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1 / 1)

啊。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嘛。”

鬱行一驚歎於遠夏的膽魄和氣度,敢跟黑惡勢力作鬥爭,有勇有謀,還懂得取舍,小小年紀,竟能做到這樣,實在是太令人歎服了。

“那幾個臭小子肯定恨死你了。”

“他們對我是又怕又恨。不過將來也許他們會感謝我呢。”遠夏笑嘻嘻地說。

他倒不是說假的,如果那幾個混小子就此收手,過兩年嚴打的時候絕對能逃過一劫。

到越城下車,已經是深夜,公交車早就沒有了。

一般情況下,夜裡到站的旅客,都會在火車站附近的招待所住下,待天亮了再趕路。離得近的,則會步行回家。

鬱行一說:“去我家過夜吧,我家還能近一點。明天一早再回學校。”

從火車站步行到鬱行一家,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

“好。”遠夏沒有拒絕。

不過今天他們運氣不錯,剛出站,便碰上一個蹬三輪的在吆喝:“坐車,坐車。”

看來還是有心思活泛的人知道怎麼賺錢。

鬱行一趕緊過去問:“師傅,坐車多少錢?”

蹬三輪的打量一下他:“去哪裡?有行李嗎?”

“沒有,但是有兩個人。到花園路。”鬱行一說。

“那要兩塊錢。”三輪車夫說。

鬱行一正要答應,被遠夏拉住了,說:“太貴了,最多一塊錢。”

三輪車夫搖頭:“一塊錢不行。花園路太遠了,這麼遠的路,你們還是兩個人。”

遠夏說:“師傅,可以啦。我們坐公交車才五分錢車票,兩個人給你一塊錢,已經是10倍了。你看看還有誰願意坐你的車。去招待所住一晚,也就是五角錢。”

三輪車夫猶豫了一下,說:“行吧,上來吧。”

其實一塊錢他是完全賺的,要知道,這年頭普通工人一天也就是賺一塊多錢,要是白天,五分錢人家也未必願意坐他的,嫌人力車慢。

而且夜晚坐車的人不會很多,一是嫌貴,二是一個人的話怕不安全,現在的治安不太好,萬一遇到個攔路打劫的,可不得倒血黴。

初春的夜晚,還有點倒春寒。遠夏和鬱行一擠在小小的三輪車鬥裡,兩個人緊挨著,也不覺得冷,反倒有點彆樣的浪漫。

到家之後,經過簡單的洗漱,等上床時,已經過十二點了。兩人都有點累,也沒精力夜談,躺下直接睡了。

第二天一早,遠夏就醒來了。他要趕著回學校上課,鬱行一推上車:“走吧,送你去學校。”

遠夏說:“我坐公交車回去就行。你去上班吧。”

“不上班,假都請了,今天跟你去上課。”

遠夏看著他笑:“你似乎不怎麼愛上班啊?”

鬱行一聳肩:“誰會愛上班?要不是為了生存。”

遠夏笑出聲:“其實你是不愛上現在的班吧。”

鬱行一歎氣:“每天重複做著機械的事,也沒什麼挑戰。還得對著一些——”

說到這裡,他戛然而止。

遠夏追問:“一些什麼?”

鬱行一自嘲地笑笑,搖搖頭,說:“沒事,都是些亂七八糟的雜事,有時候會有點煩人。走吧,不然都趕不及上課了,今天好像有屈教授的課。”

遠夏不再猶豫,跳上車後座,兩人直往學校奔去。

他知道鬱行一被向富貴一家弄得有點心煩,但也沒法鼓勵他現在就出來單乾,自己也還有三年多才能畢業,也不太幫得上他的忙。

遠夏想起一件事:“對了,行一,你什麼時候評初級工程師啊?”

鬱行一說:“正在申請,工作滿半年就可以了。”

“不會有問題吧?”遠夏擔心向富貴不給簽字,雖然評職稱不是向富貴說了算,但他是鬱行一單位的領導,什麼材料都得從他這裡經手簽字。

以前鬱行一就被向富貴生生拖了一年才給評,遲一年評級,工資就晚一年再加,後麵的中高級職稱就要相應推遲,會耽誤很多事,工資待遇都是小問題,有很多事情不到相應職稱是沒法做的。

鬱行一猶豫一下:“應該吧。還不確定,申請已經交上去了。”

遠夏想了想,還是直接問出口了:“行一,你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小,很多事幫不上忙,所以一些煩心的事不願意告訴我?”

鬱行一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嗯……”他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從小,他就不是個愛跟人傾訴的人,何況這事還是自己被姑娘追求,他沒法跟朋友開口啊。

遠夏說:“你彆管我能不能幫你出主意解決問題,你可以跟我吐吐苦水,我不能做彆的,幫你一起罵上幾句總還是可以的。”

鬱行一忍不住笑出了聲:“我是怕你笑話。”

“怎麼會呢?咱們是朋友,我笑話誰也不會笑話你啊。”

鬱行一沉默片刻,說:“我好好琢磨一下,該怎麼跟你說。”

“行。”遠夏決定等鬱行一主動開口。

到了學校,遠夏回宿舍去取書,室友們都才剛起床,見到他,又驚又喜:“六兒,你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學校都該報失蹤了。”

遠夏說:“學校沒什麼大事吧?我家裡確實出了點事,有幾個小混混常來我家店裡搗亂,還弄傷了我爺爺,我不把這事處理完,我也沒法安心上課。”

“反正班主任每天都會來問你的情況,屈教授每次見到我們也都要問一下。你趕緊去跟班主任彙報一聲。”劉楊說。

“知道了,謝謝大家啊。我先去上課,等下課去辦公室找班主任。”遠夏按照課表收好書,背著書包匆匆下了樓。

上機械製圖課時,屈俊清看到好幾天沒露麵的遠夏終於出現了,頓時鬆了口氣:“回來了?”

遠夏不好意思地點頭:“嗯。”

“家裡的事都處理好了?”

“已經處理好了,謝謝老師關心。”

“那就行,安心上課吧。今晚去給屈文淵上課嗎?那小子一直在念叨你。”

遠夏為難地說:“屈老師,今晚我得去一下我那個學生家,我都沒跟他們打招呼就走了,得去解釋一下,明晚來給文淵上課。”

屈俊清點頭:“那也行。我回去告訴屈文淵一聲。”

屈俊清對遠夏旁邊的鬱行一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鬱行一不是第一次來旁聽他的課,他已經習慣了。

上午的課結束之後,吃完午飯,鬱行一提議:“咱們找個地方坐坐,曬曬太陽?”

遠夏知道他要說向富貴和向玲的事了,點頭:“好。”

他們去了校園裡的小湖邊,乾了一冬的湖水已經重新被注滿,湖水清澈,甚至可以見到水底淤泥皸裂的痕跡,荷花和睡蓮都還沒長出來,隻有沒撈儘的去年的枯枝敗葉。

池邊的垂柳已經吐露新芽,清風吹拂,柔韌的柳條隨風搖擺,像少女對影自憐,撫弄自己的長發。

這是情侶約會的好去處,也是晨讀的好去處,遠夏是這裡的常客,他找了處視野最好的地方坐下來。

兩人欣賞了一會湖色春景,鬱行一終於開口了:“關於我那些破事,說起來真是怕你笑話。”

“你說,我不會笑話你。”遠夏說。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鬱行一說:“上次你開學時來廠裡找我,不是有個女的在跟我說話麼,你還記得嗎?”

“記得,很時髦一姑娘。”

鬱行一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她是我們廠長的女兒,叫向玲,也是我們廠的會計。”

“呀!”遠夏驚歎了一聲,“我還聽說廠長的小舅子在廠裡當采購?”

“是。上次那台電磁閥的半自動銑床,就是他采購回來的。”鬱行一說到這個,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遠夏冷笑:“軸承廠好像是國營單位吧?怎麼聽著像是廠長家開的家族企業呢,他家的人全都在廠裡身居要職。這樣也可以嗎?”

“當然不行,但居然沒人管。”鬱行一冷著臉說。

遠夏說:“我扯遠了,你繼續你的話題。”

鬱行一皺起眉頭:“那年我在機械廠參加全省的技工比賽,不知道怎麼就被向玲看見了。她看上了我,便讓他爸把我的關係轉到了軸承廠,畢業後,我就直接來了軸承廠。我去機械廠報到的時候,他們讓我來軸承廠,我還以為搞錯了。”

正常情況下,他們這種工農兵大學生,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軸承廠硬要了鬱行一,說是他們廠裡缺乏係統學習過的技術員。

軸承廠是機械廠的子廠,調鬱行一過來,其實倒也不算不符合政策,但向富貴明顯是為了一己之私。

鬱行一說到這裡看了遠夏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笑話自己豔福不淺,他才略鬆了口氣,繼續說:“到軸承廠後,沒多久,幾乎全廠的人都知道了向玲的心思,更有不少人開玩笑直接叫我廠長女婿。說實話,我半點得意都沒有,而是非常憤怒。隻能橫眉冷對,他們見我態度很強硬,才沒人敢再這麼叫。”

遠夏皺起眉頭:“這種被綁架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鬱行一翻了個白眼:“誰試過誰知道。向富貴就是軸承廠的土皇帝,給自己女兒選駙馬呢,結果那個倒黴鬼就是我!你敢相信?”

“你明確拒絕都不行?”遠夏問。

鬱行一搖頭,自嘲地笑:“她就跟聽不懂人話似的,壓根就不關心你的態度。她跟我說,她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已經不知道怎麼用言語來形容我內心的崩潰了。”

遠夏同情地看著鬱行一,說:“這事真沒法解決嗎?”

鬱行一說:“沒有,隻能拖。她總不能綁著我去領證,她比我大三歲,我倒要看看誰更能耗。”

遠夏想了想:“目前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隻有你調離軸承廠,或者向富貴調離軸承廠。”

“我現在沒法調動,機械廠那邊我打過幾次申請,都被駁回了。我在想,要不要去外地試試。”鬱行一望著遠方,似是在看自己不明朗的未來。

遠夏說:“那就讓向富貴調走。”

鬱行一看著他:“向富貴怎麼調走?”

遠夏說:“向富貴乾了這麼多年廠長,他就兩袖清風,鐵血無私,毫無破綻可言?隻要他有貪汙受賄、挪用公款、玩忽職守、濫用職權等罪名?隻要找出一條,就夠他喝一壺的。”

鬱行一看著遠夏,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是說,舉報他?”

遠夏點頭:“嗯,得先找出證據。”

鬱行一說:“向富貴確實不是無縫的蛋。我聽廠裡職工私下裡說過向富貴的不少問題,貪汙受賄,濫用職權都有,但也沒誰具體去舉報過,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很多人都還得有求於他。說不定他還有背景,否則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用人唯親。”

遠夏說:“既然不是無縫的蛋,那就肯定有破綻。找出來,寫檢舉信,送到機械廠去。機械廠不行,就送到市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