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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省政府去,我就不信他能隻手遮天。”

他就是看不慣這種社會主義蛀蟲!

第32章 舉報

遠夏知道,向富貴這樣的人,絕對是一查一個準。問題是,如果沒有任何證據就去舉報,上級領導可能隻會覺得是出於嫉妒報複舉報。

不僅可能不查,甚至還會當成玩笑話說給向富貴聽,給了向富貴消滅證據的機會,反而不利於扳倒他。

所以舉報向富貴,必須得有確鑿的證據。

遠夏不在軸承廠,當然沒辦搜集證據,隻能靠鬱行一。

鬱行一說:“我其實聽廠裡同事說起過他們那一家子不少齷齪事,當時隻覺得臟了自己的耳朵,沒太留意。以後我得留意一下了。”

遠夏說:“嗯。你以後多留意一點,采購那邊是最有油水的,也容易露馬腳。平時關於機器和原料采購,你多注意一下。”

“好。”

遠夏又提醒鬱行一:“上次那台電磁閥半自動進口銑床,具體多少錢買的打聽清楚,再了解一下同類產品的市場價格,我也幫忙從屈教授這邊打聽一下市場行情。雖然他們可以以被騙作為借口,但玩忽職守這罪名是逃不掉了。”

“好,我回去好好了解一下。”鬱行一說。

遠夏說:“也彆心急,要麼不出手,出手就得一擊到位。不要浪費機會。”

鬱行一點頭,看著遠夏笑起來:“你小小年紀,怎麼考慮問題比我還周到?”

遠夏說:“年紀和閱曆、心性不是一定要成正比的。”

鬱行一抬起手,在遠夏頭上揉了揉:“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遠夏攤開手笑:“唉,生活把我們逼成了這樣。”

鬱行一聽到這話,也沉默了,是啊,如果生活善待他們,又何至於在這裡為自己的處境犯愁呢。他想要的,僅僅是公平公正合理而已,並沒要求任何特權,隻是不想被特權構陷。

晚上遠夏去學生家做家教,缺了兩節課,學生家長以為他不去了,非常生氣。見麵後聽完解釋,這才勉強消了氣。

遠夏答應將那個孩子缺了的課補回來,還有屈文淵那邊也得補回來。

自己缺了的課也得補回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幾乎沒有空閒時間。

家裡那邊來信,店裡再也沒有街溜子來過,這讓遠夏放下心來,終於可以安心上學了。

鬱行一每周至少都會來一趟越大,借書、學習、去科技社參加活動,跟遠夏交流檢舉證據的搜集進度。

軸承廠買進那台日本銑床一共花費了七十萬元,鬱行一從他大學同學那兒打聽到有一台型號差不多的產品隻需要四十萬元左右。

遠夏也通過屈俊清這邊打聽到,上海那邊一家機械廠購買了一台全新的日本全自動數控銑床,價格是一百萬。

這麼一看,向富貴的大舅子嚴剛的確是以買二手數控銑床的價格購買了一台二手半自動銑床,實際損失差不多將近三十萬,這在這個年代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這是采購員的重大失誤,也是工廠負責人的工作疏失,玩忽職守罪是逃不掉了。

鬱行一這段時間也留意了不少八卦和傳聞,比如向富貴的桃色新聞,據說跟廠裡不止一名女職工有不正當男女關係,還為其中一個姘頭的丈夫在廠裡安排了臨時工的崗位。

還聽說向富貴家裡不僅有彩電,還有冰箱和洗衣機,不僅他有,他大舅子嚴剛也有,他兒子向強去年結婚的時候家具也配套了這三件。

這三件加起來總價值怕是得大幾千上萬了,哪怕是向富貴是個廠長,月工資也不過一百多快,他得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能買得起。

不過這事鬱行一隻是聽說,沒有去向富貴家親眼求證過,所以不能作為證據。

鬱行一還聽說了一件事。他們這樣的機械廠,幾乎每年都會出現因安全故事致殘的工人,廠裡這些年因工傷致殘了不少工人。情況嚴重無法返崗的,國家就會給予內退提前退休。

像這種內退的情況,人性化的單位都會安排內退工人的家屬頂上崗位。當然,這也不是國家硬性規定的。

向富貴便將這些名額拿去賣了,哪怕是內退工人的家屬要上崗,也得給他一大筆錢,交不起錢的就彆上班,給交得起的上崗。

至於賣崗位所得的錢,就全都中飽了向富貴和他那幫親信的私囊。

也不是沒人鬨過,但鬨了的結果就是他們的工資會被拖欠,因為退休工人的工資都是發放到原單位的,歸向富貴管。

廠裡會以各種理由拒發,不是工資沒到位,就是領導不在沒簽字,或者是出納會計不在崗等等,讓人得跑好多趟才能拿到手。

被這麼整了幾次,大家就都安分了,畢竟不少人家都是等米下鍋的。

向富貴乾的諸如此類的事,罄竹難書,遠夏便讓鬱行一都記下來,然後挑選比較合適的,證據確鑿的,寫成檢舉材料準備匿名舉報。

鬱行一的職稱評定報告果然卡在了向富貴這一關,橫豎就是不給簽字。

鬱行一強忍住惡心,跑去找向富貴。

向富貴打著官腔,說:“小鬱啊,你大學畢業還不到一年,工作經驗還欠豐富,組織上重視你,想要對你的工作進行更多的考察,所以這次不能給你簽字。”

“廠長,我雖然畢業才一年,但這是我參加工作的第五個年頭,工作經驗已經很豐富了。根據國家政策要求,本科畢業半年就能申請初級工程師,我認為我已經獲得了這個資格。”鬱行一臉上表情儘量平靜一些。

向富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似笑非笑地說:“年輕人彆著急嘛。你雖然上大學之前工作了四年,但那不是你大學畢業後的工作經驗。再說,你上的那個大學,雖然是本科,但跟真正的大學本科生還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吧。”

這話差點沒把鬱行一給氣死,關於學曆這件事,一直都是鬱行一的心結,但被人這麼明目張膽當麵奚落,簡直就是直接打臉,鬱行一脾氣再好麵子也掛不住:“廠長這是在質疑國家頒發的學曆,還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向富貴哈哈笑起來:“沒有,沒有,我隻是覺得年輕人應該謙虛一點,多向前輩們學習,多學會奉獻。名利這些東西,還是要看得輕一些。沒有工程師頭銜,我相信小鬱同誌還是能把工作乾好的,對吧?”

向富貴這是在慷他人之慨呢。

鬱行一沒再跟向富貴這個小人糾纏,憋了一肚子內傷掉頭就走。當天便跑來找遠夏了,沒說被向富貴奚落的事,隻說自己的申請沒被通過,然後就閉上嘴不說話了。

遠夏對他和其了解,鬱行一話是不多,但那是對彆人,對他則是有問必答的,現在居然也跟受了驚的蚌殼一樣,嘴都不張了,那就肯定不僅僅是被拒絕的事。

“你去找向富貴了嗎?”遠夏問。

鬱行一點頭。

遠夏小心翼翼地問:“他為難你了?”

鬱行一一臉鬱悶:“姓向的認為我的學曆有水分,比不上真正的本科生。”

遠夏忍不住爆了粗口:“我操!這他媽也太賤了,國家承認的學曆,輪得著他來置喙?他自己讀了幾天書啊!你彆聽他的鬼話,從工作能力到理論知識,你哪兒都不比真正的本科生差。”

鬱行一悶悶地說:“我覺得我就沒法跟你比。”

遠夏哭笑不得:“你胡思亂想什麼呢?你哪兒都不比我差好麼?我才學了多久,就是個半吊子。”

“等你畢業了,肯定會比我這個工農兵大學畢業的強,我這學曆確實是有點水。”鬱行一說起自己的學曆就有點沒底氣。

遠夏心想,人太善於自省了也並不好啊,太容易自我否定了。

他看著鬱行一,說:“行一,你有沒有想過考研究生?我聽說不少學校明年開始招收研究生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鬱行一驚訝地看著他:“我考研究生?我能行嗎?”

遠夏含笑看著他:“為什麼不行?試試唄。我們學校肯定有研究生招收資格,我去問問哪些老師能招,要是屈教授能招就更好了,你可以直接考他的研究生。”

鬱行一有些心動:“考研究生需要考什麼內容?難嗎?”

他大學是被推薦上的,總感覺名不正言不順,要是能考上研究生,就能堵上那些人的嘴了吧。

遠夏說:“肯定不會比考大學簡單,但你不想試試嗎?回頭我幫你打聽一下,需要哪些書和資料,我幫你找齊。”

其實遠夏本來沒打算讓鬱行一讀研,一來是因為考研對鬱行一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二來他想讓鬱行一工作,雖然工資不算高,但幾年時間也能夠積累一點原始資金。

但此刻他的自信心明顯受到動搖,所以才建議他考研。

他本來在機械上極具天賦,不如乾脆讓他鑽研技術,將來他們兩個一個負責技術,一個負責市場和管理,似乎是非常完美的搭配。

在這個俯拾皆黃金的年代,到處都是商機,要進行原始資金積累還是很容易的,靠他上班積累也就沒那麼必要了。

鬱行一當然無比心動,而且他的字典裡也沒有怕難的說法,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隻要考上研究生,就能離開軸承廠,也許能像屈教授那樣做科研,一輩子都研究機械圖和機械設計,這不比在工廠裡當技術工人有意思多了?

鬱行一問遠夏:“我考研的話,那工程師還申請嗎?”

“當然申啊。向富貴這事也不能就這麼不管了,你把搜集的材料給我,我幫你整理,然後去舉報。”

鬱行一在遠夏的建議和鼓勵下,真的開始著手準備考研事宜。

正好屈俊清有招收研究生資格,鬱行一就打算報考他的研究生。

遠夏則將鬱行一搜集來的證據整理好,一條條寫清楚,用楷書工工整整將檢舉材料寫了一式三份,落款為“一位中國公民”,分彆投到了機械廠、市紀委和省紀委。

接下來,就是靜靜等待了。

當下研究生考試是各校自主命題的,除了必考的數學、政治、英語外,還有兩門專業科目,加起來一共五門,對之前沒有任何準備的鬱行一來說,內容真不算少。

從決定考研到考試,還有八個多月,說實話,對還上著班的鬱行一來說,有些太倉促了,儘管他從來沒有放下過學習。

遠夏安慰他:“你也彆著急,今年考不上咱們明年繼續。”

鬱行一點頭:“我儘力而為。”

遠夏說:“你可彆為了考研而拚命壓縮睡眠時間,把健康賠上了是最不值得的。”

鬱行一說:“我懂。我們技術員也不用時刻都盯著機器,沒那麼辛苦。”

遠夏說:“不管怎麼樣,你都要自己注意身體。”

鬱行一決定考研之後,來越大就不像之前那麼勤快了,畢竟來一趟路上也要花不少時間,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