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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暗戀你 一字眉 4428 字 5個月前

剛才想起來。

想起這位老太太當年怎麼氣勢洶洶地衝到梁家,大鬨一場。

把爺爺罵得狗血淋頭,罵他生了兒子不好好教養,現在有了孫女依然如此,一家子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指著她的鼻子罵,你跟你爸一樣不要臉!你爸勾引我女兒,毀了她的家庭,你現在又來勾引我外孫,你們梁家能不能彆來禍害我們!

那時的梁橙還隻是個小姑娘,高中尚未畢業,未經世俗洗禮,在缺愛的環境裡長大,在幾座房子間輾轉,卻好像從沒有過家;替爸爸背負多年歉疚,背負著不屬於她的罪惡感,所以自卑而又缺乏安全感。

她有著一顆柔軟卻極度敏[gǎn]的內心,在最純真的年紀,好不容易,對一個男孩子敞開一點點心扉。

又在那一霎,被他的親人給予鮮血淋漓的痛擊。

徐晏馳得知消息趕到梁家,握住她的手,擋在她身前,與姥姥對峙著,不肯退讓。

他的維護卻仿佛成了她的罪證,那巨大的、難以承受的不堪,擊垮了她。

她臉色蒼白如紙,用力甩掉徐晏馳的手,跑了出去,才會撞上從路口開過來的車子。

那時的難堪,那種恨不得讓自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自厭自棄,濃重得直到今時今日,依然讓她覺得窒息。

怪不得,她會選擇性地忘記。

幸好,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梁橙了。

她沒那麼脆弱,她長大了。

“我也想說這句話。”梁橙直麵著老太太、徐晏馳的姥姥,“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您。”

老太太明顯被她激怒,氣得嗓音愈發高亢尖銳:“你們梁家真是陰魂不散!我以為你出個車禍,會讓你們學會收斂,沒想到你還不死心,現在又來禍害晏馳!你怎麼那麼不要臉?誰把你安插到他身邊的?是你爸指使你的對不對?你們梁家真是一門心思盯著我岑家不放,就是不肯放過我們是不是?”

總裁辦眾人心裡都壓著火氣,這老太太說話真是難聽,也不知道徐總怎麼會有如此蠻不講理的姥姥。

“不肯放過他們的,好像是您。”梁橙說,“他們的不幸,是您一手造成的。”

老太太眼睛一瞪:“你說什麼?”

“我說,毀了岑阿姨家庭的是您,還想繼續毀掉徐晏馳的,也是您。是親人,卻做著仇人才會做的事,讓他們痛苦,讓他們不幸。你什麼時候才能放過他們?”

平時好脾氣的梁秘書何時跟人如此針鋒相對過,說話句句紮心,總裁辦一幫人都看呆了。

“你胡說八道!”老太太大怒:“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多嘴!跟你爸待了幾年,就學得這麼伶牙俐齒,一點教養都沒有!”

“我爸對您一直都很尊敬,雖然您並值得。”梁橙沒有退讓半步,“我不是我爸,徐晏馳也不是岑阿姨,我們不會再受你擺布。這一次,我不會再甩開他的手了。”

“真是你爸爸教出來的好女兒!”老太太氣得手指頭都在抖,命令唐主管:“現在就把她們兩個都給我開除掉,我不允許晏馳的辦公室裡有這種人。”

唐主管道:“岑老太太,我們總裁辦的人事任命,直接歸徐總本人管,其他人都沒有這個權利。”

“我是他姥姥,我還做不了一個秘書的主嗎?”

“抱歉,公司有公司的規章製度。”唐主管謙卑地道歉,實則全是打太極。

其他人已經從最初的懵逼中回過神來,知道這老太太是來棒打鴛鴦的了。

自發地站到統一戰線:“我們聽徐總的,您有什麼意見,等徐總回來直接跟他說就好。您是他姥姥,還怕他不聽您的嗎?”

把老太太氣得夠嗆,狠狠地責罵一句:“混賬東西!”

七竅生煙地走了。

人一走,張秘書就摸著%e8%83%b8口長出一口氣:“嚇死我了。你們倆可以啊,加起來能把她氣死。”

小齊也心有餘悸地說:“這老太太這麼刁,怎麼教養出岑總那麼優秀的女兒的?”

譚珍珠難得沒貧嘴,走過去把手搭在梁橙肩上:“你還好嗎?”

梁橙點頭應了句,其實自己並不知道說了什麼。

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走出了辦公室。

手機上撥出去的電話接通,她停下腳步,將手機放在耳邊。

“徐晏馳。”她叫了一聲。

徐晏馳正在會議桌上,中斷對方的PPT講解,接起電話,聽到她聲音裡壓得很低的哭腔。

難以解釋的直覺,他從那微弱的哭腔裡,辨認出痕跡。

“你想起來了?”他問。

走廊沒人,梁橙鼻腔泛起酸意,強忍著:“我想見你。”

徐晏馳沒有片刻的猶豫,隻說兩個字:“等我。”

第六十三章

梁橙去了天阜灣。

徐晏馳的家門密碼, 她早就爛熟於心,但這是第一次,在沒有任何正當理由的時候, 自己打開門進來。

0422,是他們在櫻花道樹下,第一次接%e5%90%bb的那一天。

也是被徐晏馳的姥姥闖上門當麵斥罵,她出車禍的一天。

所以徐晏馳才會回答她:“一個很好也很壞的日子。希望它沒有發生, 又舍不得它沒有發生。”

對他來說最好的事與最壞的事, 都發生在這一天裡。

梁橙徑自走到客廳, 看到牆上那副《Moonlight》, 停下來。

她站在那幅畫前,看了好一會。

曾經她暗自盤算, 怎樣說服徐晏馳把這幅畫出讓給她。

現在看著它, 想著徐晏馳買下這幅畫時的心情, 卻是說不出的酸軟。

他怎麼那麼可憐啊。

用這種幾近徒勞的方式, 企盼著有機會見她一麵。

掛在他臥室的那幅《Light》,名字叫做“光”,卻並沒有“光”。

在過往的這些年裡,他是不是就像畫裡的人一樣,獨自走在一條看不見儘頭的路上。

等著她有一天能記起他,等著一束光降臨。

在這一刻, 梁橙才能體會, 徐晏馳對她的喜歡, 遠比她想象的, 還要多上很多。

這讓她覺得很抱歉, 自己對他真的太公平了。

她把好的壞的都一並抹去, 來逃避不能承受的痛苦, 卻把一切都留給他。

隻有他記得。

然後固執地一個人,等了這麼久。

他在漫長的歲月間,在日複一日的等待裡,獨自消化那些隱忍的、無人可訴說的愛意。

梁橙多想重新回到那一刻。

不要忘記他。

不要跑出去。

不要甩開他的手。

那麼聰明絕世的徐晏馳其實是個傻瓜,你不要丟下他。

她不記得自己站了多久,聽到動靜,望向門口,看到徐晏馳走進來。

他在會議中途離場,拋下一屋子懵逼的合作方,坐最快的航班趕回雲沂。

雨下起來了,他大衣沾染外麵的濕意,肩上濕濡一片。

門鎖輕輕合上,徐晏馳停在玄關,無聲地注視著她。

梁橙想說句什麼,眼睛卻先紅了。

她怕自己一開口會控製不住地哽咽,索性不再試圖講話,隻是站在原地,朝他張開手臂。

徐晏馳脫下大衣走進來,經過沙發隨手扔上去,一直走到她麵前,伸手將她攬進懷裡。

梁橙終於沒能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水漬洇透他乾燥的襯衣,灼燙著%e8%83%b8口。

“我應該晚幾天走。”

回來的路上,徐晏馳已經知道公司發生的事。他手掌扣著她腦袋,撫摸她頭發的動作,有安撫的意味。

梁橙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臉靠在他肩上,自顧自說:“徐晏馳,我好喜歡你。”

徐晏馳理所當然地回她:“這不是應該的嗎。”

一腔酸澀柔情全卡在喉嚨眼,梁橙一時啼笑皆非,捏住他胳膊掐了一下。

她聽見徐晏馳悶笑的聲音:“聽說你把我姥姥氣得差點心臟病都犯了。你還挺厲害。”

梁橙抬起頭:“真的嗎?她沒事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把年紀的老人,要是真被她氣出個好歹……

“裝的。”徐晏馳顯然對自家這位老太太的脾性了如指掌,“才做過身體檢查,她心臟很正常。”

梁橙“哦”了一聲:“她好像很不喜歡我。”

“不需要她喜歡,我喜歡就夠了。”徐晏馳說,“她說什麼都不用理會,任何人都不用理會。你隻需要看著我。”

梁橙點點頭。

他可能不會知道,這份堅定和不容置疑,能給多麼大的底氣。

徐晏馳把她的臉抬起,仔細地觀察著:“不舒服?”

“有點累。”梁橙說。

這一天受到的衝擊太大,情緒起伏太劇烈,後遺症直到這時才後知後覺地體現出來,她感覺有些脫力。

“去休息一下。”

徐晏馳從玄關鞋櫃裡給她拿出一雙女士拖鞋,新的。

梁橙看一眼那雙毛茸茸的粉色棉拖,立刻抬頭看他。

上次還沒有。

“這是專門給我買的嗎?”

徐晏馳把拖鞋放到她跟前,蹲下-身:“很明顯,不是我的尺寸。”

這會兒一雙拖鞋都能讓梁橙觸動。

因為一想到徐晏馳親自去買女士拖鞋的畫麵,實在有點好看。

徐晏馳抬起她的腳,親手幫她換了鞋,牽著她走進他的房間。

梁橙被他安置在床上,他跟著躺下來,把她摟在懷裡,安靜地抱著。

四周儘是熟悉的氣味,梁橙身體放鬆下來,才發覺腦袋昏沉。

但她此刻並不想睡,盯著徐晏馳襯衣的扣子,問他:“你乾嘛要吊死在我這一顆樹上,如果我永遠都想不起來,你怎麼辦?”

“想不起來就算了。”徐晏馳說:“可以重新來過。”

梁橙鼻子又酸了:“徐晏馳,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那麼好,值得他如此傾心。

徐晏馳靜默片刻才道:“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曾經見過麵嗎。”

“記得。”梁橙說完,又搖頭:“也不記得。”

那已經是很小的時候了,大概六七歲的年紀,她最難過的一段時間。

她的爸媽在頻繁的爭吵與冷戰過後,終於走到協議離婚那一步。

她隻記得,徐晏馳曾經在梁家待過幾天,卻沒什麼具體的印象。

唯獨印象深刻的是,徐晏馳的爸爸曾經來大鬨一場,還和梁攸寧打了一架。

“當時我父母正在商議離婚,那陣子家裡烏煙瘴氣,她把我送出去,希望我避開。”

岑綰秋婚後並不幸福。

丈夫對她的舊情耿耿於懷,總是懷疑她與舊情人不乾淨,不相信她。

自結婚之後,她就與梁攸寧斷了聯絡,共同朋友的聚會,兩人有意避開,從不同時出席。

就這樣度過幾年,有一回,老朋友邀約,兩人不約而同地拒絕。朋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