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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淵心寬的想。

但Q小姐貌似沒有懷疑他的身份,她十分確定漠然冷酷如機器一樣的青年是她的隊友,一根根觸手從黑袍下湧出, 鋪天蓋地占滿巷子。

許淵:“???”

“哇哦。”他驚歎地說, “她到底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觸手!活生生的觸手!

“我一直找不到Q小姐的家庭住址和真實身份, 原來她竟是深海種族。”許淵陷入沉思,越想越有道理。

“付出代價從巫婆手裡換取將觸手變為雙腿的魔法的人魚公主——不, 章魚公主——來到岸上, 隻為在無限求生遊戲中發光發熱搞事業。為了不使魔法失效, 她定期回到家鄉海域變回原型, 卻正巧收到隊友的求助邀請。章魚公主無奈, 隻好維持半章半人的模樣匆匆趕來,友誼之花開遍江川湖海。”

許淵咂咂嘴:“妙啊,我都被自己說感動了。”

一隻隻觸手纏繞他的身體,將他拖到Q小姐麵前。

女生上下打量許淵,靈活的觸手攀過他的肩膀,爬過他的腰身,卷住他的雙腿。

“左手。”她攤開掌心,像逗路邊搖尾巴的小狗一樣對許淵說。

許淵麻木地看著自己順從地把左手放到她掌心,又聽從指令換上右手,完全是聽話小狗的模樣。

許淵:被玩弄身體.jpg

Q小姐簡單試了幾個指令,確定許淵已經開啟了智障模式,兜帽下看他的眼神頓時帶上一些對幼稚園小朋友特有的寬容和慈祥。

俗稱,不和小傻子計較。

“不能開跟隨模式的人工智障是要被返廠修理的。”許淵聽見她小聲吐槽,一隻觸手探到他麵前晃了晃,命令句:“牽著,跟我走。”

Q小姐不給他手牽很正常,用觸手來代替就有點……許淵胡思亂想,她的觸手看起來肉多又飽滿,鐵板章魚足一定很好吃……

吃……

許淵眼睜睜看著自己抱住人家的腕足,啃了口觸手尖尖。

走在前頭的黑影猛然僵硬,扭頭的弧度大到許淵擔心她脖子脫臼,藏匿在陰影中的眼睛寫滿震驚。

“對不起但我確實喜歡吃海鮮。”許淵在電影院裡懺悔,誠意不足地說,“我下次一定注意不生吃。”

被啃出牙印的觸手哭唧唧縮回黑袍下,再也不肯挨著許淵晃。

女生沒辦法,隻好走回來把手遞給他。

她對十指交握的姿勢有點意見,但或許是不想再和許淵對牛彈琴,沉默認命。

觸手在濃霧中探路,一道道延伸又縮回,非人的怪異。

Q小姐對自己的怪異視若無睹,更讓許淵堅信了她章魚公主的身份。

“如果我在她麵前吃碳烤魷魚,她會以我殘害她的同族為理由宰了我嗎?”許淵嚴肅思考。

竟有如此簡單的挑釁Q小姐的方式,他以前怎麼不知道,好後悔沒試試。

許淵一路都在思考這個問題,Q小姐牽著他的手往教堂走,偶爾對許淵自說自話,話裡話間對他沒留下遺言的事怨念深重。

“如果要死的話,直接去死就好了,為什麼要留遺言?”許淵回答她,即使他知道她聽不見。

死在現實世界倒有些事情值得交代,死在無人知曉的副本裡又有什麼話好說?

說“救救我我不想死”嗎?好遜。

“她什麼時候能猜到我邀請她來的真正目的?”許淵漫無邊際地想,等到教堂應該就知道了,那裡是邪神的老窩。

她會送他一顆擊穿頭骨的子彈,還是一把捅向眉心的匕首?

教堂內,許淵看著之前對玩家拽得要死冷酷又無情的大祭司化身Q小姐的卑微%e8%88%94狗,差點笑出聲。

“你好可憐哦。”他對身體裡的邪神說,“你最最忠誠的信徒連神都會認錯。也是,比起你這種和人類搶身體都會失敗的無能邪神,她可太優秀了。”

邪神無法和許淵交流,隻傳來一陣惡毒的冷流。

仿佛在說許淵笑得太早,馬上就要發生他笑不出來的事情。

等大祭司把許淵捕獵到的一推車魔物推到Q小姐麵前,許淵陡然嗆得咳了幾聲。

隔著鬥篷,他都能感受到Q小姐對食材提供者的殺意。

許淵:上天保佑她猜不到是我乾的。

Q小姐在沉默中伸出了觸手,吸盤一點點汲取淨魔物的養分。正是被許淵咬過一口的那根觸手,他不得不承認Q小姐對他確實有夠寬容,他差點因為誤食劇毒海鮮一命嗚呼。

許淵:雖然想死在她手上但並不想是海鮮中毒的死法,丟人。

觸手吃完了推車上所有活物,除了酒桶中爬過的黑蜘蛛。

“魚人美味。”許淵聽見她皮笑肉不笑地問,“誰人為我獻上?”

話落到許淵耳中自動翻譯:我今晚必殺他泄憤。

“回您的話。”大祭司一無所知,坦蕩中帶著驕傲地說,“那人就在您身邊。”

許淵:我命不久矣。

算了,無所謂,他本來也打算去死,不在乎。

得知一推車食材全出自許淵的手筆,Q小姐緩慢的、緩慢的深呼吸。

許淵:雖說被活活打死是我可以接受的死法,但屍體會變得很難看,不喜歡。

空洞無辜的眼神救了許淵一命,Q小姐對智障的容忍度比他想象中更高,甚至抬手摸了摸許淵的腦袋。

很輕地揉了兩下,隨手而為的姿態,溫和的安撫。

許淵心裡一動。

她很少有這樣溫情的時候。

許淵印象中的Q小姐強勢冷靜。她習慣掌握主動權,和人商量事情時常是不容置喙的語氣,會語調平平淡淡地嘲諷人,許淵每次看到BOSS被她陰陽怪氣噎得翻白眼時都會肆無忌憚的大笑出聲。

至於安慰的姿態,許淵從未見過。

“紅藍鬥技場裡我被打得那麼慘,她可是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許淵嘀嘀咕咕。

還是女朋友心疼他,整整十天都陪著許淵,任他耍賴裝可憐。

“說起來,啾啾也摸過我的腦袋。”許淵回憶。

正是他借口傷疼賴在啾啾懷裡撒嬌的時候。往常老是被他揉耳垂捏臉蛋的女生動作很輕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像是拿他沒轍,也有些憐愛。

很奇怪,現在回想起來很奇怪,一直被他保護在身後的啾啾麵對許淵滿身的傷,她的反應不是擔憂也不是害怕,隻有純粹的安撫。

仿佛她知道發生的所有事情,明白他每根骨頭的難耐疼痛,所以不問不語,任許淵埋頭在她懷裡,安靜地陪著他。

溫柔撫摸他發絲的白裙少女。

安撫揉亂他腦袋的黑袍女生。

寧靜的月光灑在白裙上,霧中的月光傾倒黑袍邊。

撫在他頭頂的兩隻手在月光中隱約重疊在一起,竟相似得分毫不差。

“怎麼可能。”許淵失笑,“我的腦子一定是被邪神汙染了,祂害人不淺。”

否則他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聯想。

猜測Q小姐的真容是許淵難得的樂趣,他曾放任想象,勾勒一幕幕清晰的畫麵。

許淵想過,或許某一天,脫下鬥篷的Q小姐曾光明正大和他擦肩而過,香味濃鬱的洗發露遮住她身上濃鬱的血腥味。

許淵循著直覺回頭看去,隻看見人海裡一道模糊的影子。

她習慣偽裝,兜帽下是張無害的臉,舀著清水洗淨指縫裡的血汙。有人探尋她的私事,被幾句話不冷不熱地堵回去。

“啾啾和Q小姐……無論是讓我想象啾啾冷冷淡淡舉槍殺敵,還是讓我想象Q小姐眼尾泛紅聲音顫唞地說害怕……做不到,完全做不到。”許淵用力搖頭。

人設南轅北轍,性格天差地彆。④思④兔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她們怎麼可能是一個人?許淵記得清清楚楚,紅藍鬥技場決賽現場,Q小姐和啾啾同時出現在他麵前,一個在觀眾席,一個在比賽台。

那是唯一一次,三個人在同個地方相見。

“決賽的時候也是。”許淵喃喃,“一邊和Q小姐打得你死我活,一邊聽到了啾啾的聲音。”

他因此分神,被女獵人扼住喉嚨壓在地上,終結了慘烈的戰鬥。

“不可能有人一邊開槍把人骨頭打碎,一邊語帶哭腔說她好害怕。”許淵堅定否決腦海中的謬論。

讓他痛得十天不能下床的罪魁禍首,也不可能是收留他在家修養,溫柔安慰他的女朋友。

怎麼會有剛開槍打了彆人十幾槍,轉眼溫溫柔柔問他痛不痛讓他彆動好好養病,順便答應受害者表白的犯罪嫌疑人?

“如果真是這樣。”許淵自言自語,“她也太帶感了。”

第61章 轉職第六十一天

邪神永動機

翠眼明亮的黑貓蹭了蹭祈秋的袍角, 輕巧地躍上石牆踏著貓步離開。

它被薔薇濃鬱的香氣熏得打了個噴嚏,卻依然循著香味濃鬱的地方一路小跑,快快離開。

看來是貪玩誤入危險邊界的小貓咪, 差點變成紅燒小貓咪。

除了意外被困的黑貓, 祈秋沒見到第二個活物。

“這裡的房子廢棄很久了。”祈秋打量陳舊的建築物。透過窗戶能看到落滿厚厚灰塵的擺件, 手工織就的絨毯鋪在地上,不難想象一家人圍坐在壁爐前談天說笑的昔日往年。

霧都以大教堂為中心, 開滿薔薇的石牆為半徑畫圓,越往外建築物殘敗得越嚴重,亮燈的窗戶越少。

人們如朝聖般圍聚在教堂周圍,如風中微弱掙紮的燭火, 遲早有熄滅的一天,隻能靠盲信延續燃燒。

“在霧起之前,從這兒直到更遠的地方都有人類生存的痕跡。”祈秋撫摸石牆上的刻痕,“是誰帶來了濃霧, 帶來了魔物, 帶來了災難般的信仰?”

她自言自語邊思索邊漫步,走幾步後發現餘光少了個一直拄在旁邊的黑點,忍不住用觸手拍了下地麵。

又把掉線的小傻子忘了。

他都學走路學一天了, 開啟跟隨模式怎麼還要她手動觸發?

祈秋鬱悶地回來找人, 許淵鬱悶地等她回來找人。

他也很唾棄不牽手就不肯乖乖跟著走的自己。

濃霧茫茫, 替Q小姐探路的依然是她的觸手。她似乎本想用觸手直接把許淵卷過去,權衡片刻, 還是選擇自己親自來接。

許淵:我大概猜測, 她是怕我又抱著觸手啃。

祈秋扯了扯黑袍把觸手藏好, 伸手去牽許淵。

青年乾淨得映不出影子的眼睛望著祈秋, 她忍不住問:“你一直看我, 是看到了什麼?”

眼睛隻能映出當時的景象,記錄下的回憶收納在腦海中。倘若是沒有靈魂沒有腦子的人,就算一直一直盯著看,也什麼都不會記得。

許淵如今在祈秋眼裡就是這種狀態,被拔了網線的下線掛機人,等祈秋像雞媽媽帶小雞仔一樣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出副本,他說不定會睜著一雙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