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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朕禁止劉陵入宮令淮南王一脈顏麵掃地,繼而謀反,沒人會幫他。淮南國獨木難支不足為懼。”

王太後:“你才頒布了推恩令。”

劉徹搖搖頭:“一個多月還沒有動靜,他們等著端午起事?端午夏收,黎民百姓也快把此事忘了,劉安突然發兵,民心向誰?”

王太後是被“七國之亂”嚇得,聞言意識到今時不同往日,他心下大安:“你有分寸就好。據兒呢?”

衛子夫:“睡下了。”

王太後笑了:“打了劉陵還能睡著,據兒也是個膽大的。”

劉徹得意地說:“據兒是朕的兒子。”

王太後無奈地微微搖頭,令宮女扶她回宮。劉徹親自送她到車上,叮囑她安心養病。衛青不懼匈奴又豈會怕藩王。

以前王太後跟很多人一樣認為衛青首次領兵直搗龍城隻是運氣好。去年他一人帶兵,大敗匈奴,王太後認為天佑大漢。

衛青在宮裡很是謙卑,很容易被人遺忘。王太後一著急就把他忘了。聽聞此話,王太後真踏實了。

劉徹注意到母後神色變了,眉目舒展,給馭手使個眼色。

衛子夫望著遠去的鳳輦,頗為擔憂:“母後的氣色愈發不好了。”

生老病死,天子也無能為力。劉徹長歎口氣:“上了年紀。”

劉徹是王太後最小的孩子,在他之前劉據還有四個姊妹,其中長姊跟他同母異父——王太後頭婚生的。她入宮前嫁過人生過孩子。劉徹已有三十,王太後縱然十五成親,如今也年近花甲。

人道七十古來稀。

劉徹早已做好最壞打算。

衛子夫見狀想岔開話題說殿外風大,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帝後回頭,韓蓮子扶著劉據出來。

劉徹一掃憂愁,笑著蹲下去拍拍手:“據兒!”

劉據沒有因為父皇等著就邁開小腿晃悠悠的跑,他該怎麼走怎麼走。

皇帝無可奈何的迎上去,抱起他:“是不是該用午膳了?”

離午膳還有半個時辰,衛子夫:“陛下餓了?”

“宣室備了。朕和據兒去宣室用,下午領據兒出去開開眼。”劉徹貼貼兒子的小臉:“父皇好不好?”

劉據沒想到他皇帝老子的帝位並不穩。為了自己,劉據也想多了解一些。小孩很給麵子的在他臉上親一下。

親昵的感覺很新鮮,也令近幾年心腸越發冷硬的帝王感到熨帖。劉徹突發奇想:“據兒一直這麼大也挺好。”

衛子夫呼吸驟停,陛下又哪根筋錯了。

“陛下,風大。”衛子夫很無奈。

劉徹給兒子帶上兜帽,步履輕快的前往宣室。衛子夫令韓蓮子去宣室膳房告訴庖廚,這邊給據兒備了午飯,做好後她會令人送去。

而立之年,玩心不減的帝王忘記令廚子給兒子準備午膳。以至於看到韓蓮子送來的食盒,他還想抱怨幾句。

韓蓮子拿出幾個小碗,劉徹向兒子告罪。

劉據詫異,皇帝老子真不像九五至尊。

朝堂之上劉徹也很不像皇帝,大朝也不耽誤他撐著禦案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百官群槍舌戰。

由於他過於縱容身邊人,還間接害了不少人性命,其中一人跟他自幼相識,被王太後賜死時才二十出頭,已官至上大夫。

劉據麵上不顯,抓住勺子自給自足。劉徹奪走:“父皇喂你。”

看著小孩一點點吃完,劉徹一股滿足感油然而生。

劉徹不舍得叫兒子等太久,一炷香後,父子二人坐上出宮的馬車。

春望提議去茶館。

茶館很安靜,劉徹擔心兒子耐不住寂寞,去喧鬨的酒肆。

前世劉據甚少出宗門,差不多忘了凡間酒肆何等模樣。進去之後小孩好奇地左顧右看。劉徹逗他:“熱鬨嗎?”

掌櫃的很想提醒孩童不適合這裡。注意到劉徹身後跟著四人,一個個像練家子,還有兩個隨從模樣的人物,他遲疑許久也沒敢上前,而是低聲吩咐跑堂去庖廚弄些孩子可以吃的。

有人敢向前。

劉徹坐下,把兒子放到麵前方幾上,父子倆麵對麵,有人晃晃悠悠過來:“這位公子打擾了。”

劉徹眉頭一挑,知道打擾還過來。

春望不動聲色地身體傾向大小主子,眼含警惕的抬頭,看到八卦模樣的圖形:“我們不測字算命,先生找錯人了。”

“測字算命都是些雕蟲小技。”來人沒有離去,眼睛看著劉徹,“隻會汙了貴人的眼。”

劉據扭頭仔細看一下,沒有霧氣,神棍一個!劉徹來了興趣,劉據絲毫不感到意外,老父親吃軟不吃硬,最愛聽恭維的話。

劉徹見其年歲不大卻一頭白發,端的仙風道骨,頓時存了試探的心思:“我不是貴人。”

劉據低頭扯掉老父親腰間的美玉往嘴裡塞。

第10章 拆穿神棍

劉徹嚇得去抓兒子的手:“不可以吃。傻不傻?什麼都往嘴裡塞。”

劉據看著被奪走的美玉很無奈,重點是吃嗎?重點是尋常百姓家也用不起這麼好的物件啊。

老父親沒救了。

老父親是沒有讀心術。

劉徹抬手把玉佩扔給春望,春望塞裝銅錢的荷包裡:“小公子,這個不好吃,奴婢去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

小孩乖乖點頭。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被人遺忘的神棍發出一聲感歎:“小公子也是位貴人啊。”

劉徹眼中一亮,有些著急地把兒子抱到懷裡,背對著他麵朝神棍:“小小年紀也看得出?”

“小公子雖說年幼,也可看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既是世人口中的天圓地方,貴人之相。”神棍說話間在對麵坐下,左右上下打量一番,“小公子耳垂圓潤,福澤綿長也。”

劉徹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劉據餘光瞥到老父親很不值錢的樣子,嘴巴咧到耳朵根了,很是無奈又有些許感動,無奈他堂堂帝王竟信這個,感動是因為他聽到這話比神棍誇他還高興。

劉徹身體前傾,神色認真起來:“請先生再給我兒看看。”

“小公子的山根尚看不出,鼻頭不大卻有肉,此生不會缺財。”

劉徹點頭,他兒子什麼也不缺。

“還有嗎?”劉徹又問。

神棍眉頭微不可見的動了一下,真看不出這人如此貪婪,福壽不缺還不夠啊。

既如此,莫怪他見錢眼開。

“這——”神棍一臉為難,眼睛瞥向酒杯。

劉徹帶著孩子,掌櫃的沒敢上味重的酒,而是令人上一壺米酒。劉徹對術士抱有好感,可不認為他另有所指。仙家進了酒肆,自是來買酒的。既然耽誤了仙家飲酒,理應賠給他。劉徹衝隨從招招手,真實身份小黃門給神棍倒酒。

酒肆奴仆送來兩樣點心,分彆是白白的湯餅和黃黃的蛋羹。

劉徹下意識說:“我沒要這個。”

春望方才去問掌櫃的店裡可有孩童可以吃的,掌櫃的直言他給小公子準備的吃食片刻就好。春望便隨吃食過來:“店家備的。”

劉徹微微頷首:“有心了。”

春望深知他主子喜歡術士,注意到有酒無菜就令掌櫃的再置辦幾樣小菜。

庖廚有現成的,隨即送來六碟小菜。劉徹示意他對麵的仙家嘗嘗。

劉據不著急,想看看著神棍到底要做什麼,由著他皇帝老子招呼神棍吃吃喝喝。

神棍瞧不上這些酒菜。可是想釣大魚就急不得。神棍佯裝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的模樣推讓一會才細嚼菜慢飲酒。從容不迫的樣子又有點像世外高人。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劉據腹誹,裝腔作勢。

小孩指著湯餅,劉徹令兒子側坐在他懷裡,環抱著兒子,舀一點餅。小孩搖搖頭,他喝湯,好尿尿啦。

“渴了啊?”劉徹舀半勺湯,輕輕吹幾下慢慢送到他嘴邊,不放心地說:“先抿一點試試燙不燙。”

掌櫃的和跑堂的相視一眼,很意外帶著兒子來酒肆的膏粱子弟竟是好父親。

神棍見狀險些被酒嗆著,他居然這麼疼愛孩子。

湯水喝完,劉據沒感到撐,指著蛋羹。劉徹舀三勺,小孩吃飽了。

神棍看到小孩推開勺子,他戀戀不舍的放下酒杯問劉徹:“公子怎麼不喝?”停頓一下,滿臉羞愧,“這些酒菜反倒是便宜了我。”

劉徹微微搖頭:“先生不嫌簡陋就好。”

神棍看向他,這就完了。

“那我就不叨擾了?”神棍試探地問。

劉徹抬手:“先生且慢。”

神棍眼珠微動,他就說嗎,一句富貴就能叫此人眉開眼笑,怎麼可能輕易放他離去。

“公子有何指教?”

劉徹幾年前受過騙,且被騙的厲害,一度成了臣民茶餘飯後的談資。他想再試試一二:“先生想必也看出我兒過於乖巧。我想知道他生來如此,還是因為年幼?”

父子二人身側有兩個人身後有四人,這種情況神棍還敢往前湊,除了因為他懂點皮毛,其次便是他擅察言觀色,又能說會道。

劉徹身上的黑色長袍乍一看平平無奇,細看上麵很多暗紋,腰間又有美玉,可見其家大業大。這樣的人家絕不希望子嗣木訥乖巧。

神棍又見劉徹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尋常人家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他的還在懷裡抱著,顯然子嗣艱難。神棍為何這般篤定,蓋因當父親的能親自喂兒子,又希望他福祿壽齊全。如果已有頂門立戶的長子,他不會有這麼多奢望——幼子出類拔萃,多年以後勢必兄弟鬩牆。

神棍方才又見小孩抓玉佩,可見不是個木訥的。至於是不是真乖,今日糊弄過去,以後誰還認識誰。

“公子多慮了。小公子不是乖巧而是懂事。小公子天生富貴,他日必是國之棟梁。”

劉徹微微睜大眼睛。

春望和小黃門不由得看向神棍,神棍眉頭動一下,又被他蒙對了。

“公子,我雖無妻兒,但見過許多孩童。尋常人家的孩子乖巧也沒有小公子這樣乖的。公子可以看看小公子的眼睛,宛如繁星。隻此一點就足矣把世間九成幼兒比下去。”

劉徹勾頭看看兒子的眼睛,亮亮的。他又看看小黃門和春望,不如兒子看起來聰慧。

幾眼就辨出據兒不是凡夫俗子,難怪此人敢說測字算命皆雕蟲小技。劉徹心想,這個人無論如何得留下。

“聽先生口音非長安人氏?”

神棍微微皺眉,怎麼還帶查家世呢。

“先生不好說?”劉徹好奇,難道是仙家子弟。

神棍暗暗勸自己,穩住,彆慌,先看看他想做什麼,要是為了以後驗證他說的這些,大不了回去就搬家。

“我乃齊人。”

劉徹微微驚訝:“先生怎會到此?”

“修道之人受不了俗世拘束。”神棍微微抬起下巴矜持道。

劉徹頷首,這就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