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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不得閒。”指著案上的竹簡,“舅舅得處理軍務。改日再陪你玩兒?”

劉據的目的是找到舅舅的住所,按理講該回去了。可舅舅身上光芒閃耀,劉據一認真打量他就能看到,看見了就忍不住好奇,好奇就不想走。

小人兒指著竹簡,哇哇說著他自己也聽不懂的童語。偏偏老父親聽懂了:“仲卿,據兒想幫你處理軍務。”

衛青很是無奈,這個玩笑不好笑。

“天色不早了,明日再處理。”皇帝一錘定音,聽話的衛青不敢反駁,隻能抱著外甥移到案邊坐下。

霍去病攤開一卷竹簡:“據兒,看得懂嗎?”

老實說,看不懂。

無知小兒不懂得認慫,劉據也不想認輸,抓過竹簡上上下下打量,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劉徹是這麼認為的。

劉據其實也想弄清楚他所處的朝代——父皇身上紫光閃爍,雖然有這種氣運的人皇不多,但也不是沒有,每個朝代都有一兩個。可衛家一門親戚出了兩道金光,這就難得了。

前世活了上千年,劉據也沒有聽說過這種事。

要弄清這些不得不先識字。

劉據指著竹簡上的兩個字喊:“父皇!”

劉徹失笑:“劉安不是父皇。”

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劉據眨吧眨眼睛,劉徹瞬間明了:“據兒想知道劉安是誰?”

霍去病脫口而出:“說了你也不懂。”

話雖如此,劉徹卻不這樣認為:“據兒分得清好壞善惡就夠了。”

霍去病翻個白眼。

兩歲小兒分得清聽得懂,記得住嗎。

劉據睜大眼睛等著老父親解惑。

月前劉徹提出“推恩令”,各地藩王陽奉陰違,互相觀望,無人執行。劉徹料到叔伯兄弟不可能甘心拆家,頒布這條法令前他令衛青整頓京城戍軍,又派出細作詳查藩王兵力部署情況。

霍去病翻開的竹簡上寫著的正是淮南國兵力。

這份密報有可能含水量極大,但總比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知道的好。

劉徹斟酌再三,挑兒子聽得懂的說:“劉安是個壞人,比你姨母衛孺和姨丈公孫賀還壞。”

霍去病看向帝王,淮南王劉安施行仁義,名滿天下,陛下胡謅也不帶這麼謅的。

劉徹一直以為同族叔父劉安是個君子。他擔心城中不軌之人試圖跟藩王裡應外合,“推恩令”頒布前,劉徹令人徹查城中各種勢力。結果查到淮南王翁主,他同族妹妹劉陵甚少回淮南國,一直藏匿城中,結交他身邊的人。

大漢女子十三歲可議親,劉陵早已及笄卻一直沒有定親。女兒家時常扮成男子東竄西跳,此意何為?

劉陵過幾個月就進宮一趟,名曰給太後請安。劉徹以前以為她想嫁到王侯將相之家。如今猜到她打著請安的幌子暗查皇宮布防,劉徹不得不防:“據兒,以後見到一個叫劉陵的女子,離她遠點。她比劉安還壞。”

修真界殘酷,凡塵俗世也不遑多讓。

這話是師姐勸他入世曆練時說的。

雖然劉據還不知道劉安年歲幾何黑白胖瘦,也不知道劉陵相貌秉性如何,不妨礙他先記下。

劉徹看著兒子點頭,衝霍去病道:“他不懂?”

霍去病:“陛下這樣說誰聽不懂?”停頓一下,“陛下,劉陵一個女子能掀起來什麼風浪?”

劉徹:“越是看似無害的東西越危險。不可小覷任何人。”

霍去病沒想到又挨訓了,撇一下嘴,他不說還不行嗎。

劉據認清“劉安”二字又往下指:“父皇!”

衛青樂了:“不認識的字就是父皇?”

小人兒扭頭看他,難道不是嗎。

衛青好笑:“自然不是。”

劉徹衝兒子伸手:“過來,朕教你識字。”

劉據伸手,劉徹抱住他趁機回宣室,令膳房準備晚膳。等著吃的時候,劉徹教兒子認他父子倆的名——徹和據。

劉據跟著老父親奶裡奶氣念會,劉徹放下兒子,叫他在殿內撒歡。劉據差點失態,這就完了?

這就完了。

劉據可以大鬨。可是一歲小兒今天學會明日忘記才正常。如今裝傻扮癡已經很不容易,他不想再給自己上難度。小孩聽老父親的話,用了飯就叫奴婢伺候他洗漱睡覺。

翌日一早,衛子夫去偏殿找兒子,抱到正殿,跟三個女兒一起用早膳。

三位公主被女官帶下去學習,衛子夫翻出書,教兒子識字。

劉徹昨晚留宿椒房殿,今早衛子夫為他更衣時,劉徹當成好笑的事說給她聽——兒子想識字。

衛子夫在平陽侯府為奴時也不識字。她如今所認識的字一半是劉徹教的,一半是劉徹令識文斷字的女官教的。

懂得多了,衛子夫明顯感覺到她耳聰目明,以前渾渾噩噩的感覺沒了。

劉據不想學,吃飽了犯困。

衛子夫看到兒子打哈欠揉眼睛,歪著頭盯著他打量:“真困還是裝困啊?”

母後跟父皇學壞了。

不怪前世師尊常說“學壞容易學好難”。這才多久啊,短短一晚。

奶姆也聽懂了皇後言外之意,無比想笑:“皇後,小主子飯後總要睡一會。”

衛子夫想起來了,昨日親戚來之前兒子在她懷裡睡了近半個時辰。衛子夫一臉可惜地把兒子遞給奶姆。

“皇後,劉陵翁主來了。”小黃門疾步進來。

第8章 小孩打人

劉據瞬間不困了,真不禁念叨啊。

衛子夫和劉陵年歲差得多,話家常聊不到一塊去。翁主天生富貴,穿金戴玉,張揚的像隻花孔雀,也瞧不上出身低微,深居簡出的皇後。

衛子夫見兒子伸手,接過他,奇怪地問:“她來做什麼?”

小黃門:“長公主也來了。”

皇家三位長公主,第一位是館陶大長公主,劉徹姑母,廢後的母親,若非不得已她從不踏入椒房殿。還有一位是劉徹長姊,平陽侯夫人陽信長公主,世人又稱之為“平陽公主”。最後一位是帝後長女,人稱“衛長公主”。

衛長公主前一刻才離開。衛子夫不作他想:“她倆何時這麼要好?”

椒房殿女官小聲提醒:“皇後,先請人進來。”

衛子夫微微抬手,小黃門出去通稟。

“聽說昨日是小侄兒周歲生日,我今日來給小皇子道賀不晚吧?”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藩王之女,如此無禮。劉據不由得想起前世師姐口中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蠢貨。

劉據從母親懷裡坐起來,皇後輕輕拍拍他安撫:“不怕。”

女官皺眉:“淮南王翁主未免也太無禮了。真當淮南國富裕我們怕她。”

劉徹頒布“拆家令”前跟衛子夫通過氣。倘若藩王敢沆瀣一氣劍指長安,由她保護兒女。皇後手上的兵雖說不足矣抵擋千軍萬馬,護著母子幾人衝出長安不成問題。

這麼大的事衛子夫自然得告訴心腹,萬不得已之際由他們保護天家血脈。

劉據出生後椒房殿被帝後二人梳理一遍,能到衛子夫身邊的都是心腹。這些人自然也知道淮南王翁主圖謀不軌。

衛子夫微微搖頭,示意她少說兩句:“小人兒一個,翁主這樣說折殺他了。”

話雖如此,衛子夫坐著一動未動,噙著微笑看著二人聯袂至她五尺之外,衝左右抬抬手:“公主,翁主,坐。”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二人不得不停下。

恨不得撕了劉陵的女官韓蓮子令小宮女看茶,她笑著迎上去:“什麼風把二位貴人吹來了。公主,快坐下歇歇,翁主,您也請。”

劉據目瞪口呆。

該說不愧是母後看重的人嗎。

小小女官都這麼善變,母後是不是也有他不知道的一麵。

“那便是小侄兒?”

劉據裝懵懂。

韓蓮子的身體讓開一點,劉陵看清劉據長相,小臉白裡透紅,養的極好。劉陵眼神暗下來,劉徹真好運,平陽侯府玩一會兒,隨手撿個女奴,不但打匈奴的將軍有了,嫡子也有了。

劉據眨眨眼,他怎麼聞到一股惡臭。

平陽長公主周身的氣很淡,跟他三個阿姊差不多。劉陵身上的灰霧很淡,但也是灰蒙蒙的,那麼惡臭來自她沒跑了。

劉陵長相明豔,是跟他母後完全不同的美。認真計較起來,母後隻能算清秀佳人。然而合該行事大度的人尖酸刻薄,不似賢妻之人溫柔賢惠進退有度。

這麼看來相由心生也不儘然。

劉陵並沒有老老實實坐著,她緩緩起身,帶著笑意朝劉據走來,劉據腦海裡瞬間閃出一串詞,表裡不一、兩麵三刀、裝腔作勢等等。

“小侄兒像極了陛下啊。皇後,我是否可以抱抱小侄兒?”

兒子是個呆瓜,衛子夫不敢把孩子給她。兒子敢不搭理陛下,去病捏他,他敢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衛子夫有何不敢。

劉陵不會抱孩子,也沒有想過調整,甚至問劉據是否難受,她單手托住小孩兒,撓撓他的小下巴:“據兒,我是姑母。”

小孩兒不得不抬頭,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證明他不傻不呆。那些出自深宮的傳言,民間百姓的同情,一定是劉徹故意放出來的。

帝後嫡長子順順當當長大,智慧無雙,以後誰還敢打皇位的主意。

劉陵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朝他臉上捏一下。

衛子夫頓時想彆過臉,椒房殿宮女太監憋笑憋得辛苦,平陽公主想起昨天上午發生的事試圖說些什麼,嘴巴張開,啪一聲,劉陵傻了,平陽公主微微歎了口氣,她就知道會這樣。

“母後!”小孩兒扭身伸手,癟癟嘴嚎啕大哭。

劉陵難以置信,臉上挨一巴掌的明明是她,他哭什麼哭。

女官蓮子擔心膽大妄為的劉陵給她小主子一巴掌,疾步上前,奪走劉據,先發製人:“小皇子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平陽公主無語,小侄兒不愧是皇家三巨頭的寶貝疙瘩,哪兒不舒服?打人打的手疼唄。

劉據伸出小手給她看:“蓮蓮,痛痛,吹吹。”

平陽公主瞠目結舌,要不要這麼配合。

蓮子呼吸一窒,小主子,可不敢這麼說啊。

“吹吹,痛痛,蓮蓮。”劉據說手疼是故意氣劉陵,但他的臉真疼,指著小臉,女官韓蓮子倒抽氣,“紅了?”猛地轉向劉陵大聲指責,“翁主,你不知道小孩皮肌膚嫩,身子弱,這麼用力——”

劉陵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朝她臉上招呼,滿心怒氣翻騰,脫口打斷:“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生養過。他朝臉給我一巴掌,你怎麼不說?”

“還不是因為你捏疼小皇子。”劉陵仗著劉徹沒有淮南過謀反的證據不敢動她,韓蓮子也不怕惹怒劉陵。

“推恩令”頒布這麼久,四方藩王沒有立即效仿先帝在世時的七王打著“誅晁錯,清君側”的名號謀反,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