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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墜落 曲小蛐 4481 字 5個月前

,我之後就不要和你一起上自習了。”

江肆輕歎:“梔子,你真的忍心對我這麼殘忍?”

磨煉數日,宋晚梔已經對這雙最會騙她的桃花眼有抵抗力了,所以她神色不動:“我對你的容忍才是對我期末複習進度的殘忍。”

江肆沒忍住,那點笑意漫染上眼尾:“好吧,”他懶散地靠回椅背,“早去早回。”

“…我隻是去找本書。”

“那也早去早回。”

“……”

宋晚梔放棄和這個人理論了,她轉身朝借閱區走去。

江肆轉回,一邊撐著顴骨思索要換個什麼方法騙梔子親親,一邊漫無目的地掃過宋晚梔高堆的那摞書本。

停了兩秒,他微微挑眉。

即便是期末複習,自動化係大一上學期的課程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知識量了?

江肆抬手,在那摞書上點了點,他抽出了最下麵那本,也是最厚的一本。

《人工智能基礎》。

他們大三下學期的課程。

江肆又氣又笑地歎了聲,指腹拂過那將近四百頁的厚度。

他也隻是隨手一翻,隻是沒想到,書裡正中夾了一張膜壓的“書簽”,於是書頁自動翻停在中間那頁。

“書簽”的透明薄膜反過一層淺光。

膜壓下,一行龍飛鳳舞的字跡赫然翻騰其上——

【山高水遠,S大再見。】

江肆懶勾著笑的眼,驀然一滯。

第49章

膜壓下的書簽保存得妥帖,連一個小小的折痕都沒有。

誰的字跡,一目了然。

如同暑夏低垂的烏雲壓抑到極致,然後一聲驚雷,終於落下的雨淹沒了整個世界。

那些悄然藏在每個角落的記憶被洗刷一新。

【江肆,她一定很努力很勇敢,克服了很多膽怯和畏懼,在心底排練了一千一萬遍……才終於走到你麵前的。】

【因為我也喜歡一個人,所以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喜歡原來對他是一種打擾。】

【你之前在圖書館說的。你也喜歡一個人,誰啊。】

【你不認識,和你也沒,沒關係。】

【你認識她是不是?】

【她來找我有事,但不是你想的那樣。宋晚梔,你看著我,你說話。】

【我和一個人約好的,所以就努力考過來了。】

【隻是一個,我喜歡的人。】

【安城能考來S大的學生,前後五年加起來也不多吧?】

【我隻是很少有時間了解課業以外的知識。】

【S大很難考的,又不是誰都像你一樣,智商很高,不用怎麼學習就能考上來。】

【你怎麼知道我最討厭甜食?】

【從你在那個水庫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這輩子都不會懷疑你。】

【我喜歡你,江肆。】

【我暗戀你很久了,江肆。】

【有多喜歡,有多久?】

【快哄哄我,就說,很多年了。】

……

暴雨停歇。

江肆將書合上,然後放回。

他雙手撐著額角,慢慢低頭,烏黑碎發穿過他青筋綻起的指節間的縫隙,從眼前跌下,將他神色遮攔。

這張紙,這句話,他都快忘了。他隻記得安喬禮堂的光打得晃眼,那天沒睡好,報告做得懶散,他沒看清的站在桌前的女孩的身影,模糊進了一片光暈。

他隨手寫的,就一句“山高水遠,S大再見”。

而後果真山高水遠。她為他跋涉而來。

江肆心口疼。

疼得他渾身發冷,在明%e5%aa%9a的陽光地裡一遍一遍地替她心寒。

他知道他來晚了。

但他從沒想過,原來他來得這樣晚。

……

江肆僵坐許久,驀地起身。

他朝閱覽區走去。

從自習區到閱覽區要經過一麵牆壁,那上麵有一張很大的鏡子,江肆疾切地大步從鏡子前麵走過去,卻在將要進到閱覽區前,他在鏡子邊緣驀地一止。

鏡邊的江肆略微僵硬地側了側身,看見鏡麵裡眼瞼都被情緒抑得發紅的青年。

他深吸了口氣,低頭靠上鏡邊雪白的牆麵,慢慢低闔了眼。

現在這種情緒狀態。

過去了,萬一抑不住做出點什麼事來,臉皮那麼薄的梔子可能會氣得幾個月都不想看見他吧。

江肆低靠著牆麵,死寂半晌,他抬了抬手,摸出口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震動的手機。

那個模糊的號碼在視線裡慢慢清晰。

江肆垂眸望著,下眼皮輕抽了下。

還是那串沒備注的號碼。

幾分鐘後。

站在琳琅的書架間,宋晚梔正踮著腳夠下中上排的一本書籍,另一隻手裡攥著的手機就突然亮了起來。

宋晚梔鬆開書脊,低頭一看。

【江肆】:梔子,家裡臨時來了客人,我回去一趟,傍晚前回來。

“…客人?”

宋晚梔有些疑惑,但還是回了句好。

·

過去很久以後,江肆還能記得自己見到鐘洪林的第一麵。

光可鑒人的雪色的大片地磚上,男人箕踞坐地,靠著打磨光滑的實木家具,身旁是或立或倒的易拉罐和酒瓶。

原本灑滿某種香薰淺淡味道的空間裡,充斥著撲麵的酒氣,混雜得令人作嘔。

而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從褶皺的衣領前抬起頭,死氣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江肆的太陽%e7%a9%b4就跳起來。

領他進來的保鏢也皺著眉,到他身旁附耳低聲道:“從在火車站截下,請過來以後就一直在喝,喝到現在了。”

“解酒湯煮上了?”

“已經讓人送過來了,就在門外。”

“拿進來吧。”

“是,江先生。”

江肆沒再開口,他站在男人麵前停了幾秒,就徑直走向旁邊。

梔子不在,就是能管他的和能解癮的都沒,江肆抑著情緒,眉眼鬆懶地從桌上拿起煙盒。金屬火機在牆前的展櫃裡擺了幾排,他路過時隨手摘了一個,緩慢甩著金屬蓋帽的清脆聲響,坐進了斜對麵的單人沙發座裡。

火機發出一聲質感低悶的點燃聲,幽藍色的細長火苗就在眼前竄了起來。

江肆低耷著眼點上了,咬著煙無聲地靠進沙發裡。

端進來的解酒湯被鐘洪林直接仰脖喝了。

他仿佛感受不到那冒著熱氣的燙意,喝下去還咂了咂嘴,然後打了個酒嗝。

接過空碗的保鏢厭惡地皺了眉,看向江肆。

江肆卻沒什麼表情。

至少那張藏在青白色薄霧裡的麵上看不出來。

片刻後。

大約是醒酒湯起了作用,箕踞坐地的男人終於動了動,他摸著剃得典型勞改犯發型的青茬頭皮,突然嘿嘿笑了聲:“把我弄這兒來的人,就你啊。”

江肆輕斂眼瞼,仍沒說話。

鐘洪林仰頭,眯著眼打量:“一個還沒老子一半年紀的小崽子,老子當年進去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坑撒尿玩泥巴呢——”

“嘴巴放乾淨點!”旁邊守著的保鏢厲聲喝他。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江肆拿下煙,猩紅的火蒂被修長指節夾著輕點了點:“沒事,”江肆懶洋洋地笑了,眼神卻是冷的,“隨他說,繼續。”

被保鏢喝罵時鐘洪林還沒什麼反應,反倒是江肆不以為意的散漫語氣讓他慢慢憋紅了臉,他攥緊了手裡的酒瓶:“為什麼弄我過來,老子怎麼得罪你了?”

江肆不答,反像隨口問:“你來P市乾什麼。”

鐘洪林:“要你媽個小崽子管!”

保鏢臉色難看地就要上去摁他。

江肆卻笑了,他朝前微微屈身,手肘壓到膝上。

破開了淡淡的煙霧,青年的麵龐立體而清晰地映入鐘洪林的視線,薄唇抿著傲慢的弧線:“你是來找宋晚梔的吧。”

鐘洪林嘴裡難聽的叫罵戛然而止。

幾秒後,他額頭青筋暴起:“你是她什麼人?”

“男朋友,未婚夫,伴侶,愛人……隨便你怎麼想,”江肆鬆散著語氣,起身,他走到那堆散亂的酒瓶中間,然後蹲下來,“所以無論你想找她要什麼,我都可以替她給你。甚至可以給你更多。”

鐘洪林喝得發紫的嘴唇抽搐了下:“你是不是當我傻子?”他目光一掃牆邊那排對他冷目眈眈的保鏢,轉回來,“跟你要錢?恐怕拿了你的東西,出不了P市我就會被重新逮起來關進去吧?”

“隻要你走得乾淨,永遠彆回來。不會。”江肆說。

“放屁!我才不會信你個小崽子的話!”鐘洪林呲牙咧嘴的,“而且我不要錢,老子要錢乾什麼?老子一輩子已經被她毀了!她就和盧雅一個賤樣,都是靠臉騙男人睡的婊——”

話沒說完,鐘洪林的下半張臉突然被江肆單手五指狠狠扣捏住。

猩紅的煙直直摁向鐘洪林的眼。

“江——”

後邊保鏢都嚇了一跳。

“咯咯!”

鐘洪林更是死死合上了眼。

燃著的香煙停在鐘洪林嚇得抽[dòng]的眼皮上方,兩公分的位置。

那灼燙的溫度,幾乎要燒上男人抽搐的臉。

江肆停了幾秒,鬆出聲嗤笑,扔了煙。

他低頭,起身,一邊抑著鼓得太陽%e7%a9%b4躁然跳動的情緒,一邊慢慢低啞著聲音:“自己犯了錯,卻怪受害者,你還真是不讓我失望,徹頭徹尾的一塊垃圾。”

鐘洪林顫著睜開眼,死死瞪著江肆:“受害者?是,我是沒少打過她,也是我把她推出去的!可我沒有要鬆手!是那個賤——是她自己掙開的!她活該!她卻連累我蹲了十年!十年!!”

“……”

江肆轉身的動作停住。

一兩秒後,他戾著眉眼低下`身,抬手,懶散又冷漠地抽了抽鐘洪林的臉。

“不然呢,留你打死她們?”江肆控製著羞辱的力度,一下接一下,抽得鐘洪林歪過臉去,見鐘洪林始終按捺而不反抗,他懨懨地垂回了手,直身往外走,“當初如果我在,摔下去的就不會是她,而是你了。”

“——”

“砰。”

房門拉開。

車門甩合。

江肆皺著眉,懨懨仰進後排的座椅裡。

保鏢上了副駕駛座,斟酌著開口問:“江先生,這個人之後怎麼辦?”

“明天送出去吧,之後繼續盯著。”江肆低回頭,“和S大的保衛處通個口風,讓他們不要放這個人進校。鐘洪林的前科資料可以給他們,但不能外泄。”

“好,”保鏢轉回去,猶豫了下又轉回來,“您今天有些冒險,站得太近了。鐘洪林這種人,受不住激的。”

江肆:“我就是想讓他受不住激,可惜。”

“?”

保鏢聽得心裡一突突,回頭去看,江肆卻不說話了。

片刻後。

副駕的保鏢接完一通電話,開口:“江先生,孫律師那邊已經看完資料和錄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