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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駁白骨, 它猩紅眼瞳盈滿怒意,冷冷盯著它麵前的幾個修者。

半時辰前,這幾個仙門修者誤入此地, 打斷了焦唲魔獸的閉關修煉。

他們害得焦唲魔獸進階失敗不說, 連修為都往後倒退了數百年。

焦唲魔獸氣得抓狂, 恨不能將他們碎屍萬段。

但就這麼死了,委實便宜他們。焦唲魔獸打算先將他們狠狠折辱一番,再吸乾他們體內每一滴靈力, 以彌補損失。

說起來, 這幫修者也是倒黴,他們乃恒山派弟子, 兩年前, 他們結伴下山曆練。本來他們現在應該在返回恒山派的路上,奈何小師妹嶽扇靈臨時起意, 非要來埋骨荒漠摘取靈草,以孝敬師父和掌門師叔。

師兄姐們一合算,覺得這主意不錯。

恒山派名聲不小,乃當今仙門三大宗派之一。

這些個下山試煉的弟子又都是門中天驕,自下山,他們一路斬妖降魔、鋤強扶弱,不曾遭遇挫折, 便有些自信心爆棚。

就算埋骨荒漠危機重重, 以他們的實力, 應當不至於身陷險境無法自救。

哪知, 剛進埋骨荒漠第一天,這幫恒山派弟子就啪啪打臉了。

在焦唲魔獸強大威壓下,他們傷的傷、殘的殘,連求救信號都傳送不出去。

眼看眾人全要折在這裡,大師兄許驚蟄勉強撐劍起身,他抹了把嘴角血漬,對身後師弟妹道:“我來擋住它,你們先走。”

嶽扇靈自然不肯:“不,大師兄,要走我們大家一起走。”

“如果你們還當我是師兄,就乖乖聽話,否則以後彆再叫我大師兄!”許驚蟄佯裝慍怒地望了眼眾人,吼出一聲“快走”,他決絕地持劍朝那團龐大身軀攻去。

“大師兄……”

“扇靈,聽大師兄的話,我們還是先走,”另個男修扶起黃衫少女,悲痛道,“待我們出去,立即向師父傳訊,他會趕來救驚蟄師兄的。”

“可大師兄……”少女眼眶蓄滿淚水,要落不落。

焦唲魔獸對他們這幅作態非常的不屑,煽情給誰看呢!

它輕蔑地望著他們,從鼻腔裡冷哼出聲。大言不慚的螻蟻們,今日一個都彆想從這裡逃。

驀地一揮爪,焦唲魔獸輕而易舉便將襲來的許驚蟄擊飛。

許驚蟄狠狠撞在骷髏,竟被半截獸骨戳穿%e8%83%b8口。

他哇地吐出大口鮮血,麵色煞白。

“驚蟄師兄!”

嶽扇靈等人驚呼出聲,他們踉蹌著正要跑回去救許驚蟄,焦唲魔獸冷冽的殺意便對準了他們。

此時眾人早已是強弩之末,他們的反擊軟綿無力,就如孩童打鬨般,可笑又可歎。

嶽扇靈作為最受寵的小師妹,一直被護在中間,眼睜睜看著師兄師姐們倒在血泊裡,她眼裡的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都怪她!都怪她!接下來,該輪到她了是嗎?

嶽扇靈顫唞地閉上眼睛,可預想之中的疼痛久久沒來。

黑暗中,耳畔除了狂風卷沙,再無聲息。

嶽扇靈困惑地睜開眼,然後,她看到了人生中最為震撼的一幕。

天地被塵沙覆蓋,瘦削的黑衣青年仿佛從天而降,他佇立在漫無邊際的昏黃之中,脊背挺直,如同暴雨裡的一株寒鬆。

他手握雪白長劍,衣袂在風沙中恣意飛揚。

空曠的荒漠裡,他孑然一身,周身輪廓仿佛鍍了層暖金色光芒,似星辰,似豔陽,熠熠生輝。

嶽扇靈怔怔看著他。

她忽然聽不見任何聲音,唯獨%e8%83%b8腔裡的那顆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格外快。

嗒——

一滴鮮血突然從雪白劍尖墜落,融入沙地,轉眼消失不見。

嶽扇靈不可置信地低頭,那具焦唲魔獸的屍體正倒在他腳邊。

它死了,方才還將他們逼入絕境的焦唲魔獸就這麼死了。它狼狽地倒在荒漠,雙眼睜得大大的,仿佛不知發生了什麼。

嶽扇靈猛地回神,連忙去看倒在荒漠的師兄姐們。

萬幸的是,他們都還有一線生機。

手忙腳亂給他們喂下救命丹藥,嶽扇靈趕緊聯係師門。焦唲魔獸已死,威壓消失,通訊再無阻礙。

等忙碌完,嶽扇靈抬頭,才發現,那位瘦削男子早已沒了蹤影。

他走了。

她都沒來得及同他道聲謝,他便走了。

不知為何,前所未有的遺憾將她籠罩,嶽扇靈突然覺得心底空落落的。

入夜,天上月光極淺。

瘦削男子席地而坐,閉目養神。他眉眼深邃,刀削般的五官在陰影裡明明滅滅。

忽地,男子淡淡睜開眼睛,眸中一片幽冷死寂。

他身後,巨山般的陰影陡然襲來,悄無聲息地將他籠罩。

似乎過了很久,又不過短短一刹。

那團黑影驀地動了。

它快,瘦削男子的動作卻更快。

男子身影如風、快若閃電。他以一種詭魅敏捷的步伐,迅速躲開背後致命的偷襲。

塵沙飛揚,一人一獸,在這個陰森森的黑夜,倏然展開生死間的較量。

但對這個男人而言,這不過隻是千萬戰鬥中的一場罷了。

不管對手多強勁,無論局勢多凶險。

他都不會輸。

絕不。

月光被雲層遮住,暗夜無光。

偷襲的魔獸轟然倒地,而瘦削男子,巋然不動地持劍立在它身後。

沒多看地上的魔獸屍身一眼,黑衣青年收劍,徑直離去。

他%e8%83%b8膛一路淌著血,傷口猙獰可怖。黑衣青年卻不以為意。

風沙越來越大,他隨手撩起兜帽,蓋住頭,也蓋住了他大半張英俊冷漠的麵孔。

無垠荒漠裡,他越走越遠,很快,風沙中隻剩那淡淡一撇孤影。

時光無聲,當年的小小少年,早已長大。

他背影依然瘦削,卻結實又牢固,仿佛能扛住所有的狂風暴雨。

隻是他孑然一身,身後亦沒有需要守護的人,又何懼任何的狂風暴雨?!

五日後,恒山派斂華道尊帶著傷重的弟子們,啟程離開埋骨荒漠。

此地風沙帶煞,無法駕馭飛行法寶。

幾人相互攙扶,慢步行在荒漠之中。

嶽扇靈傷勢最輕,她攙著袁蘭師姐,眼神不住地往四處瞟。

一望無垠的沙漠裡,除了他們,再無旁的人煙。

那個男人,那驚豔的一幕,仿佛隻是她的一場夢。又或許他隻是她想象出來的,從沒真實存在過。

但嶽扇靈知道,不是這樣的,他是真的,是他救下了她和師兄姐的性命,他是英雄,連名諱都不曾留下的大英雄!

黃沙漫漫,嶽扇靈失望地從昏黃天際收回目光。

關於那個男人,她一無所知,自然也無從打探。

難道她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麼?也無法親口對他道一聲謝謝了嗎?

一想到這裡,嶽扇靈就前所未有的煩躁憋悶。

“前麵有人。”又行片刻,為首的斂華道尊突然開口道。

是他嗎?嶽扇靈猛地抬頭,她迫不及待地四處尋覓,難掩欣喜:“在哪兒?”

斂華道尊略抬下頷,往前方示意。

視線儘頭,模模糊糊的塵沙裡,似乎有人暈倒在荒漠。

嶽扇靈不由地心頭一緊。

他那般厲害,怎會落到這般險境!肯定不是他,但——

嶽扇靈一時竟分不清,她到底希望倒在沙漠的人是他,還是不是他。

拋下眾人,嶽扇靈不顧一切地向前奔跑。

風沙淩厲,割破她細嫩的臉頰,嶽扇靈卻感覺不到絲毫痛意。

離得近了,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抹煙粉色。▂思▂兔▂在▂線▂閱▂讀▂

倒在荒漠裡的,原來是個姑娘。

嶽扇靈怔怔頓在原地,眸中的光倏然熄滅。

隨後而來的斂華道尊俯身,替暈倒的姑娘診脈。

這姑娘麵色唇色皆慘白,卻難掩姣好容顏,她靜靜躺在荒漠,氣息微弱。

斂華道尊耐心診脈片刻,眉頭蹙緊,他輕輕“咦”了聲,似是自言自語:“好生怪異的脈象。”

身後有人問問:“師尊,她這是怎麼了?”

斂華道尊搖搖頭,半晌,他沉思道:“這姑娘氣息微弱,又孤身一人,咱們還是先將她帶回宗門吧。”

唐煙煙再度醒來,是在一間布置清雅的客房裡。

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唐煙煙很快覺察到了自己的虛弱,她試圖起身,卻險些栽倒在地。

此時的她,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虛弱。

唐煙煙怔怔坐在床榻,想起穿越前,棋玉曾說過的話。

他說,若她這次仍一意孤行,堅持穿回過去,很有可能發生無法想象的意外與險境。

畢竟時空陣法的不足與弊端,在第二次穿越時,就已顯露無疑。

而棋玉,目前並沒有修補這些的能力。

猶記得,九宮迷蹤山的小木屋裡,唐煙煙正準備出門尋找藥草,卻突然被時空陣法強行拽回現實世界,期間沒有任何的征兆,也沒有任何的預警。她甚至來不及替陸雨歇做完那身衣裳。

唐煙煙原以為,她還能在那片冰天雪地,與小小的少年再見一麵。

她甚至想著,或許她能親口告訴他,她要走了,但她會回來,所以,不要怪她。

那封離彆的信,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才提前備下。

卻沒想到,竟成了先見之明。

唐煙煙視線凝在空中,微微失神。

因為陣法失控,所以她的身體現在才這麼虛弱麼?

可她不能不來,就算不能實現她的目標,至少,她需要親自向陸雨歇告彆。

唐煙煙失神之際,門外忽地傳來女子的攀談聲。

“袁蘭師姐,他真的很厲害的,一招,他隻用一招就殺了焦唲魔獸!”

另道女聲戲謔道:“哦?你不是說你當時閉著眼睛嗎?怎知他隻用了一招。”

“那三招,肯定在三招之內,我閉眼睜眼的功夫,那焦唲魔獸就已經死啦!”

“自打埋骨荒漠回來,你十句話裡九句都離不開那位神秘的黑衣男子,你連他模樣都沒看見,萬一他是個醜八怪呢?”

“哼!他才不醜,就算他醜,那、那我也喜歡他崇拜他!!!”

……

她們的說話聲越來越近,隨即唐煙煙的門被打開,進來的是兩個身穿紫白裙裾的姑娘。

唐煙煙抬眸,率先對上一雙明亮燦爛的眼睛,正是嶽扇靈。

“你醒啦?”嶽扇靈眸露欣喜,她高興地同袁蘭走到床邊,上下打量唐煙煙,問道,“你是什麼人呀?怎會獨自出現在埋骨荒漠,你可知那裡危險得很,你修為平平,要不是遇到我們,肯定難逃魔獸吃掉的命運。”

嶽扇靈稚氣未脫,說話時揚起兩隻手,作出嚇唬人的動作。不見凶惡,倒是可愛得很。

袁蘭嗔她一眼:“你呀你,怎麼好意思說彆人。”

嶽扇靈吐了吐舌頭,她抓住袁蘭衣袖晃了晃,像是在撒嬌:“哎呀袁師姐,我錯啦,我哪兒知道我們的實力原來這般低微,幸好有那位英雄哥哥!”提起那位黑衣男子,嶽扇靈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臉頰緋紅,滿滿是小女兒家的嬌羞。

袁蘭打趣道:“這便叫起哥哥了?”

嶽扇靈恨不得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