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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不同的省份,就用普通話交流。”

“難怪!”鬱行一點頭。

“你家是哪兒的?越城的嗎?不過口音不太像。”遠夏趁機問,當然他早就知道了。

“算也不算。我祖籍是越城的,在南京出生長大,後來我父母因為工作原因調離了南京,我就回老家跟我爺爺奶奶了。”鬱行一說。

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一句:“我爺爺奶奶已經不在了。”

儘管知道這一切,遠夏還是止不住心酸,他的父母是留美歸國的學者,當年應國家號召去了某個秘密基地做科研工作,很多年都杳無音信。

遠夏見到那對頭發花白的老科學家時,帶他們看的隻有鬱行一的墓碑。

鬱行一見遠夏的眼圈忽然就紅了,抬手摸摸遠夏的腦袋:“傻孩子,他們已經去世好幾年了。”

遠夏伸手抹了抹眼睛,但還是止不住鼻子發酸,他不敢說話,隻在心裡默默地說:這次我一定要守護好你,讓伯父伯母不再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為共和國奉獻一切,不能讓他們身後這個小小的家還不圓滿。

遠夏又想到鬱行一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一個人麵對著這一切,眼淚又止不住洶湧而出,他抬手拚命擦眼淚,轉過臉去不敢看鬱行一。

鬱行一被他弄得有點不知所措,這孩子怎麼哭了,聽到自己的經曆就這麼難受嗎?

他的心房脹痛得厲害,從來沒有人因為自己的經曆哭得這麼傷心的。

過了好一會兒,遠夏走到路邊,捧了把乾淨的雪往臉上擦了擦,使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他深吸了兩口氣,掏出手絹擤了一下鼻子:“我不知道今天怎麼眼淚這麼淺。我長這麼大,除了我爸去世,我就沒哭過。”

剩下的次數都奉獻給鬱行一了。

鬱行一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帶了點兒寵溺的笑容:“好啦,我知道你很堅強。”

遠夏說:“那當然,我本來就很堅強。你爺爺奶奶都不在了,那你逢年過節去你爸媽那兒?”

鬱行一搖搖頭,皺起眉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猶豫好久才說:“我爸媽的工作性質特殊,我已經很多年沒見到他們了,都不知道人在哪兒。”

他不太喜歡跟人說自己父母的情況,因為很難解釋,一般人根本不相信,怎麼會有工作一去就是十幾年都杳無音信。

“啊?”遠夏露出驚訝的表情,他沒有追問,“那你就是一個人過節啊?”

鬱行一點頭:“嗯,已經習慣了。”

遠夏輕歎:“可很冷清吧。”

鬱行一聳聳肩,做出無所謂的表情:“不然怎麼辦?大過節的,總不能去破壞彆人家的團圓氣氛吧。”

遠夏內心如被針刺:“你們一般過年放幾天假?”

“有三四天吧,具體我不太清楚,我是第一年到軸承廠。”

遠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兩人沒再去科技社,而是去了圖書館。科技社在一樓,冬天一樓的房間特彆陰冷,寒氣入骨,圖書館裡人氣旺,就要暖和不少。

他們在圖書館找書,待到管理員上班,借了書,遠夏又將另一本機械書給了鬱行一:“你那本快看完了,這本也給你看吧。”

鬱行一不安地說:“那你自己呢?”

遠夏說:“我才上大一,還有好多專業課都沒學,我帶點課本回去,再帶一本圖書館的書回去就足夠了。”

“那就太感謝了。”鬱行一喜出望外。

借完書後,他們一起去期刊室看書。

遠夏享受著和鬱行一在一起的寧靜時光,他覺得分外滿足。

鬱行一享受著大學圖書館悠閒看書的美好時光,這種生活他以為再也享受不到了,沒想到還會有機會。

認識遠夏,是他今年最幸運的事了。

鬱行一一直在學校待到晚上八點才離開,他貪戀校園的寧靜,喜歡和遠夏在一起就莫名舒服的感覺。要不是公交車再晚就沒有了,他還要留得更晚一點才回去。

接下來兩天,遠夏的室友都陸續打包回家了。遠夏走得最遲。徐團結倒數第二個走,他不回新疆,而是去本省的奶奶家過年。

對於去親戚家過寒假,他內心有些糾結:“要不是我爸媽早就寫信告訴我奶奶了,我真不想去,雖然是我奶奶,但我一次也沒見過,就是個陌生人,感覺好彆扭。”

遠夏安慰他:“怎麼會呢?你們是親人,血緣在那兒呢,一見就會覺得親切。而且你這麼多年都沒去過,他們肯定對你特彆熱情。”

徐團結躺在床上糾結:“其實我聽說學校有不少離家遠不能回去的學生,到時候學校會組織大家一起過年。”

遠夏勸他:“你知道走親戚這個詞吧?親戚是要走動才親近的,你從不走動,怎麼親近?趁著爺爺奶奶還健在,多走動走動,不虧。就當是替你父母儘孝了。”

他平時也不管閒事,但想到自己爺爺,那麼多年也是無時無刻不盼望著兒孫回去看他。

徐團結的爺爺奶奶該多企盼,兒子離家數十載都沒回來過,孫子更是從出生起就沒見過麵。

“好吧,我去!”徐團結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去找我老鄉了。”

這時有人敲了兩下門,遠夏好奇,會是誰呢?同學基本上都走了,是徐團結的老鄉來找他了?

等徐團結拉開門,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他們麵前,遠夏無比驚喜:“行一?你怎麼來了?”

鬱行一站在門口,衝徐團結打招呼:“要出去?”

徐團結點頭:“嗯,鬱哥你這麼晚還過來?”現在都已經晚上七點了。

鬱行一說:“是的,來看看遠夏。”

徐團結說:“那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遠夏站在鬱行一麵前,看他背了個包,又提了個袋子,問:“你吃飯了嗎?”

鬱行一說:“吃過了。下班在單位吃了才過來的,你不是要回去了嗎,我給你帶了點東西。”

遠夏驚訝地看著他:“帶了什麼?”

鬱行一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書包裡是一些吃的,一包大白兔奶糖,一包桃酥,還有一盒荔枝罐頭,好幾雙襪子:“這些帶回去給爺爺和弟弟妹妹吃。襪子有大有小,你和弟弟妹妹們都可以穿。”

遠夏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有點哭笑不得:“你買這麼多東西給我的家人做什麼?太破費了。我怎麼跟我爺爺交代啊,要是說我自己買的,他肯定怪我亂花錢;要是我說是朋友送的,他們肯定會覺得奇怪,什麼朋友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再說我收了這麼多東西,不給你回禮,我心裡也會覺得不安啊。”

鬱行一聽見遠夏一說,頓時有些愣住了,他就想著不能讓遠夏這麼回去,要給他送點東西,沒從遠夏的立場去考慮:“那怎麼辦?我都買了。我不愛吃甜的。”

遠夏看著他忍不住好笑,心裡又覺得甜蜜,鬱行一就是這樣,他喜歡的人,就會掏心窩子對彆人好,便故意逗他:“那你自己吃吧!”

鬱行一沒說話,又從布袋子裡掏出一雙大頭皮靴:土黃色的牛皮鞋麵,軍綠色的鞋舌和鞋帶,裡麵則是白色的毛,這是時下最流行的保暖靴款式,看起來就十分溫暖。

“這雙鞋子是給你的,謝謝你幫我修好了那台銑床,不然我的獎金就要都扣了,這是用獎金買的。防水保暖,跟我腳上的一樣,這樣下雪下雨就不怕弄濕鞋子了。這你務必要收下。”這雙鞋子鬱行一倒是想好說辭了。

遠夏感動得一塌糊塗,但是又不能收:“你的禮物太貴重了,行一,我真不能要。”

“那你幫我忙的時候,我也沒不讓你修啊。”鬱行一說。

遠夏拍了拍額頭:“我那是自己也在學習呀。”

“可不管你有意無意,都是幫了我的大忙。這雙鞋子41碼,隻有你能穿,我得穿43碼的。”鬱行一說。

“你拿回去退了,彆這麼亂花錢。”遠夏將鞋子塞回袋子裡。

“不能退。百貨公司買東西哪有退的?”鬱行一說。

遠夏看著他,這家夥騙他呢,退是肯定能退的,隻是得受不少白眼,遠夏不想讓他去受這份白眼,便說:“你拿去轉給你同事吧。”╩思╩兔╩在╩線╩閱╩讀╩

“他們早都有了。你收下吧。”鬱行一勸他。

“我來上個大學,回去就穿上了大頭皮鞋,讓大家怎麼看我?”遠夏無奈地看著他,一雙大頭靴得十幾塊錢呢。

鬱行一試探著問:“那你放在學校穿?”

遠夏笑:“那讓同學們怎麼看我啊?”

鬱行一說:“你乾了兩分家教,自己賺錢買的唄。他們花家裡錢可以買,你自己賺錢不可以買?”

遠夏說:“那好,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鬱行一盯著他,不說話,眼中儘是無奈。

過了一會兒,遠夏笑了起來:“這樣吧,東西我收下了。邀請你來我家過年,怎麼樣?”

鬱行一眼睛一亮:“好啊!”

第26章 回家

遠夏給屈文淵做完最後一次家教,師母田素英給他結了工資,並且給他發了十塊錢獎金:“拿著,感謝你把文淵的英語帶上了正道,我和你老師都鬆了口氣,不然他考大學的希望一點都沒有了。”

遠夏知道乾得好雇主有額外的獎勵,也是情理中的事,他另一個學生家裡也給了五塊錢獎金,不過屈文淵是老師的兒子,他怎麼好意思收獎金:“師母,我已經拿了工資,獎金就不要了。”

田素英將錢塞進他口袋裡:“這是我和你老師一起的意思,要是你不收下,他就要責怪我了。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

屈文淵從自己房裡探出頭來:“小夏哥,你收下唄。你不收,我爸回來肯定要念叨我媽,怪她辦事不力。”

“對啊,拿著吧。廠裡上班一個月還有獎金,年終也有獎金呢。”田素英勸他。

遠夏隻好收下了:“謝謝師母。”

田素英笑著說:“該我們謝謝你才對,下學期開學了繼續來給文淵上課啊。”

遠夏點頭:“好。文淵,寒假也彆忘了學英語啊。”

屈文淵笑嘻嘻地行了個軍禮:“知道了。小夏哥再見!”

屈文淵對遠夏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他聽說遠夏修好了他爸都沒修好的進口機床,頓時佩服地五體投地,決定將遠夏當做自己的榜樣和追趕目標。

第二天,遠夏便背著行李踏上了回家的列車。

他的行李袋中鼓鼓囊囊,有他自己從越城百貨公司買的新布,帶回去給家人做衣服的,這裡的布匹比肅陽的每尺要便宜一兩角錢,能省一點是一點。

去年沒給弟弟妹妹們做新衣服,今年過年一定要做一身的,因為他們的衣服也有不少穿不下了。

還有給弟弟妹妹們買的新鞋子,越城的鞋子比肅陽的款式略多,價格不會更貴,所以他買了更好看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