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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誰的手上?

“使用說明裡隻要求腦海裡能浮現邀請玩家的具體特征,不要求知道名字和相貌……”許淵捏住場外求助卡的邊角,逐字逐句閱讀道具說明,嘲諷道,“得虧是不要。”

他既不知道Q小姐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長相。

代號還是許淵給她取的呢,她也全盤接受,在鬥技場登記名單上堂而皇之地用上,就像她沒有彆的名字一樣。

許淵費過很大的力氣去查Q小姐,動用了現實和玩家中的人脈,最後查到的東西甚至不如許淵自己知道的多。

一個有趣又危險的謎題擺在眼前,任誰都天天琢磨著要解上一解。

許淵想東想西,一會兒想Q小姐一會兒想啾啾,腦袋隨著天花板的光影晃來晃去,晃暈了棲息在天花板上的祈秋的影子。

蠕動的影子藏匿於黑暗中,本在省電模式下閉目養神呼呼大睡,硬是被鬨得開了機。

換成彆的半夜不好好睡覺在這裡遛影子玩的客人,它隻要稍稍顯露幾分驚悚片學都學不來的高級陰間操作,就能把客人活生生嚇暈過去,死死沉睡甚至就此一睡不醒。

碰到膽子大點的,也能嚇得對方緊緊閉眼,不到太陽升起不敢睜開。

許淵是個奇葩,越鬨鬼他越起勁,越陰森他越開心,興致來了揮舞手機開手電筒即興給影子打call,要和它鬥舞到天明。

影子:惹不起惹不起,交給本體。

漆黑如墨的粘稠液體沿著牆麵滑落,漫過光潔的地板,一路爬上被褥,纏上祈秋的手腕,冰得她一激靈。

俯視視角傳來的影像映在祈秋腦海中,黑暗中扭曲的影子手舞足蹈講述了許淵的罪行:本體!快管管他!

祈秋掩嘴打了個長長的嗬欠,扒著床沿艱難起身,下頜擱在床邊幽幽冒頭:“你還不睡嗎?”

許淵偏過頭,對上小土撥鼠疑惑的目光。

長發淩亂的女生困倦地趴在床沿邊,棉被攏住她消瘦的肩,黑瞳在夜裡泛著月色波光粼粼的光澤。

“疼,睡不著,又困。”許淵誠實地說。

他的境遇祈秋有一半責任,讓她沒法追究他大半夜不睡把她的影子鬨得眼暈連帶她也睡不成的過錯。

“疼得睡不著呀……”祈秋困得不想思考,伸出胳膊把手遞給許淵,含糊說,“給你捏著玩,會不會好一點?”

許淵喜歡捏祈秋的手心肉玩,思考事情的時候、無聊發呆的時候、肩膀夾著手機打電話的時候,總是無意中把祈秋空著的手捏在掌心。

許淵捉住她伸過來的手腕,拇指劃過手背:“痕跡,看不到了。”

“用冰敷完之後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又過了好多天,早沒事了。”祈秋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白皙的皮膚上尋不見淡紅色的印痕,柔軟無力的手被男人捉住,看不出昨日掐住他咽喉的狠厲。

誰能想到那竟是同一隻手。

“你之前說,等十天後我的傷不疼了再和我聊聊。”許淵捏捏祈秋手背上的軟肉,“十天後我什麼都不會記得的,翻舊賬也不認。”

“要聊還是趁早聊。”他笑,“但我是個重症病患,不可以太嚴厲的對待我。”

好話壞話都被他說了個遍,祈秋半張臉退回床沿的掩蓋下,隻露出一雙睜圓的眼睛控訴許淵的無恥之詞。

許淵撐起身體向後退了退,空出一塊能躺人的地方,無辜地看向祈秋:“不上來嗎?我現在醒著,擠不到傷口。”

地板上鋪再多層被褥也還是硬得骨頭發疼,祈秋權衡片刻,踩著棉被站起身。

攏在她肩頭的薄被掉落在地上,如月光中淌進河流的林中精靈揭下紗衣,靜逸安寧。

祈秋半坐在許淵身邊,背靠枕頭,輕輕地問:“你想聊些什麼呢?”

“好狡猾,又把問題拋回給我。”許淵靠在她腿邊,碎發掃在祈秋的皮膚上一陣癢,“不知道從哪開始就從頭開始,你什麼時候取代了副本中的‘你’與我相遇?”

“係統連副本開始的時間都沒告訴你嗎,虛假的記憶也做得太全套了。”祈秋小聲吐槽,“在你打資格賽的時候。我突然出現在谘詢台附近,邊找你邊看屏幕,聽見你說要去抓不來看比賽的女朋友……”

“然後你就接受了這個設定,陪我演到了結尾?”許淵語調上揚。

“不然呢?當場和你提分手嗎?”祈秋幽幽地問,“我怕事情演變成情殺案件。”

許淵:“???就算你要和我分手,我也不會做什麼很恐怖的事情。”

祈秋:“我指的是可能被你拿來泄憤的無辜NPC和倒黴玩家。”

許淵:“哦,那確實。”

他肯定的太快,反而讓祈秋不好說什麼。

“畢竟是記憶被纂改的我,做出什麼過激行為都不稀奇。”許淵擺弄祈秋的手,“為了讓我不誤傷其他玩家,啾啾很努力呢。”

祈秋原本隻是厭惡係統愚弄玩家的惡劣,心中升騰起的怒氣卻她的超乎預料,明知道許淵記憶恢複後她的種種行為都有些越界,也還是忍不住想做些什麼的一顆心。

“除了這件事之外,我也做不到彆的。”祈秋低下頭說,“隻能在你辛苦戰鬥的時候坐在觀眾席無所事事。”

白天無所事事,夜裡整晚通宵,雙開小能手的生活就是如此樸實無華。

許淵靠在祈秋腿邊,稍一側頭便能看到她膝蓋上擦出紅痕的傷口。

仿佛白玉上一點紅瑕,越關注越在意。

許淵打比賽的時候也總是被觀眾席上的啾啾吸引注意,一次又一次將視線投向她。

膝上蓋著他的外套安靜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望著競技台的神情難以看清。

她大概是不喜歡這樣血腥的活動,可許淵贏得太過漂亮,極富力量感的動作超過審美的約束,那雙墨色的瞳孔便一直追著他的身影。

許淵以往都能分心關注啾啾,唯獨與Q小姐的決賽他難以分出心神,神經緊繃全神貫注麵對他最欣賞也最尊敬的對手。

那個時候啾啾在看什麼,又在想什麼呢?

插不上手的戰鬥?局外人的疏離?對恐怖人類的畏懼?到最後天崩地裂殃及池魚,隻餘倉惶與害怕。

連逃到他身邊尋求庇佑也不能,孤零零置身於危牆之下,隨著翻滾潮湧的人流跌跌撞撞逃離競技場、逃離他。

那時候能留在許淵身邊的隻有Q小姐,無畏無懼的女獵人,她是天塌下來也踩著世界的殘骸徑直往前走的人。

但許淵記得的,額頭的紅色晶石蒙蔽他的理智,眼前一切皆是紅芒,視野裡除了女獵人翻飛的鬥篷外看不見彆的東西,耳畔隻剩一道道槍聲和子彈落地的叮當音,硝煙味濃得嗆人。

穿透血霧彌漫的屏障,抵達他空茫腦海的,是她帶著哭腔的聲音。

攪碎殺意,讓他獲得片刻清明,下意識往觀眾席她坐著的位置看去的,她的聲音。

許淵一瞬間失了神,再回過頭,高高舉在他頭頂的匕首刀柄垂直落下,將紅色晶石砸成粉碎。

倘若她沒有喊那一聲……

“我昨天就想問了。”祈秋看見許淵走神,問道,“你是不是分不清虛假的記憶和真實的記憶?”

“基本可以分清楚。”許淵歪了歪頭,“偽造二十多年份的記憶對係統也不是簡單事情,大部分記憶原封不動照搬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時期,隻改了點社會常識讓紅藍鬥技場的存在變得合理。”

“以及,多了很多和你有關的記憶。”

祈秋心裡突然升起一種預感:最好彆讓許淵繼續說下去。

但又有一種莫名的衝動阻攔了她,對她說:聽聽也無妨。

相反的念頭撞在一起,祈秋停頓了一下,就聽見許淵問也不問地繼續往下說。

“在我的記憶裡,我們是交往三年已經同居的戀人。”

“所以我有和你一樣的生物鐘,同一個時間入睡,同一個時間醒來。”

“你買了養生膳食的食譜說要學著做,又在第一次進廚房的時候被蒸汽燙紅了手。那本食譜後來我學完了,勒令你不許買第二本。”$$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附近的公園有我們一起喂的流浪貓,你老是偷吃它的小魚乾,害得我不得不每次買兩份,一份喂它一份喂你。”

“夏天帶你去海邊曬日光浴,回來後我黑了一圈,你半個色都沒變,我媽我外婆我小姨跨越幾個城市逼問你買的哪個牌子的防曬霜。你說不知道,都是我買的,為此我被三個恐怖女人圍堵了一年。”

“冬天我在彆墅邊的小河鑿了洞冰釣,你裹成帝企鵝坐在我旁邊拿手機寫小說,打字的手凍得僵硬偏不肯回屋吹暖氣,說冷氣足的地方陰氣足,在這裡寫有靈感。”

“三年,還有很多天的事情我可以拿出來講,但對你而言,很莫名其妙吧。”許淵低聲說。

“隻存在於彆人腦海裡的事情,捏造它的還是喜歡惡心人的係統,怎麼想也高興不起來。”他沉默片刻,繼續說,“我知道虛假的記憶終歸是假的,是係統用我對你的印象和你表現出來的模樣再創造的產物,但……”

“但我真的有了和你一樣的生物鐘,也真的記得那本養生食譜菜品的做法。”

許淵仰頭坦然望向祈秋:“我不能說服自己,就當一切無事發生。”

“所以。”他說,“縱使契機不對,時機不好,我也還是想說。”

“你能否考慮和我一起,把虛假的記憶變為真實?”

第55章 轉職第五十五天

一半一半

許淵問得很認真。

不是他以往總含著笑意的狎昵口%e5%90%bb, 輕飄飄的語氣聽不出真意,隨口開個玩笑,以他人的反應取樂。

他在認真的詢問, 也認真等祈秋的一個回答。

祈秋撫在白裙上的手指悄悄攥緊, 捏皺了裙擺。

契機不對、時機不好, 他明明知道。

多麼荒誕,沉溺於隻有自己知道的虛假記憶, 卻固執認為她也會憧憬描繪出的圖景。

多麼滑稽,沒有明豔的鮮花與璀璨的星辰,在隻有月光傾灑的簡陋屋子裡,在連蟲鳴都靜默歇息的深夜中, 甚至沒有動聽的詞藻修飾言語。

許淵的目光一片坦然。

意外的,祈秋沒有感到局促。

他的眼神、他的呼吸、他的神態,都在安靜地告訴祈秋:什麼答案都好,隻要是你想說的話。

想答應就答應, 想拒絕就拒絕, 前進一步或者停在原地,都隨你。

但沒有後退一步的選項!想拒絕之後借尷尬作借口逃得遠遠的不可以,他不答應。

祈秋仿佛能在腦海中想象許淵雙臂交叉比出大大的拒絕手勢的模樣, 她不由自主笑了下。

心裡忽然很放鬆。

實話說, 祈秋沒想過戀愛的事情。

不管怎麼想都和她沒有緣分, 她的日常隻有養活自己和扮演人設兩項。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