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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

人都死了還查什麼啊。

春望昨日今日都沒有去過狗舍,他不怕皇帝查,令小黃門駕車把楊得意接來。

狗舍離宣室確實不近,一來一回,楊得意步入宣室,劉據的蛋羹都好了。先前喂劉據喝了半碗粥,劉徹知道怎麼喂孩子,挖一點蛋羹吹幾下,緩緩送到兒子嘴邊。

楊得意大著膽子偷偷瞄一眼,看到天子專注的樣子心提到嗓子眼,陛下莫非處置了趙起和李成不解氣,也想砍了他。

楊得意惴惴不安。

劉據推開勺子,劉徹知道兒子飽了,碗勺遞給春望。劉據舒服地躺在老父親懷裡,劉徹終於可以分心,詢問楊得意可知他為何處死趙起和李成。

楊得意低頭躬身,斟酌道:“奴婢知道。奴婢提醒過趙起,趙起說,奴婢不說他不講沒人知曉。”

劉徹頷首:“趙起說得不錯。要不是據兒想朕,此事就被你們幾人模糊過去了。楊得意,可知罪?”

楊得意不好的預感成真,懸著的心反而落到實處。楊得意深知帝王決定的事容不得他人置喙,他雙膝跪地認命:“奴婢知罪,但憑陛下處置。”

但願陛下看在他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麵上給他留個全屍,不要腰斬,不要砍頭,一杯毒酒很不錯,三尺白綾也挺好。

楊得意的態度令劉徹很滿意:“來人,拉下去,仗二十!”

宣室內眾人不禁看禦坐上的天子。

小人兒毫不意外,皇帝老子真想砍了楊得意何必把人宣到跟前。難道叫楊得意死個明白嗎。宮中奴婢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劉徹每處置一個都解釋清楚,他忙得過來嗎。

劉徹隻想弄清楚事情經過令人把櫻桃招來就行了——春望坦白的時候提過小宮女櫻桃也在。

春望瞪一眼楊得意,楊得意回過神,激動地帶著顫音叩首:“奴婢謝陛下不殺之恩!”

劉徹抬抬手,楊得意出去領罰。劉徹抱著兒子前往椒房殿告訴皇後,兒子被大膽的奴才當成胡亥糊弄了。

衛子夫乍一聽到胡亥懵了。劉徹不好怪皇後識人不明,也不好承認自己有眼無珠,先告訴衛子夫已處決趙、李二人,再說她給兒子挑的宮女櫻桃膽小如鼠,這麼大的事居然不敢向他們稟報。

衛子夫明白此話何意——換人。

“陛下,據兒身邊伺候的人個個膽大包天,往後豈不是他們說什麼是什麼?”

劉據年幼,無法親自調教奴婢。奴大欺主,不如用膽小的。趙、李二人乾的事,膽小如櫻桃雖然不敢向他和皇後稟報,她也不敢學二人哄騙劉據。

思及此,劉徹頷首:“但該罰還得罰。”說出來想起懷裡的小人兒,“據兒,你說是不是?”

衛子夫想笑:“陛下,他——”小人兒點一下頭,笑出哈喇子。

劉徹衝衛子夫挑了挑眉,衛子夫尷尬地輕撫額角低下頭。

“天色尚早,朕領據兒出去轉轉。”

衛子夫緊張地身體傾向他:“陛下,外麵風大,再過半個時辰太陽就落山了。”

“朕在宮裡走走。”

衛子夫放心下來:“戴上帽。”

劉據的小鬥篷上有帽,劉徹給他戴上。兒子從頭紅到腳,露出白嫩嫩肉乎乎的小臉,像年畫娃娃,又像傳說中的人參娃娃,劉徹很想咬一口。劉據一看他眼神不對,抬手擋住他的臉。

劉徹樂了:“以前對朕愛答不理的果然都是裝的。”又摸摸兒子的小臉,“朕的兒子真好看。不愧是朕的兒子。”

劉據又想翻白眼,可惜他不敢。他扭著身子要下去,劉徹經常抱他,習慣了不覺著累,哄他走路累,父皇抱著舒服。

劉據一把揪住他的胡須,劉徹心慌:“彆拽,彆拽,朕讓你自己走行了吧。”怕兒子聽不懂,說著話蹲下去鬆手。

劉據離開他的懷抱,淡淡地瞥他一眼,仿佛說你早這樣多好。

劉徹看懂了,他又覺著看錯了,小人兒的表情不可能這麼豐富。

“據兒,去哪兒”

如衛子夫所言,天快黑了,不適合出宮。太後住得遠,一來一回得大半個時辰。宣室不想去,也不想回椒房殿,劉據隱隱知道劉徹的妃子尹婕妤、李姬等人住所,他也不想去。

劉據忽然想起三舅和小舅在宮裡當差,至於做什麼,以前裝傻的他不清楚,但好歹是個去處。

“舅舅!”劉據怕暴露,沒敢明說哪個舅舅。

劉徹最看重衛青,第一反應是衛青:“這麼喜歡仲卿?”

小孩兒眨了眨眼睛,他是這個意思嗎?

這種反應落到劉徹眼裡他是這個意思。

劉徹問隨從衛青是否出宮。

一天處死兩個人,楊得意仗二十,櫻桃掌嘴十下,這叫春望不敢有所疏忽。春望謹慎回答:“關內侯此刻還在宮中。下鑰前是否出去,奴婢尚且不知。奴婢令人——”看到劉徹微微搖頭,春望閉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小人兒往少府方向去。

劉徹慢悠悠跟上:“據兒知道舅舅在哪兒?”

“舅舅!”小人兒指著少府方向,難道舅舅不在那兒嗎。

劉徹彎腰伸手:“誰告訴你舅舅在哪兒?父皇領你去。”

劉據仰頭打量他,不騙人?

劉徹逗他:“不想去?”

小孩快速抓住他的手。劉徹牽著他往宣室方向去。劉據奇怪,舅舅怎麼會在那兒啊,

衛青不在宣室。他和霍去病在宮中住所離宣室很近。尚未靠近宣室,天家父子就聽到陣陣馬蹄聲。敢在宮中策馬狂奔的人,除了劉徹以及鴻翎使者,唯有霍去病。

劉據聽二姨母衛少兒跟母後抱怨過,兒子無法無天,陛下不管管,還說什麼去病天生富貴,不該拘束他。

最初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劉據想的是紈絝子弟。聽過就拋之腦後。今日一見,去病表兄當得起“富貴”二字。

“陛下?據兒?”話音落下,人到跟前,少年翻身下馬,動作利索,仿佛下了不下千餘次。

劉據從來不相信人的命一成不變。

霍去病身有光芒,若是個懶惰的,金色光芒一定會隨著年齡增長慢慢變淡,直到消失。公孫敬聲也是如此,從此改了缺點,籠罩在他身上的霧霾會越來越淡。

隻憑下馬劉據就可以看出,無論霍去病秉性如何,他至少吃得苦中苦。對於有天賦又勤奮的人,劉據很是喜愛,伸出小手:“病病。”

劉徹奇怪,兒子說什麼呢。

霍去病腳步一頓,氣笑了:“病病是你叫的?什麼見鬼的稱呼。小臉又癢了?”大步過來往他臉上招呼。

劉據抓住他的手往嘴裡塞,霍去病嚇得慌忙後退:“你屬小狗的?見人就咬!”

第7章 翁主劉陵

你敢捏我就敢咬。

為了使他看起來更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劉據見狀嘎嘎樂。

從來隻有霍去病逗彆人,很少有人逗得霍去病變臉。很不習慣的霍去病先是一愣,緊接著想打他。然而不可。先不說他是未來儲君,太後、帝後的心頭肉,就說他虛歲兩歲,也受不了他使勁一巴掌。

霍去病朝他屁股上拍一下,沒敢用力,端的怕把小孩兒拍的雙膝跪地,屆時陛下不罰他,太後也饒不了他。

饒是如此,劉據的身體還是往前趔趄一下。好在他的小手攥住老父親的大手,被條件反射般的老父親往後一拉抱在懷裡。

霍去病嫌棄小表弟:“你還不如繼續對我們愛答不理。”

劉徹笑了。

霍去病奇怪,這有什麼好笑的。

春望忍著笑解釋:“陛下才說過類似的話。”

“知子莫若父。古人誠不欺我。”霍去病感慨。

劉徹:“那你又怎麼解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是他表兄,長兄如父啊。”霍去病說的理所當然。

劉徹搖頭失笑:“騎馬乾什麼去?”

“送回馬廄。”霍去病原本打算跟他舅衛青到椒房殿露個臉就走,於是把馬扔在住所。小人兒好玩,霍去病忘了出宮,還留在宮中用飯,以至於等他想起來反而不是很想出去。

霍去病慶幸沒有急著出宮,不然哪能再次遇到小家夥兒。

劉徹令隨身伺候的小黃門幫他送去馬廄。霍去病蹲下,衝表弟伸手:“過來,抱你玩兒去。”

霍去病對他沒有惡意,劉據能感覺到。他把小手遞給霍去病,霍去病單手抱住他就給他一巴掌看,打在屁股上。

劉據是個真小孩,不輕不重的一巴掌,小孩隻會當霍去病跟他玩兒。然而他不是,他感到羞恥,又想朝霍去病臉上招呼。

霍去病見小表弟嘟著小嘴打量他,像是琢磨從哪兒下手好,他慌得腦袋後仰:“再敢撓我就把你賣掉,讓你見不著陛下和姨母,日日吃糠咽菜,時時以淚洗麵。”

劉徹笑嗆著。

霍去病倏然住嘴。不是意識到他的話多麼大逆不道,而是這些廢話顯得他無比幼稚。

“算了,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跟你個小不點計較。想去哪裡玩兒?”霍去病一副寬大為懷的樣子,劉據想嗤之以鼻。

可惜不可以。

劉據要知道去哪兒玩,方才就不會“亂指”了。

話說不清,也不能說太多,劉據再次要下來,抓著霍去病的手,朝他來的方向探險。在劉徹看來他一定是想舅舅了。

劉徹果然誤會了,告訴霍去病小孩想二舅。劉徹鬨不明白:“你二舅也沒抱過他,他怎麼那麼喜歡仲卿。”

霍去病:“陛下不是說了嗎?據兒喜歡裝睡。他裝睡的時候肯定不止一次聽到奴婢提到二舅。他好奇啊。我母親說據兒這麼大的小孩對什麼都好奇。”瞥一眼小表弟,“鳥屎都想嘗嘗。”

劉據又想咬他的手。

劉徹沒有替兒子訓斥霍去病,反而看熱鬨不嫌事大:“小心據兒聽懂了又咬你。”

霍去病渾不在意:“據兒隻有兩顆牙,使勁咬也不疼。”

“那你躲什麼?”

霍去病:“他有兩顆牙啊。我頂著兩個牙印出來進去叫人看見多麼丟臉啊。”

劉徹恐怕兒子碰到他的臉也是擔心這點。

胡須剃了可以解釋,臉上的傷痕怎麼解釋。他說兒子抓的撓的,好色之臣隻會認為他跟後妃玩得忘情,還無恥的推到兒子身上。

劉據停下。

霍去病疑惑:“怎麼不走了?”

小孩衝老父親伸手。劉徹笑著抱起他:“走累了?朕以為你不知道累呢。還去找舅舅嗎?”

多數小孩此時找父母,或者要吃要喝。可是他非常人,小腦袋一點一點:“舅舅!”

今天認認門,以後父皇母後不得閒他可以領著奴婢自個去。

劉徹不會讀心術,隻當兒子對衛青好奇。哪怕是“好奇”不是喜歡,劉徹見著他的肱股之臣之一兼二舅子也忍不住拈酸吃醋抱怨幾句。

衛青無奈地接過小外甥,試圖跟他商量:“據兒,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