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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起來,她赧然地往後退了一步,目光重新落在唐煙煙身上,明顯的轉移話題:“那什麼,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呢。”

唐煙煙沒有再用化名,她笑著回:“我叫唐煙煙,是你們救了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嶽扇靈擺擺手,笑得眉眼彎彎:“不客氣不客氣,說起來,都是那位英雄哥哥的功勞!要不是他救了我們,我們又哪能救你呀。”

袁蘭聽得簡直無語,她連連搖頭,還歉意地衝唐煙煙笑了笑。

唐煙煙回以一笑,等嶽扇靈說得差不多,唐煙煙禮貌問:“請問,如今是仙曆多少年?”

修仙之人時常閉關,一向不知年月,嶽扇靈倒也不稀奇,她答道:“是仙曆九萬九千五百二十八年。”

唐煙煙既震驚又不可置信,她怔怔道:“竟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啟動時空陣法前,棋玉設置的分明是仙曆九萬九千五百一十三年,就算有誤差,也絕不可能過去了那麼久。

這又是陣法時空而導致的意外之一嗎?

二十年?陸雨歇他……

唐煙煙麵色蒼白,她著急地掀開薄被,甫一起身,眼前漆黑,又是好一陣頭暈目眩。

嶽扇靈眼明手快地扶住唐煙煙,雖然沒好氣,話裡卻是好意:“唐姐姐,師尊說你脈象微弱古怪,需要好生休養,而且你現在這幅樣子,又能去哪兒?你還是先留在咱們恒山派好生將養吧。”

袁蘭見唐煙煙心事重重,體貼地問:“唐姑娘,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若不介意,可以講出來,我們興許幫得上忙。”

“我……”

唐煙煙欲言又止。

她如今的身子,或許還沒找到陸雨歇,就已支撐不住。

想到這裡,唐煙煙期冀地抬起頭:“你們可曾聽說過陸雨歇?”

“陸雨歇,誰啊?”嶽扇靈眼神迷茫,她看向身旁的袁蘭,“袁師姐,你聽說過這人嗎?”

袁蘭搖搖頭。

唐煙煙苦笑,現在的陸雨歇,還不是那個赫赫有名守護蒼生的仙尊!她們不認識他,也很正常。

袁蘭突然想起什麼,笑道:“唐姑娘,你先彆灰心。三個月後,我們恒山派後山的九淵秘境即將開啟,所以再過幾天,各地宗門會齊聚恒山派,進行試煉,前一百名的弟子皆可進入九淵秘境。你尋找的那人若是修士,他說不定會來。”

唐煙煙並不抱什麼希望,陸雨歇會參加仙門秘境試煉嗎?大抵不會吧!

見唐煙煙這幅神情,嶽扇靈不服氣地叉腰:“喂,你這是什麼表情啊,九淵秘境可不是普通秘境,而且這次開啟後,九淵秘境大有可能會消弭於天地之間,作為最後的開啟,秘境資源異常豐富。但凡仙門中人,無不心生向往。就連沉靜多年的玄英宗,這次也要參加呢。”

玄英宗?唐煙煙失望的眸子陡然生出點點漣漪:“貴派可有各宗各派的試煉名冊?”

袁蘭有些詫異地看了唐煙煙一眼,頷首道:“確實有,不過名冊由執事師伯掌管,我們可以幫你去看看,陸雨歇是吧,他是哪個宗派的弟子?”

“玄英宗。”

當天下午,袁蘭便帶回好消息,玄英宗送上來的試煉名冊裡確實有陸雨歇,而且第一個名字就是他。

唐煙煙自是喜不自勝,但她身子太弱了,就連情緒波動起伏太大,都有些承受不住。

日子一天天過去,各大宗門陸陸續續彙聚在恒山派,卻始終不見玄英宗參賽弟子。

唐煙煙焦切難耐,隻覺時間萬分難熬。

為感謝嶽扇靈等人的救命之恩,唐煙煙閒暇時,會指點他們修行上的困惑。

她並不藏拙,無論是煉丹符籙上的難題,還是在突破瓶頸方麵,唐煙煙都能根據不同的情況,給他們最合適的建議。

這倒是讓嶽扇靈等人驚掉下巴。

在他們看來,唐煙煙的修為不高,又整日嬌嬌弱弱的,實在無法將她和修真大能聯係在一起。

麵對眾人的質疑,唐煙煙一笑置之。

她來自萬年後的仙界,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她所了解的,自然比他們這個時代廣泛許多。

日複日的緊張忐忑中,玄英宗弟子們終於要來了。

從袁蘭那裡得到消息後,唐煙煙迫不及待地禦劍衝出紫薇洞府。

時至傍晚,層巒般的晚霞蔓延在天邊。

因為激動,唐煙煙臉頰沁出不正常的緋色紅暈。

洛霞客府外,唐煙煙在玉蘭樹下來回踱步,心緒無法寧靜。

這裡是恒山派為玄英宗弟子安排的住處,待忙碌完,他們自會回客府歇息。

許是情緒過於洶湧,眩暈無力感再度朝她襲來。

唐煙煙扶住一株玉蘭樹,歇息片刻,她將眸光投向深遠處,麵上除了欣喜急切,還有忐忑與不安。

二十年了,他與她記憶中的陸雨歇,是否已然重合?!

當年的小小少年,還記得她嗎?

再見到她,他會是何種神情?

多麼希望,他依然能笑得純粹燦爛,就像曾經的糯糯,就像曾經的陸大寶一樣。

暮色四合。

唐煙煙蹲在玉蘭樹下,麵色慘白,像朵憔悴缺水的小蘑菇。

這般羸弱的狀態,唐煙煙很久都沒再體會過。恍惚間,她仍然隻是個輕易就能被病痛打倒的普通凡人。

墨汁把整片天地染透,晚風徐徐,唐煙煙攏緊外衣,有些畏寒。

驀地,天燈由遠至近,一盞盞如星辰般驟然點亮。

有人來了。

飛行寶船穩穩停落在洛霞客府,身穿玄英宗宗服的年輕弟子們魚貫走下寶船。

唐煙煙迎上去,因為著急,步伐還踉蹌了下。

她眸含期待地掃過一張張陌生麵孔。

可不是,他們,通通都不是。

一直等到最後幾個弟子進入洛霞客府,唐煙煙才意識到,陸雨歇並不在這裡。

她連忙拉住人群最後的修者,著急地問:“請問,陸雨歇不在這裡嗎?”

男修回頭望著唐煙煙,溫和道:“他啊,他剛被一個恒山派的小丫頭糾纏,直接禦劍走了,沒同我們一起回來。”

唐煙煙愣住,恒山派的小丫頭?

男修觀她病容懨懨,便關切道:“這位道友,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這個靈符你拿著,等陸師弟回來,我通知你。”

唐煙煙感激地接過男修遞來的靈符:“謝謝你啊。”

男修笑道:“不客氣。”

玄英宗弟子們陸續步入客府,四周恢複寂靜,唐煙煙獨自在客府外站了會兒。

她不想走,也舍不得走。

她應該還能再堅持一陣子,她想等著他。

蹲在玉蘭樹下,唐煙煙用雙手環住膝蓋,把頭埋入臂彎。

她微微用力,咬住舌尖,用疼痛驅逐疲憊。

不知過去多久,迷迷糊糊間,有耳熟的女聲傳入唐煙煙耳畔,似乎是嶽扇靈。

“英雄哥哥,你等等我,我有話同你說,你能不能先彆進客府呀!”

兩道光影禦著劍,一前一後,落在巨石旁,那嶙峋巨石用劍意書寫著“洛霞客府”四字。

黃衫少女迫不及待地從劍上跳下來,提裙追上那道孤峭的瘦削黑影。

她笑靨如花道:“英雄哥哥,我就知道你會經過宣代門,不枉我守株待兔那麼久,總算等到你啦!”少女聲線綿軟,嬌俏甜美,又含著些少女的嬌羞與得意,“英雄哥哥,你都不知道,我方才一眼就認出了你。我還以為我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對了,英雄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你……”

那抹瘦削黑影的步伐戛然而止,他沒有回頭,姿勢挺拔,身形緊繃,好像一支隨時都能離弦的箭矢。

“彆再跟著我。”他聲音含著明顯的不耐煩。凜冽徹骨,如冰似雪,不含絲毫溫度。

說完,他加快腳步,穿過滿地落葉。

嶽扇靈呆呆站著,有些尷尬,也有些難過。⑩思⑩兔⑩網⑩

望著他漠然的背影,嶽扇靈無措地攥緊裙子,仍固執地不肯走,她哽咽道:“那日在埋骨荒漠,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當時雖然沒看清你的臉,但我記得你的衣服,就是這一身。其實我、我也不是故意煩你的,我隻是想親自向你道謝,可你總是躲著我,我就那麼討人厭嗎?”少女眼眶蓄滿眼淚,委屈極了。

“道謝我可以接受。”黑衣男子無動於衷,說話時,他甚至動了動掌中利劍,活脫脫凶戾的警告,“彆再跟著我。”

嶽扇靈的啜泣聲終於抑製不住。

黑衣男子聽到了,但也僅僅隻是皺了下眉而已。

他心冷硬得似乎像石頭,少女隱忍的抽噎,除了令他厭惡,彆無所感。

步履不停,即將沒入洛霞客府進口時,黑衣男子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本能地側眸回首,朝後望去。

懸在蒼穹的天燈,在黑夜裡暈開絲絲暖色。斑駁處,身著水色長裙的女子靜靜立在玉蘭樹下,就像一撇花影。

樹上白蘭怒放,空氣隱約遊走著清香。

微風拂起她的發絲和袖擺,她輕盈得像是一根羽毛,隨時都能隨風飄遠。

她定定看著他,眼瞳有水光。

熟悉的麵龐戛然闖入眼簾,黑衣男子心口驀地一窒,久遠的記憶如同漲潮的水,徐徐湧上來,洶湧地湮沒他四肢百骸。

年幼的依賴、短暫的相伴,還有已隨歲月消逝的憎恨,全部都重新浮上心頭。

原來已經二十年了,是的,已經過去二十年了。

他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陸雨歇驀地轉過身,帶著他自己未曾察覺的僵硬。

右腳邁出去,即將踏進客府入口。

“唐姐姐?!”嶽扇靈此時也發現了玉蘭樹下的唐煙煙,她驚訝地看向她,因為哭泣,她聲音沙啞,還帶著酸酸澀澀的哭音,“你怎麼在這裡啊!哦,你是來找人的對吧!唐姐姐,你要找的人叫陸雨什麼來著?要不我幫你進去問問?”

嶽扇靈沒注意到,她說話的同時,那道挺拔的瘦削背影陡然頓了頓。

不自覺攥緊手中的劍,陸雨歇薄唇抿成直線,她在找他嗎?她為什麼還要找他?

兵器的寒涼,隨冷風滲入陸雨歇脈絡,將他不斷升溫的血液冷卻。

薄唇輕勾,陸雨歇眉梢微微挑起,輕蔑又不屑。

現在才來找他,有什麼用?他早已不是當年的小孩,不需要任何依賴與羈絆。

可不知為何,他的腳步僵在原地,竟有些無法邁出去……

唐煙煙專注地望著那道背影,她沒有看嶽扇靈,甚至沒聽清她的話。

她的視線,她的靈魂,在陸雨歇出現的那一刹,就全係在了他身上。

可他看她的目光,與看路邊的草叢、天空的流雲,沒有任何區彆。

他決絕地轉過了身,再不看她一眼。

這就是長大的陸雨歇嗎!如此鋒銳,如此冷冽,像一柄新出鞘的寶劍。

他身上,沒有仙尊陸雨歇從容淡定的樣子,也沒有糯糯、陸大寶溫順柔軟的樣子。

這是唐煙煙從未見過的陸雨歇。

唐煙煙鼻尖酸酸的,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多麼期望,他能回頭看她一眼。

不用多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