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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仙君晚間吃過東西了嗎,我芥子裡都有,仙君還想吃什麼?”

顧雲起走到桌邊,謝蘭亭在他回身後,眼神變了變,神情複雜地看向他。

原本以為隻是個書裡的人物,遲早要分道揚鑣,結果他們之間的因緣,遠不止那麼簡單。

“仙君?”

顧雲起在燈火裡回頭,撞進他眼中。

謝蘭亭心頭微微一動。

“我想想……烤鴨和蛋羹還有嗎,再來幾個清口的……”

他收起複雜的眼神,若無其事走到桌邊,跟往常一樣與顧雲起相處。

光是那一段記憶、還有從曉清風那兒聽來的東西是不夠的,有些東西還得等自己全部想起,才不枉他們的過去。

而在自己記憶還沒全部恢複,顧雲起什麼都不記得的情況下,他也好好看著如今的這個人。

方不辜負他們換回的今生。

第43章 花式釣人,願者上鉤

食物都被顧雲起用術法保存在芥子裡, 不用擔心變質,拿出來依舊香氣撲鼻,除了謝蘭亭點的菜, 顧雲起還拿出幾隻紅彤彤的醉蟹來。

他自己隻嘗了半隻, 而後就把剩下的螃蟹拆到謝蘭亭盤子裡。

醉蟹肉質清甜,膏肥黃厚, 謝蘭亭舀了一勺蟹黃, 入口抿化, 陳年花雕和蟹黃濃厚的香氣漫開,好吃得連舌頭都醉掉。

顧雲起拆蟹其實不熟練, 因為辟穀的他們基本不吃這東西,還是謝蘭亭給他演示了一遍拆蟹的方法,他才摸清螃蟹的構造。

謝蘭亭看著認認真真跟蟹肉做鬥爭的顧雲起, 輕聲開口:“曉清風找我說了些話, 我好像知道家鄉在哪兒了。”

顧雲起手一滑, 將一塊蟹肉挑飛到了桌上。

謝蘭亭先前有意保持著兩人的距離, 不敢過分親近,這會兒心態不同, 入眼的東西自然也變了。

他瞧著顧雲起動作,忍不住逗了他一句:“怎麼,舍不得我啊?”

顧雲起張了張嘴, 沒能立刻把話說出來。

說什麼好呢?自然舍不得, 可以他如今和謝蘭亭的關係, 說得太過親近似乎逾矩;若說舍得,那是在騙自己。

顧雲起動了動唇, 準備按照以往一貫的模樣, 用知禮來掩飾複雜心緒, 卻聽得謝蘭亭笑出聲。

“哈哈行了,不逗你。我說過找到線索第一個告訴你,”謝蘭亭道,“那地方離你家還挺近的,我們經常可以見麵,而且說好在你身邊待一年報恩,不至於提前跑了。”

“很近?”顧雲起心頭一動,“也在南林?”

之前謝蘭亭談起歸鄉時過於鄭重,甚至隱隱帶著點遙不可及的意味,一度讓顧雲起惴惴不安,結果如今看來,居然就在近處?

謝蘭亭賣了個關子:“嗯……可以這麼說,反正隻要你樂意,天天來找我都行。”

顧雲起心頭一塊大石頭落地,他生怕謝蘭亭反悔似的:“自然樂意,仙君彆嫌棄我常來拜訪就行。”

謝蘭亭忍笑:“不嫌棄。”

因為那也是你家。

按照曉清風的說法,謝蘭亭接下來會陸陸續續恢複記憶,而他在現代看的那本小說,即是一個讓他回到這裡的媒介,也是天道的一點售後。

“看完那本小說,即便分隔兩個世界,你也不會對他感到陌生。”曉清風自信,“怎樣,故事寫得還不錯吧,有沒有喜歡上書裡的主角?”

喜歡主角倒是真的有。

但更多的是欣賞,畢竟牆壁太厚,誰能想到書中人有朝一日真能走到自己麵前呢?

謝蘭亭吃著東西,聽顧雲起將主峰發生的事。

蒼行山大長老死了,讓了三座山峰。

蒼行一共才七座峰,三座基本是他們一半的地盤,整個門派不僅名聲一落千丈,還元氣大傷,再也擔不起名門大派的名頭。

謝蘭亭:“蒼行尊者呢?”

顧雲起半嘲道:“他自閉了。”

蒼行尊者眼見大勢已去,放話閉關去了。

謝蘭亭叼著根蟹腿笑了笑,但笑意不及眼底,他把蟹腿和思緒一點點嚼了,慢慢咽進肚子裡。

蒼行尊者於顧雲起有血海深仇,光是吃癟還不夠。

顧雲起說他不知道當時究竟有多少人聯手殺了他父母,謝蘭亭卻是知道的。

以顧薄為主,剩下的人是蒼行尊者和一個妖修。

無論哪一個,從修為上來說,都不是目前他們能輕鬆殺掉的人。

曉清風給他在現代社會寫的那本小說,其實把能交代的都儘量交代了,規則之下,即便是天道也有很多東西不能直接說出口:

比如說,顧雲起是怎麼死的,誰乾的。

謝蘭亭真是恨不能立刻恢複記憶,好把控局麵。

如此算來,仇人名單上的人,如果能碰上,隻要有機會,有一個算一個,最好都不要放跑,避免養虎為患。

謝蘭亭嚼完一根蟹腿,優雅地擦了擦嘴,而後開口道:“其實,這次論劍大會裡碰上了個想殺我的仇人。”

顧雲起清脆地掰開一整個蟹殼,眼神變了:“誰?”

“元嬰擂台前十的人之一,穢古。”

雖然顧雲起沒有與他交上手,但觀過賽,對他還有印象:“那個刀法狠辣,隻剩一隻眼的人?”

“嗯。”謝蘭亭端起茶喝了一口,“那隻眼就是我廢的。”

謝蘭亭和顧雲起說了說廢掉穢古眼睛的原因,又道:“他和我對上眼神時殺氣四溢,當然人家也可能隻是想想,並不打算真的殺我,所以我決定給他個機會證明一下。”

顧雲起:“什麼機會?”

“一個看起來能很容易殺掉我的機會。”謝蘭亭放下杯子,“如果他不來,就當我想多了,沒事自然最好;如果他把握機會要來殺我,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顧雲起眼神中的戾氣沉了沉,點頭:“是個好方法。”

若無害人之心,自然不會前來,若有,那就是自尋死路。

他“唰唰”將蟹腿卸下,謝蘭亭對著擺盤誇道:“喲,拆過幾隻就這麼熟練了?”

殼是殼肉是肉的,碼得整整齊齊,非常美觀。

這是最後一隻了,顧雲起將盤子推到謝蘭亭麵前,用禦水決聚起水洗手:“仙君想怎麼做?”

“那些人想爭蒼行三峰,估計還得吵幾天,穢古應該也不會走。我們去演一演,要表現得我重傷孱弱,虛得不行,再製造個我身邊無人的狀況,願上鉤的自然就來了。”

顧雲起點頭:“不過光演一次,隻怕不容易讓人信服。”

“這時候就要散播消息了,怎麼合適怎麼編,讓曉清風去,他不是擅長編故事嗎?”

謝蘭亭想到什麼,嘴角勾了勾:“對了,以後東陽書局售賣我倆的話本時,會把紅利分我們五成,我們又有一筆資金來源了。”

他先前跟曉清風聊完世界的救贖與毀滅這種大事後,回歸本真,說出了一個小小的問題:“你當初做什麼寫我跟你的話本?”

曉清風打開折扇遮住半張臉:“我其實就是方便坐穩自己身份,吸引你倆的注意嘛,尤其對顧雲起,這招絕對好使。”

謝蘭亭不吃這套:“扇子拿下來說話。”

曉清風依舊擋著臉扇風。↓思↓兔↓在↓線↓閱↓讀↓

謝蘭亭見他不動,直視他的眼睛:“你敢說你沒有抱著‘這樣還挺好玩’的想法在裡麵?”

曉清風:“呃……”

曉清風剛發出一個音,謝蘭亭就截斷他的話頭:“天道化身應該不會說假話吧?”

“……”曉清風狂搖扇子,閉嘴了。

謝蘭亭哼笑一聲,宣告勝利,懶洋洋道:“五成紅利。”

“這也太多了!”曉清風忙挪開扇子,“你知道東陽書局的話本遠銷魔域覆蓋整個大陸嗎?每年的進賬都能讓人看花眼,五成!夠養一座城了!”

“你暢銷話本中排在前列的故事,我總是主角之一,”謝蘭亭道,“而且你是天道啊,肯定沒有我們這種世俗的欲/望,應該視金錢如芻狗,你應該也不會一直留在人間吧?放心,什麼時候你歸天了,書局放心交給我,我替你煩惱。”

曉清風:“……雖然我回去從動詞上來說是真正意義上的歸天,但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趁機占我口頭上的便宜。”

謝蘭亭最終還是替他和顧雲起拿到了五成的紅利,畢竟是拿他倆為原型寫話本麼,曉清風呼呼直搖扇:“回頭我就讓他們加印!多編點離譜的情節!”

謝蘭亭無所畏懼:“加,多印多賺,至於情節你更不用顧慮,隨便寫。”他甚至非常體貼,“狗血梗有嗎,沒有我給你幾個,越離譜我越愛看。”

這一段“商討”過程就不必複述給顧雲起聽了,他知道結果就成。

至於他們的釣人計劃,除了放出消息,還得清空身邊明麵上的人。

穢古之所以不敢對謝蘭亭動手,是因為謝蘭亭看起來是妖族的客人,居所也離一些妖修近,妖修裡高手太多,他可不敢招惹。

所以他們還得拜托一下陳竹書,幫忙配合。

陳竹書一聽,立刻答應,不就是把離這屋子比較近的妖修們都帶去聽人吵架嗎,不費事,隻有一點——

他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亮晶晶看向顧雲起:“聽他們鬥嘴沒關係,能來點乾果嗎?”

聽人吵架本來無聊,但是一旦嗑上瓜子花生和各色堅果,那氣氛瞬間就不一樣了,妖修眾人在短時間內愛上了這種感覺,隻要還有嗑的,讓他們從早聽到晚都可以!

顧雲起爽快摸出乾果:“成交。”

一點食物就成,再也沒有比這更劃算的了。

商量好後,第二天顧雲起和謝蘭亭去主峰晃了一圈,主峰校場上臨時打了個地方,供這些人爭吵三峰歸屬問題,穢古雖是個散修,也不甘心地想看能不能撈點好處,果然沒走。

顧雲起和謝蘭亭隻待了一會兒,謝蘭亭就虛弱得不行,由顧雲起扶著他趕緊走了。

兩人匆匆離去,在茫茫人群中,“恰好”從穢古身旁擦肩而過,穢古眉梢一挑,在兩人離開後,悄悄扭頭盯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謝蘭亭看著傷得不輕?

那天被黑霧傷到的人其實不少,雖然大多是輕傷,就是不趕緊抹藥傷口立馬就能痊愈的那種,可總有一兩個倒黴的,需要包個繃帶。

謝蘭亭對著黑霧似乎是第一個出岔子的,是不是他傷得最重?

想法在他心底種下了種子,揮之不去,人一旦特彆關注一件事時,就會感覺走到哪兒都能聽到這事。

兩個時辰後,他聽到有人說:“吵了這麼久,其實我更想聽聽那黑霧究竟是什麼東西,聽說攬月仙君第一個遇襲,傷得不輕!”

穢古心底的種子動了動。

又過半個時辰,他聽到:“那黑霧沒準有意識,能傷人神識,聽說攬月仙君好不容易提升的修為差點又被打得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