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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 明開夜合 4474 字 5個月前

,關上了門。

一共八張,都是簡筆畫,沒有耗費太多時間。

拍下照片,裁剪,然後按順序一張一張發給應如寄。

應如寄沒有回複。

葉青棠從桌上的書堆裡隨意拿了一本攝影集,漫不經心地翻看。

美劇在播下一集的時候,驟然響起微信提示音。

葉青棠回神,趕緊拿起來一看。

和應如寄的對話框,終於多出來兩條新消息。

第一條是把簡筆畫的其中一張,那黑貓爪子夾著的紙條,拿紅筆圈了出來。

第二條是一個問號。

葉青棠立即將準備好的最後兩張圖發過去。

一張是地鼠舉著紙條,上麵寫著:新年快樂。

另一張則寫著:對不起。

應如寄又沒回複了。

葉青棠沒轍了,歎聲氣,關了電腦,收拾好桌麵,拿上手機回臥室,準備刷刷微博,聽聽音樂就睡覺。

自然是毫無睡意。

刷了一會兒微博,又不自覺地切到微信界麵,上劃屏幕,試圖像刷微博那樣刷出一條新消息。

把這無意義的動作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

屏幕上竟真的彈出了一條新消息。

葉青棠隻覺心臟都停跳一拍。

應如寄:睡了嗎?

葉青棠趕緊坐起身,回複:還沒有。

應如寄:等下給我開門。

葉青棠摘了耳機,迅速跳下床,趿拉著拖鞋跑去大門口的可視電話那兒蹲等著。

大約過了快十分鐘,可視電話終於響起。

她立即接通開門。

又等了兩分鐘,外頭響起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葉青棠不待人敲門,直接將門打開了。

外頭的人腳步一頓,“你也不確認一下再……”

聲音被打斷,因為葉青棠直接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他。

應如寄抬手,輕按住她後背,低緩地吐出一口氣。

進門之後,葉青棠開鞋櫃門找拖鞋,應如寄則注意到,傘筒裡裝著他送給她的那把黑傘。

一雙拖鞋放在了他的腳邊,他低頭看了一眼,微怔。

那時候因為常來這兒,葉青棠給他備了一雙常用的灰色布拖,他沒想到她竟沒有扔掉。

應如寄換鞋的時候,葉青棠打量著他。

他穿著深灰色的羊毛大衣,內搭半高領的黑色毛衣,一種林寒澗肅的冷峻。

應如寄換了拖鞋,抬腕看了看手表,還差三分鐘到零點。

轉頭,卻見葉青棠正盯著沙發後方的掛鐘,在和他做一樣的事情。

葉青棠忽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拖著他徑直往臥室去。

不是他以為的展開。

進了臥室之後,她便開始去擺弄放在一旁凳子上的便攜式投影儀,這應該是她新添置的,之前沒見過。

床尾的對麵是白牆,投影儀直接投屏在牆壁之上。

葉青棠一邊調整位置,一邊問他:“你吃過晚飯了嗎?”

“嗯。”

應如寄站在靠門邊的位置看著她,過了一會兒,說道:“你不問我,是真有事,還是有意放了你鴿子?”

“那不重要。”葉青棠手上的動作稍停了一下,低聲說,“你已經來了比較重要。”

投影儀畫麵一閃,似乎是連接上了她的手機。

她走過來,帶上了房間門,而後,忽地抬手,朝他身側探去。

應如寄轉頭低眼一看,那是開關。

“啪”的一聲。

整個空間霎時一片黑暗,那白色光束從投影儀射來,擴散地在牆上形成一片光幕。

葉青棠點了一下手機屏幕。

白牆上驟然顯出一片高樓頂端的夜空,一朵一朵的煙火,正劈裡啪啦地炸開。

她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踮腳,仰頭湊向他,微熱的呼吸聲,一下深,一下淺。

一明一滅的光影,散落在她的發上,像幽寂的海底被遊魚攪亂,她的眼睛裡有粼粼的水波。

應如寄伸手,捧住她的側臉。

一聲一聲煙火炸鳴,分不清是誰心跳。

應如寄低下頭。

至少此刻,他沒有辦法對自己說謊。

第27章 -27- 結束了

蓬鬆頭發拂過他的鼻尖, 微微鬈曲的發絲,有一股清新的柚子香味。

葉青棠雙腳懸空,是應如寄摟著她的腰, 將她抱起。

她有種微醺的醉意,像是飲過低度的甜味起泡酒。

“南城大廈今晚有亮燈秀, 想去看看嗎?”應如寄問。

他微仰起頭看她, 她垂眸看見他說話時微微滾動的喉結。

“一般不是晚上十點就結束?”

“今天新年,會持續到零點三十, 現在馬上出門還趕得及。”

“要去要去!”

然而她身上穿著睡衣,換上一整套衣服不知道要花去多少時間。

應如寄說:“穿件外套就行, 在車裡不用下去。”

於是葉青棠從衣櫃裡找出一件寬鬆麵包服披上, 套了雙中筒棉襪, 穿上保暖的雪地靴, 就這樣被應如寄牽著出門。

車開出地下車庫以後, 葉青棠打開窗戶,寒涼的風擦過臉頰,她卻愜意閉眼。

應如寄卻不由分說地按他那邊車門上的升降鍵關上了所有車窗, “小心一會兒感冒。”

趕到南城大廈附近必然已經來不及了, 應如寄便往大廈對麵——河流此岸的山上開去, 車流稀少, 一路暢行無阻。

此岸地勢更高,甫一進山, 視野便開闊起來,一江之隔的地標建築赫然在望。

車繼續往上開,應如寄打算尋得一個最佳視野再停車。

“應如寄。”葉青棠忽然出聲。

“嗯?”

“剛剛路過一個小加油站你有看到嗎?”

“怎麼了?”

“我想吃冰淇淋,不知道有沒有賣。

“你能吃嗎?”

“能,已經好了, 托應老師悉心照顧的福。”葉青棠笑說。

應如寄靠邊停了車。

葉青棠等在車裡,沒一會兒,他便回來了,開門遞給她一隻甜筒,“隻有這個了。”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海鹽玫瑰味的。”

“我隻是選了個最花裡胡哨的。”

“……”

車又開了幾分鐘,停在一處空地上,應如寄特意掉了頭,好讓副駕車窗正對著亮燈的南城大廈。

車窗打開,葉青棠兩臂撐在窗框上,探出上半身。

她將裹著甜筒的紙質包裝一圈一圈撕開,一邊吃一邊欣賞。

大廈的外立麵上,正不停變換五彩繽紛的字陣,交替顯示著“新年快樂”,“HAPPY NEW YEAR”,“I LOVE NANCHENG”。

應如寄就站在車門外,葉青棠的身旁。

聽見輕輕的哈氣聲,他轉頭看一眼,“知道冷了?”

“好冷,我手都凍僵了,你幫我暖一下。”

葉青棠攤開手掌。

纖細的五指,指腹是凍出來的淺紅色。

應如寄伸手,捉住她的手指。

她卻就勢猛地將他一拽,在他傾身的時候,她幾乎整個上半身都探出來,仰頭,冰涼的舌尖飛快拂過他的唇沿。

或許正因為他討厭吃甜,她一而再地用同樣的伎倆捉弄他。

應如寄一手撐在窗沿上,一手拊上她後頸。#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在她舌尖即將退開的之時,卻倏然被他捕獵。他熱烈而強勢地回%e5%90%bb,使她的腦袋都往後仰去。

許久,應如寄大拇指按在她的頸側,退開寸許,“還冷嗎?”

她笑著搖頭,呼吸微亂,眼裡卻亮晶晶的。

“啊。”葉青棠忽抬眼朝他背後看去。

應如寄也下意識回頭。

上一刻還流光溢彩的大樓,此刻驀然沉寂,成為矗立於遠方的一道無聲黑影。

“結束了。”葉青棠莫名悵然。

在她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的一瞬,應如寄倏然伸臂,一把將她摟入懷中。

她差點沒來得及伸遠那隻還拿著一半甜筒的手。

應如寄的這個擁抱,似比夜色還要沉默。

“應……”她無端有一點心慌,輕輕地掙了一下,按在她背後的手掌又收緊兩分,她便安靜下來。

過了好久,隻覺得四下更加闃靜,隻有掠過靜默樹林的簌簌風聲。

應如寄終於鬆開她,手指碰碰她的臉,輕聲說:“走吧,送你回去。”

葉青棠往手裡看一眼,那甜筒快要化了。

回去隻花了二十分鐘不到。

車駛入地下車庫,葉青棠伸手按開了安全帶,一麵說道:“再上去坐一下麼?”

沒有聽見回答。

葉青棠轉頭看去。

應如寄兩手搭在方向盤上,低垂雙眼,在沉默一霎之後,他說:“青棠。”

葉青棠的印象中,每回應如寄以這種語氣喚她的名字,都有種叫人不得不呼吸一凝的鄭重感。

她還沒問怎麼了,他已接著出聲:“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

應如寄抬起頭,看向她,目光平靜如水,“後天家裡安排了相親。”

“……你要去嗎?”

“嗯。”

葉青棠心臟一緊,“……為什麼?”

“我想安定下來。”

“……你在搞笑嗎。”葉青棠第一反應是笑出來。

但應如寄沒有笑,神情反倒更肅然兩分,“以我現在的年紀,想安定下來不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可是……”葉青棠語塞,“那為什麼要相親?我不可以嗎?”

“你可以嗎?”應如寄徑直看向她的眼睛,“一年結婚,兩年生小孩,你可以嗎?”

“……”葉青棠有種被捉弄了的惱怒,“這根本不是你會說出來的話,你怎麼可能會過這種凡夫俗子的生活。”

應如寄似乎是笑了一聲,“為什麼我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你真的了解我嗎?知道我想過怎樣的生活?”

葉青棠咬了一下唇,一時沒出聲,過了一會兒,方說道:“你既然要對我說這些,又為什麼要來找我,要帶我去看燈光秀。你是在可憐我嗎?”

“青棠,你這麼好的女孩,誰敢可憐你。”應如寄的目光有種深海一樣的靜邃,“……我是在成全自己。”

“……我聽不懂。”葉青棠揉了一下額角,“我搞不懂你了。”

應如寄靜靜注視她片刻,才又開口,“你沒好奇過嗎?那時候我訂了餐廳,約你周六吃晚飯,我會對你說什麼。”

葉青棠一怔。

而應如寄直截了當地點出了她心中一閃而過,又被自己急急否定的猜想:“我預備跟你告白。”

他看著她,聲音不疾不徐,“我預備告訴你,我並不喜歡當前的關係,我想更深地參與你的生活,我想請你做我的女朋友。”

她好像被丟上了燒熱的鐵板,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她想到那晚應如寄奪門而出時顯得那麼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