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1 / 1)

參加無限求生遊戲,在遊戲裡換號換馬甲取材找靈感, 然後繼續投入自己養自己和琢磨人設的生活中。

這樣的生活重複十年、二十年、直到看不見儘頭的時間, 這就是祈秋作為人的一生。

沒有人際關係的需求, 沒有旁人插手的餘地, 祈秋至今不記得程家洋的名字是因為她沒有必要記得, 那是和她人生無關的名字。

如果和許淵交往,或許就得記一記他朋友的名字了。

人與人的關係脆弱如一扯即斷的蛛絲,織一張網需要好長好長的時間,扯壞它隻用不經意抬一抬手。

即便如此,在最開始的瞬間,一定是快樂的。

祈秋不會否認心臟中漂浮而起的點點笑意。

真的好嗎?祈秋、和許淵交往——不,是啾啾和許淵交往。

一半的她。

他是不是就喜歡這一半呢?

柔弱的,無助的,依賴的,讓他感到放鬆的這一半。

冷酷的,強勢的,獨立的,讓他心生戰意的另一半。

他大概是不喜歡的。

現在許淵眼前的是烏發白裙的啾啾,持槍的女獵人冷眼旁觀,祈秋站在她們交疊的陰影中,微微張開口。

猩紅光芒黯淡,銀白光芒閃爍,白皙柔軟的女生隨著無形的牽絲繩張開口。

“你……”祈秋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在許淵好奇又期待的眼神下問道,“你的發小,是叫什麼名字來著?”

許淵:“???”

許淵:“這種時候,問他的名字?”

許淵:“彆告訴我……不,我不接受這個答案,唯獨這個答案我不接受。他沒有名字,他很快就會變成沒有名字的人了。”

程家洋:他媽的,我是個冤種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祈秋搖搖頭,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我不是一直沒記住他的名字嘛……但他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吧?如果我們交往、基本的禮貌、還是要遵——”

她組織語言的能力在許淵亮晶晶的眼睛中越來越退化,最後隻能含糊著說:“所以說,他叫什麼啊?”

“不重要。”許淵雙手捧住祈秋的臉,熱切親昵地蹭蹭她的鼻尖,“誰知道他叫什麼,我現在什麼都記不起來。”

許淵的朋友好可憐一人,祈秋分神憐憫了程家洋半秒鐘,很快也無暇思考其他人的事。

乾燥的唇瓣擦過她的嘴角,清涼的薄荷味融化在舌尖,一路蔓延到喉嚨。

祈秋虛虛地抓了下床單,鋪得整齊的床單抓起褶皺,卻無暇去管。

她仰躺在柔軟的枕頭上,黑發如瀑散開,灑在身上的月光仿佛升起灼熱的溫度。

嗚咽的呼吸不知被誰吞了進去,許淵捏住祈秋的後頸,在親%e5%90%bb的空隙間緩慢的搓.揉。

他鬆開她的唇,湊上去%e5%90%bb了%e5%90%bb祈秋濕漉漉的眼睫。

“在發抖呢。”他輕聲感歎,“好可愛。”

是身體太敏[gǎn]的錯,不許怪到她頭上。祈秋努力平穩呼吸,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一言難儘。

“你不疼嗎?”祈秋語速加快,“好好躺著!”

她打出來的傷口她自己知道!要不是道具卡著實好用,許淵現在不該出現在這裡,他該在ICU病房吃席。

手骨腿骨粉碎性骨折,肋骨斷裂了不曉得幾根,淤青淤血數不勝數,許淵看起來像個沒事人,祈秋敬他居然沒有疼暈過去。

豈止沒暈過去,還有心情耍賴讓女朋友陪他玩,今年奧林匹克鐵人三項沒有許淵參賽祈秋不看。

“啾啾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愛情使人盲目。”許淵滿不在乎地說,“我現在不覺得疼。”

祈秋:人家的盲目最多是眼瞎,你是吃了一噸麻醉藥後覺得天晴了雨停了你又可以了:)

真該讓他打兩塊石膏感受一下人間疾苦。

“再不睡天就要亮了。”祈秋看了眼窗外,天際線泛起淺淺的白色,她放軟聲音,“我好困,我們睡一會兒好不好?”

許淵不說話,隻笑著張開了手臂。

和在副本裡一模一樣的動作,虛假的男朋友變成了新上任的男朋友。

不管怎麼都逃不過抱枕的命運,到底有什麼差彆啊?祈秋神遊地想著,縮進許淵懷裡。

津津有味旁觀半天的影子順著牆麵爬到窗外,漆黑的身軀陡然脹大,遮住了沿著窗戶縫透進來的光。

黑甜的夢鄉終於降臨小小的房間。

……

祈秋一覺睡到家門被敲響。

“來了。”她勉強睜開眼嘀咕一句,想坐起身下床。

攬在祈秋腰上的手把她拽回去,許淵閉著眼迷迷糊糊把腦袋埋進祈秋發間磨蹭:“不理,管他去死。”

祈秋:“我昨晚就想說了,你的朋友真的很可憐。”

發小的女朋友幾次三番記不住他的名字,發小本人是行走的見色忘友代名詞,程家洋實慘。

祈秋最終還是擺脫了許淵的無理取鬨,方法很簡單,隻要佯裝不經意地按一下他胳膊的某塊骨頭就好。

不誇張的說,十天限定期結束前祈秋對許淵的痛點了如指掌。

把床上小聲抽氣的男朋友丟到一邊,祈秋打開門,迎麵對上程家洋畫滿兩儀八卦圖的大眼睛。

看見開門的人是祈秋,他先是吃了一驚,隨即恍然大悟,嚴肅地說:“他是不是不行?要不要我帶點補品過來?”

祈秋:突然就一點也不同情你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悟了。

祈秋靜靜地看著程家洋,用眼睛問他:你是來乾嘛的?

程家洋:我是來吃今天第一口熱乎瓜的。

他當然不敢明說,雖然戰鬥力恐怖的發小疑似生病不會從床上下來拎刀宰了他,但眼前柔柔弱弱的妹子不知為何有雙格外清澈冷淡的眼睛。

被她注視時程家洋總感覺自己像隻被蛇盯上的青蛙,沒被一口吞下消化得骨頭不剩全賴於蛇小姐剛剛被某個人喂飽,現下懶洋洋甩著尾巴不想動彈。

真的很可怕,高冷得不像話,看著確實是惹人憐惜的模樣,隻是他直覺作祟,繃緊的神經隱隱提醒怪異。

程家洋最自豪的就是他的直覺。所以他和許淵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從沒問過他身上擦不掉的血跡和突然冒出的傷口來自哪裡,絕口不提許淵時不時的人間蒸發。

不該參與的事情不要參與,不能深究的事情不要深究。麵前的女生和許淵存在某種諱莫如深且牢不可破的聯係,那種聯係不是程家洋有能力插手的存在。

因此程家洋雖然經常對許淵抱怨漂亮妹妹為什麼就是不記得他的名字呢明明是個好聽敞亮又好記的名字我好受傷,但在祈秋麵前,他丁點兒意思都不會顯露。

“我姑自家果園種出來的水果,可甜了,吃不完讓我到處分。”程家洋拎起手裡一大袋櫻桃,他也不進屋,就站在門口說,“我替她跑個腿,等會兒還得給許淵他爸媽他外婆送過去,累死我得了。”

好質樸的富二代,一身高定站在狹小的灰暗樓道裡也坦坦蕩蕩,祈秋不難想象程家洋為什麼能和許淵有這麼多年交情。

大袋櫻桃實誠得墜手,祈秋雙手勉勉強強拎起來,整個人搖搖晃晃。

“彆彆!”程家洋大驚失色,先前被祈秋盯著時心裡的寒意一掃而空,“放下來放下來!我替你拎!”

他也不管祈秋的倔強搖頭,直接拎起櫻桃走到洗手台邊:“要不我順帶給你洗了算了?”

“真的不麻煩了。”祈秋堅決製止了程家洋,不讓他走到洗手間的鏡子前,“我有事情想問你。”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程家洋:“許淵的弱點嗎?我悄悄告訴你——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從小被他吊打,有心理影響了都。”

“不是,我想問一問。”祈秋斟酌片刻,還是問出了聲,“請問你的名字是?”

程家洋:“……”

程家洋:“你說出來了!雖然我早就知道你不記得!但為什麼要直白說出來讓我知道嗚嗚嗚。”

程家洋:“等一下!那你突然問我是——”

是終於決定努力記住的意思……嗎?

“我冒犯問一句哈。”程家洋好奇得抓心撓肺,死亡的威脅也抵不過他蠢蠢欲動的求知欲,“你和許淵,你們倆昨晚是發生了什麼嗎?”

大八卦!今天第一口瓜!讓他吃讓他吃!

祈秋沒有朋友,但她在人類研究學教科書看過朋友的定義,指興趣相投無話不說的夥伴。

交往的事情告訴他應該沒關係。在祈秋的許淵觀察日記裡,她的男朋友屬於對待戀情坦蕩大方,喜歡旁若無人展現親昵,熱衷於宣示主權的類型。

祈秋:希望他的朋友圈是分組可見,還是說我乾脆屏蔽眼不見為淨更好?

“我們在一起了。”祈秋輕輕摩挲手腕,對程家洋笑笑,“很抱歉一直沒太注意你的存在……啊不,我的意思是,我這次一定記住你的名字。”

糟糕,不小心把她一直無視許淵發小這件事說出來了,萬一他玻璃心當場哭出聲可怎麼辦?

程家洋完全沒注意祈秋說漏嘴的問題,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們,昨晚,才,交往?”

祈秋:“是啊,你誤會什麼了嗎?”

“哈、哈哈。”程家洋乾笑,他冷汗如瀑瘋狂小聲碎碎念,“完蛋我是不是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了?這是不是許淵的把柄?人生第一次抓到他的把柄我好開心但他會不會為此殺我滅口我要請幾個保鏢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程家洋像精神分裂一樣不停念叨,一邊咧開嘴大笑一邊抹眼角嚶嚶嚶,看得祈秋在呼叫救護車的邊緣來回試探,很擔心程家洋的精神問題。

是在她的房子裡呆久了陰氣纏身中邪的結果嗎?祈秋捏捏臉頰,遲疑地把凶手頭銜安在自己頭上。

程家洋背對衛生間,他沉浸在虛幻的假想敵中,沒聽見身後水池嘩啦啦的水聲。

探出鏡子的藕白手臂擰開水龍頭,塗紅色蔻丹指甲的雙手靈活地扭了扭,捧起一掌櫻桃在清水下細細地洗。

程家洋隻要一回頭,不瘋也得傻個徹底,精神分裂不治而愈,整個人將變得非常精神。

“不好意思哈,我失態了。”程家洋冷靜下來,笑哈哈地摸摸腦袋,“我叫程家洋,記不住下回再問我也成。”

“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他揮揮手,“裡頭那個麻煩貨交給你了,要是他欺負你……雖然我也打不過,但我可以幫你報警,真的!”

祈秋沒好意思說,她才是下手更狠的那個人。

她把程家洋送到門口,忽視對方“你家水管是不是炸了我怎麼聽到水嘩嘩在流的聲音”的問題,關上房門。

祈秋走回衛生間,伸手和鏡子女人的手一起洗櫻桃。

四隻手纏繞在一起,豐滿的與纖細的,白皙的與豔紅的。

她抬起頭,對上鏡中自己的臉。

‘你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