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詮釋了什麼叫不知死活。
段執本來就壓著火,聽到這兒,眉梢一挑,笑了一聲,“那我可由著性子了。”
他把季書言一把捉進懷裡,手掌按著季書言的脖頸。
季書言也是 178 的成年男人,雖說清瘦,卻也絕不弱小,可是被他這一米九的身子骨抱在懷裡,卻硬生生被襯得纖細了。
段執%e5%90%bb住了季書言的嘴唇。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季書言,含糊道,“你可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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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書言到底還是哭了。
哭得還挺厲害。
他本就性子冷淡,姐姐去世後就更是很少哭。
這十年來僅有的幾次掉眼淚,都是床上被段執欺負狠了。
但今天純屬他自找苦吃,罵段執也罵得理不直氣不壯。
季書言狠狠刷了一遍牙,漱了好幾次,嘴裡一股薄荷味,才擦了擦嘴唇回了床上。
段執倒是精神奕奕,看見他上床,有心想說什麼。
但季書言隻覺得燥得慌。
他冷冷暼了段執一眼,“閉嘴,什麼也不許說,敢說就踹你下床。”
段執立刻又閉了嘴。
一個成熟體貼的男人,是絕對不會惹瀕臨炸毛的伴侶的。
但等季書言躺下來,他還是伸手把人摟進了自己懷裡。
季書言嘴唇還腫著,甚至覺得有些疼,正滿心暴躁。
但是感受到段執的體溫,他抿了抿唇,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兩個人抱在一塊兒,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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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段執先醒了過來。
他沒吵季書言,輕手輕腳地起身,穿好衣服下了樓。
但他剛進廚房,就發現裡麵居然破天荒地已經有了一個人——季圓。
季圓苦大仇深地豎著一個平板,認真研究如何做蔥花蛋餅,但看他麵前一團亂的案板,效果似乎不怎麼樣。
段執敲了敲門板,提醒季圓,“早。”
季圓看他一眼,神色自若,“早安。”
段執走過來,掃了眼盤子裡的黑炭,“你在乾嘛呢?”
季圓愁眉苦臉,“我就是想給舅舅做個早飯,但我學不會。”
段執滿臉微妙。
他認識季圓這麼久,可從沒見季圓想過學做飯。
不過他很快又明白了,雖然不知道季書言具體跟季圓談了什麼,但昨晚談話效果應該很好,季圓滿腔熱血,一心要對季書言更好一點。
他收走了被季圓搞成亂麻的案板,重新拿了做早飯的材料。
“那你彆看視頻了,跟我學吧,” 段執往碗裡打了幾個雞蛋,“你舅舅喜歡吃什麼,誰能有我在行。”
季圓不服氣地鼓了下臉,“我也知道!”
他隻是不會做好嗎?
但他說歸說,還是老老實實在段執旁邊認真觀看。
隻是看著看著,他就注意到段執脖子上似乎有塊紅斑,他下意識還以為是蟲子咬的,但轉念一想,大冬天的,哪有蟲子。
再定睛一看,什麼紅斑,那分明是個咬痕。
老實孩子季圓頓時紅了臉。
這咬痕是誰的,自然不言而喻。
他臉紅紅地想,看不出來啊,他舅舅還挺生猛,雖然段執不是什麼溫香軟玉,但這下嘴也太狠了。
想到這兒,他又有點歉疚,幫段執打下手更賣力了。
他猶豫著,含蓄地對段執說,“你還挺,挺賢惠啊,這麼累了還給我舅舅做早飯。”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段執一眼,想起自己最近猛補課的耽美小說,“你要不去歇歇吧,後麵熱牛奶煮咖啡我還是會的,你腰不酸嗎?”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極為小聲,說完自己就恨不得鑽地下去。
但段執還是聽到了。
他手下動作一頓,本能覺得這話不太對勁。
“我腰酸?” 他頗為不善地看著季圓,“我為什麼要腰酸?”
季圓瞪大了眼,沒想到段執這麼豪放。
這他可怎麼回答。
他心虛地看地板,心想他舅舅待會兒不會揍他吧。
但他想想,還是不怕死地說了一句,“我舅舅…… 太厲害了唄。”
哐當。
段執手裡的鍋鏟放在了案板邊。
他望著自己這新出爐的大侄子,徹底明白對方誤會了什麼。
讓叫兩聲,季圓還就真拿他當舅媽了啊。
段執默默地看著季圓,內心十分滄桑,覺得這室友果真是個缺心眼子。
但他想了想,怕季圓聽不懂,也沒繞關子,直白道,“你清醒點,我是上麵那個。”
哐當,這次是季圓手裡的黑胡椒罐子掉在了地上。
第50章 紙愛心
季圓崩潰了。
等季書言慢悠悠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他侄子把他男朋友追得滿屋跑。
但再仔細一看,又像是他男朋友仗著人高腿長,不懷好意地溜他侄子玩。
“你們乾嘛呢?” 他問。
季圓跟段執都停了下來,季圓氣喘籲籲地扶在椅子上,咬牙切齒地看著段執,艱難地吐出兩字,“沒事。”
段執抱著手臂,從容地站在餐桌另一邊,抬起頭對著季書言笑了笑,“我們鬨著玩呢。”
季書言往這兩人看了幾眼,一個字也不信。
但他也懶得問。
找了一個跟侄子差不多大的男朋友,就相當於在彆墅裡同時養了兩隻哈士奇。
隻要不拆家,他都不會插手。
“那就來吃早飯吧,彆鬨了,” 他拉開椅子在桌上坐了下來,“也不嫌累。”
季圓對著段執輕哼了一聲,一馬當先,占據了季書言的左手邊。
段執也不跟他爭,在季書言另一側坐下,滿麵春風,極其自然地幫季書言的烤麵包上抹黃油。
就很像兩個小學雞在搶家長關注。
季書言假裝沒看見,專心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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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吃完,三個人就各奔東西了。
季書言去了醫院,今天他之前主刀的一位老先生出院,家裡人特地推著老先生來感謝他。
“不用客氣,這是醫院該做的。” 季書言淡淡道。
他說的也是心裡話,他們私立醫院,本就收取了相應的費用,而他作為醫生,全力救治更是天職,責無旁貸。
他對這個老先生也有點印象,一開始是送來急救的,兒女都很孝順,在他們醫院包了獨立病房調養,算得上晚年安逸。
但是老先生雖然才六十五,卻因為帕金森和老年癡呆,容易忘事,被兒女圍繞著也一言不發,更不理季書言,隻愣愣望著窗外。
但就在子女要跟季書言道彆的時候,他卻像突然回過神,抬起手,拽了拽小女兒。
他的小女兒低下頭,“怎麼了,爸?”
“我們要回家了是吧,” 老先生說話有點含糊,聲量卻不小,“你媽媽肯定在家等我們,路上,你去,買束馬蹄蓮!你媽喜歡!”
最後幾個字尤其大聲。
他自己耳背,就當彆人也耳背。
季書言聽得嘴角翹了翹,覺得這老人家還挺有意思。
但他眼神一掃,卻發現老人家的子女並沒有笑,反而有些無奈。
小女兒替爸爸掖了掖外套,熟練哄道,“好,待會兒就買。”┆思┆兔┆在┆線┆閱┆讀┆
這位鄭女士又抬起頭,跟季書言道彆,“季醫生,那我們就先走了,謝謝你這些天的幫忙。”
說完,他們也不再耽誤季書言的休息時間,推著老先生往外走。
都走出好幾米了,還能聽見老先生中氣十足在跟兒女提要求,說他住院住得都邋遢了,要買新衣服,不然要被老婆嫌棄。
但這次季書言卻笑不出來了。
他剛想起來,這個老先生的妻子已經去世了,當初這位先生被送來急救,就是在買花去給妻子掃墓的路上,突發意外。
這些天住院,他的兒女也說過,老先生的記憶力時好時壞,有時候是清醒的,有時候卻總以為自己還在十來年前。
十多年前,這位妻子還沒有去世。
季書言沉默了地在桌後坐了會兒,才站起來推開窗,點了根煙。
他其實很少為生老病死感傷。
做醫生這一行,太容易共情不是好事,自己的情緒也會被消耗。
他見得多了,又失去了最親愛的姐姐,對於人世無常四個字,可謂是刻在了心裡,很少再為什麼事情心有波瀾。
但剛才那個老人家,居然讓他心頭有些發澀。
他聽那老人的兒女提過,說他們媽媽比爸爸大了七歲,他們媽媽是鎮上的語文老師,而爸爸當年隻是個裁縫店的學徒。
但小裁縫最終追到了自己心怡的姑娘,成家立業,生活條件一年比一年好,兩個人卻還是恩愛如初,隻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們媽媽前幾年因為癌症去世了。
這能說什麼呢,季書言想,隻能說天不遂人願,多的是怨侶相伴到老,恩愛夫妻反而不能白頭。
他又抽了幾口煙,入口卻覺得不對,把香煙轉過來一看,果然是拿錯了,拿成了段執的雲煙。
不過抽都抽了,他也懶得換。
他依舊看著窗外,腦海裡卻想到了段執。
其實他很少會去想他和段執以後的事情,他跟段執年齡差得太多,他注定要比段執先行老去。
他四十歲的時候,段執才二十七。
而等他六十歲,段執才正值壯年。
他們永遠沒有般配的時候。
隻是他不喜歡庸人自擾,也從不要段執給自己任何承諾。
但剛才看見那個惦記給自己妻子送花的老先生,他卻情不自禁想到了另一樁被他回避的事情。
如果他僥幸跟段執過到了老。
他卻比段執先走一步,段執該怎麼辦。
這是很可能的事情,生老病死,誰也回避不了,年紀相當的夫妻都要麵臨這個問題,又何況是他們。
他想起剛才那個老先生,起初是茫然地發著呆,說起妻子的時候眼神卻突然亮了,可等他回了家,發現怎麼等也等不到妻子回家,他又是什麼心情呢。
季書言微眯著眼,望著窗外乾枯的梧桐樹,心頭有一絲沉重。
他捂著嘴,咳嗽了好幾聲,咳的喉嚨都有點疼。
他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裡,把窗戶打得更開。
他把手插進口袋裡,想摸個潤喉糖,卻感覺手被硌了一下,口袋裡有個長形物體。
拿出來一看,發現是段執給他買的護手霜。
他在醫院消毒次數多,手指總是乾燥,甚至容易開裂,他自己又不放在心上,段執就買了一堆護手霜,到處給他塞。
他盯著這支黃色包裝的護手霜看了一會兒,無聲地笑了笑,擰開管口,往手上塗了一層。
他不怎麼講道理地想,總這麼貼心乾嘛。
害他清靜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徒增了許多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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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到了 1 月 7 號
段執跟季圓都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