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原因和對方的身份。
恰到好處的驚訝和善意展現在宋昱傑的笑容裡:“原來是江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
“……”
江肆眼瞼微斂。
他不認識麵前的中年人,但從剪裁得體的定製西裝來看顯然是公司高管之類的職務;又這樣稱呼他,那基本可以確定是生意場上那些和江家有來往或者想要結識的企業和事務所的高管。
總之,與他無關。
江肆懶淡下眉眼情緒,朝對方點了點頭,算作回禮。
“這間診所是我朋友開的,”宋昱傑不以為忤,“江先生來這邊,是有什麼事情要辦?”
江肆眼神微動,剛準備走開的腳步又落回來:“我陪我女朋友過來。”
“噢,這樣。”
宋昱傑和善地笑著應下,腦海裡卻已經開始飛速地捋起江家的那些交際關係。
P市裡能夠得上江家的門庭不多,其中有適齡女孩的就更少。之前他倒是聽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在飯局裡提起過,實業大戶孟家似乎有意和江家攀親,那家的小女兒也確實二十左右,剛從國外音樂學院畢業回來,論背景和個人條件應該也算能襯得住江肆……
宋昱傑還未理完思緒。
兩人身後,診室的內門推開,女孩抵著門的指尖尚未垂下,她正低頭盯著自己的腳踝,小心且安靜地走出來。
宋昱傑親眼見,站在麵前的年輕人的眼神世界仿佛一瞬間就亮起來了。
仍是那種漂亮的黢黑,但像在裡麵點起盛大的火焰。
“醫生怎麼說?”江肆幾步就到了宋晚梔麵前,習慣性地抬手扶住她的手腕,低身問。
“她說,隻要再度過一段穩定期,應該就不會再出問題了。”
那個再熟悉不過的溫軟聲線聽得宋昱傑一愣。
他回頭看過去,被江肆輕輕折俯的清挺背影幾乎完全藏遮起來,女孩隻露了一隙的淺藍長褲,若隱若現。
宋昱傑停了好幾個呼吸才找回聲音:“晚梔?”
“……”
正在低聲交談的兩人同時停下。
宋晚梔辨明那個聲音,她遲疑地從江肆身前探出身:“…你怎麼來了?”
江肆在一兩秒的停頓後,低低地垂下眼簾,對上女孩有點無措地看向他的臉:“他是你生父?”
“嗯,”宋晚梔也學他輕聲,“宋昱傑。這個診所是他帶我過來的。”
“…好。”
聽見名字的一瞬裡。
江肆就回憶起在校旁咖啡廳的落地窗外,元浩說過的話,以及自己看到的那支鋼筆和被忽略了長相的那個男人。
江肆抬手輕輕摸過女孩頭頂,帶著某種安撫意味:“我知道了。”
宋晚梔仍有點不安。
江肆已經轉過身,他朝還有些回不過神的宋昱傑點頭:“宋先生,初次見麵。我是梔子的男朋友,江肆。”
“你是梔——晚梔的男朋友?”
“是,”江肆低頭,輕握起女孩的手,勾進掌心,然後他才看向宋昱傑,“我剛追求到梔子不久,所以還沒來得及向她的長輩問好。今天冒昧了,抱歉。”
“…沒關係。”
宋昱傑的表情還算在管理範圍內,但看向宋晚梔的眼神卻藏不住複雜難言的情緒。
氣氛正微妙。
診室的門再次推開,醫師助理扶著門:“宋先生,安老師請您進去,談談您女兒的恢複情況。”
“好,請她稍等。”
宋昱傑習慣性地一捋西裝袖口,擦得鋥亮的皮鞋走過宋晚梔身側,幾步後又頓住。
他幅度不大地側回身:“江先生,我也冒昧問一句。”
江肆回眸。
宋昱傑緊緊盯著他的表情,似乎一絲變化都不想放過:“江總和江總夫人,也知道你們正在交往的事情嗎?”
“——”
江肆還未開口,宋晚梔已經忍不住褶起細眉,她回過身:“這是我的事情,請你不要插手。”
宋昱傑:“對不起,晚梔,爸爸隻是不想你有任何受到傷害的可能。”
宋晚梔神色更惱。
不過在再次開口前,她的手指尖就被江肆扣在掌心裡很輕地捏了一下。
宋晚梔低頭去看的同時,聽見站在身旁的那人已經淡定地接過話頭:“我帶梔子去江家祖園給我爺爺掃過墓了,江總的人不會遺漏,自然會向他彙報。”
“——?”
宋晚梔沒來得及脫開江肆的揉捏,就先被這句驚得仰起臉來。
她去之前他也沒說過會這樣。
江肆似乎察覺到了女孩的情緒,薄唇唇角都更翹起幾分。
他忍住借此機會捉弄梔子的衝動,繼續說道:“家中長輩裡,老太太是知道這件事、也和梔子見過幾麵的。我母親尊重我的決定,不會乾涉我的配偶選擇——當然,隻要梔子願意,那我也隨時樂意把她以我女朋友的身份正式介紹給我母親。”
宋晚梔這次實在忍不住了,她反過來扯了扯江肆的無名指,嚴肅仰頭但小聲問的:“奶奶什麼時候知道的?”
“上次在我家,我被你‘誣陷’然後上樓領罰,”江肆抑著笑低了低眼,輕捏她柔軟的手指,“告狀也是要付代價的。”
“!”
宋晚梔惱紅了臉,偏偏宋昱傑還在,她還沒辦法和江肆說什麼。
江肆俯到她耳旁:“你先去車裡等我一會兒。最多五分鐘,好嗎?”
宋晚梔狐疑又有點不安地仰頭:“你確定?”
江肆見女孩這樣仰起下頜抿著唇看自己,就特彆想低頭親親她,但長輩在前,哪怕是沒什麼資格的長輩,他也隻能勉力忍下。
江肆就低低地啞著聲,笑:“我很確定,求求你了,好麼梔子?”
“——!”
宋晚梔眼神慌亂地掙開他,幾乎不敢去看宋昱傑聽到沒有。
她惱然地睖了他一眼,就立刻紅著臉扭頭走了。
江肆一直目送著女孩背影走出長廊,大約下到門廊外,他才轉回身。
那點明朗難抑的笑稍稍淡了。
宋昱傑還算和他默契,也沒有急著離開:“江先生有話對我說?”
江肆挑眉:“我以為是宋先生想說什麼。”
宋昱傑看著麵前這個桀驁的年輕人,有些氣悶,又拿對方無可奈何。
他很清楚江肆是在什麼樣的環境裡長大的,而考慮到這個年輕人從年紀尚幼至今在圈裡的口碑和評價,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即便脫掉江家這層華衣,也自有他傲氣的資本。
想幾句話拿捏這樣一個年輕人,基本上是沒可能的。
於是那些習慣性的機鋒與算計被宋昱傑咽回去,他坦誠地看向江肆:“晚梔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即便沒有一個負責任的父親、沒有一個圓滿幸福的家庭,在我看來她也依然成長得比大多數孩子還要好得多。”
江肆:“我當然知道。”
宋昱傑:“我也能看得出,你愛她且珍視她,作為父親我很欣慰。但我還是希望,如果將來發生什麼變故,那你能最先告訴我。我對不起她們母女,我也不想晚梔她再受到這樣的傷害。”
“……”
江肆眼神忽然變了。
不是因為宋昱傑的話本身,而是宋昱傑的話讓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告白,被堵在實驗室門前女孩微微顫栗的單薄背影。
那時候他隻以為她是怕他,而到此刻,他才恍然了真正的原因。
江肆再望向宋昱傑的神色就變得有些冷了。
“我會保護好她,”江肆低聲,“我不向你保證什麼,我會讓梔子自己感覺到。她邁出這一步的艱難、所需要的勇氣、所缺失過的愛,我都會替那些傷害過她的人補償給她,不,我會給她更多——她值得更多。”
宋昱傑神色微動:“江先生——”
“如果是作為梔子的長輩,那您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江肆一停,“當然,如果是作為高明建設的副總,那您隨意。”
宋昱傑歎氣:“我明白了。江肆,有時間我能請你吃頓飯嗎?”☆思☆兔☆網☆
“隨時恭候。”
“……”
回校的路上。
宋晚梔坐在後排的車裡,有點憂愁地看著自己的手機——
屏幕界麵是104寢室的小群,此刻消息正一條條刷得飛快,“喜報”頻頻。
江肆一路都沒被搭理,就百無聊賴地靠在扶手箱上,懶耷著眼,無聲地盯著小朋友看。
在注意到她明顯的表情變化後,他支了支眼皮:“在看什麼?”
宋晚梔沉默幾秒:“群消息。”
“什麼群,校會麼。”江肆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還有手機這麼一件物品,他垂回手,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來。
宋晚梔被他提醒得眼皮一緊:“校會群我還沒看……是我們寢室的,在實時轉播,學校論壇的那些討論帖。”
“論壇?我去看看。”
江肆低下眼,指腹劃著掃過屏幕。
十幾秒後,他輕嗤了聲。
宋晚梔頓時緊張了:“你笑什麼。”
“扒得還挺快,”江肆關上手機,朝她晃了晃,“已經猜到我紋的是梔子了。”
宋晚梔一呆:“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江肆啞然地笑,“這不是挺好麼?本來我還在想要怎麼不刻意地幫他們聯係起來,現在他們自己發現了,都省下我們操心。”
宋晚梔:“可是這樣以後所有人都會知道你背後的梔子花是……”
“就要他們知道。”
隔著扶手箱沒法作孽,江肆隻能捉過女孩手腕,拉上扶手箱到唇前親了親。
宋晚梔被他的%e5%90%bb癢得指尖都縮起來:“江肆……”
江肆眼眸含笑地望著她:“我背上的梔子就隻能是梔子,不容任何模糊的餘地。”
宋晚梔瞳孔輕輕縮了下,然後才輕聲說:“你小心以後後悔。”
“我隻會後悔,”江肆晦了眸色,“為什麼在安喬那天我沒有朝你走過去。”
宋晚梔怔了下:“哪天?”
江肆沒有回答,他低闔著眼,輕%e5%90%bb過她掌腕的中心。
宋晚梔還好奇:“到底哪——嗚。”
江肆忽然輕咬了她一口,然後他笑著撩眼:“從今天開始,就算在學校裡,我也可以想在哪兒親你就在哪兒親你了。”
宋晚梔惱羞成怒地抽回手:“你想都彆想。”
“好,我儘量隻做不想。”
“!”
事實證明,江肆不但能說騷話,還能把他的騷話付諸行動。
從這天開始,宋晚梔最習慣的單人自習就被迫變成了雙人自習,還要隨時隨地在自習室旁的開水間或者圖書館內的書架後,防備某人的突然“偷襲”。
在不知道第幾次防備失敗後,宋晚梔終於不能再忍受某人對學習聖地的褻瀆行為。
“我要去找一本參考書,你不能跟來,”宋晚梔把聲音壓到最輕,漂亮的麵孔卻繃得微微嚴肅,“你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