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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咬著,淚珠子斷線似的不住滾落,克製,壓抑,很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抽泣著一邊試圖伸手抱父王。就像抓緊手中的水,不論怎麼努力,最後水都會從指縫之間漏掉。

明知道是無用功,她還是不放棄。

積攢在心底的委屈像崩堤似的湧出來,她想要父王抱抱她。

可這麼簡單的願望也無法實現。

楚婉清被折磨了三年沒有崩潰,這一刻卻快要崩潰了,仿徨恐慌的好似被父親拋棄了。

黎畫抬手將一道陰氣打入瑞王靈魂體內,半透明的靈體凝實很多,楚婉清終於可以摸到他。她一頭拱進瑞王懷裡,肩膀一顫一顫,看起來委屈極了。

曉摘星看的愣神,然後默默撇開頭,不讓眼神打攪到父女倆。

葉飛霜壓低聲音問:“你從哪裡找到的?”

裴容笑而不語。

黎畫若有所思,“瑞王的狀況看起來不大好啊。”

裴容頷首,“我找到他的時候,都快消散了。據周圍其他鬼所說,瑞王戰死後一直牽掛獨女,不肯跟著陰差去地府,躲躲藏藏。忠心耿耿的部下跟著戰死,也不願拋下他自己走,執意跟著。知道自己的女兒淪落到害死自己的逆賊後院,瑞王勃然大怒,可人鬼殊途,他才死不久法力低微,奈何不了對方。”

“瑞王想要潛心修煉,奈何那將軍實在欺人太甚,每每關注女兒動向都要被氣個半死。終於一日,瑞王率領部下前往不知何處,過了一段時間,就成了現在這樣,身邊部下不知所蹤,他自己渾渾噩噩,成了隻知道迷茫遊蕩的遊魂,每天夜裡圍著將軍府繞圈子。”

瑞王的眼睛毫無光彩,宛如一樁人偶,渾渾噩噩,任由楚婉清抱著,一動也不動。

過了一會兒,布滿老繭的手緩緩抬起,放在楚婉清腦袋上輕輕摸了摸,嘴唇動了動,迷茫道:“婉……婉兒……”

“爹在……爹在……這……裡……”

或許是女兒委屈的嗚咽引發奇跡,瑞王渾渾噩噩的雙眼漸漸變得清明,終於找回神智。

“婉兒彆怕,爹在這裡!”

楚婉清失聲痛哭:“爹!”

瑞王輕輕拍了拍女兒後背,示意房間裡還有其他人。

楚婉清不是那等放任情緒失控的人,隻不過剛才實在是情難自禁,意識到一時失控,自己也感到很是赧然,連忙擦擦眼淚。

“父王,我來介紹,這幾位是女兒的救命恩人。”

瑞王年輕時候必定是個俊朗的男人,歲月催人老,成了一個很有韻味的中年大叔,爽朗直率,聞言立馬抱拳感謝:“多謝諸位恩公救小女一命,也多謝恩公叫我們父女團圓!”

黎畫沒有跟他繞圈子,開門見山:“我們打算為楚姑娘和那將軍操辦儀式,陰司儀已經在來的路上,瑞王作為楚姑娘的父親,來的正好,有你在更加名正言順。”

瑞王:“???”

楚婉清小心翼翼的說:“女兒想娶將軍做妾。”

瑞王沉默了老半晌,笑容扭曲,“那賤人不守男德,女兒納了他為妾未免太委屈你。找男子就要找個像爹這樣英俊瀟灑一心一意的,還要有本事。你看爹,為你娘守身如玉多年,便是在下麵見到王妃,我也敢拍著%e8%83%b8脯保證沒有一點兒對不起她。”

“可女兒隻是納他做妾啊。”

“……”

“將軍還願意為女兒綿延子嗣。”

“能為婉兒綿延子嗣的男人多得是,個不守男德的賤人不配。”瑞王對將軍的意見非常大,就算是做妾,也不願女兒再沾那渣滓。

“諸位叔伯對女兒很是照顧,女兒雖是女子,卻也想挑起大梁,不想讓叔伯們失望。”

瑞王的表情一滯,人走茶涼,他一死,手底下的人就不再把他女兒放在眼裡。

人鬼殊途,女兒有這個心,他這當爹的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支持女兒的決定,讓她儘快立起來,以後誰也不能再欺負她。

瑞王強忍住滿腔心酸,“好,婉兒想要,爹答應你。”

有瑞王出麵做主,簡直再名正言順不過,哪怕他現在也是個鬼。

曉摘星果然無話可說,葉飛霜警惕的看著瑞王,因為瑞王說完後眼神一直不住的往他肚子上飄。

雖然接受男人懷孕生子這個設定無比絲滑流暢,但果然還是對此非常驚奇的。

裴容慢悠悠道:“將軍府正在給楚姑娘辦喪禮,錦城有權有勢的人家都過去了,還有諸多瑞王舊部前來吊唁,時機正好。”

他露出一個惡趣味的表情,“相信大家在喪禮上瞧見楚姑娘和瑞王,一定會非常驚喜。”

何止是驚喜,怕是驚到撅過去。

瑞王橫眉豎眼,“喪禮?什麼喪禮?”

他變成遊魂後渾渾噩噩,什麼都不知道,且白天無法出來活動,叫黑色鳳尾蝶收走之後根本沒看到將軍府裡裡外外忙活著掛白帆的場景。

他猛然想起那個救命之恩,之前還以為是把女兒從將軍府裡救出來的救命之恩,現在看來貌似不是啊。

楚婉清主動道:“女兒不願一把摔死了孩子,叫那狗賊怒極之下一把掐死,多虧極為恩公救命,不然現在怕是已經成了亂葬崗中無名屍骨,葬身於野狼肚腹。”

瑞王頓時氣得頭發豎起,一字一語,“亂、葬、崗?”

他一點都不在意那個“孩子”是指的什麼,就算真是他女兒生的,一個帶著血仇屈辱出生的奸生子算不得正經玩意,沒了也就沒了。

想到自己千嬌百寵的女兒被人如此糟蹋,還被拉去亂葬崗棄屍,他就恨不得把那畜生千刀萬剮。

瑞王很快冷靜下來,腦子轉的飛快,他的政治嗅覺可比楚婉清敏銳多了,幾乎是本能意識到對方打算乾什麼,隨即冷笑:“那賤人找了彆人充當婉兒的屍體,在滿城權貴麵前演戲呢。”

裴容:“是啊,大家都感念將軍的情深意重,憐惜孩子剛出生沒多久就沒了母親。”

瑞王都要給氣笑了,“孩子給摔死了就找個假的糊弄本王舊部,拿個蘿卜吊在前麵哄驢呢!”

但他一點都不同情那些舊部,但凡真心關心過他女兒,都不會把那孩子當回事,不是什麼玩意兒都能稱為他的血脈,不過是變心了,想要投誠,卻又顧及自己曾經是瑞王的部下,明麵上過不去,需要個由頭罷了。

有了這麼一個孩子在中間做由頭,他們這些失去舊主的就能名正言順跟那逆賊搭上線,不但不會被封地的百姓罵,還會被誇讚忠心義膽。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部下想要找出路他沒意見,活著的人總要向前看,但前提是不能糟蹋他女兒。

踩著他女兒的血淚上位,可恨無恥之極!

想出這麼一個主意收攏權勢,逆賊就是逆賊,就會使些醃臢手段,上不得台麵。

搞清楚情況後,瑞王對黎畫和裴容拱手作揖,“多謝二位恩公出手相助,本王感激不儘。本王雖成了鬼,卻不信那來世結草銜環相報,今世恩情今世報。事成之後,必定為兩位恩公修廟立碑,供奉香火,叫封地百姓都能知道兩位的大恩大德。隻要瑞王血脈不斷絕,日日焚香,為恩公們祈福!”

這是非常鄭重的承諾,等同於把黎畫和裴容當作瑞王一脈的家神。

上一個說要供奉黎畫的還是姬氏一族,但他們就那麼點人,瑞王有著偌大的封地,帶領百姓一起供奉祈福,那香火的量連正經神官都要眼饞。

黎畫倒不在意香火不香火的,當神官可未必有她現在的日子舒服。

如果真的成了,不妨把姬氏一族搬來瑞王封地,讓姬秀作為她的代言人。

亂世中可憐的女子比比皆是,想要徹底改變命運,兩大法寶少不了。

黎畫覺得是該好好琢磨一下姬秀到底是怎麼覺醒的,能不能提高概率,變成穩定的覺醒儀式,以及葉飛霜的肚子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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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局一下子就打開了呢。

第127章

小子你有福了

錦城, 將軍府滿是素縞,淒淒慘慘戚戚,氣氛肅穆鄭重, 空氣裡似乎都流淌著哀痛。

前來吊唁的賓客神情哀傷, 畢恭畢敬的站在靈堂前對著棺木鞠躬。永平郡主身份高貴, 在這瑞王封地之中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錦城不論誰來鞠躬吊唁, 她都受的起。

雖說拔毛鳳凰不如雞, 有瑞王撐腰的永平郡主和沒有瑞王撐腰的永平郡主乃是雲泥之彆, 但大權在握的將軍願意捧著,誰都不會跳出來找不痛快。

靈堂前,大將軍神色十分哀痛, 雙目赤紅,麵容憔悴,似乎一整夜都沒能睡, 生生把人熬成這樣, 任誰看了不感歎一聲他對永平郡主的情深意長。

就連主母都跪在那裡燒紙。

前來吊唁的賓客對著靈堂裡的棺木鞠躬過後, 與大將軍說上幾句勸慰話語, 讓他節哀。

“郡主若是見將軍如此, 定然也會心痛不已, 還請將軍節哀, 保重身體。”

心裡卻是不以為然,真要那麼敬重, 將軍府裡的主母又怎麼會是彆人, 永平郡主身份再高貴, 連瑞王舊部都與大將軍關係曖昧, 不複以往的劍拔弩張, 在將軍府後院裡也隻是個側室夫人,瑞王要是還活著,安敢如此。

這裡麵的齷齪齟齬,整個錦城的權貴都知道。

大將軍手裡有兵權,霸占瑞王封地整整三年,朝廷都裝聾作啞,旁人難道還能因此拿身家性命跟大將軍對著乾,惹他不痛快。

現在的朝廷已經不是過去的朝廷,心有餘而力不足,大廈將傾近在眼前,哪裡還管的了一個孤女。

將軍府主母跪在前麵,妾侍們跪在她身後,她們披麻戴孝,皆是低垂著頭,低低的哭泣著,大將軍的兒女們也都跪在靈堂,為永平郡主戴孝。

簡直滑稽荒誕。

忽然,靈堂之中響起嬰兒的哭泣聲,奶娘連忙抱著孩子哄。哄了半天都沒效果,眼見懷中嬰兒還是啼哭不止,奶娘慌了神,正想抱下去看看是不是尿了,或是餓了,卻見大將軍對著她伸手,“抱來給我。”

奶娘小心翼翼的將孩子遞上去,大將軍抱孩子的動作十分笨拙,可看得出很小心,生怕手勁大了弄疼孩子。看到哭得小臉通紅的孩子,大將軍愣怔怔的,忽然落淚。

意識到失態,他慌忙擦了擦,側過身去不讓其他賓客瞧見,一邊笨拙的哄著孩子,仿佛是剛當上父親,一片慈父之心令人動容。

跪在地上的妻妾兒女好似都沒有瞧見這一幕,低著頭,燒紙的燒紙,該哭泣的哭泣。

其他賓客瞧見了,怎麼能不誇讚感歎兩聲。

“可憐這孩子,剛出生沒多久便失去母親。”

“將軍與郡主鶼鰈情深,如今卻是……唉,當真是天有不測風雲。”

“看到將軍如此憐惜孩兒,郡主泉下有知也會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