等著。”韓子仁抱著他大步邁入殿內就喊枇杷等人。

劉據懷疑不是,但他沒有證據。劉據推推他的手:“我會啊。”

韓子仁腳步一頓。朝他跑來的枇杷等人停下。隨即一眾人齊刷刷轉向小孩,他說什麼?他們沒聽清楚。

前世劉據很少外出,不等於他天天閉關。一群愛操心的師兄師姐時常算他出關時間,經常一出房門就被拽走,煉丹、煉器、宗門內的交易市場轉個遍,還教他一切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醫理、藥性。

劉據跟許多宗門子弟不同,他們長大後憑天賦拜入宗門,劉據無父無母,他是出去曆練的師兄師姐撿回來的。宗門像他這樣的小孩有很多,有天賦就修煉,不具靈根就到宗門在民間的鋪子裡做事。

雖然劉據天賦極好,長輩寵他,但師尊不止他一個徒弟,自身也要修煉,無暇照顧他,於是把他交給把他撿回來的一眾師兄師姐。

師兄師姐是養父養母,劉據不想平白遭雷劈,不得不順著這些人胡鬨。

這一刻劉據禁不住感謝他們,要不然胡扯都不知道怎麼扯。

有時劉據甚至懷疑是不是師尊算過他即便渡劫失敗仍有一線生機,所以任由師兄師姐把他教的像個人,而不是冰冷的劍。

“我會給麥麥治病啊。”劉據指殿外。

韓子仁想起門外十二筐小麥:“莊稼和雞不一樣。”

劉據歪頭看他,怎麼不一樣啦。

“我覺著可以叫殿下試試。”枇杷給韓子仁使個眼色,韓子仁放下小孩,叫櫻桃陪他。等一大一小出去,他才小聲問:“想說什麼?”

“殿下不會給小雞看病,太醫就會?”枇杷不答反問。

韓子仁如夢初醒:“瞧我這腦子。”忽然想起什麼,“倘若真是雞瘟?”

“那也晚了。殿下昨日上午帶它們出去轉好一會,午飯前又蹲在雞窩前盯著小雞咯咯下蛋,下的蛋還叫他吃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衛子夫和劉徹不想四更天就被雞叫醒,枇杷等人也不想,所以劉據的兩隻小雞皆是母雞。

劉據兩周歲前幾天,小雞頭一回下蛋,兩個雞蛋都像鴿子蛋那麼小。

前世劉據吃過雞吃過蛋,從來沒有見過雞下蛋。

也是那天劉徹才知道雞蛋不是一開始就是雞蛋模樣,而是慢慢變大啊。

枇杷等人難得見他很是感興趣,擅自做主,以後小雞下的蛋都做給他吃。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韓子仁也在,韓子仁瞬間就想到,昨日是他親自把蛋送到庖廚手上。

韓子仁:“這事得稟報陛下。”

枇杷:“不是呢?”

韓子仁:“我知道你的意思,多做多錯,少做少錯。可什麼都不做,就不是錯了,明年今日一定是你我忌日。”頓了頓,“你看著殿下。”

衛子夫乍一聽到“雞瘟”,好險沒坐穩。她撐著幾緩許久:“確定了?”

韓子仁:“奴婢不知。”

“不知?”衛子夫皺眉。

韓子仁不敢有半點隱瞞:“奴婢不知雞有沒有生病,但殿下說小雞病了。奴婢來的時候殿下忙著給小雞抓藥、煎藥。”

衛子夫長舒一口氣,頓時感到她方才身體發軟。她手肘撐幾,手抵著臉頰,無奈地說:“你就沒有想過據兒亂講?”

“殿下為何扯這種瞎話?”

衛子夫:“為了熬藥玩兒。”

韓子仁不這樣認為:“殿下知道那些藥材是您花錢買的。不會故意浪費。”

“即便你說的是真的,雞瘟傳人,那是不是指鴨鵝和貓狗也難避免?它們也病了?”

韓子仁想想,貓從昨晚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十有八九在哪個老鼠洞旁吃飽了,不想動,原地休息。小狗一早就上下高台瘋個不停。鴨鵝在宮裡久了,清楚哪兒有水,不知誰一早起來打開籠子,那四個這會子在池裡暢遊呢。

“奴婢回去就仔細盯著它們。”

衛子夫抬抬手令他退下,衝蓮子招手:“馬廄有獸醫,叫他們過去看看。”

蓮子:“您不是不信嗎?”

“這種事我和韓子仁一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馬廄離椒房殿不近,韓蓮子乘車前往。

饒是如此,等她帶人到偏殿,劉據給小雞準備的藥也快好了。

照看禦馬的獸醫一路上沒少嘀咕,雞和馬能一樣嗎。一個四條腿,一個兩隻腳。一個能撲通飛幾下,一個隻會狂奔。可皇後之命不可違,獸醫隻能硬著頭皮上。

獸醫做不到“望、問”,他又不敢敷衍了事,於是把小雞從窩裡拿出來,看一下雞眼睛,像蒙一層紗:“這雞確實病了。”

劉據點著小腦袋:“我知道啊。”

獸醫噎了一下,心說小殿下,要不要看看你多大。

韓子仁解釋:“殿下在給小雞煎藥。藥方我叫枇杷記下了,勞煩你再幫殿下看看。”

獸醫嘴巴合不攏,他聽到什麼?

韓子仁又重複一遍,獸醫手動合上嘴巴:“雞還能喝藥?”

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