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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住了腳步,直視著鬱振興夫婦,他的眼眶逐漸瞪大,不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終於確定了什麼,拔腿朝他們狂奔過去。

陶思敏激動地張開手臂,叫了出來:“行一,我的孩子——”

這熟悉又陌生的呼喚讓鬱行一瞬間淚濕眼眶,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一跤。

遠夏趕緊去扶他,他已經穩住了,奔到父母麵前,張開雙臂抱住了年邁孱弱的父母,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哭出聲來:“爸,媽!你們可算回來了!”

闊彆二十多年的重逢,讓一家三口再也顧不得場合,忘記了周遭的一切,失聲痛哭起來。

分彆時,還是離不開父母的稚童,再見時,都快趕上父母當初離開時的年紀了。這其中的辛酸與思念自然難以言喻。

遠夏和鬱振興夫婦的陪同者也感同身受,忍不住偷偷扭過臉去抹了一把眼淚。

鬥轉星移,世事變遷,分彆已有四分之一個世紀,又恰是最風譎雲詭的年頭,時間久遠得能改變太多的事情。

懵懂稚童早已蛻變成人,年輕的父母也已鶴發雞皮,萬幸的是,他們都平安健在。

他們一家三口剛團聚,情緒一時間難以平複,遠夏便從車棚裡將鬱行一的車推出來,到書店去接木拉提,他走的時候還跟司機打了聲招呼。

書店還開著門,通常要等重陽下課回來才關門,爺爺就開著店看電視打發時間。

木拉提的作息特彆規律,在老家養成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習慣,每天晚上九點左右睡覺,早上五點多就能起來。

初一也沒有晚自習,平時不許他看電視,隻有周末晚上才允許看一看,每天都是吃完飯就上樓,寫完作業看看書就睡了。

遠夏上樓,木拉提正趴在床上看書,看見遠夏,非常驚訝:“遠夏舅舅,你怎麼又回來了?”

遠夏說:“木拉提,帶上你的書包,今晚回舅舅家住。”

木拉提從床上起來:“好的。為什麼呀?”

遠夏說:“你外公外婆回來了,我帶你去看他們。”

木拉提對外公外婆這個稱呼非常陌生:“是媽媽的爸爸和媽媽嗎?”

“對。”

木拉提說:“可我沒見過他們呀。”

遠夏說:“他們很多年沒有回來了,他們走的時候,你舅舅還沒有你大呢。”

木拉提驚訝地睜大眼睛:“那有多少年了?”

遠夏說:“二十幾年吧。”他提著木拉提的書包,下樓跟爺爺說了這個事。

爺爺聽得十分唏噓:“他爸媽可算回來了,行一就不是一個人了。”

“是啊,盼了這麼多年,總算是回來了。”

爺爺好奇地問:“到底是什麼工作,這麼多年都沒有音訊?”

遠夏搖頭:“咱也不知道,應該是很重要的工作。爺爺,我帶著木拉提過去了,明天早上我送他去上學。”

“行。”遠德厚又問,“行一的爸媽回來了,那以後我們就不能去他家住了吧。”

遠夏猶豫了一下,搖頭:“這個還不知道。”

遠夏帶著木拉提回到越大,吉普車還停在實驗室樓下,但人已經坐到車裡去了。

鬱行一和父母情緒都穩定了些,三人正坐在車裡說話。

見到遠夏,鬱行一趕緊推門下車:“爸,媽,這是姐姐的孩子,木拉提。木拉提,來叫外公外婆。”

木拉提第一次見到這麼酷的吉普車,外公外婆居然還坐在上麵,覺得他們肯定是特彆厲害的人,雖然有些羞怯,但他還是很配合地打招呼:“外公,外婆。”

鬱振興和陶思敏看著木拉提,都很喜歡:“好,乖孩子,快上車來。”

鬱行一說:“上去吧。咱們回家。”說完這話,他看著遠夏,車有點坐不下。

遠夏說:“你們先走吧,我騎車隨後就來。”

鬱行一看了一下,小聲地說:“我跟你一起騎車。”

遠夏推他一把:“上車吧,多陪陪你爸媽。彆擔心,我很快就回來了。鑰匙給你。”他將鬱行一的公文包給了他。

鬱行一無奈地看他一眼,隻好先上車,和父母回家去。

遠夏騎著車在後麵跟隨,等他回去的時候,發現鬱行一已經將他放在門外的自行車搬回去了。

院子裡燈火通明,鬱行一和父母坐在正房的客廳裡聊天,木拉提乖巧地坐在外公外婆和舅舅中間。

這正房平時極少用,不過寒暑假的時候也會一起打掃出來,所以這會兒還不算臟。

遠夏進屋來打招呼:“鬱伯伯、伯母。”

鬱行一趕緊起身來介紹:“爸,媽,這是遠夏,我最好的朋友。多虧了他,我才能有今天,才能找到姐姐。”

鬱振興站起身來,伸出雙手來跟遠夏握手:“小遠同誌,非常感謝你對行一和我家人的幫助。”

遠夏忙說:“鬱伯伯,您千萬彆這麼說。我跟行一就是誌趣相投,性格又合拍,感情非常要好。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也把我的家人當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待,您無須這麼介懷。”

鬱振興搖著遠夏的手:“應該的,應該的。這些年我和他媽媽虧欠行一和他姐姐太多太多,多虧有你這樣積極上進的好友敦促他,他才能像現在這樣事業有成。這份恩情我們銘記在心,隻要能做到,我一定會報答。”

第112章 父母

遠夏忙說:“鬱伯伯,您太客氣了,實在使不得。對了,你們應該還沒吃晚飯吧?”他猜到他們應該還沒吃晚飯。

果然,鬱振興猶豫片刻,說:“是還沒有,下了飛機就直接回家來了。”

遠夏說:“那我去給你們下點麵條吧。”他趕緊去廚房煮麵條。

陶思敏見遠夏在這個家裡就跟主人一樣,忍不住問:“你的朋友也住在這裡?”

鬱行一點頭:“對。我一個人住在這裡覺得太空了,便叫了遠夏過來住,平時也好做個伴。”

陶思敏說:“木拉提不住在家裡嗎?”

鬱行一低頭摸著開始打瞌睡的木拉提:“他放假才回來住,平時都住在遠夏爺爺開的書店裡,在越大後麵的書香路,離學校近。”

鬱振興皺起眉頭:“你沒有時間照顧木拉提?”

鬱行一解釋說:“我平時工作很忙,除了上課,還要做研究,晚上也經常要加班。他一個人在家我也不太放心。遠夏有個弟弟在附中讀高二,兩個孩子在一起互相也有個照應。遠夏的爺爺是個很好的老人,他撫養了五個孫子孫女,除了最小的還在上高中,另外四個都考上了大學。遠夏跟我是校友,大妹妹是越城師院畢業的,現在省日報社當記者,大弟弟清華畢業,現在在斯坦福留學,小妹在哈工大讀大二。他們家風特彆好,所以木拉提跟著爺爺我很放心,我中午和下午有時間都會去看他。”

即便是鬱振興和陶思敏這種出身名校的老教授,聽見遠夏兄妹的學校,都忍不住暗暗歎服:“這家孩子個個都有出息。他父母呢?”

鬱行一說:“他父親十多年前就去世了,為救一個落水兒童犧牲的。他母親改嫁了,他爺爺撫養他們兄妹五個。”

“這位老人真叫人驚歎,了不起!”鬱振興由衷感歎。

鬱行一點頭:“是的。”

陶思敏又問:“遠夏現在做什麼?”

鬱行一說:“他們單位倒閉了,他下海了,自己辦了一家機械廠。叫了我入股,他出錢管理,我出技術。”

鬱振興皺眉:“你教書還參與辦廠?”

鬱行一笑了笑:“我其實不在乎什麼股份,其實就是想學以致用,能把自己學到的、研究的變成現實中能用到的東西,跟爸爸和媽媽做的差不多。”〓思〓兔〓網〓

陶思敏拍了鬱振興一下:“孩子這個追求非常好。不跟社會脫節,才是真正造福國家和人民。”

遠夏煮好了麵條,端到廳裡來:“鬱伯伯、伯母,來吃飯了,比較倉促,做得有點簡單,不要嫌棄。還有外麵那兩位同誌,也叫他們一起來吃吧,肯定早就餓壞了。”

鬱行一趕緊起身:“對,爸,媽,你們吃飯吧。我去叫他們。”

遠夏看了一眼靠在陶思敏身上瞌睡的木拉提,說:“我去吧,你把木拉提抱到房裡去睡吧。我看孩子都睡了。”

陶思敏也注意到木拉提打起了瞌睡,便說:“對,行一帶外甥去睡吧。”

鬱行一將木拉提抱起來,放到遠夏房裡去了。

鬱行一回來的時候,父母和陪同來的兩位同誌都吃上飯了。

遠夏問他:“你要吃點嗎?”

鬱行一搖頭:“我不吃了,我不餓,你餓的話就再吃點。”

遠夏說:“我也不餓。”

鬱振興說:“再跟我說說你姐的事情。我聽到的消息是她已經犧牲了,我和你媽難受了很久。沒想到她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你們又是怎麼找到她的?”

鬱行一便和遠夏坐下來,說起尋找鬱知文的經過。

鬱行一說:“多虧了遠夏陪我去,不然我在團部打聽到姐姐已經不在的消息,多半就會返回來了。是他相信姐姐隻是失蹤,可能並沒有死,我們一去找,果然就找到了。”

鬱振興說:“那真是要感謝小遠。你幫我們全家太多了。”

遠夏說:“這不算什麼。比起鬱伯伯和知文姐做的事情,我做的隻能算是微不足道。”

陶思敏問:“你姐被牧民救了,她脫離組織在牧區生活了快二十年,都沒有回去找組織?”

鬱行一“嗯”了一聲:“姐姐她可能也不想回兵團,所以就留在了當地。”

陶思敏有點吃不下飯了:“她就嫁給了那個牧民?”她讀過大學的女兒居然嫁給了一個沒上過學的牧民,她有點難受。

鬱行一說:“是的。姐夫比我就大了一歲,他們感情還是很好的,姐夫對姐姐很好。姐姐說,她在那邊找到了自己的價值,為當地的孩子提供選擇自己人生道路的機會。”

鬱振興說:“好!有一分光,就發一分熱,在哪裡都能實現自我價值,不愧是我的女兒。”

吃過麵條,陪同前來的同誌問:“鬱教授和陶教授今晚是住招待所還是就在家裡住?”

鬱振興說:“既然都回家了,自然要住家裡。你們也住我家吧,有房間,叫行一給你們收拾一下就可以。”

那兩個人連忙擺手:“我們就不用了。我們回去住。鬱教授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到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給你們訂機票。如果要用車,也可以給我們打電話。”

鬱振興點頭:“好,那就麻煩你們了。”

兩人起身告辭。

一家人起身出來,送客人離開,鬱行一看著車子消失在門外的馬路上,回頭問父母:“爸媽,你們還要走嗎?”

鬱振興沉默了一會兒,說:“對不起,行一。我和你媽的工作雖然已經告一段落,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