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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是昆蟲,昆蟲在人肚子裡因某個人的出現或者指令而行動,在東方武俠小說中有個非常經典的名詞專門用來形容它——“蠱蟲”。

就好像你眼瞎看中一個油膩普信媽寶男,你的親友看到你五毒俱全的選擇,不經高呼:“他給你下蠱了嗎你怎麼就瘋了?”

“真相應該是:心思惡毒的仆人覬覦雇主家千金小姐的美貌,不惜對人家下蠱致幻產生戀愛錯覺引誘大小姐和他私奔,其家人拚命阻攔,可憐妹妹依然慘遭毒手,悲慘離世。”

不僅身不由己在幻覺中死了,死之後還被鎮上的人歌頌令她做嘔的虛假愛情故事,死也得不到解脫。

“她也太慘了吧。”祈秋眼神飄忽,心虛的不敢看地板,“都這樣了,墳還被人挖了……”

提議挖墳的人是她,上手挖的人是許淵,誰也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嗯?這不挺好的嘛,墳墓一看就是安迪給她修的,她躺著肯定膈應。”許淵的良心完全不痛,有理有據地說:

“等我把安迪宰了,把他們一個埋在小鎮這頭,一個埋在對角線,物理上拉開最大距離——算了,安迪不配讓我修墳,直接把他骨灰揚了吧,撒河裡行嗎?有沒有水汙染?”

看,他連環保都考慮周全,多貼心一人。

“不如撒進下水道。”祈秋端正坐好,“既然如此,卡珊蒂亞真正的‘愛情’故事,應該就是安迪最大的秘密。”

卑劣的,見不得光的秘密。

雙手醜陋的園丁捏著蝴蝶的蛹喂進年輕女孩的嘴裡,他摘下象征愛情的玫瑰花瓣喂養她胃中的蝴蝶,盼著它們揮舞翅膀,演繹心動的錯覺。

蝴蝶在女孩胃中逐漸長大,上下翻飛,她時常咳血不止,唯有家中園丁摘來的玫瑰花瓣是唯一的救命藥。

“和我一起走吧,你這樣愛著我。”男人說。

女孩口中吐出的蝴蝶腐化了父母為她鎖住的陽台門,她跌跌撞撞走到欄杆邊,男人站在下麵微笑對她張開雙臂。

“跳下來吧,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

跳下去吧,結束被操控的痛苦人生。

蝴蝶在耳邊翩翩起舞,園中玫瑰芬香馥鬱,一切美好都在訴說愛意,卡珊蒂亞無力地扯了扯嘴角,縱身一躍。

她落入荊棘,鮮血染紅了飛舞的蝶翼。

【玩家提交答案正確,玩家祈秋達成通關條件,可自主傳送離開副本。】

【經檢測玩家許淵使用場外求助卡加入副本,求助玩家祈秋已達成通關條件,玩家許淵可自主傳送離開副本。】

【玩家觸發支線任務:破繭】

【已解除外出限製,玩家可自由選擇是否完成支線任務。】

“哢。”覆在房門上的無形屏障破碎分離。

祈秋積鬱的身體忽地一輕,她不受控製地微微張嘴,幾隻蝴蝶慌不擇路飛出她的口中,一頭撞死在玻璃窗上。

“哈。”靠在祈秋肩上,離她耳邊極近的地方傳來饒有興致的笑聲,許淵心情極好地眯了眯眼睛。

“支線任務耶,”他小聲對祈秋說,“啾啾,你覺得我會錯過嗎?”

必然是不會的,看這個嗨上天的表情就知道。

“反正隨時都可以離開,試一試也沒關係。”祈秋輕聲細語地說,“現在就走嗎?”

她看透了真的,在副本裡彆想睡一場安穩覺,祈秋就沒一個夜晚清閒過。

“月黑風高好辦事。”許淵精神起來,他指指地麵上卡珊蒂亞的屍體,“要再埋回去嗎?還是換個地方給她重新挖個墳?早知道就不帶回來了,也沒派上用場。”

“不。”祈秋蹲下`身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屍體鮮活到可怕的卡珊蒂亞,“我懷疑,正是因為你把她帶回來了,我們才觸發了支線任務。”

與這座小鎮、與蝴蝶、與安迪淵源最深的那個人從來不是玩家,是卡珊蒂亞,隻有卡珊蒂亞,她在風暴的中心。

“保存這麼完好的屍體,不詐屍都對不起係統花錢建的模。”祈秋無聲自語,“和卡珊蒂亞有關的地方,除了公墓就隻剩下……”

歌劇院。

公墓是祈秋逼安迪帶她去的,歌劇院卻是幾乎所有玩家都曾到訪過的地方。

八音盒的圓型舞台上,站過無數被迫飾演卡珊蒂亞的女玩家。

她們被人為注入虛假感情高聲放歌的模樣,和卡珊蒂亞難道不像嗎?

隻表演過一次便被主人廢棄的八音盒人偶,安迪心目中真正應該站上台的那個人,除了卡珊蒂亞還能是誰?

既然他如此渴望,祈秋就幫他一次,讓正確的演員站上舞台。

“能把她帶去歌劇院嗎?”祈秋看向許淵,“隻是我的猜想,可能有意外之喜。”

“我喜歡意外,無論是驚是喜。”許淵輕快地打了個響指,“包在我身上。”

他抖了抖麻袋,在祈秋雙手合十的祈禱中再次把卡珊蒂亞裝了進去。

沒辦法,總不能大半夜扛個屍體在外麵走,怪嚇人的。

祈秋:大半夜扛人型麻袋在外麵走就不嚇人了嗎?他怎麼想的?

在打敗不了許淵腦回路的時候,聰明如祈秋選擇暫時性眼瞎,隻要她看不到,就什麼都沒發生。

祈秋動作很輕地打開門,她站在樓道裡朝上麵看了看,扭頭問許淵:“那天死在我們門口的玩家,會不會就住在樓上?”

“有可能。”許淵單手扛著巨大的人型包裹,提議道,“要不要上樓去看看?”

女玩家用生命傳遞的信息,祈秋也知道了意思:不要相信,不要相信安迪,不要相信歌劇,不要相信一切浮於表麵的信息。

都是假的。

他們走上樓。四樓有一間房屋敞開著,祈秋進去看了一圈,看到垃圾桶裡枯萎的玫瑰花枝:“是她的房間。”

五樓的房間門安安靜靜緊閉,祈秋看了許淵一眼,輕輕晃了晃拳頭。

“敲吧。”許淵說,“站到我旁邊來。”

祈秋抬起手,用力叩了兩下門。

“親愛的?”幾乎是立刻,門內傳來驚弓之鳥般的聲音,“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會過來?”

一聽這看似驚喜實則“走開啊不要靠近我啊都晚上了我不想再演再營業”的將崩潰藏於平靜之下的語氣,是同個副本同甘共苦的玩家姐妹沒錯。

“親愛的再不會來了,你今天見到的大概率是他最後一麵。”祈秋微微抬高聲調,“是玩家嗎?我是三樓的鄰居。”

同一時刻,祈秋清晰聽見了門後傳來的吸氣聲。

“是、是!”女孩子的聲音!女玩家激動地趴在門板後,“你、你是怎麼出門的?我打不開門。”

“看來隻有安迪敲門,裡頭才能把門打開。”祈秋本想試試是不是什麼人敲門都行,係統果然不許玩家鑽它的空子。

“我完成了主線任務,可以離開了。”祈秋問,“要我把答案告訴你嗎?安迪最大的秘密是什麼。”

女玩家:竟有這等好事?!

“好!我……”女玩家的話突然在喉嚨裡哽住了。

【警告,通關玩家已觸發支線任務,向通關玩家求助者將強製參加支線任務,請玩家謹慎選擇。】

“狗係統!”女玩家磨牙,把原話複述給祈秋,“我什麼都可以做!有能讓我幫忙的地方嗎?”

“你可以去找彆的還活著的玩家,把她們救出來。”祈秋想了想說,“至於支線任務……”

“不用你操心。”許淵懶懶接話,“我可懶得再帶一個人BOSS戰。”

“好、好的!”女玩家立刻答應下來,答應之後才覺得不對,“男人的聲音?這個副本有男玩家?”

安迪找白月光替身找到男人身上去了?他玩的好大,好野。

“我隻是個路過的煤氣管道工人兼花點外賣小哥。”許淵攬過祈秋,催促道,“好了好了,剩下的事交給這位不知名女士去辦,卡珊蒂亞再在麻袋裡呆一會兒都要屍變了。”

女玩家:麻袋?屍變?我們進的是一個副本?

祈秋匆匆把答案隔著門告訴女玩家,直到他們的腳步聲消失在樓道,女玩家才快步打開門,又興奮又慌張地跑向隔壁公寓樓挨家挨戶敲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黑夜中,遮住月亮的烏雲漸漸散去,月光灑在趕路的祈秋和許淵身上。

巨大的蝴蝶建築物沉默坐落於小鎮的中心,在黑暗中張開深不見底的口器。

穿過黑漆漆的樹林,許淵帶著祈秋從後門繞路,走進蝴蝶的巢%e7%a9%b4。

沒有歌劇演出的時候,會場安靜如一座墳墓,圓形舞台之上的天窗大開,月色灑滿高高的舞台。

細塵在月光中飛舞,仿佛冥冥中神靈也在期待一場絕響的演出,為姍姍來遲的歌者獻上高雅的舞台。

許淵把麻袋裡的卡珊蒂亞倒出來,被折騰來折騰去的少女模樣鮮活依舊。

祈秋替她整理好長發與衣裙,將她頰邊碎發挽到耳後,手背無意間晃過卡珊蒂亞的口唇。

不知是不是錯覺,祈秋手背上吹過一簇涼意,像呼吸一樣輕。

“好了。”祈秋低低地說,和許淵一起把卡珊蒂亞小心扶上舞台。

在卡珊蒂亞雙腳觸碰到八音盒舞台的瞬間,一道悠揚的小提琴聲突然在空中響起。

曲調如水流淌在寂靜的大廳中。

緊閉著眼仿若安睡的死者無需攙扶,穩穩立在舞台上,合十放在%e8%83%b8口的雙手仿若祈禱。

祈禱能在屍骨徹底腐爛之前,親自拉下謝幕的帷帳。

樂曲前奏落下最後一個微顫的音符,舞台上,卡珊蒂亞輕輕睜開合攏已久的眼眸。

第47章 轉職第四十七天

快說點好聽話誇誇我

月光下, 舞台上,女人瑩藍的瞳孔好似鑽石切割麵,光芒細碎幾乎要落下淚來。

一盞舞台燈也不必點, 舞台中央已足夠璀璨奪目。

月色之下, 遲來的演員終於站上惡念與愛意打造的扭曲舞台。

“蝴蝶在我耳邊念誦絮絮愛語, 我一看見他,胃裡撲扇翅膀的小家夥七上八下。一定是命定的緣分, 一定是天賜的姻緣,我想,我對他傾心不已……”

卡珊蒂亞緩慢挪動步子,語調圓潤高揚地高歌。

流暢的唱詞從她喉間傾瀉而下, 她脈脈唱%e5%90%9f歌頌自己愛情的曲調,或走或舞,旋轉躍步,裙擺輕靈如飛舞的蝶翼。

他人在唱詞中入戲, 她卻在戲中一步步走出。

“好美的歌。”祈秋輕輕說, “我想在謝幕時為她獻一束花。”

“房間裡還剩幾枝玫瑰。”許淵道,“但我猜你說的不是它們。”

都說是支線任務,想必不僅是把卡珊蒂亞送到正確的位置安放好就能了事的。

“獻給死者的花, 哪有比長在她墳頭的玫瑰更合適的禮物?”

“安迪不許我摘那些花兒。”祈秋側過頭, 眼睛上抬望向許淵, “你會替我摘下它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