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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白月光 一礫沙 4266 字 5個月前

看外麵的熱鬨。

顧遠蕭的馬車就等在門前,顧雙華挑簾將身子探進去,意外發現裡麵竟還有個人。

信王正舒服地躺在靠墊上,一見她立即坐直,挑眉道:“喲,還帶了個跟班啊。”臉湊過來仔細端詳,然後一拊掌笑道:“這不是三小姐嗎?”

顧遠蕭見顧雙華嚇得猛往後縮,隨手拿起把挑尺在信王伸出的狼爪上輕打,道:“她今年還未及笄,你莫要打什麼歪主意。”

信王亂來歸亂來,卻知道不能惹到顧遠蕭,眼看他是真的緊張這個妹妹,頗為遺憾地聳了聳肩,去抓桌上的蜜果吃。

顧雙華規規矩矩地坐著,她對大哥多少還是有些懼怕,這時見他還帶著醉態,想開口問他們要去哪兒,卻還是忍了下來。

總歸是跟著哥哥,她便覺得安心。

於是她偏頭去看窗外,街上熙熙攘攘,花燈照的白夜如晝,京城的小販難得遇上這樣的好時候,各個賣力吆喝,守著攤子如上戲台打擂,你方唱罷我登場。

顧雙華扒著窗框,興奮得臉都泛紅,她從小就極少上街,如今隻覺得什麼都是新鮮的,花燈、麵具、糕餅、糖人……她看的入了迷,並未發覺馬車已經越走越慢,仿佛是等著讓她細細觀賞。

顧遠蕭吩咐完車夫,目光轉回時發現信王正瞪大了眼看著他,然後發出“嘖嘖”兩聲驚歎。

他以往隻知這兄弟向來不解風情,哪怕被他拉到風月場,也隻是喝酒聽曲,將那些投懷送抱的美人兒視作桌椅擺件一般。

想不到,他也有這般細心溫柔的時候,隻可惜他這妹子,癡癡隻看著窗外,半點沒發覺哥哥的用心。

馬車一路駛到湖邊停下,顧雙華總算收回目光,豎著耳朵聽他們談論,才知這裡有一處湖心島,裡麵建了座叫做醉月軒的酒樓,酒樓四麵環湖十分清淨,又能瞧見對岸繁華,是京城的達官顯赫慣常來的地方。

湖邊停著迎接客人的畫舫,顧雙華生怕露怯,一直低頭跟在哥哥身後,誰知顧遠蕭步子突然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衝船夫道:“等一等,我還有些事要辦。”

顧雙華不明就裡地頓住步子,連信王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可還沒來得及喊一聲,顧遠蕭已經策馬而去,等回來時,手裡多了個糖人,拋進她懷裡道:“方才見你看的不願轉眼,收著玩吧。”

顧雙華怔怔捧著手裡的糖人,方才她見這個糖人做的精巧,確實是多看了兩眼,怎麼也沒想到哥哥會留了心。

她很想說,自己已經過了玩糖人的年紀,可嘴角還是止不住地往上揚,一直到坐上畫舫,生怕被兩人笑話,趕緊掐著自己的手背,逼自己彆再偷笑得像個傻子。

因為兩人是熟客,一進門就被帶進了包好的上房。顧遠蕭又叫了一壺酒,歪靠在榻上和信王閒聊,顧雙華始終安靜地坐在一旁,頗為自得地盯著外麵台上的歌舞,若是發現他們壺裡的酒不夠了,便喚來小二為他們加酒。

信王邊飲酒邊眯眼看她,突然明白為什麼顧遠蕭對這個妹妹如此寵愛,她就像獨自開在水中的青蓮,明明可以妖豔張揚,卻默默收著朵兒,不作態、不顯擺,靜靜坐在那兒,就總能讓身邊的人感覺舒心自在,

顧遠蕭原本在宮中喝得就有些醉,這時被信王有意無意地又灌幾杯,便覺得十分上頭,臉頰微紅,手肘撐在桌上輕按著額頭,將眉心擰的緊緊。

顧雙華見他臉色可怕,忙走過來擔憂地問:“大哥,你很不舒服嗎?”

顧遠蕭抬頭想安撫她兩句,可麵前的景物都被攪成一團,連她的臉也看不清,令他十分焦躁,放在桌案上的手指用力屈起,整個人都散發出戾氣。

信王生怕他待會發酒瘋把桌子給掀了,忙對顧雙華道:“裡間有床榻,你扶他過去歇一下吧。”

顧雙華去將哥哥扶起,可顧遠蕭醉的不輕,隻將半邊身子靠著她,她就有點不會走路了。

幸好那床榻就在隔間,顧雙華滿頭大汗地將人給扶進去,可扶他躺下時實在沒了力氣,手上勁兒一鬆,顧遠蕭身子就歪歪斜斜往下倒,後腦重重給撞到了瓷枕上。

顧雙華嚇了一跳,忙俯身下去,用快哭出來的語調問:“哥哥,你怎麼樣,沒撞疼吧?”

顧遠蕭倒沒覺得多疼,隻是腦中越發暈乎,再凝起目光時,發現她的臉離自己極近,眼角染一絲酡紅,濃黑的羽睫微顫,杏眸裡仿佛盈著一汪清泉,未束起的青絲帶著玫瑰頭油的香氣,飄飄散散,掉落到他的眉上、眼上、唇間……

他眯了眯眼,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後頸,拇指不輕不重地在那嫩豆腐似的肌膚上摩挲,鼻息有些灼熱,啞聲問:“今年多大了?”

顧雙華覺得哥哥這醉態太可怕,嚇得舌頭都不太利索,道:“下……下個月及笄。”

顧遠蕭微皺了下眉,喉結滾了滾,然後總算鬆了手上的力道,翻身過去對著牆,按著額角道:“還不是時候,不是時候……”

顧雙華按了按亂跳的心口,也不知他所說的“不到時候”究竟什麼意思。

但她總覺得喝醉了的哥哥和以往矜貴清冷的模樣很不同,活像要把她吃了一般,於是趁他鼻息漸沉之時,趕緊提著裙擺溜了出去。

可躲了頭狼,外麵還坐著隻狐狸。

信王見她出來,笑眯眯攬了隻酒杯過來,斟滿了遞過去,道:“既然你哥哥醉了,就由三小姐陪本王喝杯酒吧。”

顧雙華嚇得連連擺手:“我不會喝酒。”

信王一瞪眼,故意板起臉孔嚇唬她:“本王親自給你斟的酒,你竟不喝嗎!”

果然小姑娘不經嚇,一臉為難,拎著杯子閉眼輕抿了口。

出乎她的意料,這酒的味道雖有些辣,但喝下去血是燙的,暈乎乎,勾著她壓抑多年的那些情緒,一股腦地往外翻滾。

信王觀察她的神色,不禁撫掌大笑:“看來三小姐酒量應該不錯,來來來,把這杯喝光,本王再給你斟。”

顧雙華端著杯子,又再輕啜一口,然後同信王軟聲商量道:“雙華真的不會喝酒,就陪王爺將這杯喝完好不好。”

信王被她嬌嬌嫩嫩的腔調一戳,心都酥了一半,那股浪勁兒上來卻無處發泄,便用銀箸敲著桌案道:“三小姐賞臉陪本王飲酒,本王就來唱一段給你助興如何?”

顧雙華捏著酒杯眨眼,她大概是真醉了,什麼時候能有這種麵子,讓信王給她唱戲助興。

可信王說唱就唱,無需西皮二黃,張口就是一段《貴妃醉酒》: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廣寒宮。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鴛鴦來戲水。

他不但唱,還唱的是旦角,煞有介事地尖著嗓子,唱的荒腔走板,卻不妨礙他勾著小指,朝座兒拋%e5%aa%9a眼。

顧雙華瞪著眼灌了半杯酒下去,這時頭暈腦脹,膽子卻變大,實在沒忍住大聲笑了出來。

信王見佳人開心,唱的越發起勁,將桌案如鑼鼓般敲得當當作響。兩人都未發覺,背後的紗簾上,正投下一個高大的黑影……

顧雙華陪信王胡鬨一陣,手裡的酒杯可是真空了,這時候她開始覺得自己玩的有點過了,漸漸清醒過來時,便覺得四肢發軟,胃也翻騰,生怕在信王麵前失禮,忙站起道:“王爺,雙華先告退一會兒。”

她匆匆繞到屋外的一個角落,麵對著粼粼湖水,抱膝蹲著壓抑著胃裡的不適,冷汗流了一陣,才總算恢複些清明。

抬起頭,發現今晚的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住,這裡沒有掛燈籠,四周都是黑茫茫一片,而隔岸卻是飛花流雲,繁華人世。

許是因為方才喝得那杯酒,她突然覺得鼻子一陣發酸,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眼前一切,不正是她從小所在的處境,不知來處,不知去處,如這湖中孤島,遠遠隔著熱鬨,注定漂泊無依。

她抱緊膝蓋,肩頭微微聳動,然後低頭抹了把眼淚,突然聽見身後有響動,嚇得猛地一個激靈,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地方十分僻靜,隻有他們方才那間廂房才能通過來。

四周太黑,她看不清來人的臉,身形也是恍惚難辨,可哥哥既然還在內間沉睡,想必就是信王來喊她回去。

忙吸了吸鼻子站起,正要喊一聲王爺,那人卻大步上前,手臂霸道地攬上她的腰,將她抵在背後牆壁上,低頭壓上她的唇。

那張唇滾燙溼潤,好像還微微發著顫,柔柔壓著她的,小心翼翼地摩挲、吸吮,粗重的鼻息與她混在一處,在夜色中開出一片綺靡。◎思◎兔◎網◎

顧雙華像被抽了魂兒的布偶,呆了、傻了,整個背脊都竄著麻意,直到那人身上濃濃的酒味衝進鼻翼,才勉強拾回不知流落何方的魂兒,努力將那人推開一些,顫聲道:“王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記得方才曾撞見信王和一個婢女親熱調笑,可能是現在喝的多了些,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婢女。

這是她在混亂中唯一能想出的解釋。

她喊出這句話,便感覺鉗住她腰肢的大掌一抖,然後那人放開她,熱切變成冷硬,轉身大步往回走去。

顧雙華大口喘著氣,臉紅心跳地撫著唇上殘留的熱意,仿佛做了一個飄渺的夢。

可正是這夢,為方才淒楚孤寂的心境,平添了一層旖旎的暖意。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猜看,是哪個大豬蹄子親完了就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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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馬車裡,顧雙華陷入那段回憶,時而癡時而歎,時而臉頰微微泛紅。

顧遠蕭默默看著,覺得一顆心如同落入滿是尖銳砂石的山堆,多等一刻,便多翻滾一圈,直至血肉模糊,再也辨不清是痛是酸。

他死死握拳,強忍住不去掰她的下巴,他想讓那雙含情帶怯的眼眸看見的是他,隻能看著他。

顧雙華漸漸從那個親%e5%90%bb中回神,然後才發覺車內的氣氛好像不太對,抬頭看見哥哥的臉,突然想起他方才問的問題,嚇得支支吾吾道:“沒……沒有啊。”

顧遠蕭定定看她,目光中仿佛含了千重山、萬重水,然後傾身靠過去,一字一句問:“你可敢向我賭誓,對信王絕無任何綺念。”

顧雙華被他看得更是驚慌,縮著脖子,把下巴壓得快戳到%e8%83%b8口,竟是久久不敢回他。

顧遠蕭咬著牙閉目,嘴邊肌肉微微抖著,然後深吸口氣,偏頭不再看她,過了許久,才淡淡吐出兩個字:“罷了。”

他等了她這麼多年,等她長大,等她回歸,為她披荊斬棘、默默守護,眼看著她從稚嫩青果兒長出向陽而生的茂盛花葉。

可她心裡等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顧雙華耷拉著腦袋,偷偷朝哥哥瞥一眼,發現他滿臉的疲憊與失望,似是看都不願再看自己一眼,不知為何就覺得有些想哭。

自那晚之後,她每次見到信王都要忐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