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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主現在怎樣了?”

羅豐魚癱了,驚恐至極。

看他這副沒用的樣子,陰司儀抬抬手,對那七個嫁衣鬼道:“他隨便你們處置。”

羅豐魚一個激靈,正想求饒,被一把捂住嘴,七個嫁衣鬼抓手的抓手,抓頭的抓頭,還有抓腿的,抓身軀的,一下子淹沒在紅色之中,淒厲的慘叫。

不一會兒,沒了聲響。

高堂前,隻剩下孤零零站著的新娘。

陰司儀不說話,沉默看著,被一群嫁衣鬼嚇破膽的來賓更是不敢出聲,生怕被當成同夥,跟羅豐魚落得一個下場。

藏在來賓中的兩人緊張關注,其中年紀小一點的差點沉不住氣,想要衝出去,被大的緊緊拉住。

現在衝出去跟陰司儀對上,立馬會陷入嫁衣鬼的包圍。

陰司儀是個看起來十分美豔嫵%e5%aa%9a的女鬼,畫著濃豔的妝容,一身穿著同樣充滿強烈個人風采,不是嫁衣,卻跟嫁衣一樣鮮豔奪目,光彩照人。

她苦惱:“已經下聘的姑娘,現在退回去隻會叫你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不但要遭人恥笑,今後的日子估計也不會好過,難以再嫁得好人家。不如這樣吧,叫你陷入這種境地是我的失誤,這裡這麼多前來觀禮的,你從裡麵挑個中意的?”

新娘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似乎已經被這個發展驚呆。

看新娘呆若木雞的樣子,陰司儀也懂她的感受,好好的郎君突然成了禽獸,差點一腳踏入泥潭,誰能一下子反應過來呢。

陰司儀歎氣,目光掃過安靜如鵪鶉,一看便良莠不齊的婚宴來賓,“這些客人的確都不怎麼樣,一股子寒酸氣,長得也不好看……”

忽地,她的目光落到一處,仔細看了看,竟然發現兩個長相出眾的。

不是矮個裡拔將軍的那種出眾,而是鶴立雞群的出眾,年紀大點的那個龍章鳳姿,年紀小點的豐神俊朗。

輕輕抬下巴一示意,嫁衣鬼們就把那兩個從鬼群裡拉出來。

美男子和美少年沉默的站在陰司儀麵前。

陰司儀仔細瞅了瞅,露出滿意的表情,這兩個不光長相出眾,眼神清明端正,不是那種奸險小人,問:“你們誰願意做今日的新郎?”

“……”

“……”

陰司儀:“羅豐魚已經不能做新郎,今日我做主,將他的財產悉數轉交給與這位姑娘結為夫妻的新郎。”

那邊來觀禮的客人一陣騷動,陰司儀一個眼神橫過去,立馬安靜。

耐心的再次詢問:“你們哪個願意?”

收徒之情受到前所未有的莫大考驗。

是乾脆撕破臉皮殺出去,還是其中一個點頭,與假新娘結為夫夫。有陰司儀親自操辦儀式,絕對正式的不能更正式,直接在地府上冊,天地為證,日月為鑒的那種,比什麼結婚證都硬核。

師尊麵無表情,無人看出他的內心糾結。

師弟就差了點,一副天要塌了的樣子。

衝這反應,陰司儀覺得師尊可能更樂意,於是把目光投過來。

師弟渾身一個激靈,迅速在心底權衡一番,自己和師兄結為夫夫,跟他師尊和他師兄結為夫夫,到底哪個更不能接受。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尊和弟子結為夫夫,罔顧人倫,要是叫彆人知曉,兩人都要身敗名裂。

他和師兄結為夫夫,隻要師尊不介意,彆人誰都沒資格說。

想通這一切,生怕慢了陰司儀強迫師尊和師兄結為夫夫,師弟大聲喊:“我願意!”

驚的師尊和新娘都是虎軀一震。

陰司儀露出狐疑之色,剛才師弟的反應還那麼抗拒,現在突然就願意了,很難不懷疑。

師弟硬著頭皮說:“師尊不能跟他結婚,要結就讓我來!”

看陰司儀還是不動,師弟隻好加把勁,痛哭流涕的說:“我想娶親,一直都很想,我發誓我會對他好,一輩子為他守身如玉!嗚嗚嗚!”

為了拯救師尊和師兄的清白,他真是犧牲了太多!

“……”

“……”

“……”

“噗!咳咳咳咳!”黎畫笑得太厲害,被嘴裡嚼的麥芽糖卡嗓子眼,猛烈咳嗽。

最終還是按捺不住跑來現場吃第一手的瓜。

好不容易咽下去,黎畫義正詞嚴道:“我來作證,他師尊親口承認自己有隱疾。”

師弟頓時麵如菜色。

一動不動的新娘都沒能忍住,不知打哪裡吹來一股妖風,紅蓋頭猛然被吹起,咻的一下子飛走。

罩到黎畫的腦袋上,把她整張臉都蒙住。

第115章

儀式感

空氣瞬間安靜。

下一秒, 安安靜靜縮在那裡當鵪鶉的眾鬼怪騷動起來。

隨著紅蓋頭飛走,就像解開封印,被遮擋藏起來的活人氣味暴露在大家麵前。

聞到生氣的鬼怪就像見血的蒼蠅, 一個個蠢蠢欲動。

“人味兒!是活人的味道!”

“太香了!”

嗡嗡嗡的騷動, 宛如炸開鍋。

陰司儀一個淩厲的眼神, 嫁衣鬼毫不猶豫動手,當場叫伸著脖子對新娘垂涎欲滴的鬼怪冷靜。

師弟炸毛, 差點當場條件反射動手, 心臟砰砰砰劇烈跳動, 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揪住,渾身血液都涼了,頭皮發麻。還是師尊更能沉住氣, 紋絲不動,叫師弟按捺住衝動,沒有立馬動手。

從外表看, 師弟隻是瞬間僵硬緊繃, 隨即恢複。

新娘的紅蓋頭下是一張美麗的臉, 妝容濃重, 軟化了五官輪廓的硬[tǐng]感, 隻在眉宇間能夠感覺到幾分英氣。一雙鳳眼不怒自威, 嘴唇塗著紅色口脂, 宛若櫻桃,緊抿著唇, 豔臉含霜。

為了李代桃僵假扮新娘, 師兄非常敬業, 不但換上厚重繁複的紅嫁衣, 梳起華麗的發髻, 滿頭珠翠,還化了妝,可謂全副武裝,哪怕紅蓋頭飛了,一眼看去也毫無破綻。

如果師弟驚慌之下動手,反而露陷。

這裡是鬼界,四麵八方到處都是鬼,活人潛入鬼界隻能小心隱藏身份行事,竭力避免暴露,因為一旦泄露活人身份,將麵對所有鬼怪的追捕圍毆。不但救不出人,連自己也會身陷圇圄。

藏好身份見機行事,能苟就苟。

假扮新娘的時候,他們三人都沒想到會來鬼界。

新娘父母哭訴被鬼纏身,對方還想要迎娶他們的女兒,死人娶活人,這太可怕,希望能夠救救無辜的女兒。為了探明情況,將纏上人家姑娘的鬼找出來,以絕後患,想出李代桃僵的主意。

哪知道迎親的鬼越跑越遠,還鑽入一個鬼氣繚繞的地方。

遮蔽氣息追進去,這才發現不對勁,作案的不是普通鬼。此地幅員遼闊,陰氣濃厚,鬼氣隨處可見,根本不可能還在人間,或許就是傳說中的鬼界。

這個時候已經騎虎難下,如果放棄,假扮新娘的大弟子性命難保。?思?兔?在?線?閱?讀?

想要三人全須全尾的出來很難,鬼界豈是活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可也隻能儘力而為。

師尊神色平靜淡漠,垂下的手卻微微收緊,可見內心並沒有表麵那麼從容不迫。渾身肌肉緊繃,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打算,拚死也要攔住陰司儀及嫁衣鬼們,為弟子爭取逃跑時間。

假扮新娘的師兄同樣緊繃戒備,做好動手的準備。他微微垂下眼瞼,遮掩住眼裡的光芒,以免叫鬼怪看出端倪。

陰司儀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神色不溫不火,淡淡的問:“你是何人?”

師兄藏在寬大袖子裡的手收緊,心頭緊繃,陰司儀的反應不好不壞,沒有當場發火或許有回旋餘地。他低著頭,做出一副瑟縮的樣子,厚重繁瑣的嫁衣完美遮蓋住平板瘦削的身軀,一張臉無可挑剔,美人含淚,看起來竟有幾分我見猶憐。

陰司儀冷冷哼了一聲,嫵%e5%aa%9a明豔的臉浮現慍色,重重的一拍扶手,“好一個黃員外!”

哪怕生氣了,也沒有對新娘子發火。

師兄怯怯的抬頭看了陰司儀一眼,低垂下頭,身軀似乎隱隱顫唞,看起來可憐極了。

陰司儀冷冰冰的問:“他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代替他女兒出嫁?個老東西竟然敢戲弄我,不想嫁女兒卻收了聘禮,裝作一副委屈的樣子,還不是貪錢!”

師兄沒有吱聲,似乎被陰司儀的氣勢嚇到,極力低著頭,根本不敢抬頭,身體顫唞的更加厲害,都要哭了。

見狀,陰司儀收了收火氣,放軟聲音,“你不要害怕,我不是生你的氣。有什麼委屈跟我說,如果是那黃員外強迫你,定然饒不了他,給你討個公道。”

師兄不說話,抬起袖子遮住臉,肩膀顫唞,隱隱傳出啜泣聲。

這精湛的演技,不浮誇,不毛躁,無比絲滑,看的師弟目瞪口呆,汗毛豎起。深深懷疑今天要是能逃出鬼界,會不會叫師兄記本子上,以後給他穿小鞋。

陰司儀臉色陰沉,眉宇間都是戾氣,要是黃員外在這裡,大概會被她撕成碎片。

一直沉默不語好似路人甲的師尊終於開口:“許是黃員外心疼女兒,不願將女兒嫁入鬼界受苦,卻又害怕鬼,不敢拒絕,回神後便想出這麼個主意李代桃僵。這姑娘既然無辜,並非存心戲弄陰司儀,也是身不由己,不妨放她自由。”

陰司儀冷笑,根本不吃這一套,諷刺道:“那他咋不把聘禮退回來?”

師尊眉頭微蹙。

“不敢拒絕鬼媒婆,卻找了彆人家的女兒代為出嫁,連份兒嫁妝都不肯出。合著好處都是他收了,壞名聲都叫我被承擔?婚嫁講究你情我願,真是誤會,大可以把聘禮充作嫁妝叫送親隊伍帶走。這姑娘生辰八字不對,我自會發覺她的身份錯了,明白他的意思。”

陰司儀譏諷:“他送這姑娘上花轎的時候,壓根沒想過她將來會怎樣。既不曾想過她能活著回來,也不曾想過以後在鬼界該如何過活,但凡有一絲上心,都不至於連份微薄的嫁妝都不肯出。”

轎子裡是個男人,黃員外當然不會出嫁妝。

但這話卻不能說出口,何況陰司儀說的並不完全錯。

關於聘禮的事,黃員外絕口不提,師徒三人根本都沒有聽他說起過,隻說有鬼瞧上他女兒。

無辜可憐的黃員外有所隱瞞,草菅人命的陰司儀居然還挺講道理。

師尊思考了一下,沉聲道:“活人不該與死人結親。”

陰司儀懶懶的睥睨他一眼,瞧在那張臉的份兒上,沒有生氣,“怎麼著,你在教我做事?”

師尊繼續道:“並非這個意思。隻是將活人送入鬼界,著實考驗人家姑娘的承受能力,比起孤零零來鬼界,大概更喜歡從小到大習慣的人間。”

陰司儀不冷不熱,“你倒是憐香惜玉,知道體恤人家姑娘。”

她眯著眼,直勾勾盯著師尊看,眼神透出深深的審視,顯然是懷疑他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