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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停下來加油加水,乘客開始掏出隨身攜帶的食物吃午飯,他倆沒像彆人那樣提前準備吃的,便下去在加油站買了些吃的,填一下肚子。

上車後兩人睡不著了,便開始聊天,鬱行一說:“我們該去哪裡找起?找鄉政府嗎?”

遠夏說:“對,但我想姐姐如果要隱姓埋名,就不會用本名。她是個大學生,不會甘於平庸吧。我們就去當地打聽女獸醫,或者教漢語的女老師。或者是會給牲畜看病的女老師。”

據他所知,鬱知文就是一名中學老師。

鬱行一臉上露出笑容:“你說得對。這樣咱們的範圍就大大縮小了。”

遠夏說:“這地方人特彆少,一個鄉撐死了萬把人。麻煩的是他們住得分散,這才是不好找的關鍵所在。”

下午時間漫長,遠夏注意到司機一直在開車,便過去跟他聊天,替司機驅散困意。

司機是兵團出身的,聽說他來找人,頓時如打開了話匣子,他經常開車往來兩地,聽到過不少類似的故事,比如內地的一些逃避包辦婚姻的青年男女跑到新疆來謀生,也有因家庭出身害怕被批鬥跑來的年輕人,甚至還有嫌犯為了躲避追捕跑到邊疆來的。

遠夏聽了的感受隻有:“……”“!”

所以鬱知文這種情況,在這裡並不鮮見,比她的更離譜也有。

遠夏陪司機說了一路,車子總算平安抵達了邊陲小縣額敏,再往西,就是哈薩克斯坦了。

額敏說是個縣,麵積趕得上內地好幾個縣合並,但人口也就是個大鎮的人口,縣城的規模實際上跟內地的小鎮差不多。

各色口音的人都有,各種長相的人也都有,是個多民族混居地區。

天色已晚,當天是趕不到喀拉也木勒鄉了,他們便在縣城的招待所住了下來。

這裡比內地要落後許多,住店還需要介紹信,好在遠夏考慮周到,出門的時候用自己廠裡的公章哢哢蓋了好幾份介紹信,反正這邊也沒法查證他這個廠子是私營的還是國營的,隻要有個紅章就行。

兩人在招待所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起身趕往喀拉也木勒。

喀拉也木勒說是個鄉,事實上,還趕不上內地一個村子繁榮,也就是鄉政府機關那套石頭房子還像點樣。

遠夏和鬱行一過去尋人,先是想知道人口登記中,有沒有叫鬱知文的漢族女人,或者叫任知文的,因為鬱行一的媽媽姓任。

鄉政府的人倒是很熱情,拿出人口普查名單統一逐一查看了一下,說:“沒有!”

遠夏和鬱行一探頭看了一下,問:“同誌,你們鄉總共多少人啊?”

鄉政府工作人員說:“不到四千人。”

遠夏和鬱行一互相對視一眼:“……”

果然地廣人稀,這要找人就真麻煩了。

鬱行一問:“那你們這裡有幾所學校?有多少漢語老師?”

工作人員說:“學校有幾所,都是小學,分得很散,有的學校就幾個孩子,初中要去額敏上。漢語老師也有一些。”

遠夏忍不住拍額頭,剛才從額敏過來,忘記去額敏的中學問問了,他又想到一個事:“同誌,咱們喀拉也木勒鄉有人在額敏當中學老師嗎?”

對方皺起眉頭想了想,搖頭:“沒有。”

遠夏想,姐姐可能前期並不是中學老師,於是他們又跟對方要了那幾所學校的名字,還有那些老師的名字。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學校已經放暑假,老師們都不在學校了,要挨個去老師家找,這就比較麻煩,不過經過篩選,隻剩下了三個目標人物,因為性彆與年齡接近。

隻是這三個人分得很散,小小的喀拉也木勒鄉人口稀少,麵積卻不小,一千多平方公裡,趕得上內地一個小縣的麵積了。

鬱行一看著三個女教師的名字,其中一個是漢族名字,兩個是少數民族名字:“我覺得姐姐不會另外起一個漢名,而是會起個少數民族名字,這個迪娜最符合。”

遠夏好奇地問:“為什麼?”

鬱行一說:“迪娜最像英文名字的翻譯,姐姐是學英語專業的,你忘了?”

“對啊,有道理。她有英文名字嗎?”遠夏問。

鬱行一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有,她沒有告訴我。主要是她上大學那會兒我太小了,她不會跟我說這些。”

遠夏一想也是,鬱知文16歲上大學,到她畢業時,鬱行一也才10歲,姐弟倆想必沒什麼共同話題。

遠夏說:“那我們先去找迪娜老師吧。”

迪娜老師家可不近,離鎮子有三十多公裡,而且還是在山裡。

要找迪娜老師,就得找當地的向導帶路,並且還要找交通工具,步行太費時間,也比較危險。

在工作人員的指點下,他們找到一家養馬的牧民,準備租借馬匹去找人,否則這麼遠的地方又不通車,靠步行那不得累斷腿。

儘管心急如焚,遠夏和鬱行一還是老老實實地花了半天時間學騎馬。

遠夏倒是會,因為以前有個老客戶愛騎馬,經常約他去馬場談生意,一來二去就學會了,這會兒算是輕車熟路。

鬱行一不會騎馬,但勝在他聰敏好學,身體素質也不錯,很快也學會了。

到喀拉也木勒鎮的第二天,他們終於踏上了尋找姐姐的路,為他們帶路的是個哈薩克老牧民,聽得懂漢語,會說一點,勉強能交流。

遠夏問他:“你們這裡有沒有獸醫?專門給牛羊馬匹治病的?”

老向導說:“有的,有的。”

“那有沒有女的,也會給馬和羊看病?”遠夏又問。

老向導想了想:“有的,特力克的妻子,給馬看病,來我家。”

鬱行一激動地說:“那她是漢人嗎?”

老向導搖頭:“不知道,她說我們的話。”

遠夏說:“行一,彆激動,如果迪娜老師不是,我們再去看看這位女獸醫。”

他們一路上走走停停,儘管有馬匹,三十幾公裡還是花了三四個小時才到,因為馬兒不能長時間奔跑,每走一段就要下來休息一會,又是山路,根本就快不了。

終於抵達了他們要找的學校,學校已經人去屋空,裡麵一個人也沒有,從木窗框往裡看,簡陋的黑板上寫了滿滿一板暑假作業。

鬱行一一看,眼眶就溼潤了,激動地說:“是姐姐的字,真的是姐姐!姐姐沒死!”

遠夏摟著他的肩:“真的嗎?真是姐姐?那太好了!看來迪娜老師就是姐姐了,我們得趕緊找到她。”

迪娜老師雖然在這裡教書,但她的家並不在這裡,根據學校周圍的牧民說,她家在那邊的山上,每天也是騎馬過來上課的。

遠夏和鬱行一跟著向導,又趕緊奔赴迪娜老師家裡,翻過兩座山梁,引入眼簾的是一群潔白的羊群正在如茵的草地上吃草,視野的儘頭,是一座白色氈房。

向導大叔一到,便大聲吆喝了起來,很快,就聽見了狗叫聲,不多時,有兩個孩子從氈房裡跑了出來,追在狗後麵大聲喝止。

鬱行一激動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他夾緊了馬腹往上衝,遠夏見狀,急忙跟上:“行一,你慢點,小心摔著!”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帽子的哈薩克男人出現了,他上了一匹馬,快速朝客人迎了上來。

老向導見到他,跟遠夏和鬱行一說:“特力克、特力克!”

遠夏明白過來,他就是特力克,妻子是獸醫的那個人。

老向導又跟特力克說了一句哈薩克語,遠夏注意到他臉上表情有些驚愕,應該可以說得上是驚慌。

遠夏說:“你好,我們是從內地過來的,是來找迪娜老師的。”

特力克聽見這話,沒有太多的停留,撥轉馬頭,朝氈房跑去,大聲喊:“迪娜,迪娜!……”後麵的話遠夏就聽不懂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說了這話不多久,一個女人出現在了氈房門口,她怔怔地望著遠道而來的客人。

鬱行一的馬已經到了氈房跟前,馬剛停穩,他就慌忙從馬上下來,下得太急,還摔了一跤。

遠夏一急,忙喊:“行一,小心!”

好在地上都是草,鬱行一並沒有摔傷,門口的女人已經將鬱行一扶了起來,她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嘴唇顫唞,說不出話來。

鬱行一一把抱住了她:“姐,姐姐,是我啊,我是行一。”

鬱知文抱住鬱行一,嚎啕大哭起來。

遠夏從馬上下來,看著地上相擁而哭的姐弟,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太好了,真是謝天謝地!終於為行一彌補了這個遺憾,讓他們姐弟團圓了。

幾個孩子從未見過媽媽哭得這麼傷心,他們見狀也跟著哇哇起來。

特力克的心情複雜莫名,抬手抹起了眼淚。

老向導見狀,雖然不明就裡,也被感染得淌下了眼淚。

第87章 姐弟

不知過了多久,鬱行一和鬱知文的情緒終於發泄得差不多了,止住了哭聲,姐弟倆彼此看著,依舊淚汪汪的,兩人的眼睛都紅腫不堪。

鬱知文一邊抹眼淚,一邊打量著弟弟,伸手摸他的臉,仿佛還像兒時一樣:“弟弟,你都這麼大了。”她的南京話都帶了點口音。

鬱行一吸吸鼻子,說:“姐,咱們都二十多年沒見了。南京話我都不會說了,隻能聽。你怎麼不回家呢?不回來也寫個信回來啊。”

鬱知文換了普通話:“寫了很多,都沒有回音,後來就沒再寫了。我想回去來著,但我這情況也回不去,太遠了,幾千公裡。”

鬱行一解釋:“有一段時間,家裡的房子被政府征用了,那之後我也換了好幾個地址,可能就這樣錯過了。”

鬱知文歎氣:“可能就是陰差陽錯吧。我寫了幾年信,都沒有回音,我就沒寫了。”

“家裡房子要回來已經幾年了,你現在寫就能收到了。”

“可是時間太久了,我把家裡的具體門牌號給忘了。”鬱知文苦笑,“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的身體還好嗎?”

鬱行一剛止住的眼淚又滾落了下來:“爺爺和奶奶已經走了很多年了,就在跟你失去聯係後不久。爸媽至今沒有消息,他們還沒回來。”

鬱知文聽到這裡,眼淚也簌簌滾下,再次嗚嗚哭出聲:“他們、他們都不在了?這些年,你是一個人過的?那你是怎麼過來的?”

她又張開手臂。抱住了鬱行一,在他懷裡哭起來。她覺得自己已經夠苦了,沒想到弟弟比她還苦,十幾歲的孩子,舉目無親,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特力克本來想招待客人進氈房的,出來又看見妻子和弟弟哭成了一團,頓時有些無措。

遠夏打量著他們的生活環境,一家四口就住一個氈房裡,做飯在外麵,西北地區雨水少,倒是不擔心露天廚房有什麼不便。

兩個孩子長得很可愛,一男一女,男孩大一些,大概有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