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左右準時送達葉青棠手裡。那餐食口味清淡,葷素搭配得宜,味道也很不錯。
葉青棠查過送餐的這家店,才知他們並沒有開通線上的外送服務。
晚上則是應如寄開車過來接她去他的住處,到時丁阿姨正好做完飯,洗個手就能開飯。
吃完飯,各自忙一會兒,然後應如寄便送她回去。
這一來二去,自然不可能瞞過陸濯的眼睛,既然二人否認過了戀愛關係,他隻能判定是應如寄在追葉青棠,不過還沒追到手。他發微信問兄長,需不需要他做僚機。
應如寄回給他六個點。
周末,應如寄去了爺爺應觀岱家裡,陪同他一道吃中飯。
上樓之前,他先去了趟快遞點,搬上前一陣下單的貓糧和罐頭。
一打開門,一團黑影便“喵”一聲衝了過來,腦袋挨著他褲腳便是一陣亂蹭。
應如寄放下快遞,蹲下`身摸摸黑貓的腦袋。
應觀岱手裡捏著老花鏡從書房裡走了出來,笑說:“一聽句讀的動靜就知道你回來了。”
黑貓名叫句讀。
爺爺說,看它蜷著睡覺黑漆漆一團的樣子,可不就像個逗號嗎?但爺爺研究古漢語的,嫌逗號太直白,就取了個意義相近的“句讀”的名字。
應如寄進屋之後,先將快遞拆了,貓糧和貓罐頭拿出來放進餐桌旁的碗櫃下方。
丁阿姨布好了菜,應如寄洗了手上桌。
“給句讀換了處方糧,先吃著看看情況。”應如寄說。
句讀是公貓,又已經是老年貓了,泌尿係統有些問題。
應觀岱說:“貓跟人一樣,一年不如一年,老了總會有些七七八八的小問題。”
應如寄笑看他一眼,“您還這麼矍鑠,說這種喪氣話。”
“那不是人跟貓都在撐著陪你嗎?”應觀岱抬手去夠勺子給自己舀菜葉湯,應如寄接了他的碗幫忙,“要我不在了,貓也不在了,可不就你孤零零的一個人。”
“哪有這麼可憐。”應如寄失笑。
應觀岱說,“你聽我說完。你父母那邊……不說也罷。陸濯是個好孩子,但到底不生活在一起,也隔了一層。”
“打住。我聽出您要催婚了。”應如寄笑著將盛好的湯碗遞給應觀岱。
“我不是催你結婚,是想叫你彆全副精力都投在事業上。不管結婚不結婚,或者往後生不生小孩,那都隨你。爺爺的意思是,你還是得穩定下來,找個人陪陪你。不說彆的,我年紀確實已經到這兒了 ,總得做最壞打算。”
應如寄隻說:“您知道我的性格是寧缺毋濫的,要為了穩定而穩定就沒意思了。”
“有些人你不多接觸接觸,怎麼能斷定就不合適?我看是楚家那小子太壓榨你了,他自個兒是瀟灑,婚都訂了。是不是公司的事平常全都推給你在做?”
應如寄覺得好笑,“我倆有分工。”
應觀岱喝著湯,繼續說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有個忙你得幫我。我有個老同事,外孫女剛剛從國外回來,馬上進研究所工作。那孩子生活圈子小,也是至今沒找到合適的對象。照片我看過,很清秀,聽說性格也特彆沉穩。元旦我約了老同事來家裡吃飯,他外孫女也來。你回來見見,就當多認識一個朋友——她學材料科學的,又有留學背景,跟你肯定有話聊。”
這事兒要是梁素枝安排的,應如寄必定一點麵子也不給,直接拂袖而去,但他沒法拒絕爺爺的苦心。
應如寄笑說:“我醜話說在前,這事兒勉強不得。到時候如果沒看對眼,您可不能繼續強按頭。”
應觀岱也笑:“人姑娘看不看得上你還不一定。”
吃完飯,應如寄陪爺爺下樓去散了會兒步,回樓上書房,幫他把三支老式的鋼筆都吸滿了墨水,方才離開。
第26章 -26- 我們是什麼關係【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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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棠趕在應如寄下班前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告知他她父母回南城了,今晚要回家去吃飯。
應如寄回複:我送你回家。
開展日期將至,葉青棠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南城美術館。
應如寄到的時候, 陸濯正在擺放X展架,他對應如寄這全勤式的接送已見怪不怪, 隻笑說:“棠姐在B區。”
葉青棠和伍清舒正在往書架上擺放展品。
葉青棠沒穿外套, 身上穿著一件淺芋色的套頭衛衣,下`身是黑色收腳的牛仔褲和馬丁靴。這一身適合乾活, 她也確實乾得熱火朝天,寒冬節氣能出一額頭的汗。
看見應如寄的身影了, 葉青棠轉頭望一眼, “等我下, 馬上就走。”
伍清舒也順著看過去, 微微頷首以作招呼。
伍清舒這幾天才和應如寄正式地打上交道, 印象中這是葉青棠第一次吃回頭草,她也因此對其人多了幾分好奇。
見麵後稍作接觸,伍清舒推翻了那晚在餐酒吧裡遙遙一望的第一印象:應如寄也就皮相和林頓有些像, 氣質到性格截然不同。林頓如果是北地漫長而灰暗的極夜, 應如寄就是剛剛破曉的微冷清晨。
她對葉青棠說, 對你這麼好的一個人你拿來當替身, 你就造孽吧。
葉青棠碼放完手頭的這一摞書,去了趟洗手間回來, 方拿起外套和包,對應如寄說“走吧”。
兩人出了場館大門,一道往停車場走。
葉青棠的外套隻抱在手裡沒穿上,應如寄不由淡淡地提醒一句:“小心感冒。”
“不冷的,衛衣有加絨。等下上了車還要脫, 好麻煩。”
前幾天說是吃晚飯,毋寧說更像夜宵,兩人都忙,應如寄基本九點鐘過來接她,到家時九點半。
今天因為要回家吃飯,走得早了一些,也就恰好遇上晚高峰。
葉青棠上車之後也沒閒著,拿著手機劈裡啪啦回複微信上參展方的各種問題。
應如寄瞥一眼,發現她手指上的指甲油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昨天看還是霧藍色,今天便變成了煙熏紫,倒是呼應她身上衣服的顏色。
這人的指甲像調色盤,他已經看過不下上十種顏色了。
“你什麼時候去做的指甲?”
“嗯?”葉青棠回神,“哦,不是去美甲店做的。洗完頭發不是要先拿乾發帽包一下嗎,就趁著那個時候自己塗的。”
她五指張開晃了晃,“怎麼樣,我是不是技術超好,一點沒塗歪哦。我跟清舒說,如果書展開不下去了,我就去開美甲店。”
“ 嗯。也是條出路。”應如寄抑製住了自己會心而笑的本能,隻這樣語氣平淡地回應了一句。
路上堵,車走走停停的,葉青棠一直看手機有點暈車,先將手機鎖屏了,打開車窗透氣,車正經過一棟商廈,巨大的LED屏幕閃動的元旦促銷的信息。
“應如寄。”
“嗯?”
“明天,你要跟我一起跨年嗎?”
她於此時轉過頭來,應如寄因此看見,她耳垂上還有一粒小小的葡萄形狀的耳釘,那紫色將她的耳垂襯得像貝母一樣白皙瑩潤。
“……隨意。”他說。
“那我來安排?”
“嗯。”
葉青棠高興地拿起手機,準備挑一挑餐廳,又瞬間被暈車頂得胃裡翻騰了一下,她兩眼緊閉,深深呼吸。
似乎聽見了一聲輕笑。
她立即抬眼,卻隻看到應如寄依然平靜不過的表情。
車開到了葉家彆墅所在的小區門口。
應如寄打右轉燈變道準備停車,葉青棠忽然整個人往下一縮,腦袋朝膝頭埋去。
應如寄不明所以,轉頭看向右側車窗外。
卻見有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過去,正是葉承寅和莊玉瑾。葉承寅手裡提著購物袋,莊玉瑾挽著他的胳膊,兩人像是買完東西散步回來。
過了好一會兒,葉青棠才直起身,抬頭看去,兩人已經走遠了。
“你在躲什麼?”
仿佛是薄雪一樣微涼的聲音。
葉青棠愣了下,趕緊轉頭去看應如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怕被他們看見?”他雙目隱於晦暗處,叫人分辨不出情緒。
“不是,我……”該怎麼說,她確實還沒有預演過要怎麼跟父母介紹應如寄,是以方才的第一反應是躲避。
葉青棠試圖做出補救,但無疑十分拙劣:“……和我一起回家吃飯好不好?”
“不了。”應如寄淡淡地說,“快回去吧。”
葉青棠解開了安全帶,傾身去捉住他的手,“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想要藏匿我們的關係,隻是……”
應如寄打斷她,“我們是什麼關係?”
他手指輕輕一掙,從她的手中脫開,再平靜不過地說:“快回去吧,車不能久停。”
“應如寄……”
應如寄不再看她。
葉青棠遲疑地拉開了車門。
下了車,摔上門之前,她朝著車廂裡又看了一眼,昏暗中,應如寄如凝然不動的一道影子。
葉青棠將走進大門口的時候,車燈一閃,她回身看去,那車正在掉頭,一個拐彎之後,進入對麵的車道,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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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前的最後一天,葉青棠一個人過的。
早起的時候,應如寄給她發來一條微信消息,告知她臨時有事,可能一整天都脫不開身了。
她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應如寄生氣不願意見她的托詞。
微信群裡自然不乏韓浚呼朋引伴,葉青棠原本答應了過去跟韓浚他們一塊兒跨年——江北區會放煙花,這廝在正對煙花燃放點的五星級酒店的頂層定了一個豪華套房,邀請了好幾個朋友,一起打牌看煙花。
葉青棠心情沮喪地在場館裡忙了一整天,到晚上徹底精力耗儘了。
她把定的那家餐廳的位置讓給了伍清舒和陸濯,在他倆下班離開的時候,她偷偷跟伍清舒說,你今天要是還不把阪口濯睡了以後就彆來見我了。
葉青棠忙到晚上九點半,最後一個離開場館,開著車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空調開了好久,仍覺得不夠溫暖,她氣鼓鼓地把應如寄住的那樓盤發給葉承寅:爸,我想搬家。
她也要裝上地暖,隻穿T恤和襪子。
過了好久老爹也沒回複她,她猜想必然是老夫老妻在花前月下。
葉青棠洗了澡,換上毛絨的家居服和長襪。
她打開電腦播美劇,但始終看不進去,就推到一旁去當背景音了。
她注意到桌上的馬克筆和速寫本,想了一會兒,拿了過來。
她開始畫。
一隻地鼠,從洞口裡探出半個腦袋。
地鼠整個腦袋探出來,四下張望。
地鼠伸爪,戳了戳一旁一隻正在睡覺的黑貓的尾巴。
地鼠從洞裡爬了出來,悄悄地靠近了黑貓。
地鼠將兩張紙條,塞進了它的兩爪之間,然後飛快地溜回了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