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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做主,敢跟他當麵叫板吵架了,不但如此,沒有選擇直接殺了他,而是把他當做棋子,推出去聯姻。

跟顧家的廢物小少爺,空有個名頭,實則什麼也不行的人。

沒想到這個人,卻讓他在世間停留的理由多了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顧雲起。

第六道雷落下,謝蘭亭笑著擦掉了嘴邊的血,甚至有空分出餘光朝外瞧了一眼,隔得太遠,雷光密布,其實什麼也看不清。

但他那一眼看的正是顧雲起的方向。

顧雲起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若不是朝夕相處,很容易被他欺騙,那小子演戲太逼真了,看得謝蘭亭都自歎弗如。

最初還真以為是隻可憐兮兮的小奶狗,結果是隻藏起爪牙的狼崽子。

撞破他秘密的時候,謝蘭亭看著指著自己的劍:“怎麼,要殺了我?”

顧雲起眼神浮浮沉沉,他死死看著謝蘭亭,頭一回維持不住自己的麵具,眼裡的變化和掙紮都讓謝蘭亭看在眼裡,很顯然,他在做決定。

啊……謝蘭亭也在做決定,他在心中默默想,如果顧雲起無法對自己揮劍,那麼——

“仙君。”他看見顧雲起放下手中的劍,“我不想跟你為敵。”

——那麼,自己就陪他走一程。

第七道天雷轟然砸下!

道侶是什麼,是隆重的典禮?是手腕的紅繩?還是……形影不離的那個人?

他原本隻想陪顧雲起走一段,誰知道腳步踏出去,就完全不想分開了。

漸漸的,他能明白顧雲起看自己的眼神中藏著愛意,漸漸的,他也明白自己喜歡上了這個人。

謝蘭亭把手遞給他,把心交出去:“我陪你走一輩子,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顧雲起的熱烈的擁抱,真切的誓言,謝蘭亭想,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情,師父,我好像懂了。

確實存在某個人,讓我心甘情願停在他身邊。

隻是他們那時都沒想到,兩人陪伴的日子會那麼短,又那麼長。

第八道雷——

二人能共處的日子那麼短,是因為謝蘭亭死在他懷裡;二人共處的時間那麼長,是因為他化作殘魂,一直跟著顧雲起。

看他痛、跟他一起痛,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因為自己變得不再是他,謝蘭亭突然覺得當初修為剛被廢的那段日子不算什麼了,他怕痛,可原來比起身體,他更怕心上的痛。

得到後再失去原來是這麼殘忍的事情,他連一個擁抱也給不了,他跟顧雲起說的話除自己外沒有人能聽到,顧雲起獨飲的時候,其實謝蘭亭就在他身邊,輕聲的,一聲聲呼著雲起。

顧雲起叫他名字時,他也有答應,哪怕沒人聽見,他也不厭其煩地回應。

“蘭亭……”

“嗯。”

“仙君。”

“我在呢。”

“新酒又出壇了,用的雪梅居的梅花。”

“嗯,我聞不到,但看著就好香。”

“我好想你。”

“……我也愛你。”

無數個這樣的日夜過去,顧雲起撐下來了沒有瘋,謝蘭亭的殘魂也沒有瘋,當顧雲起踏上九天,上一輩子的他們終於重逢。

時光倒轉,重新分隔。

第九道雷,最後的雷落下,謝蘭亭的劍光竟有蓋過雷光的聲勢,刺目耀眼,簡直連雲層也要跟著破開——

然後如今,他們重逢了。

不完全一樣的相遇、奇奇怪怪的認知,一個回到了原點,一個以為自己是異世的人,饒是如此,他們依然走到了一起。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哪怕忘記前塵,忘掉約定,不記得自己跟人說好了要再見,他們還是會遇見彼此,係緊手中的紅繩。

與你的命運,從來是主動握在手裡,拚儘一切也要抓住,抓住了,就絕不可能放開。

上一世,謝蘭亭發現自己修為剛恢複時,調侃過顧雲起一句,等恢複化神,以後什麼事仙君都能幫你擺平,顧雲起那時卻搖搖頭,他說——

“你越過紅塵來我身邊,該我護你。”

在謝蘭亭早早離去後,是當初那個滿身戾氣的小子,登頂九天、跨過生死,重新抓住了他的手。

你才是紅塵萬丈之後,我的無窮無儘。

九道雷劫已過,雷雲散——攬月仙君,化神已成。

第90章 都亂了才好

謝蘭亭重登化神, 旁觀了渡劫的人自然免不了要上前恭喜,顧雲起摸出一件衣袍,先披在謝蘭亭身上, 其餘人剛湊近了些許, 就見謝蘭亭一把拽過顧雲起衣襟,毫不客氣地%e5%90%bb了上去。

顧雲起隻愣了一下, 立刻就順著親回去。

眾人腳步一頓, 人群中有驚呼的, 有吹口哨的,還有捂眼的, 陳竹書自然很興奮,現場真人比話本刺激多了!

在外呢,兩人也沒有過火, 隻是狠狠一親, 沒乾彆的。

謝蘭亭意猶未儘退開, 他剛渡劫, 又重新將道與人生悟了一遍,正好又進入化神, 這會兒正是思緒翻湧,身上又有勁兒沒地方使的時候,看向顧雲起的眼神太明顯了, 隨便落哪兒都能點火。

顧雲起將披在謝蘭亭肩頭的衣服往上一拉, 將他整個人罩住, 不讓他的視線往外露半點。

大庭廣眾,顧雲起將謝蘭亭抱了起來, 麵色端莊道:“蘭亭累了, 我先帶他回去休息。”

累了?在場修士們表情頓時一言難儘。

是個修仙的都知道, 隻要渡劫成功,過後必定生龍活虎,沒見過誰走不動路還需要抱的,更何況那是化神,屈指可數的化神!

但誰也不敢說,誰也不敢問,捏著鼻子捂著嘴,與其吃狗糧,不如好好回味先前觀看渡劫得到的領悟。

謝蘭亭和顧雲起回了臥房,剛到屋子,謝蘭亭就掀了隨手披上的袍子,兩人一路踉踉蹌蹌,從前屋%e5%90%bb到後屋池水中,清澈的池水漫上腰際,及腰的長發浸在水中,氤氳了一池霧氣。

謝蘭亭抱著顧雲起,顧雲起在他耳邊輕聲問:“在想什麼?”

往事觀花過,去留在心田,他此生、不,謝蘭亭兩生以來最大的慰藉,就是眼前人。

謝蘭亭閉著眼靠在他肩頭:“在想你。”

這話說了可是要負責的。

清水起珠落玉盤,鶯鳴淺%e5%90%9f指尖彈,雲霧蒸騰覆倩影,曲徑深處暗香盈,漣漪聲聲泛,鴛鴦陣陣歡。

一條胳膊搭在池邊石台上,十指白皙如玉,慢慢蜷縮著收緊,顧雲起將他的手撈了上來,搭在自己肩頭。

“彆抓地麵,傷手,抓我吧。”

謝蘭亭輕哼一聲後抓緊,如他所願。

白日裡渡劫,回屋一鬨就鬨到晚上,被拒之門外的暗衛們終於有了機會進屋,朝主子彙報消息。

謝蘭亭穿著睡衣,懶懶坐在顧雲起懷裡,捏著他發絲玩,顧雲起一手處理要緊公務,一手把人抱得穩穩當當,初一初二進門看見,鬨了個紅臉。

不同的是初一看一眼又低頭、然後悄悄咪咪緊緊張張再抬頭看一眼;而初二直接大大方方看,如此美妙的畫麵,不看白不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顧雲起盯著公務都沒空抬頭:“如何,蒼行山有動靜嗎?”

顧薄死了,噬陰也死了,雖然這兩人的死因在明麵上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但當初的共犯就剩蒼行尊者一個,不排除他有起疑的可能性。

“蒼行山其餘人正常在蒼行尊者住處來往,暫時沒看出不妥。”

蒼行尊者畢竟是化神,想直接完全監視他難度太大,隻能通過蒼行山其餘人的反應來猜測。

謝蘭亭放過顧雲起的頭發,伸手摸過一本公務幫他處理起來:“我既然已經重回化神,未免夜長夢多,也不給他們在背後陰人的時機,我建議直接打上門去。”

正麵出擊,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把真相揭開,說完後就把人宰掉,不給他布置的時機。

上輩子顧薄那一手逐個擊破之所以能成功,就在於戰力懸殊,謝蘭亭沒能恢複到化神,隻要挑白千葉不方便裂空趕到的時機動手,他們就能成功。

按照顧薄的算盤,顧雲起和謝蘭亭兩人都該斃命,誰能料到顧雲起竟然生生將蒼行尊者拖住。

如今顧薄和噬陰皆死,蒼行山沒落,沒多少人能配合蒼行尊者了,謝蘭亭也絕不會給他機會。

謝蘭亭舊傷痊愈,底子在那,能很快恢複化神,顧雲起再天才,想衝擊化神也得再好好修煉一段時日,時間是多久還待定,如果非要等到顧雲起也化神,中間沒準還會有變數。

帶著一堆人殺上去,顧雲起也在自己身邊,把顧薄三人殺人真相公布出來,蒼行山的其餘人也不敢動手,那對麵就蒼行尊者一個,殺起來豈不是很方便。

謝蘭亭覺得合適,幫顧雲起批完一本公務,下意識想伸個懶腰,因為半窩在人懷裡,腿也跟著往上抬了抬,顧雲起放下手裡公務,另一隻手抱過來,用寬大的袖袍給謝蘭亭做了遮掩,避免隻穿著件睡服的人走光,被他人瞧見。

顧雲起對初一初二道:“你們先下去吧。”

暗衛們應聲退下,顧雲起將謝蘭亭抱起,來到床榻邊:“我也覺得儘快動手為好,但你重回化神,是不是還得鞏固一下?”

謝蘭亭點頭:“給我兩天。”

他喜歡柔軟的床鋪,顧雲起本來是個硬床派,畢竟方便打坐,但跟謝蘭亭在一起後,寢具織物都按軟乎的來,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謝蘭亭被他放下,一沾著被褥就不想起來了。

“兩天,我知道了。”顧雲起在他額上親了親,“不早了,你先休息。”

謝蘭亭:“不一起?”

“下午鬨久了,精神正好,把公務都處理了,既然兩天後要動手,總得把時間騰出來。”

顧雲起之間劃過他發絲:“不然這時候跟你一起,你就彆想睡了。”

謝蘭亭本人是不介意昏天黑地的玩,反正他也有好好享受,不過刺激太大時精神是真有承受上限,跟體力無關,單純就是過頭後稍微被撩撥一下就能手腳發軟,從心口處開始塌,化得沒法動的那種。

謝蘭亭於是拉起被子:“我睡了。”

顧雲起從嗓子裡笑出聲,替謝蘭亭掖好被角,就在床邊守著,等謝蘭亭睡熟後,才重新坐回桌案前,開始處理公務。

長夜將儘,總會迎來黎明。

蒼行山,山主正居內,蒼行尊者板著他那張雷打不動的臉,看著麵前一團黏膩詭異的黑霧:“我憑什麼相信你?”

這黑霧曾經出現在他們藏在地下的凶獸身上,也給蒼行山主峰融出一個大坑,此刻它出現,這玩意兒沒嘴巴不能言,但傳遞的信息竟然能直接遞到蒼行尊者腦子裡。

它說顧雲起知道蒼行尊者也是他的仇人,如今謝蘭亭重回化神,他們要來找他報仇了。

黑霧勸他先下手為強,去把顧雲起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