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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雲之上 林光曦 4327 字 6個月前

意嗎?

那個人會允許一個喜歡自己的人留在身邊做朋友?

荷花池邊上有不少情侶在聊天。十月底天氣涼爽,也沒有夏天那麼多蚊子,雖然荷花謝了,但是不影響湖上亭台的景致,因此無論白天黑夜,這裡都很受歡迎。

陳洛愉靠在石雕護欄邊上,身旁有對情侶依偎著在說話。晚風送來了絮絮低語,陳洛愉聽不清,不過覺得那個男生的聲音有些像陳飛麟。

他解鎖手機,又一次撥出陳飛麟的號碼。

“嘟嘟”的提示音在一側耳畔響著,他望著荷塘,視線卻沒有焦點,反倒是一段記憶被勾上了心頭。

八月底的一個夜晚,他和陳飛麟一起來過這裡。

這座荷花池在建校之初就有了,每年夏天池塘裡的荷花都開得很好,應驗了那句“遮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彆樣紅”的盛景。

他還記得當時陳飛麟誇過這裡的荷花很好看,他說比起西湖差遠了,曲院風荷的荷花才是一絕。

那時他是隨口提的,並沒有想那麼多,陳飛麟卻笑著說沒去過杭州,等以後工作了一定要去看看那座久負盛名的城市。

他去過杭州很多次,那座城市的春夏秋冬他都見過。其實不隻是杭州,初高中的每個假期他都會往外麵跑,一直到上了醫大,課業繁忙起來才減少出門的次數。

得知陳飛麟在上大學之前從沒離開過家鄉,他把話都咽回肚子裡,盯著一株在夜露下含苞待放的粉白色尖角,許久後才輕聲說:“杭州很美,適合跟喜歡的人一起去。”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聽到陳飛麟問:“你跟喜歡的人一起去過?”

搖搖頭,他略帶遺憾地回答:“還沒有過這個機會。”

陳飛麟目視著前方,指尖的星火在晚風中閃爍,很快又停在唇邊。

他看著那人抽了一口,薄薄的唇張開,煙霧緩緩浮動,最後被風吹散。就如同耳邊悄然消失的呼叫等待音,一並回歸了沉寂。

垂下手臂,手機因為沒拿穩跌落到地麵上。等他回過神來,想彎腰去撿時,一段熟悉的鈴聲唱響。

這一刻他有種感覺,費玉清把他的心思都唱到旁人麵前了。

他立刻按下接聽,對麵傳來了比歌聲更動聽的說話聲。

“我剛才在外麵忙,手機在屋裡,沒聽到。”

哽了哽喉嚨,陳洛愉擠出一個“嗯”字。

乾巴巴的,一點感情也沒有,不知道陳飛麟會不會誤會他。但他咬緊嘴唇,害怕發出變了調的聲音。

“你的微信我看到了,”陳飛麟繼續說,低沉的嗓音像靠在他耳邊的感覺,還有一道很輕的歎息。

“等我這次回去了,我們好好談談吧。”

他問:“談什麼?”

陳飛麟沒回他,反而在停頓片刻後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又下雨了。”

“你那邊下雨了?”

“嗯,今天白天下過兩場雨,現在又下。”

蔡詩宜說過,陳飛麟家的魚塘遭殃就是雨水倒灌導致的。想到陳飛麟回到家麵對那一幕,心裡該有多難受,他就很想安慰這個人。

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陳飛麟也未必需要他的安慰。

“湖南那邊一直在下雨?”

“下了一周多。”

“你家的魚塘……”

陳洛愉欲言又止,在他糾結著該怎麼說比較合適的時候,陳飛麟主動道:“詩宜告訴你的?”

“嗯。”

“所以你的態度才突然轉變了?”

被戳中心思,陳洛愉覺得尷尬,捏緊手機道:“不完全是。”

那邊安靜地在等,他隻好硬著頭皮把話說完:“我以為你不想再看到我了。”

背靠著石雕護欄,陳洛愉從口袋裡摸出煙。他臉上燒得慌,就算陳飛麟看不到,就算周圍的光線很暗,他還是覺得彆扭,想用煙壓一壓。

但在他點燃,還沒來得及吸一口時,那頭傳來了陳飛麟的回答。

還是低低的嗓音,好像從%e8%83%b8腔裡發出來一樣,不仔細聽就會錯過了。

“為什麼會這麼想?”

指尖摩梭著煙頭,陳洛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沉默了,電話那頭的人就繼續說:“我現在坐在院子裡,對麵就是山。”

“其實,這幾天都挺想見你的。”

第38章 追到你身邊

坐在開往常德的動車上,陳洛愉伸出手,在滿是霧氣的玻璃窗上寫了個“愉”字。

昨天半夜,寒潮席卷了整個華中地區,普遍降幅達到了6至8度。今早陳洛愉起床時想看看外麵的天氣,躲在被窩裡的鐘航不讓他開窗,說夜裡都被凍醒了。

其實陳洛愉也不在意這座城市的氣候,他打開天氣APP,看了看常德的情況,還是清一色的雨,幾乎每小時都顯示下雨的圖標。

昨晚他搜了下最近湖南的降雨,受牽連地帶幾乎都在山區。之前他從沒了解過這些,昨晚看了幾篇報道後才知道部分地區受災嚴重,不少良田和養殖都受到了影響。

不過在這之中也有好消息,中國氣象網在昨天的最新發布是這陣持續的降雨差不多要結束了。

看著懸掛在玻璃窗外的雨點,陳洛愉拿出手機,又一次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

他坐得是開往常德的最早班次動車,不過要在長沙中轉。中轉的四十分鐘裡,他到長沙站的麥當勞解決午飯,又買了兩個巨無霸漢堡和薯條以及辣翅,打包後帶上車。

抵達常德站已經下午三點了,他沒告訴陳飛麟自己會過來,就憑著導航路線和網絡上百度來的經驗,從常德站直接包車去了鼎城區下麵的景河村。

最近接連下雨,來常德旅行的人大大減少。司機見他沒帶行李,又不像本地人,便問他是不是去找人的。

司機很熱情,普通話也算標準,他便打聽起景河村受災的情況。

司機“嘖”了聲,指著他那一側的窗外,“你看我們這城區嘛都淹了點,下邊更不用說咯,靠近澧水洪道的幾個村子前兩天路根本進不去。”

“你要是提早兩天來,就算再給我五百也過不到那邊。”

陳洛愉盯著窗外的地麵,確實有積水現象,他又問:“那現在水退了?”

“退差不多了,就是還有點雨。”司機望天歎氣,“往年的雨都沒下這麼厲害,今年真是遭罪。”

“聽說養殖這塊受災很嚴重,那村民的損失怎麼解決的?”

司機打轉向燈駛入前方縣道,路麵變得不平坦起來,陳洛愉抓著車門把手,聽司機說:“那邊的村子有扶貧點,具體什麼情況就不知道咯。”

在縣道開了快一個小時,車子從紅利隧道穿出,陳洛愉看到了越來越偏僻的景象。

兩側山林密布,雲層像撕開的棉花纏在山頭,窗外風聲呼嘯,高大的樹木被吹得左右搖擺。等開進山裡,車輛也看不到了,隻有幾輛紅色的大摩托和拖拉機闖進視野。

司機說這是進出景河村的唯一通道,路修得不錯,這兩年政府也派來了定點扶貧的班子,情況在慢慢好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陳洛愉是第一次到大山裡來,不過想到這是陳飛麟經常見到的風景,他又四處打量。

說不出名字的鳥兒從樹林間穿梭而過,有人趕著七八隻羊和一群鴨子在前麵行走。動物們似乎見慣了機動車,在司機按喇叭通行時一點反應也沒有,倒是那位老漢轉頭看過來。

陳洛愉也看著對方,那張黝黑的臉上是飽經風霜的歲月痕跡,讓他想起了陳飛麟的父親,也想到自己就這樣不打招呼地跑到彆人家裡,會不會很沒禮貌?如果陳飛麟看到自己過來了,會嚇一跳嗎?

昨晚做出這個決定時,陳洛愉也糾結過該不該這麼衝動。但一切顧慮都在陳飛麟那句“想見你”的話麵前變得微不足道。

即便那個人隻是以朋友的身份在需要他,那也夠了。

在繞過又一座山頭時,視野豁然開朗起來,一座建造在兩山之間的村莊出現在眼前。

司機提醒道:“那就是景河村。”

他盯著那片山腳下的建築,不同於新農村隨處可見的光鮮彆墅群,這裡的大部分房屋還是紅磚灰瓦。一條河水貫穿其間,兩側梯田上的水稻已經收割大半,幾處規劃好的養殖塘卻水勢高漲,即便隔著老遠也能看到水麵很渾濁。

陳飛麟家裡還有水稻種植,看著房屋和梯田都沒受什麼影響,陳洛愉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車子在開到距離村口還有三公裡時停下了,這裡的一段路遭遇滑坡,大量碎石堆在路麵沒清理,車子開不進去。

司機告訴他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他謝過對方,下車後開始步行。

今天出門時他特地穿了雙阿迪的登山鞋,應該很好走才對。結果因為這裡的路太泥濘,碎石和樹枝又多,導致他繞來繞去,還踩滑幾次摔了一跤,走了約莫半小時才站在平整的地麵上。

呼出一口氣,他熱得拉開外套拉鏈扇風,又看一眼時間。

已經快傍晚了。

他繼續往前走,等到村口的大樹下才拿出手機打給陳飛麟,那邊響了很久都無人接聽,反倒是一陣由遠及近的“突突突”聲響從右側傳來。

他轉頭看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開一輛拖拉機從坡上緩緩下來。見對方也在打量他,他便上前攔下車問道:“你好,請問陳飛麟的家怎麼走?”

“你是?”

對方用普通話問他,陳洛愉自我介紹道:“我是他的同學,來找他的。”

“原來是同學,”年輕人笑著點頭,往旁邊挪了挪座,“你坐上來吧,我帶你去他們家,這裡走過去還很遠。”

陳洛愉謝過對方,他是第一次坐拖拉機,不免有些新奇。對方技術不錯,開得很穩,路上還跟他閒談了幾句。

原來這個年輕人也在常德市裡讀過高中,畢業後回家務農了。不像陳飛麟,不但是村裡走出去的第二個大學生,還考上了研究生,很為村子爭光。

陳洛愉邊聊邊看著四周的風景,景河村掛著貧困村頭銜,環境倒還不錯,水泥道路修得很平整,該有的基站和電力站等設施都不缺。進來的路上也沒看到明顯受淹的情況,不少雞鴨成群地在地裡自由走動,看來隻有地勢低的養殖塘區受了影響。

陳飛麟的家在村子東側,繞過一堵很長的水泥圍牆後,便能看到院門了。

陳洛愉下了車,等對方離開才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這次陳飛麟接到了,電話那頭還傳來“嘩嘩”的水聲,那人的嗓音聽著像是很累,也不知道有沒看到屏幕上的來電信息,就隻說了個“喂”字。

陳洛愉的喉嚨有些乾,他聽出了那是淋浴的聲音,想到陳飛麟可能在洗澡,他的視線穿過院門間的縫隙,落在了兩層高的紅磚房前。

“洛愉?怎麼不說話?”

陳飛麟叫了他的名字,聽到他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