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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已經出局,老五是小蒙古,朝臣除非都會蒙語,不然溝通困難。

老六老十一早就沒了,老七腿腳不便,老九因為老八受了牽連,十三倒黴被嫌棄,其他阿哥們太小,還沒在朝堂上嶄露頭角,隻能算是替補中的替補。

剩下的幾人,隻有老三老四,以及出身最為尊貴的老十,中規中矩的十二,受寵愛,有德妃在背後搖旗呐喊的十四。

蘇培在紙上畫著格子,寫下了幾個阿哥的名字,為了避諱胤禛的名諱,故意少些了一筆。

每個阿哥後麵,羅列出最近兩年所領到的差使,得到康熙的獎懲,以及背後支持的大臣。

蘇培做完了表格,再做了簡單的swot分析,通過清晰的表格,每個人的競爭力,以及優勢劣勢一目了然。

胤禛低垂頭看著,一時看不清表情。待過了許久,胤禛拿起細筆,在支持十四的大臣後麵,添上了老八以及德妃,老十。

十四的優勢一下顯現出來,競爭力明顯高於其他幾人。

照著胤禛改動之後的數據來看,現在排名第一的是十四,第二是胤禛自己,第三是老三,第四是十二。

蘇培歪著腦袋琢磨,康熙兒子雖然多,其實拚到了最後的決勝階段,也沒剩下幾人了。

胤禛雙目如隼,緊緊盯著蘇培,沉聲說道:“現在呢,你作何想?”

蘇培懵了,他又不是康熙,他能做何想?

思索了許久,蘇培拿起筆,在十四的劣勢下麵,其中年紀一條,劃了條粗線以示強調。

胤禛平靜地說道:“汗阿瑪八歲登基。”

蘇培不假思索答道:“此時非彼時,當年先皇駕崩,皇上是臨危受命登基。奴才先前聽了一耳朵,國庫現在窮得很,全大清上下的賦稅,不過八百多萬兩。大清需要的,不單單是守成之君,更需要的是,能充盈大清國庫之君。”

胤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以前他在戶部當過差,對戶部積年累積的爛賬門清。八百多萬兩聽起來不少,對於全大清來說,塞牙縫都不夠。

打仗最耗費銀子,每年各地的災害不斷,朝廷得拿出錢糧出來賑濟。

康熙在打三藩時,拿不出銀子,挖空心思開始賣官。

賣官當然不是賣實官,像是二貴期盼著小二貴能有出息,若是小二貴以後當了官,捐些銀子,就能給二貴買個虛職的官員。

當然買來的官員沒有俸祿,就是個名頭好聽。許多官員的頭銜後麵一大堆,聽起來牛掰得很,實際上的職位並非如此,前麵一個“兼”字,表明這個職位是虛的,買來的。

除了官員給自己買,給親爹祖宗也買,好比劉邦當了皇帝之後,要往劉氏皇族上靠一樣,官員當了官之後,要給祖宗八代臉上貼金。

蘇培提到國庫虛空,不是為了安慰胤禛,更不是瞎蒙,算是有一定的根據。

康熙為了銀子,眼睛都綠了,老三每天弄些文學詩詞,天文地理,這些都是康熙玩剩下的,並不稀奇。

準噶爾還沒有收複,天下未一統,康熙心願未了,囊中羞澀玩什麼詩詞歌賦天文地理,邊兒去吧您。

至於十四,蘇培覺得他從哪方麵,也擔不起替大清填補窟窿的大任,他都看得出來,康熙難道看不出來?

蘇培就差沒指著胤禛明說了,親,這個皇帝,非你莫屬哦。

胤禛上下打量著蘇培,嘴角上揚,眼裡也浮起了笑意,輕點頭說道:“廚房裡的飯菜,沒讓你白白糟蹋了。看來,奶酪吃飽之後,腦子靈光了不少。”

蘇培瞠目結舌看著胤禛,他怎麼知道自己吃了奶酪?

胤禛微微笑起來,指點著蘇培%e8%83%b8`前,他低頭一看,茶褐色的衣衫上,沾了幾點不明顯的痕跡。

“一股子奶味。”胤禛嫌棄地斜睨過來,再次指點著他的腦子,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你究竟是傻,還是聰明?”

蘇培呆住,前後苦苦思索,看到紙上的胤禛的字,頓了下方恍然大悟。

胤禛在紙上寫的滿文,與他說的也是滿語,他半點異樣都沒有覺察出來。

艾瑪,那就是說,他,蘇培,滿語大成了?

胤禛撇了蘇培一眼,見他麵色尋常,眼睛卻異常閃亮,知道他又在得意了。

暗自笑了笑,不緊不慢說道:“以後你書寫全部用蒙文吧。”

蘇培眼裡的光淡了下去。

胤禛仔細收起蘇培所做的表格,差點兒被氣笑了:“你就是欠揍,得拿著鞭子抽打,明明挺聰明的腦子,就是舍不得使用,全部用在了廚房,你要不乾脆去做燒火的粗使奴才算了!”

燒火的事情,蘇培當然不乾了,立刻擺正姿態,保證道:“爺,奴才一定苦學蒙文,保證讓爺滿意!”

胤禛聽到再熟悉不過,流利的認錯,忍笑說道:“滾去吃飯吧,省得你的雞頭米甜湯涼了。”

第44章

能進步有收獲,蘇培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的高興。

但是他忘記了一件事,不管是來自老板,還是來自甲方爸爸的要求,永遠沒有止境。

比如他的滿語得到了進步,胤禛進一步對他蒙語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十四阿哥得分第一,胤禛的新要求跟著來了,如何才能超越十四成為第一。

蘇培想哭,這題已經超綱了,康熙每交給十四阿哥做一件事,他的得分就蹭蹭蹭往上漲,完全不是蘇培能控製的。

關鍵是他站在了理性的角度分析,不夾帶任何感情,表麵看上去無懈可擊,結果卻是,自己把自己套了進去。

蘇培很想勸胤禛淡定,不要擔心,想到胤禛擔心的是江山社稷,他馬上閉了嘴。

這可不是他的遊戲幣,三瓜兩棗,站著說話不嫌腰疼,亂慷他人慨的人,活該開大後沒有草紙。

幸虧胤禛算是比較通情達理的老板,見到蘇培實在是為難,沒過多為難他,隻是換著花樣挑剔他的蒙語。

蘇培不敢惹胤禛,隻能督促自己,每天勤學苦練,睡覺都夢見像是蚯蚓一樣的蒙語。走路看到花花草草,下意識想到用蒙語該如何說,跟個神經病一樣,嘴裡念念有詞。

圓明園的花草實在太多,蘇培蒙語詞彙不夠,經常卡殼。

蘇培正站在含羞草麵前,伸出手指碰觸著葉子,看著它張張合合,邊覺得挺有意思,邊想著它用蒙語該怎麼說。

“咦,你在做什麼?”一道年輕的聲音傳了來。

蘇培回頭看去,小小少年弘曆正探著頭,好奇地看著他。

蘇培忙請了安,說道:“奴才無事路過,恰想些事情,就停了下來。四阿哥可是去找爺?”

弘曆眼睛盯在含羞草還沒有合起來的葉片上,嘴撇了撇,明顯的不相信。

他長大了,與所有的阿哥們一樣,見到胤禛就跟老鼠見到貓,能躲則躲。││思││兔││網││

今天難得從上書房回來得早了些,哪舍得浪費這大好的時光,馬上說道:“五弟身子不舒服,我得去看他了,你慢慢想事吧。”

弘晝貪涼吃壞了肚子,早早就從暢春園讀書的地方回了圓明園。太醫前來看過,胤禛也親自去看過,依然不放心,先前叮囑過蘇培,讓他再去瞧瞧。

蘇培想起胤禛的話,轉身往弘晝住的院子走,解釋著說道:“爺吩咐奴才前去瞧瞧五阿哥身子可好了,恰與四阿哥同路。”

隻要胤禛不在,弘曆就輕鬆了,往前蹦了一兩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離得不遠不近跟在身後的蘇培,肯定地說道:“你先前不是在想事,你是在貪玩。”

被一個自光屁股就看著長大的小破孩,嫌棄貪玩,蘇培臉皮就算再厚,還是勉強紅了紅臉,說道:“四阿哥,奴才不僅僅是覺著好玩,奴才是在想怕羞草用蒙語如何說。正好四阿哥在,又學問過人,可否教教奴才?”

弘曆傻了眼,平時學的蒙語裡麵,也沒有這個啊。他吭哧了一陣,梗著脖子說道:“我要學的多了,學這些也沒有什麼用,你自己問先生去!”

蘇培的先生就是胤禛,他嗬嗬笑,然後恭敬地閉上了嘴。

弘曆平時見到的蘇培,對著他們幾兄弟,臉上永遠帶著斯文和善的笑意,看上去溫文爾雅。

蘇培是胤禛跟前第一信任的心腹,已經屹立多年無人可取代,弘曆可不敢認為蘇培會真正如他表現的那樣和善,多對蘇培敬而遠之。

弘曆也知道蘇培的先生是胤禛,到底還年輕,想到胤禛的嚴厲,不免對蘇培心生起小小的同情,偷笑出聲,說道:“諒你也不敢去問。”

蘇培笑而不語,反問道:“聽說四阿哥每天都要學習騎射,滿蒙漢語,奴才實在好奇,四阿哥可有學英吉利語與日耳曼語?”

每天的功課壓得弘曆都快喘不過氣,聽到蘇培還多提起了另外兩種語言,頓時警惕地說道:“洋人的學問,學來作甚?洋人到了我大清,當該學我大清的話才是。”

蘇培很恭敬地連連稱是,見弘曆神色緩和了下來,不緊不慢地問道:“奴才愚鈍,實在是弄不明白,許多西洋人隨著船隊來大清,為何大清沒有船隊去西洋?”

弘曆被問住了,愕然片刻,不禁深思起來,過一會後說道:“大清是□□上國,四海來朝,去到西洋蠻夷之地作甚?”

蘇培繼續連連稱是,神色無比謙恭,弘曆轉身走了,他在身後自言自語說道:“洋人製造玻璃的方子,金雞納霜,英吉利進貢來的連珠統,奴才見著還是挺厲害的。”

弘曆腳步慢了下來,緩緩轉頭看著蘇培,神色猶疑盯著他。

蘇培不裝了,攤牌了,乾脆利落地說道:“奴才平時就愛瞎想,四阿哥覺著有點道理,就姑且聽上一聽,四阿哥覺著奴才的話沒有道理,就當是奴才是犯了癔症吧。”

現在康熙還活著,胤禛尚在為大位頭大如鬥,弘曆還是個每天有一大堆功課要做的苦學生。

蘇培能做到的,就是在弘曆的心中埋下一顆小小種子。以後的乾隆,算是大清真正的皇三代,他聰明得很,心眼卻不大,愛好的東西五花八門五彩斑斕,與所有的皇帝一樣,愛給自己臉上貼金。

彆的皇帝小時候如何長大,蘇培不敢說,至少乾隆吹噓自小康熙就認為他聰明,有意無意引導後人認為,康熙因為他,在考慮胤禛為繼承人上得到了加分。

蘇培很想笑,隔代親是自古的傳統,康熙弘字輩的孫子多了去,帶過多少孫子在身邊,誇過多少孫子,估計康熙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偏偏乾隆不過三四歲的年紀,就能被看出聰慧過人,實在是令人好笑。三四歲的小屁孩,每天跟弘晝兩人追雞攆狗,是府裡的兩大小禍害。

雍正就剩下三個獨苗苗,康熙看到一個難得健康活潑的,隨口誇讚一句,就成了後來被吹噓了無數次的段子。

弘曆小臉繃著,若有所思轉身離開了。蘇培盯著他已經抽條的背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