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二姐願意?
硯哥兒不敢再想,隻知一定要阻了這事,讓大哥迷途知返,不能越陷越深。
阮家姐弟倆都陷入了人生的大困難之中,而這宮裡比他們更頭疼的隻有東太後的宮殿。
短短一段日子,東太後頭發已經全白,梳的再整齊插了珠翠也掩不住蒼老哀敗。
宮殿中死氣沉沉,大熱的天沒置冰,反而燃氣了個小火爐,門窗緊閉整個屋子都透著股腐朽的氣味。
“曜兒呢?”
東太後咳了兩聲,發黃的眸子掃過周圍,竟然見不到一個親近人。
趙曜不在,田皇後也不在,伺候東太後的是趙曜身邊沒上玉碟的妾,是田家旁支。
“殿下心中鬱結,憂心太後娘娘身體,如今也重病難以起身,所以才沒來太後娘娘這裡伺候。”田氏小心地扶起東太後,“太後娘娘可要咳痰?”
東太後揮開了她:“曜兒怎會這般沒出息,他一個男丁,哀家與皇後還有整個田家都要靠他,他竟然這般像是個縮頭烏龜的躲了。”
東太後精神激動,咳了幾聲,吐了幾口痰才平靜下來。
“太後娘娘可彆那麼說殿下,他隻是重病……”
“哀家對他失望透頂。”
東太後重重拍了床榻,她豁這老命不要,也想保住他們,他們倒好,一個怕了皇帝像個縮頭烏龜躲著,一個去惹惱皇帝,在宮中哀哀哭泣。
“田家啊,田家……”
這田家都沒變成天家,這些人就叫養壞了胃口,身上隻見橫肉,不見腦子。
“太後娘娘……”
田氏跪地雙眸通紅,清淚兩行:“皇後娘娘被陛下潑墨架出了禦書房,如今被囚禁在宮殿不能踏出宮中半步,這外頭的人都說,我們田家要完了。”
“說什麼混賬屁話!我們田家多少年的基業,怎麼可能說倒就倒。”
“皇後娘娘哭暈過去好幾次,喚了太醫怎麼看都不頂用……”田氏欲語還休,艱難地道,“他們都說皇後娘娘是存了死誌,想用她的命換來陛下對田家的憐惜。”
東太後本來怒睜著眼,聽到這些話,心頭發涼。
這哪是皇後存了死誌,這分明是暗示她該死了。
“她若是有話怎麼不自己來說,還要透過你傳信。”東太後撫著%e8%83%b8口躺在猩紅福枕上,“這般的沒膽量,就算哀家能救得了他們一次,難不成他們能逃過第一次。”
“太後娘娘……”
田氏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皇後無用,曜兒無膽,田義無腦……”東太後細數了一遍,發現若是她這一走,她這些親人下來陪她也是遲早的事情。
“也罷,也罷,至少哀家儘了做田家女的責。”
她這一生生了個兒子沒養大就死了,幾個女兒沒空教養,就像是還未仔細看她們,就紛紛遠嫁。
身邊養了個岐王,也是個見風使舵,無利不起早的,她病了那麼長的時日,也隻是進宮來跟她哭了幾場,彆說幫田家,恨不得躲得遠遠的,怕皇上把他也給清算了。
如今想想,她以前瞧不起的明帝竟然成了最大的贏家,不知道該說他運氣好,還是真有什麼九龍紫氣護身。
早些年每次覺得能摁死他,他偏偏能想著活著的法,如今身邊有個心愛女人生的兒子,連田家他也能弄垮了。
“拿筆墨紙硯來,哀家給陛下留封書信。”
她是他嫡母,嫡為尊,比起西太後他更該敬重她,田家是她的娘家人,若是她憂心田家,病逝宮中,他於情於理都不能趕儘殺絕。
“叫劉大人過來,說哀家病迷糊了,想讓他替哀家監督女官,寫封懿旨出來。”
田氏眼淚汪汪,應聲去辦。
東太後的動靜傳到禦書房,明帝看向下坐的阮晉崤:“崤兒如何看?”
明帝開口發現兒子並無回應,仔細瞧他,就發現他看著與平日無異,氣勢懾人,但雙眼無神,似乎在走神發呆。
不過他回神的也快,明帝看了他幾眼,他便抬眸與他對視,神情鎮定淡然,仿佛跑神是明帝的錯覺。
“可是與沁兒吵嘴,父皇還從未見過你在正事上這般不專注過。”
明帝語氣有幾分打趣,他從西太後那兒聽到阮晉崤這會是“纏郎”階段,一方麵覺得這些小兒女的事不該管,另一方麵又好奇他這個知道身世都冷靜自若的兒子,在麵對男女之情上是什麼態度。
明帝掃過阮晉崤手上包著傷口:“可是太急進了,沁兒生了你的氣。”
“這傷是兒臣自己不小心傷的,與沁陽無關。”
“父皇也是從你這般年紀過來,雖然父皇護你為眼珠子,但小兒女感情這回事,就算是沁兒所傷,父皇也不會怪她。”
彆戳穿了想法,阮晉崤也不尷尬:“教父皇擔心了。”
頓了頓,阮晉崤麵對明帝好奇的目光,與他說了進度,“不算急進,如同行軍打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沁陽的性子柔軟,兒臣得強硬的告訴她立場,快快的逼她做出選擇。”
激起她的小脾氣,總是能哄好,能讓他們更親近,但要不然時間久了,她冷靜下來,把感情分門彆類,就會把他推遠。
她太滿意如今生活的狀態,給她冷靜的機會,她隻會想著保持現狀,不想為他做出改變。
因為她知曉,他就是再強硬,也舍不得逼她,舍不得教她痛苦難熬。
道理他都想得通透,但卻還是忍不住心慌意亂。
想拿一條鎖鏈鎖在他跟沁陽之間,她一動他就能聽到聲響,他時時都能瞧見她,撫平心中的慌亂。
可在想鐵鏈或許是不夠的,要想在榻上那般把她擁入懷裡,狠狠的吮xī她的甜蜜,他心中的那隻野獸才能平靜的進入牢籠,自願被關押起來。
阮晉崤想事情神情沒有過多的變化,可就是那點與平日不同的神色也讓明帝哈哈大笑起來。
“父皇最初還想著你對沁兒是兄妹之情,不一定高興父皇把沁兒賜婚給你,沒想到沁兒就是你的心頭寶,心肝肉,能讓你這個冰石頭能有人間煙火的味道。”
明帝調侃了阮晉崤一陣,說著都有些想宣阮沁陽過來,看看小兒女們的眉眼官司。
打破明帝惡趣味的是暗衛來報,皇後有動作了。
阮晉崤站起,朝明帝請命:“田皇後為一己之私不顧倫理,聯合田家田義等人謀害太後,不敬不孝,兒臣請命前去靜安宮救駕。”
“準!”
第69章
東太後既把死當做她生命中唯一要辦好的事, 自然是細細斟酌, 懿旨寫了一半, 她橫挑鼻子豎挑眼,覺得怎麼看都不如意, 直接把劉利給趕走了。
趕走了人, 她想起了田皇後,叫了人去喚,靜安宮的宮人與看守皇後的侍衛鬨了一場,才把田皇後帶出來。
人帶出來了,但還沒到靜安宮, 東太後又派了人叫田皇後回去。
這一來一回,田皇後提心吊膽,回到住處都還雲裡霧裡, 不明白都東太後是想如何。
難不成是知曉了她的想法想讓她陪她一起死,若不是還有曜兒, 她真想死了乾脆,可還有曜兒她怎麼舍不得去死。
剩曜兒孤零零的一個人,一定會被那賤婦生的賤種磋磨至死。
田皇後雙手合十,祈求上蒼,東太後一定得想得通透, 她這生該享的富貴都享了, 人也到了這把年紀, 與其活著病懨懨的受罪, 還不如死了乾脆。
她要是不懼生死, 也算是為了福蔭子孫了。
“太後娘娘要不要再見見四殿下。”田氏立在東太後的跟前小心翼翼地道。她本以為她寫了書信就是想通了,沒想到她又要叫皇後,可這人沒見又讓人走了。
難不成是後悔了,不願為田家犧牲?
東太後刮了刮茶杯浮沫,雨前龍井的香氣嫋嫋上升,彌漫空氣之中。
“不了,既然曜兒想躲著,哀家是他的親祖母,再疼他那麼一回。”東太後想到趙曜,心中歎氣,總歸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經不起風浪,隻希望她這一走給他們贏些時間,給他們機會醒悟翻盤。△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好伺候曜兒,他榮則你榮,他要是過不好,你也討不到好。”
東太後目光懾人,田氏連連點頭,這宮裡雖有兩個太後,但西太後的架勢怎麼都比不上東太後,這氣勢一看就知誰是嫡妻,隻是可惜東太後沒誕下嫡子。
見田氏唯唯諾諾的樣子,東太後表情不善。若問她後悔什麼,就是後悔沒個孫兒找個強勢嶽家。
他們總想著要討明帝的高興,先是挑了章家的女兒,硬生生被章家耽擱了兩年,又決定要阮沁陽。
阮沁陽他們選得巧,正好是明帝看好的孫媳婦,隻是這孫媳他是為了阮晉崤這個孽種看的,不是他們家的曜兒。
氣,實在是氣。
明帝就像是跟卑賤的野草一樣,怎麼打壓還是春風吹又生,冒到了現在,阮晉崤看來真是他的親種,與他一個樣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進入視野之後就弄不死了。
被這樣的人磋磨死,她真是死不瞑目,也不想瞑目。
“羅嬤嬤去取哀家的紫花茶餅來。”
田氏:“臣妾替太後娘娘泡茶?”
“不必了,哀家自己來。”
除了茶餅,東太後還讓工人取了她最愛的那一套琺琅嵌紅寶石茶具,坐在桌前斟水泡茶。
田氏在旁邊看著,忍不住看入了迷。
東太後雖然病了許久,麵容哀敗,但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動作。
她抬手落手行雲流水,帶著指帽的手指微翹,就是做慣了泡茶的女官,動作也比不上她的優雅漂亮。
“想要喝一杯?”
察覺到田氏的眼神,東太後慢條斯理地端起一杯。
淡紫色的茶水在杯中蕩漾,氣味清香,色澤清透。
田氏卻連忙搖頭:“臣妾卑賤,喝不得這般好茶。”
“哀家讓你喝你就喝,有什麼當不得的……”
東太後還未說完,田氏腿軟跪了下去,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臣妾喝不得,喝不得。”
“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哀家在茶裡麵下了毒。”
田氏不敢說話,大跪在地連氣都不敢大出一口,怕東太後惦記著她,非讓她喝了那被不知道有沒有毒的茶水。
東太後啟唇輕輕抿:“多好的茶水你沒福享……”
聽到宮外雜亂的聲響,東太後端杯一飲而儘,哼笑道:“外頭是怎麼回事?哀家的靜安宮是雜毛畜生都能隨便闖的?!”
靜安宮侍衛不少,但卻抵擋不了明帝身邊的親兵。
一刻不到便全麵潰敗。
阮晉崤進屋掃到已經乾淨的杯子,“太醫,讓太後娘娘服下解藥。”
這幾日阮晉崤都在宮中行走,但今日東太後才與他正麵相見,見他穿了身灑金紅袍,頭帶蟒冠,氣勢逼人,已經像是皇家子孫,東太後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