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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詢問。

蘇培走近了,大氅帽子裡,露出半張斯文俊秀的臉,朝著那人溫和一笑:“趙諳達。”

那人即是趙昌,見蘇培客氣周到,似乎鬆了口氣,慘白的臉上浮起笑,說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蘇總管,問了這麼多次,蘇總管都沒有做聲,真是嚇死人。蘇總管不在王爺身邊伺候,前來追我何事?我還有事,就不跟......”

蘇培的雙目,如同鷹隼一樣,盯著趙昌的臉,很快打定了主意,麵不改色拿出小布包,快如閃電迎麵砸向了趙昌。

趙昌雙眼圓瞪,眼珠幾乎突出眼眶,滿含驚恐且難以置信。

腦門凹進去,一個大血洞,血汩汩往外冒,雙腿一彎,無力倒地。

“很多時候,反派總是死於話過多。”蘇培喃喃自語一句,拿著手上的小布包墊了墊,裡麵的鐵榔頭第一次用,挺趁手的。

收起小布包,長腿一跨上前,雙手飛快在趙昌身上仔細摩挲,連衣衫夾層都沒有放過,終於在褻褲的襠部,摸到一處異樣。

蘇培眉頭緊皺起來,暗自罵了聲惡心,掏出匕首出來,揮手一割,將褻褲裡麵用油紙包拿了出來,仔細放好。

趙昌的屍身已經漸漸變涼,蘇培看了一眼,穿好了他的衣衫,尋了個拳頭大小的尖銳石頭,將他翻轉過來,頭放在了石頭上。

轉頭四下張望之後,蘇培拉緊大氅,低著頭腳步飛快,往回走了去。

東暖閣裡,哭聲震天,裡麵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下人房裡人頭攢動,皆神色緊張,伸長耳朵打探著那邊的動靜。

蘇培不動聲色打量了幾眼,轉身離開,找到了守在外麵的隆科多,低聲密密商議完,再回到了東暖閣。

不知過了多久,清溪書屋開始有了動靜,爭吵聲,哭喊聲不斷。

很快,他聽到下跪,高聲叩拜新皇的聲音,張廷玉的聲音,蘇培最為熟悉,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長長鬆了口氣。

邁著輕快的步伐,跑出去打了個手勢,然後飛快到了正屋。

胤禛正跪在最前麵,其他幾個親王,貝勒以及大臣們跪在後麵。

蘇培特意看了眼八貝勒,以及九十貝勒,他們像是石像一樣跪在那裡,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現在蘇培沒空管那麼多,尋到跪在角落裡的梁九功,俯身下去,在他耳邊沉聲說道:“梁諳達,大行皇上賓天了,皇上有旨,您得趕緊支棱起來,布置靈堂,停靈守靈。”

在暢春園裡麵,如果沒有梁九功,蘇培就是帶著步兵巡撫的人去安排事情,隻能是兩眼抓瞎。

現在康熙的喪儀要緊,掌管後宮的幾個嬪妃,沒有梁九功有用。

梁九功神色茫然,看了蘇培好一會,方認出他是誰。

蘇培不管他的反應,雙手用力將他攙扶起來,壓低聲音說道:“這裡可離不開您,等大行皇上安葬好之後,您老才能閒下來,以後好生頤養天年。”

梁九功似乎回過了神,轉頭四下看了下,眼神在新皇胤禛身上停留片刻,最後垂下了眼簾,輕歎一聲,說了聲好。

蘇培不管梁九功的心情與想法,他此刻讓梁九功做事的心情真意切,給他的許諾也是情真意切。

梁九功的今日,就是他蘇培的明天,物傷其類,他願意結這個善緣。

有了梁九功的幫助,暢春園裡很快有條不紊忙碌了起來,布置好靈堂,嬪妃阿哥與大臣們,前來跪著哭靈。

蘇培套了身喪服,將油紙包與榔頭在身上揣好,看到隆科多步兵巡撫衙門的兵,大剌剌守在了靈堂外,心下稍安,走進屋,寸步不離守在了胤禛身邊。

後妃們跪在一邊,中間用布幔隔開,阿哥大臣們跪在另一邊。

蘇培聽到德妃的哭聲尤其淒慘,幾乎快泣血:“我的兒啊,你竟然沒能見到你汗阿瑪最後一眼,你遠在外麵打仗,天高皇帝遠.....”

蘇培聽得眉頭微皺,胤禛恰好看了過來,他頓了下,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站起身,悄然把臉一抹,換上了哀傷的臉,走到德妃身邊,憂心忡忡勸道:“德主子,您得保重身子,這般哭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住,您先下去歇一會吧。”

說完,蘇培眼神一凜,看向已經被召喚來的徐阿水,微微點了點下巴。

徐阿水得到了指示,上前與蘇培一起,彎腰用力攙扶起德妃,把她交給了伺候的嬤嬤。

蘇培厲聲道:“扶著德主子下去好生歇著,若是德主子哭壞了身子,彆說皇上饒不了你們,等十四爺回來後,更饒不了你們。”

德妃被嬤嬤攙扶著,正要張嘴說什麼,聽到蘇培說到十四,終是沒有說話,哭倒在了嬤嬤懷裡,由她攙扶了下去。

胤禛是新皇,跪了不久之後,就前去蘇培布置好,由重兵把守的屋子裡歇息,召見大臣安排康熙治喪事宜。

等大臣都離開時,蘇培前去伺候胤禛歇息,尋得空檔,低聲上前說了趙昌的事情。

胤禛不發一言接過蘇培遞上去的油紙包打開,拿出裡麵的紙,臉色瞬間淩厲,咬牙冷笑幾聲,狠戾地說道:“真是找死!”

蘇培接過胤禛遞來的紙,飛快掃了一眼,神色跟著大變。

上麵筆跡淩亂,寫著什麼將皇位傳於十四阿哥。

先不說上麵的字跡,是不是康熙的親筆所書。首先,胤禛登基的詔書,是正式的滿蒙漢三種文字寫成,上麵的印章齊全。

這份東西傳出去,不管真假,十四阿哥陣營都有了反對的借口,胤禛的這個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以後有得麻煩了。

胤禛深深吐出了口氣,淡淡說道:“隻怕他們早就安排好了,就等著這一刻。照著汗阿瑪的筆跡寫字容易,趙昌服侍了汗阿瑪多年,由他到時候拿出來,好顯得更真一些。可惜,他們的算盤打錯了。怪不得前麵老八他們似乎在等什麼人,估計就是在等趙昌出現,最後看到人沒來,他們也知道,算盤落空了。”

他看向蘇培,眼神溫和,讚賞道:“你做得好,隆科多那麼多兵,被你及時安排了過來,他們想要再生事,也得掂量掂量。”

蘇培信奉秀才造反,三年成不了氣候。這個時候,不能隻有遺詔,還得給他們武力威懾。他謙虛了兩句,拿出火折子,將紙在燒得一乾二淨,低聲說了砸死趙昌的經過。

胤禛聽了,抬眼看向蘇培的身前,指著他腰間微鼓起來的包,問道:“這裡裝著榔頭?”

艾瑪,現在是問這些的時候嗎?

蘇培無語了片刻,按了按包,說道:“冬天穿得很厚,看不大出來,要是夏日的話,就不好揣了,就隻能改成鐵棍。”

我要這鐵棒有何用!

不知為何,這句不合時宜的話,在蘇培腦子裡冒了出來,他忙搖搖頭,將亂七八遭的東西拋開,說道:“奴才胡亂做了下現場,天冷地上結了薄冰,路滑,讓趙昌看起來像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頭磕在了石頭上喪了命。前麵隆科多大人的兵,已經發現了趙昌的屍身,把他帶了下去。隆科多大人問過奴才,奴才告訴他,先皇駕崩,趙昌傷心過度,一時走神腳下沒注意,跟著去了,這份忠心著實可嘉。可先皇喪事期間,不宜橫生枝節,就把趙昌收斂,拉出去埋了,也算成全了他一翻忠義。”

胤禛氣得咬牙,恨不得將趙昌碎屍萬段,不過,蘇培說得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蘇培瞄了胤禛一眼,低頭老實請罪:“皇上,奴才自作了主張,讓梁諳達出來主持大事,奴才還許諾了梁諳達,等大行皇上安置之後,讓他頤養天年。”

胤禛斜了蘇培一眼,手抬了抬,想要揍他,最後還是收了回去,冷笑連連:“梁九功的事情暫且不提,他陪在汗阿瑪身邊多年,隻要自己不做死,就讓他好生活著。”

蘇培覷著胤禛的神色,暗自叫了聲壞了,縮著脖子往後躲。

胤禛斜靠在床頭,手抬起來著他喝斥道:“你,還敢躲,給我站好了!”-思-兔-在-線-閱-讀-

蘇培停下腳,哭喪著臉不敢動了。

胤禛似笑非笑,上下打量著蘇培,陰陽怪氣說道:“蘇總管,這麼多年來,我還不了解你的性情,真是白活了。你少給我來你那一套,這麼早,你就已經在想著自己以後的退路。等我死了,你給我去陪葬去,想要頤養天年,美得你,信不信我一榔頭錘死你作數?”

蘇培死死按著腰間的榔頭,耷拉著腦袋,心裡已經淚流成河。

都這麼辛苦了,難道還不許他以後退休過好日子?

胤禛罵了一通,看著蘇培蔫頭搭腦的可憐樣,又不免後悔了幾分,神色緩和了幾分,說道:“你去歇一陣吧,瞧你那張臉,比小白臉都要慘白了。外麵你搬了那麼多兵來,我這裡安全得很,不用你守著。”

蘇培正想離開,胤禛又叫住了他:“算了,你去拿床被褥,就睡在外麵暖閣裡。你做了不少大事,我一直在靈前,在眾人眼皮底下,聰明人一眼都能看出來,是誰在背後指揮。我怕你出去,被他們敲了悶棍。”

蘇培一驚,雖不想與胤禛睡在一屋,怕小命不保,跟在胤禛身邊最安全,隻得苦哈哈應了。

第53章

接下來的日子,蘇培累得幾乎脫掉一層皮。

不僅僅是他,胤禛更加不好過。康熙的靈柩運回了乾清宮,蘇培主動跟在梁九功身後去做事,沒功夫去哭靈。胤禛卻一天要去跪許久,按著時辰哭。

寒冬臘月的天氣,搭起來的靈棚裡擺滿了炭盆,還是冷得跟冰窟一樣。

蘇培想到以前的皮裘衣褲,讓人趕著做了幾套出來,胤禛穿上後,總算能抵擋一二。

等到康熙的喪事告一段落,天氣已經轉暖,胤禛瘦了一大圈,蘇培累得眼角多了條皺紋。不過總的算起來,他還是比胤禛好一些。

蘇培心裡的小算盤撥得嘩啦啦響,康熙的喪事辦完,他跟著梁九功,把內務府,宮裡各處,上到主子,下到宮女太監,明麵上的規矩,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的潛規則,全部摸了個透。

梁九功可以退居幕後去榮養,蘇培連交接都不用做,等胤禛給他紫禁城大總管的封號之後,他就可以走馬上任。

胤禛在康熙喪儀之後正式登了基,要封太後後宮,這時遇到了麻煩。他這個大總管,就沒那麼重要,沒能及時任命。

德妃老太太,在對外的重大儀式上,推三阻四,拒絕出席,甚至連太後的封號都不接受。

基本上等於在公開對外說,她不承認胤禛這個兒子的皇位,認為他的皇位得來不正。

康熙生前那麼寵愛十四阿哥,世人都看在眼裡,康熙怎麼會把皇位傳給胤禛,明明就是要給她的寶貝十四。

幸虧沒有趙昌那份矯詔,不然,胤禛還真是難以說清楚了。

蘇培認為,後世那麼多關於胤禛皇位來得不正的謠言,德妃要負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