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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眼睛問:BOSS在哪,團戰開始沒?

祈秋答曰:已經結束了。

“不記得也好。”祈秋小聲嘀咕,“不然他肯定揪著我的觸手不放,甚至腦補出一些深海王國章魚公主變回原型離譜的小故事,我該怎麼解釋我其實是陸生生物?”

忘了吧,佛曰四大皆空,何必讓她徒增殺念。

“這塊的魔物已經沒了,你吃飽了嗎?”祈秋指尖劃過許淵手臂上流動的暗紋。

漆黑的魔氣鑽入他的皮膚,在手臂表麵彙成一條活著的暗色紋路,如呼吸般時隱時現,滿帶汙穢與渾濁的氣息。

有種異樣的色.情感。

“邪神果然各方麵都很邪。”祈秋自言自語,也不管許淵聽不聽得懂,囑托他,“下次進副本,你最好帶件外套。”

她沒辦法把鬥篷脫了給他,除非許淵肯被黑布兜頭一罩像捆粽子一樣五花大綁讓祈秋把他拖回教堂。

祈秋:邪神搞綁架這套,好像也蠻合理的。

她慶幸又惋惜地放棄了計劃,牽過許淵烙印暗紋的手。

他們回到教堂,在祭壇堵到虔誠祭拜祈秋一比一等身手辦神像的大祭司。

“您問我的信仰由何而來?”大祭司恭恭敬敬對祈秋低下頭。

聞言,他不假思索地說:“自誕生而來,於死亡延續。是您給予了我生命,我偉大的父、母親。”

他本想對著主叫一聲爹,又想起主不男不女的人妖設定,決定那邊都不偏袒,讓祈秋當爹又當媽。

祈秋:白撿這麼大個便宜兒子,我謝謝您嘞。

黑袍下的主沉默以待,似是不滿意大祭司的回答。老人心生恐慌,絞儘腦汁安撫陰晴不定的主。

“我不知道愚蠢如我做錯了什麼令您懷疑我的虔誠。”老人說,“我日日背誦您的聖典,對前來祈禱的信徒講解您的傳說,從無懈怠。”

“是嗎?”主開口道,“你怎樣講述我的傳說?”

大祭司:主在考驗我的口才!主在考驗我是否有資格成為祂最虔誠最忠心的信徒!

老人用力扯了扯胡子,語調莊嚴地說。

“在很久以前,這裡是座平凡的城市。清澈的陽光驅散薄薄的晨霧,強壯的人們扛著一筐筐顏色飽滿鮮豔的蔬果自發聚成集市,河邊有人叫買新鮮打撈的魚兒,采蜜的少女發間插著一簇簇芬芳的小花。”

“突然有一天,火在城中燒了起來。”大祭司的眼睛望向無窮遠的過去。

“那是天降的業火,那是神賜的懲罰。火升為煙,煙散成霧,從此這座城市永生永世與濃霧作伴。”

“愚昧的人們誤解了仁慈的神明,他們恐懼迷霧,竟要舉家搬離這座主注視下的神聖之城。”

“那時的人竟意圖拋棄主。”大祭司聲音沉沉,“不可理喻。”

祈秋:我怎麼覺得人家挺聰明的呢,霧霾那麼嚴重,搬家和住院總得讓人選一個。

可惜邪神連讓人進重症監護室的機會都不給。

“人們誤以為濃霧是主的懲罰,誤以為霧中盛開的薔薇是邪惡的造物。”大祭司緩言緩語地說,“他們往薔薇未曾綻開的地區一路奔逃,來到了地獄的邊界。”

祈秋記得,清早大祭司殷切送她離開教堂時說過:沿著石牆走,一直走到薔薇枯萎的地方,便是她的狩獵場。

“主從未想過加害於人。”大祭司雙手合十放在口鼻前,“主降臨業火,是為了升起滔天的濃霧,濃霧滋潤了主種下的薔薇、遮蔽了魔物狩獵的視線。人們生活在薔薇圍繞的霧中,日日祈禱,虔誠信奉,信仰將我們從魔物爪下拯救的主。”

曆史的真相藏在傳說之中,這裡原本是座安寧的城市,直到某日天降業火,升騰的煙化為消不散的霧。

白霧籠罩城市,石牆上一夜間開滿粉白的薔薇花,圈出一片死寂的安全區。

安全區外魔物橫行,它們卻是降下業火之神喜愛的祭品。於是一個個被稱為候選者的外鄉人來到這裡,以鮮血和傷痕為代價替其狩獵。

火是祂點的,霧是祂放的,花是祂種的——魔物又是從哪裡來的?

“魔物是邪神的食物,這個應該沒有錯。”祈秋敷衍幾句把大祭司忽悠過去,帶著許淵來到教堂後廚儲備食材的地方。

昨晚送到她麵前又被祈秋原樣退貨的黑蜘蛛在酒桶裡爬來爬去,祈秋抓起一隻,在掌心捏碎。

一股微弱的魔氣騰在半空中,試圖鑽入她的手背。

鑽到半途,它仿佛嗅到了什麼,掉頭一下紮進許淵手臂上的暗紋。

許淵:白賺一口飯。

“真有趣。”祈秋鬆開指尖的死蜘蛛,碎屑掉在地上,“區區食物,竟然會挑人。”

明明離她的皮膚那麼近,眨眼就到,硬生生扭頭換了個方向。

像被什麼深深吸引,不遠萬裡也要奔赴上前。

祈秋看了眼酒桶裡的蜘蛛,突然對許淵說:“我之前說我的觸手不能吃,其實是在騙你。”

“它可以吃。”祈秋抬起一隻觸手晃了晃,“你可以咬斷它的尖端,但肉嚼不爛,隻能整塊吞。”

“吞下的組織不會被消化,它將順著食管到達胃裡,在你的胃袋裡短暫安個家。”

“沒聽錯,是短暫安家。”祈秋說,“分走你的一些食物和營養,悄悄長大。”

“等聽見本體的呼喚聲,它就會像幼兒園裡等媽媽來接的小寶寶一樣歡欣雀躍跑向它的母親——撕開你的胃袋,撕開你的腹腔,搶走全部養分,濕噠噠爬出乾癟到失去營養的容器。”

“和這縷魔氣是不是很像?”祈秋微微一笑,“都是可以吃的。”

許淵:你贏了,我決定為你戒一年的海鮮。

他坐在電影院的觀眾席上,硬是被Q小姐攪得食欲全無,甚至想從意識深處把邪神揪出來暴打,質問祂怎麼就不能學學啾啾,吃點養生飲食。

“聽大祭司講故事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祈秋慢吞吞地說:“魔物的出現與邪神脫不開乾係。最開始我以為是這樣——邪神用魔物做籠子玩仙人跳,既製造吃人的魔物又製造保護人的薔薇,紅臉白臉都是祂,一人分飾兩角,沒有需求也要硬生生創造需求,業績爭鋒第一人,戲骨錚錚老演員。”

“但若是那樣,吞食魔物對祂又有什麼意義呢?”祈秋撥弄酒桶裡的蜘蛛,“為了維持容器不崩潰而吃掉魔物,為了維持信徒的恐懼信仰又創造魔物,一口肉含在嘴裡兩邊倒,圖什麼?”

根據能量守恒定律,這台邪神永動機早晚報廢。

“所以我猜,魔物應該不是邪神創造的。”

“或者說,不是祂自願創造的。”

第62章 轉職第六十二天

我希望你活下來

暗色紋路光芒晦澀, 如夜間嘶嘶吐信的毒蛇攀爬在許淵手臂上,尾巴環繞在他腕間。

清晨還是拇指粗細的幼蛇,如今沉甸甸得嚇人, 貪婪漫過許淵手臂上的青筋, 仿佛有生命般呼吸著。

等暗紋布滿他全身, 空洞的眼神會被怎樣的神色取代……笑意明朗的,抑或是詭譎邪惡的?

沙沙的竊竊私語聲隱沒在昏暗的廚房角落, 有什麼在惡毒地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祈秋想到曾經讀過的創世神話,開辟天地的神仰倒在荒蕪的大地上,祂的血肉滋潤乾涸的土地,肥沃的褐土由此而生;祂的頭發化為幽深茂密的森林, 羚羊與山鹿棲息在林間;祂一隻眼化作高高升起的太陽,一隻眼落入水底沉澱為圓月……

在腐爛的血肉上,新的生命得以誕生。

“一座安寧祥和的城市天降業火,自稱生靈的救贖與主宰的存在從此降臨。大祭司說神是來救人的, 祂創造迷霧與薔薇令信徒免受魔物的危害。那魔物亦是神靈喜愛的祭品, 為神捕獵者當受獎賞,使其以容器之資永存於世。”

大祭司其人,話與話間充斥對邪神不正當的美顏濾鏡, 無腦吹神第一人, 自我攻略第一人, 自稱主最忠誠可靠的信徒卻至今沒發現自己認錯了神。

邪神:離譜!丟人!

一個執迷不悟對觸手異常癡迷的老年癡呆症預備患者,口中的話沒有一丁點兒說服力。

祈秋從大祭司的話中推理真相的過程之艱辛不亞於還原一張開十級美顏十級美妝磨皮把鼻子都磨平了的網圖, 連蒙帶猜, 演繹法窮舉法控製變量法擊鼓傳花, 勉勉強強拚湊出最可能的事實。

“我大概理解了。”祈秋拍拍手, 她倚在吧台上, 示意許淵雙手放在膝蓋上在她麵前乖乖坐好。

祈秋老師講故事的時間到了,膽大包天不聽話的小朋友會被觸手狠狠打屁股。

許淵:我是最乖的小朋友(藏起叛逆的貓爪.jpg)

他聽從指令一板一眼地坐正,黑瞳一眨不眨地望著祈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品、神品很差的邪神。”考慮到許淵掉線後所剩無幾的智商,祈秋儘可能簡潔明了的講故事,“因為做過太多缺德事,倒黴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祂的報應來得很突然。”

“可能是天降橫禍,可能是惹禍上身,祂的軀體從天空高高砸下,砸在一座無辜的城市身上,砸起滔天的火焰和濃煙。”

“祂的眼珠一顆顆掉在地上,小腸和大腸纏成死結滾進陰溝,胃袋被尖銳的欄杆劃破流出胃液,流浪狗銜起一塊內臟搖著尾巴鑽進牆角的狗洞,烏鴉成群結隊啄開祂的指甲蓋。”

聽故事的許淵:Q小姐描述的重點是不是有點偏差,她是在哪所恐怖學校進修過的黑.童話大師嗎?

祈秋耐心描述了半天邪神的身體是怎麼被重力勢能砸得粉碎,祂的殘肢又是如何化為魔物日夜徘徊在霧城郊外。

祈秋:許淵聽得好認真,我就知道他喜歡聽這種變態又血腥的細節!

嫌語言描述太單調,祈秋從廚房櫃子裡找出一塊硬得能敲破腦殼的黑麵包。

她手指向內一捏,非常輕鬆地把它碾成一地細細的麵包渣,對許淵說:“祂差不多就碎成這個樣子。”

許淵:多生動形象的比喻,好想知道邪神老兄的觀後感。

“失去了軀殼,祂的意識漂浮在城市上空,越來越輕越來越虛浮。”祈秋拍掉滿手麵包屑,“被人類遺忘的神明唯有消失的宿命,反之,隻要一直被供奉,總有奪走年輕人鮮活肉.體的夢想一天。”

恐懼支撐信仰,信仰滋潤靈魂,最後再補全身體,真是美滋滋。

先將意識降臨在選定的容器內,再逐一收回寄存在魔物體內的汙穢之氣,複生為完整的祂。

“等你殺完所有魔物,這具身體想必早已不再‘人類’的範疇內了。”

祈秋雙手捧起許淵的臉,他仰望著她,如在祭壇高高的穹頂下仰望古老寂靜的神像。

月光透過斑駁的玻璃彩窗傾灑在沉默的信徒身上,黑袍遮住神靈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