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1 / 1)

銀河墜落 曲小蛐 4375 字 5個月前

元浩還是假裝沒聽到:“俗話說得好啊,做人可以渣,但絕不能人渣。江副主席你說是吧?”

“你能閉嘴了麼。”

“我這還不是怕你一時鬼迷心竅?”元浩冷哼,“兄弟這麼用心良苦,你竟然叫我閉嘴?”

“行,”江肆按著最後一絲耐性,低頭鬆出聲疏懶的笑,“誰碰她,誰人渣。”

“啊?”元浩愣了下,“這是不是狠了點?”

“……”

牆外風聲一靜。

江肆察覺什麼,沒接話,偏過眸子望向巷口。

錯覺似的一點影子隱匿進牆後。

平板垂回身側,江肆停了兩秒,邁開長腿走過去。

拐角後空無一人。

唯獨不遠處,被壓得垂下來的樹杈上正搭著一件無比眼熟的外套。衣服的影兒被夜風吹落一地,孤零零地晃動著。

江肆輕眯了眼,沉默片刻,他抬手勾下了樹梢上的外套。

枝梢掃回,風裡像灑下一段茶花香。

元浩正從他身後走出來,見了外套一愣:“咦,人呢?怎麼就衣服在這兒?走了?”

江肆沒搭理元浩,拿著衣服沉默幾秒,他還是沒抑下的那股突然湧上來的煩躁,到喉結處一滾卻啞成了聲笑:“抽煙麼。”

“這兒?”元浩意外,“你不是一般不在學校裡抽煙嗎?”

“用你管。”

“嘶,你今晚讓外聯部喂火藥了啊?”

“……”

積鬱半晚的那點躁意不留神就快成了燎天的架勢。

江肆半皺著眉摸出外套裡的煙盒,彈出根來,指間夾起,齒尖微微用力地咬住,他散漫地耷著眼皮去摸打火機。

涼冰冰的金屬質地,很輕易就摸到了。

他卻驀地一停。

元浩察覺,不解看過來:“怎麼了?”

江肆沒說話。

一兩秒後,他手從口袋裡伸出來。

Zippo的銀製火機躺在掌心,而火機上麵,躺著兩顆亮晶晶的、裹著彩紙的小糖塊。

望著掌心,江肆咬著煙低著眼,慢慢嘖出聲啞然的笑。

第7章 銀河落了嗎

糖是宋晚梔來操場前,路過學校超市時買的。

一小包,裡麵裝了亮晶晶的六顆,她坐在籃球架下猶豫地選了好久。少了怕不夠,多了怕讓他察覺什麼,三顆的數字又不太吉利。江肆不喜歡甜膩的味道,草莓不要,哈密瓜不要,橙子和薄荷更好……

選完以後宋晚梔還托在掌心裡看了會兒,像偷吃了一整罐糖,緊張裡沁著甜。

然後她就拐角後聽見了那句涼淡的笑——

“我又不喜歡這種一捏就碎的,有什麼好忍不住。”

於是甜味頃刻就褪得乾淨,滿心青澀。

雖然早就知道,但親耳聽他說出口還是會很難過。回寢室的路上她努力想忘,卻怎麼也忘不掉——就像聽過太多遍的歌,再艱難地轉開注意,隻要稍一鬆懈就會被拆城破池地侵進,在腦內無休止地循環播放。

宋晚梔低落著視線,沿著主乾道的樹影慢慢踱步,回到寢室樓裡。

剛進門,她就差點被跑出來的王意萱撞上。

“梔梔你怎麼才回來?”王意萱抓住她手腕,“我們以為你提前走了,到宿舍才發現沒人,嚇得我!”

宋晚梔稍稍回神:“我在樓下散步——”

話還沒落,王意萱突然湊上臉來。

她上上下下連嗅幾次,直到宋晚梔躲不好躲、臉頰都微微紅了,王意萱才疑惑地落回腳跟:“梔梔,你身上怎麼有一點煙草味?”

“?”

這一句把裡麵打電話的康婕和打遊戲的邢舒都驚住了,兩人同時回頭。

康婕捂著手機話筒:“你聞錯了吧?”

“雖然很淡,但肯定是煙草味沒錯,不過沒有那種劣質的焦油感——我在家裡可是有名的狗鼻子!”王意萱驕傲說完,反應過來,她驚愕扭頭:“梔梔,你會抽煙嗎?”

“不可能。”邢舒冷酷地下了結論,就轉回去繼續打遊戲了。

康婕笑:“我更信她這輩子都不會碰煙酒那種‘壞學生’專屬品。”

“可我不可能聞錯,是煙草味啊。”

宋晚梔被王意萱近在咫尺的求知目光盯得無奈,隻好躲開了些。

她自然沒辦法直說是江肆的外套沾上的,垂著眼安靜思索幾秒,她輕聲答道:“我剛才去學校超市,門外有男生吸煙,可能是在那邊沾上的。”

王意萱茫然嘀咕:“那邊確實挺多人抽煙,可你身上的聞起來不像那種嗆人的劣質煙哎……”

宋晚梔說謊得有點不安,走回自己床桌邊才想起什麼,她從口袋裡拿出剩下的四顆糖:“我在超市買的,你們吃嗎?”

“哇!謝謝梔梔!”吃貨被勾走了最後一點注意。

一人一顆,糖剛好分完。

打遊戲抽不出手的邢舒還是被王意萱撲過去喂進嘴裡的。王意萱那顆是檸檬,酸得她在椅子裡上蹦下跳的,被康婕偷拍了好幾張猙獰的表情,兩人就此追打起來。宋晚梔站在旁邊,靠著床欄無聲望著,眼角不知何時就軟彎下來。

那點澀意像是隨著分走的糖塊一起,慢慢消融掉了。

窗外月落日升,寂靜的校園在白日裡很快就被人聲盈滿。

這個周六格外熱鬨。

中心活動區和主乾道上,臨時搭起的掛著各色橫幅的棚子或展台隨處可見,斑斕多樣——這也宣示著一年一度的學生組織納新宣傳活動,從這個周末就正式開始。

吃完早飯不久,宋晚梔被王意萱拉著跑去了校內活動區。

“康大美女早一周就被各種橄欖枝砸滿了,邢舒肯定去電競社,就剩我們兩個沒人要的小可憐,”王意萱一邊霸道地拐住宋晚梔的胳膊,一邊泫然欲泣地捧著臉,“你可不能拋下我不管啊梔梔。”

“嗯。”

宋晚梔對這種無賴的軟磨硬泡最不習慣和沒辦法,隻能點點頭答應下來。

而她原本也是要參加的。

S大的學年考核裡有很大一部分實踐活動類的占比,因此在課業成績以外,參加學生組織以及各種競賽比賽項目,是她想要拿到足夠漂亮的畢業答卷裡不可或缺的部分。

“梔梔,你想好報哪個了嗎?”

“我想去學生會,”宋晚梔想了想,“學習部或宣傳部。”

“校會?那可是一等一的難進,”王意萱愁苦地咧嘴,“我還想和你一起呢,這下多半沒戲了。”

宋晚梔遲疑:“名額很少嗎?”

“校會曆年的納新名額都是學生組織裡最多的了,但他們競爭大啊。尤其從這兩屆某位禍害學長成了校會的當家門麵以後……”王意萱眨了眨眼,給了宋晚梔一個“你懂”的眼神。

宋晚梔微微一頓,眸子輕垂下來。

即便她能給自己找到一千個進學生會的理由,也無法否認,其中一定有個原因叫作江肆。

在不會被他看到的角落,她忍不住想離他近些,想見他見過的人,走他走過的路,看他看過的風景。

那是她永遠不為人知的,一個人的相守。

“…靠,”挽著宋晚梔的王意萱突然停下了,目瞪口呆地看著斜前方,“學生會為了納新,竟然連這種沒下限的手段都使出來了?”

宋晚梔聽得一怔,抬眸望去:“什麼手段……”

不必再問,一目了然。

納新日就是校學生會負責組織的,宣傳展位優劣不同分配難均,校學生會以身作則,選了最不起眼的廣場邊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偏偏就這麼個犄角旮旯,一張長桌幾摞申請表,桌前長隊如龍,蜿蜒不絕。

而這場麵很大部分得益於一個人——

長桌後幾把高背木椅,最中間就坐著一位。長腿懶懶踩著桌下橫杆,半身靠在椅背裡,正微側過臉和旁邊的學生會乾部交談。

棚邊日光半昧,拓得他比寸頭稍長一些的發色烏黑,從額前鬆散地垂下幾根,淩厲眉眼也被淡去幾分鋒銳。而那人膚色極白,在光下透著近冷玉似的質感,於是臥蠶下一點沒睡好的淡淡烏色更明顯,素日裡極具攻擊性的氣場褪了大半,平添幾成慵懶困倦的性感。

宋晚梔看得微微失神。

一旁她們經停的展位裡,兩個負責納新的學長學姐也在望著那邊感慨。

“連沒睡醒的江肆這種級彆的殺器都祭出來了——當初他可是憑一張開會困照殺遍P市大學論壇的,校會今年是打算趕儘殺絕啊?”學姐慨歎。

“我剛看見我心愛的小學妹過去了,”學長也歎,“你說我能跟社長申請辭職,去投奔學生會嗎?”

“我都扛住了沒去領申請表,你少做夢。”

“……”

走過學長學姐們的內訌現場,宋晚梔被王意萱拉著去了隊伍最後麵。

“趕緊,趕緊排上,”王意萱心有餘悸地往前看,“瞧這架勢,我都怕校會今年的申請表不夠用,變成限量發行。”

宋晚梔細眉輕彎,笑意淺淡地點在茶色眸子裡:“不會的。”

“那可不好說。梔梔你不是P市人,你都不知道江肆在P市的中學大學裡有多出名,”王意萱撇嘴,“就拿我高中來說,高三那會兒女生間最流傳的一句座右銘,你知道是什麼?”

宋晚梔輕搖頭。

王意萱猶豫了下,湊近道:“S大和江肆,總得上一個。”

“?”

宋晚梔茫然了好幾秒,才陡然反應過來。

女孩雪白的臉皮先是像刷上一層淺粉,然後慢慢就紅透起來,壓都壓不下去的豔色,甚至一點點侵染上嫩白小巧的耳垂。

王意萱發現以後樂不可支:“你也太不禁逗了吧梔梔?難道高中時候,你都沒聽班裡一些傻子男生開過葷腔?”

宋晚梔難堪地搖頭。

高中時候她的生活軌跡就是學校和家兩點一線,除了江肆這個秘密外,她一心學業從不旁顧,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朋友。彆說能開玩笑的男生,女生裡她也沒有熟悉的,對這種同齡人間慣常的玩笑和親密,她最近才開始慢慢適應。

過程顯然有點艱難。

排隊雖長,但畢竟隻是領表,流水線似的速度極快。

一眨眼的工夫,宋晚梔和王意萱已經快要排到那張宣傳桌前。

離著還剩七八人的時候,王意萱偷瞄向宋晚梔:“梔梔你臉不那麼紅了呀?”

“嗯。”

“我發現江肆學長腿好長哦。”

“?”

宋晚梔下意識地從著王意萱的目光,望向斜前方的宣傳桌下。

那人長腿屈著,散漫地搭踩在橫杆上。腿確實長,所以膝比椅麵還要高些,長腿和腰腹繃成銳角,折起淩厲筆直的弧度。

宋晚梔望過去的那一刻,就隱約意識到前麵有個王意萱挖下的坑。

她倉皇地想收回目光,可惜晚了——

王意萱已經壞心眼地湊來她耳邊:“哎呀,腿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