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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熱呢。”遠夏說。

鬱行一指著他腳上已經濕透的解放鞋,說:“你現在不覺得冷,那是因為你剛運動完。待會兒你試試看冷不冷,鞋子都濕透了。”他將鼓鼓囊囊的書包取下來放在桌上。

遠夏呲牙笑:“我就是回來換鞋子的。今天沒法騎車吧,你是坐公交車過來的?”

“嗯。”鬱行一應了一聲,“知道你這段時間要準備考試,沒來打擾你。書還沒看完,幫我還了重借吧。”

“好。其實我也沒啥事,像我這樣的好學生,需要臨陣磨槍嗎?當然不需要!”遠夏在鬱行一麵前忍不住調皮起來。

鬱行一點頭:“確實不需要。考完了嗎?”

“考完了,今天最後一場,你再不來找我,我就要去找你了。”遠夏說。

“那你明天回家?”鬱行一問。

“沒那麼快,還要做一次家教,再等兩三天吧。”

“那你坐汽車還是火車回去?”

“火車。下雪路滑,汽車不安全,還是火車穩妥。”遠夏說,“你今天休息還是上晚班?”

“調休了。”鬱行一說。

遠夏很開心,今天鬱行一時間充足,便提議:“那我們下午去借了書,就去科技社看看吧,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都考完。估計有些人已經先回去了。要是沒人,我們去閱覽室看書吧,我跟同學借個借書證。外麵都是雪,也沒地兒玩。”

“好。”鬱行一滿口答應,他喜歡校園生活,能在這裡重溫,自然是再高興不過。

遠夏將鞋子和襪子都脫掉,從櫃子裡找出乾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當鬱行一的麵穿上。他的襪子後跟磨破了洞,被他自己用布補上了,針腳粗劣。

鬱行一看著他的襪子,沒發表意見,而是問:“你穿多大的鞋子?”

“41碼。”遠夏快速穿上襪子,套上僅剩的一雙乾鞋。

鬱行一打開書包,從裡麵掏出一個紙包,說:“前兩天廠裡發福利,買到一些牛肉,讓鄰居大娘幫我鹵了,帶來給你嘗嘗。”

遠夏驚喜地說:“鹵牛肉?你們廠居然還分牛肉!”

南方很少養肉牛,都是水牛,水牛都是生產資料,除非老病殘才會殺,由於沒有冷鏈,北方的牛肉也運不到南方來,所以南方人這年代是很難吃上牛肉的。

“也不全是發的,得買,憑票購買。好像是從內蒙拉來的肉牛。”鬱行一解釋。

遠夏打開紙包,裡麵是個帶蓋的小搪瓷缸,揭開蓋子,是滿滿一缸牛肉片,看得遠夏直吞口水:“太香了。你自己沒吃,都帶過來了?”

鬱行一說:“我嘗了點。帶來給你們大家嘗嘗。”

遠夏迫不及待地找到筷子,夾了一片放進嘴裡,鹹香可口,頓時笑眯了眼:“好吃!”

鬱行一看著他的笑眼,頗有成就感:“多吃幾口,一會兒你室友回來了,一分就沒了。”

遠夏知道這東西獨吞是不行的,趕緊夾了兩筷子塞進嘴裡,又夾了一筷子喂到鬱行一嘴裡:“你也趕緊吃點。”

鬱行一張嘴接了。

這動作正好被進來的室友們看見,劉楊大聲嚷嚷:“哇,好香,你們吃什麼?我也要!”

徐團結識貨:“哇塞,鹵牛肉!我也要。”

遠夏將搪瓷缸蓋起來:“都有,彆急,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一起吃。”

武勁鬆說:“哇,鬱哥又來了,每次來都請我們吃好東西。你應該多來幾次,解救一下我們這些第三世界的窮人。”

遠夏毫不留情地乜他:“你少裝窮!光吃行一的,不給點回報嗎?”

武勁鬆說:“那要怎麼回報?我有的鬱哥也不稀罕啊。”

遠夏說:“你的借書證不用了吧?借我用用,下午我們去圖書館看書。”

“我已經借好三本書了,沒法再借了。”武勁鬆說。

“我們去閱覽室看書,不借書。放心吧,不會弄丟你的。”遠夏說。

“那可以,那給你。”武勁鬆掏出自己的借書證,遞給了遠夏。

遠夏將借書證收起來,說:“人都齊了吧?齊了那就走吧,去食堂吃飯。”

一群毛頭小子嘻嘻哈哈吵著去吃大戶了。

鬱行一嘴角始終掛著笑,看遠夏跟他的室友們打鬨,仿佛自己也還是個學生,而不是社會人。

第25章 邀請

吃過飯,遠夏帶鬱行一去了位於教學樓的科技社。

他知道科技社這個時間點基本碰不到人,各個專業考試的時間不一樣,有的人已經考完先回去了,還有人還在備考中。

他帶鬱行一來,其實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說話,聊聊各自的學習工作和生活。

鬱行一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科技社裡的一些小玩意兒:“這些都是你們做的?”

遠夏說:“也算吧,有的是從彆處弄來的零部件拚湊的,沒有動力,就是個擺設。”

“那也很有意思,你們社的人有很多奇思妙想。”鬱行一說。

遠夏說:“的確,將來這些奇思妙想能變成實物就好了。”

鬱行一笑:“誰說不可能呢?以前的人也沒想過汽車能跑這麼快,飛機火箭能上天,電話能異地通話。咱們神話傳說中的千裡眼順風耳都變成了現實,這就是科學技術的力量。”

遠夏點頭:“是啊,人類的創造力真是匪夷所思。我小時候特彆崇拜那些發明機器的人,從小就想當發明家。等我自己學了這個,發現去工廠可能就是做一顆小螺絲釘,跟發明機器差了十萬八千裡,其實有點失落。不過後來我想明白了,很少有橫空出世的創造發明,都是在前人的基礎上一點點改良做加減法才弄出來的。小螺絲釘未必沒有大能耐。”

鬱行一露出驚訝的表情:“我也有差不多的感受。現在每天上班就是維修機器,製作樣品,監督產品質量,跟機械設計研發完全不搭邊。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設計機器。”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遠夏篤定地拍拍他的手臂安慰他:“我相信肯定會有的,咱們都還年輕,未來有無限可能。”

“是啊,要相信會有。”鬱行一看著遠真誠夏的笑臉,心情稍稍輕鬆了些。

他其實不太滿意這樣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頭,令他有些恐慌。還要應對那些他完全不想麵對的人際關係,他覺得很壓抑苦悶。

他想跳出去,但又不知道往哪裡跳,也不知道找誰傾訴,誰會理解他呢?

身邊的同事們根本不關注工作的目標和意義,他們隻是機械地上下班,關心什麼時候發工資、什麼時候升級加工資。

所以最近他總想往遠夏這裡跑,這裡對他來說是一方淨土,遠夏和他的同學們都富有理想、激情和活力,仿佛他的理想也能持續一般。

“咦,這裡怎麼有人?”門外傳來了司紅錦的聲音,她推開門,看到裡麵的遠夏,十分意外,“遠夏,你大中午的怎麼在這裡?考完試了?這位是——”

司紅錦今天的外套是暗紅色的,她的衣服幾乎都是紅色的,各種紅,在這個灰撲撲的年代,真是一抹亮色。

遠夏趕緊介紹:“師姐好,這是我朋友,鬱行一。他對科技感興趣,想結識咱們社團的人。行一,這是我們科技社的副社長司紅錦,她是學材料工程的。”

司紅錦是個顏控,看見長得好看的人就喜歡,無論男女老少,她熱情地伸手跟鬱行一打招呼:“歡迎你來我們社!你是哪個專業的?”

鬱行一禮貌地跟她握手,說:“我跟遠夏一樣,也是學機械工程的。”

司紅錦笑著說:“歡迎歡迎,我們社裡歡迎誌同道合的朋友。你大幾啊?哪裡人?”

遠夏輕咳一聲:“師姐,你提了行李,這是要回家嗎?”

司紅錦回過神來,一拍額頭:“對,我來社裡拿點東西。我下午的火車,一會兒要去趕火車。那遠夏你陪你朋友玩啊,下學期開學了咱們再會。”

鬱行一點頭:“好的。”

司紅錦翻箱倒櫃,終於找出一支電焊筆,說:“這個我拿回去用,我已經跟社長說過了,年後帶回來。”

這支電焊筆是社員們一起湊錢買的,是他們社裡最重要的財產之一。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遠夏看著司紅錦有些吃力地提起大手提袋,忍不住說:“師姐,我幫你提吧。有沒有人跟你一起走?”

司紅錦豎起大拇指:“小師弟真有眼力見。有一個無錫的和一個黃山的校友一起走,他們在校門口等我。”

遠夏提起她的包,對鬱行一說:“行一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鬱行一說:“我陪你去吧。”

司紅錦興奮地捧著臉:“哇,我今天真有麵子,兩大美男當護花使者!”

鬱行一疑惑地扭頭看向遠夏:“?”

遠夏憋著笑朝鬱行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用理會司紅錦。

主校道上的積雪已經被校工清理乾淨了,不用擔心走路會濕鞋。

遠夏提著包走了一段,被鬱行一拿過去了:“我來吧。”

剛走了幾步,聽見後麵有人大聲喊遠夏的名字,扭頭一看,是跑得飛快的劉楊。

他狂奔而來,氣喘籲籲地說:“紅、紅錦,你怎麼不等我啊?說好我去送你的。”

司紅錦不客氣地斜睨他:“沒大沒小,誰讓你直呼我名字了?”

劉楊嘿嘿笑:“你就比我大幾個月,咱們一樣大。”

“大一天、一小時、一分鐘都是大!再說我比你高一屆,喊師姐!”司紅錦凶巴巴地說。

劉楊嬉皮笑臉:“好吧,紅錦師姐。來,包給我,送你到車站,遠夏,鬱哥,你們不用去了,我去送師姐就行。”

遠夏說:“那行,你去送吧。師姐,一路順風啊,明年見!”

司紅錦雙手叉腰:“喂,不是說好了送我的嗎?怎麼又反悔?”

劉楊說:“紅錦師姐,走啦,一會兒趕不上火車了。”

遠夏衝她擺擺手:“再見!”

司紅錦隻好轉過身,抬起手在劉楊胳膊上狠狠擰一下,衣服太厚,估計也沒擰到肉,但劉楊鬼哭狼嚎的,裝作很痛的樣子。

司紅錦抬起腳去踢他,他又靈活地躲過,兩個人打打鬨鬨著走了。

遠夏和鬱行一看著那打鬨的兩個人,忍不住相視一笑。

遠夏說“紅錦師姐特彆有意思,表麵看著凶巴巴的,生人勿近,事實上是個很熱心腸的一個人。”

鬱行一點頭:“看起來性格有點不拘小節。你買好票了?”

遠夏說:“還沒有,明天去吧。我短途,方便得很。”

“你家在哪兒?”鬱行一問。

“肅陽。”

“那是不遠。不過你的口音聽不出來,我還以為是北方的。”

遠夏解釋道:“我老家是河南的,我爸原本在哈爾濱工作,後來肅陽辦農機廠,他就被調過來了。不少叔叔阿姨跟著一起過來了,大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