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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雲之上 林光曦 4336 字 6個月前

:“我在你家門口。”

伸出去關水的動作一頓,陳飛麟問:“什麼?”

“你是不是在洗澡?是的話我就在外麵等你。”

忍著尷尬的情緒,陳洛愉把話說完,片刻後才聽到陳飛麟變得急切的聲音。

“我馬上出來。”

第39章 想起來了嗎?

在外麵等待的幾分鐘裡,陳洛愉預想過陳飛麟會對他說什麼樣的話。

是怪他不打招呼就來了,還是會有一點點驚喜?

他猜不透陳飛麟的想法,畢竟剛才的電話裡,陳飛麟沒有表現出高興的語氣。直到匆忙的腳步聲從門後傳來,他看到緊閉的院門被打開,一個人出現在視野中,穿著外套的%e8%83%b8口明顯起伏著,頭發和他們最後一次見麵那晚一樣,濕漉漉的沒有完全擦乾。

他錯開視線,去看旁邊的水泥牆。明明沒什麼好緊張的,他隻是因為擔心才過來看看。

他這樣說服自己,卻在那人走到麵前,開口時破防了。

陳飛麟說:“鞋子這麼臟,是不是路很難走?”

他點點頭:“還好。”

“摔了?”

發現他左腿側邊有泥點,陳飛麟把他轉過來一看,皺著眉問:“有沒有摔傷?”

他摔那一跤是屁股著地,掌心到手腕附近擦破點皮。要放在平時,他會說沒什麼事,這會兒卻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出來。

指尖被那人乾燥的手指握住,溫熱的觸?感驅散了一路上的寒意。他盯著陳飛麟的手,隻是短短幾天沒見,這雙手就出現了好幾道裂口,手背也乾燥起皮,應該是做農活受的傷。

心裡一酸,他把手抽回來,不想讓陳飛麟覺得自己太沒用。那人卻不肯放開他,在他抬頭看過來時說:“在這等一下,我去給你找雲南白藥。”

他望了眼那人身後的院子,說:“不用,一點小傷而已,早就不痛了。”

“在這等我。”陳飛麟又重複了一遍。

“哦。”

看他答應了,陳飛麟放開手,又把院門虛掩起來。一會兒後,有一男一女的說話聲從裡麵傳出,都是帶著方言的口音。他聽不清說了什麼,不過想到萬一有親戚或者客人在,陳飛麟也許會覺得不方便。

輕輕踢掉腳邊的小石子,他想著等陳飛麟出來了自己就走吧,反正也見到麵了。

這次陳飛麟進去的有點久,大約十分鐘左右才出來。手裡提著個白色塑料袋,關上院門便拉起他往前麵走。

他被抓著手腕,雖然隔一層袖子,但這個舉動實在容易聯想。尤其陳飛麟在已知他感情的情況下還這麼做,難道不怕他再誤會?

可是轉念一想,昨晚他已經在電話裡叫哥了,陳飛麟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了。

前麵的人沒有回頭看過他,甚至沒停過腳步,帶著他走到路的儘頭,拐進左側一片橘樹林裡,七拐八繞又走了許久才停在一座木屋前。

這座木屋用來儲存工具,裡麵收拾得很整齊,右側隔出休息區域,木桌上放著套茶具,角落還有簡易燒水灶。

陳飛麟打開電燈,刺眼的白熾燈光從頭頂灑落,他和陳洛愉麵對坐下。

陳洛愉看著他,這人低垂著眉眼,用棉球沾了雙氧水,在自己的掌心處小心擦拭著,動作溫柔得好像在撫摸一塊豆腐。

這個形容也許不貼切,不過陳洛愉的腦子都快融化成漿糊了,他有點受不了陳飛麟這種沒有邊界感的關心。

也許直男都是這樣。

在心裡幫陳飛麟解釋了一句,他抽回手道:“我自己來吧。”

陳飛麟看他一眼,又把他的手指捏過去繼續擦,聽到他低低地“嘶”了聲,還對著傷口吹起涼氣。等消毒終於結束後,陳洛愉的臉熱得都不敢抬起來了。

像是沒注意到他的反應,陳飛麟給他敷了層雲南白藥,拿過一塊夾著棉花的白紗布輕輕貼上,又用繃帶繞了幾圈,最後在手背上打結。

他看著這個有點誇張的包紮,想說兩句玩笑話緩和氣氛,嘴唇動了幾次卻說不出來,倒是陳飛麟先說話了。

“你今天沒課?”

“沒有。”

“明天呢?”

“也沒有。”

大部分的學科他都修完了,這學期課程安排得又少,所以就算離開學校幾天也沒什麼問題。

“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聽到這個問題時,他沉默下來。

來之前他沒想過什麼時候走,那時他滿腦子都在擔心陳飛麟,現在既然見到了,也就沒理由繼續留在這。

“我隻是想來看看你,既然你沒什麼事,等等我就走。”

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啞,這一路趕來,除了中午在長沙站喝過一杯可樂之外就再也沒想起喝水了。現在喉嚨乾得有點痛,他吞咽幾下,把剛才放在桌上的袋子推到陳飛麟麵前:“我中午吃了麥當勞,給你買了巨無霸和一點小食,你用微波爐熱下就能吃了。”

他站起來,低頭去看手機上的時間:“那我走了。”

眼睛不爭氣地有些酸,他轉過身,還沒碰到木屋的門就被人拉住了。

陳飛麟說:“已經很晚了,今天就留下來吧。”

一再告誡自己陳飛麟不是那個意思,陳洛愉做了個深呼吸,道:“好。”

把藥品收進袋子裡,陳飛麟起身說:“我帶你去外麵轉轉。”

離開木屋後,陳飛麟繼續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橘樹林的儘頭,看到一片山包。

這座山包差不多百來米高度,中間有常年踩出的一條小道。陳飛麟在前麵走,陳洛愉在後麵跟著,遇到比較陡的落腳點,陳飛麟會回身拉他一把。等終於站在山包的最高點時,陳洛愉雙手撐著膝蓋喘氣,感覺喉嚨更乾了。

他有點後悔剛才沒提喝水的事,不過看著木屋裡的環境,想來燒水也很麻煩。

陳飛麟在旁邊問他怎麼樣了,他搖搖頭,直起上身想說沒事,卻在看清眼前遼闊的景象時愣住了。

他們站在山包頂部的一塊平地上,身後是株繁茂的樟樹。陰沉的天空白雲稀薄,有幾處透出了淡淡的藍。前方被青翠包圍,一條溪流潺潺而下,在建的電排站橫在山腳交彙處,再往下就是規劃出來的養殖塘。

比起剛才在山腰時遠遠一瞥,現在看得更清楚了。

養殖塘劃分成十幾塊長方形,渾濁的水麵淹沒了隔網,隻有一些竹竿的頂端孤零零地凸在水麵上,兩側供人行走的路也沉到了水下。

望著這一幕,陳洛愉忍不住問道:“你家的魚塘怎麼樣了?損失是不是很嚴重?”

陳飛麟拉著他坐下,語氣沒有想象中的沉重:“還好,村支書說會儘量挽回大家的損失。”

“怎麼挽回?”

“你來的時候有沒看到村口的扶貧標語?”

“嗯。”

“去年我們這有扶貧班子進村考察,前期已經有幾項政策落實了。像這次受災,以前就是我們自己承擔損失,這幾天村委會挨家挨戶登記,說會上報扶貧辦妥善處理。”

“本來我還擔心今年的收益怎麼辦,現在總算能鬆口氣。”

陳洛愉不了解這些,不過也聽懂了陳飛麟的意思,跟著放鬆下來:“那就好。”

他說完後,陳飛麟沒再吭聲了,他也沒說話,兩人一起望著對麵雄偉的山巒。

山風在耳畔陣陣吹過,坐了一會兒陳洛愉就覺得冷了。他盤起腿,把外套拉鏈拉上,手剛放下就被一隻手掌牽走。

他僵了一下,轉頭對上陳飛麟的視線。

那人的眼神一點避諱的意思都沒有,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他,看得他心跳都亂了規律,想把手抽回來。

陳飛麟握得更緊了,還在他不知所措時問道:“你生日那晚做的事,是喝醉了一時衝動,還是認真想過才做的?”

緊張地盯著地麵,陳洛愉聽懂了陳飛麟問得是什麼,可現在再提這個有什麼意義?

他想裝傻蒙混過去:“什麼事?我都不記得了。”④思④兔④網④

“真不記得?”

“嗯。”

“那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跑過來?”

陳洛愉說不出“你昨晚不是想見我”的話,畢竟陳飛麟的“想見”和他心裡的“想見”是完全不同的程度,他隻能說:“剛好這幾天有時間,蔡詩宜又說了你家裡的情況,我就過來看看你。”

“朋友嘛,困難的時候不就是要互相關心?”

他揚起嘴角,試圖緩和當前的狀況,身邊的人卻沒了動靜,氣氛也尷尬下來。他提醒自己要自然一點,不能再讓陳飛麟看出他還有那種心思,臉頰邊卻傳來一道熱流。

那是呼吸拂過的氣流,太突然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隨後嘴唇上傳來了溫熱的觸?感,那道熱流也與他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了。

片刻之後,四片唇瓣分開,陳飛麟問他:“現在想起來了嗎?”

第40章 哥,再親一次

大腦一片空白,陳洛愉看著陳飛麟,喉嚨像是被打了個結,發不出一點聲音。

陳飛麟又望向前方,低沉的嗓音在呼嘯的山風中被吹散不少,但陳洛愉聽清了他說的話,每個字都清楚地聽進心裡。

陳飛麟說:“你看過我家這邊的情況了,我媽身體不好經常臥床,我的負擔遠不隻是和我妹的生活費這麼簡單。”

“如果現在想回頭還來得及。”

心臟像是被開膛後擺在了無影燈下,將他苦苦隱藏的欲望照得無所遁形。他拽住陳飛麟的袖子,要這個人轉過來麵對自己。

“回頭什麼?”他的聲音都帶了點喘,“陳飛麟,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是同性戀,”他收攏手指,力氣大到把陳飛麟的袖子都拽變形了,“知不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是要負責的?”

直視著他的雙眼,陳飛麟說:“我知道。”

手指一鬆,緊繃的脊背也跟著放鬆下來。陳洛愉盯著地麵,盯著那些細碎的塵土和小石子,半晌後才抬頭去看陳飛麟。

這人身後是開始晦暗的天色,但他的眼睛很明亮,像海麵上指路的燈塔照進陳洛愉眼中。

“你,”陳洛愉頓了頓,有些艱難地說完,“為什麼會突然說這些?”

“也不算突然,本來就打算回去之後跟你談的。”陳飛麟解釋道。

“那天半夜你發的微信我看到了,但是你又撤回,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在開玩笑。畢竟那天我們討論過這個話題,也許你隻是好奇,問完又覺得不妥。”

“我等到第二天你也沒再提這件事,後來就跟我保持距離。”

陳洛愉說:“那你為什麼不問問我?”

陳飛麟笑了,笑容有些苦澀:“怕自作多情,也怕會錯意連朋友都沒得做。”

“我家的情況不好,你跟我做朋友都要遷就,更彆說其它的關係。”

“所以你就當做沒事發生?”

陳洛愉拔高了語調,陳飛麟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