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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淵潛意識認為突然出現在神殿的猩紅獵手是歸屬其他時刻的玩家,不會聯想到祈秋。

“組隊真的很麻煩。”祈秋呼出一口氣,再度抬起槍口。

她一邊要演出小白花得知自相殘殺任務後的絕望和接受自己放棄任務即將進入懲罰模式的恐懼,在痛苦、掙紮、良知和泄氣中情緒大起大落。

一邊要想辦法騙過許淵,讓他相信祈秋隨口編的任務,將她擊殺BOSS後的通關當作副本任務完成的結果,圓好彌天大謊。

祭品的任務,祈秋壓根沒打算去做。

與許淵無關,祈秋不接受用彆人的命換自己的命的通關方式。

“拿下神父的人頭,這場遊戲就結束了。”祈秋調整準心,“過程不重要,結果對就行。”

她不能進懲罰模式,小白花在懲罰模式中活不下來,“啾啾”必死無疑。

祈秋什麼都可以放棄,唯獨不能放棄她最重要的人類身份。

“說到底都是許淵的錯。樂子什麼時候不能找,非和小白花搶命是幾個意思?”祈秋唇角拉下,心情極差。

漆黑的槍口迎上雪白的刀鋒,隱沒在猩紅陰影中的黑瞳對上青年毫不退讓的雙眸。

啾啾隻有這一條活路可走。

讓他放棄?不可能。

打敗他/她,把生的希望奪過來!

祈秋/許淵:“礙事的東西!”

第15章 轉職第十五天

懲罰模式

池水震顫, 攪碎一池漣漪,猩紅與漆黑的影子掠過刀光血影,金屬鏘鏘撞出刺耳的刮滋聲, 火星四濺。

獵.槍的優勢被長刀的近戰逼到近乎於無, 偏偏持槍的人是個另類, 硬是以槍為杖不讓刀鋒貼近要害半分。

許淵拇指抹去臉頰邊滲出的血痕,露出一個殺氣騰騰的笑, 被戰意激起的煞氣襯得他十足帥氣。

猩紅鬥篷下的人移開視線,祈秋驟然後退,在空中悍然開槍!

“砰砰砰!”

彈殼叮當落在地上,雪白的刀鋒卻如影隨形, 被拉開的距離又一次縮短近無。

“明明快來不及了……我這是在乾什麼?”

祈秋不想承認,她竟在這場避之不及麻煩透頂的戰鬥中嘗到了樂趣。

她理應用雷霆手段奪走許淵戰鬥的能力結束這輪副本,而不是不自覺地沉迷於酣暢淋漓的戰鬥,甚至險些將本來的目的忘到一邊。

“和變態樂子人呆久了, 我好像被傳染了些不妙的東西……不是個好兆頭。”祈秋一邊覺得這樣不行, 一邊難掩皮膚泛起的熱度和興奮跳動的神經。

她被挑起了久違的戰意。

舌頭割斷隻剩半截的羊首神父橫在祈秋和許淵之間,宛如被兩人不約而同的忽視。

他們戰鬥時好似投入到全然忘我眼裡隻有彼此,可但凡有誰多向羊首神父邁出一步, 另一個的攻勢便會猛然加劇, 重新陷入二人苦戰。

羊首神父躺在地上苟延殘喘, 渾濁的黃眼珠暗淡無光。

他怨毒地看著打鬥成一團的影子,絲毫不為自己身在修羅場中央被人爭奪而欣喜。

從來沒有……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恐怖的玩家……還是一次出現兩個!

一個是已經完成任務卻不離開副本的騎士, 一個是不知為何放著騎士不殺一心一意懟BOSS的祭品。

原來如此……他們不能一起通關, 所以才要來殺他……

管他們為什麼打起來呢……啊, 要殺他是嗎?他注定去死是嗎?傲慢, 何等傲慢的人類——視他為待宰的豬玀, 而他無法反駁!

哪個都不是他能打贏的對象,他躺在這裡像一頭等著被分食的豬,能活著僅僅是因為屠夫分贓不均。

“哈、哈……”羊首神父恐怖地笑起來,隻剩半截黑舌頭的口腔中湧出大團大團的血。

女獵人以為他被割斷舌頭很快會死吧?她看似和另一個人打成一團,不過是想拖延時間等他失血過多去死而已。

最後一擊是她的,通關便會算在她頭上。

不會讓她如願……死也不會讓她如願!

羊首神父無聲裂開嘴角,尖銳的十字架露出他握緊的指縫。

不遠處,背對著羊首神父和許淵戰成一團的猩紅獵手驀然回頭,藏在鬥篷下的黑瞳寫滿不可思議。

祈秋:怎麼回事!BOSS還能自殺?!

“這是在搞什麼?”祈秋震驚到失語,一時間鮮紅的鬥篷都仿佛褪色成灰白。

“小老弟你是BOSS啊,是副本的支柱啊!隻要副本存在一秒就要頑強戰鬥到最後一秒,這不是BOSS的常識嗎?”

自殺的副本BOSS,祈秋聞所未聞,她引以為傲的職業生涯中從未出現過如此離譜的事情。

“我和許淵把他逼死了?不至於啊?”祈秋左想右想,想不通羊首神父哪根脆弱的神經被觸動。

世間竟有心思如此敏[gǎn]纖細的BOSS,當初是哪個麵試官把他招進來的?為什麼他這種屍位素餐的劃水大師都找得到工作而敬業如祈秋卻要被迫下崗,為什麼?

她又震驚又不解,深深懷疑自己被同行排擠。

前同事寧可去死也要把她卡進懲罰模式,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

“BOSS自殺了。”猩紅獵手沙啞地宣判,她向後躍起和許淵拉開距離,整個人融入廊柱後的陰影中。

“我沒有和你戰鬥的必要了。”

許淵唇邊興奮的笑意一收,半晌,他略微煩躁地嘖了聲。

半透明的倒計時浮現在羊首神父的屍體上空,距離副本時間結束還有五分鐘。

許淵推開狹窄的木門,門後抱膝坐在地毯上的祈秋仰頭看他,臉上淚痕未乾。

“你、你回來了。”她慌慌張張站起來,險些絆倒在地,“係統說神殿祭祀已經結束了,多虧有你,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多虧有你,BOSS自殺了,小白花大概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祈秋一向不喜歡遷怒彆人,這次實在是忍不住狠狠生氣,想把許淵的大頭照印在枕頭上奮力毆打。

無限生存遊戲那麼多BOSS!你今天怎麼就揪著羊首神父不放手!想找樂子什麼時候不能找,為什麼要和小白花搶生存機會?你沒有心!

“這次真的謝謝你。”祈秋低著頭說,“任務都做完了,我們傳送出副本吧。”

“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啾啾這麼喜歡說謊。”許淵捏住祈秋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他唇邊一如既往掛著笑容,祈秋卻明顯感覺許淵心情不好。

“好啊,我們傳送出副本。”他抬抬下巴,“你先來,我看著你走。”

祈秋:“……”

她走不了,她要等副本時間結束直接開啟下一輪懲罰模式。

“膽子小小,說謊不打草稿。”許淵嗤笑,“真有你的,把我騙得團團轉。”

他居然知道……祈秋怔愣,一下想起羊首神父在被割斷舌頭前吐露的秘密。

他既然知道祭品玩家需要BOSS通關,為什麼要和猩紅獵手搶BOSS啊!

雖然祈秋知道許淵是為了找樂子無所不用其極的人,但他明明可以用把BOSS讓給猩紅獵手為理由正大光明地邀戰,她基本不會拒絕。

比起實力不怎麼樣的羊首神父,祈秋確信猩紅獵手才是更讓許淵興奮的對手。他對值得期待的對手一向縱容,上一輪祈秋踩在許淵%e8%83%b8口都不見他生氣。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祈秋滿心疑惑,“他還回來找小白花乾什麼?讓我沉浸在懲罰模式的恐懼中哭給他看嗎?”

竟有一絲絲可能,變態的邏輯就是如此跌宕起伏又單純簡單。

祈秋遲疑地醞釀淚意,漂亮的黑瞳中盛著一汪清水,隻等雨滴從雲層落下。

“不許哭。”她的眼角被許淵粗魯地抹了下,漾出一道嫣紅的劃痕。

“現在知道怕了,早乾嘛去了?”許淵煩亂地說,“任務說要殺我,下不了手你就坐著等死?怎麼這麼沒用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祈秋:“???”

她張了張嘴,浩大的詞庫中愣是找不出回複的話。

不殺你也是她的錯?你是想怎樣,被猩紅獵手一槍爆頭才開心?

“那、那有什麼辦法嘛……”被許淵捏住下巴的女生委委屈屈,“我都要進懲罰模式了,你還凶我。”

“你要是早點說實話就有辦法。”許淵雙手揪住祈秋的臉向外扯,“笨死,你知不知道擊殺BOSS也可以通關?哪怕你早幾分鐘和我說,我都能把BOSS打個半死拖回來給你殺。”

許淵長長歎氣:“現在可好,我和人打生打死打了一場,BOSS自殺了,這到哪兒說理去。”

他發愁地歎氣,沒看見祈秋懷疑人生的表情。

——許淵是為了把BOSS擊殺留給她才和猩紅獵手乾起來的。

——他們先前你死我活打那一場,意義是什麼?雙向奔赴雙雙撞死?

——但凡有一個人退一小步,事情都不至於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雙贏變雙輸,唯一的贏家竟是快樂自鯊的BOSS。

祈秋心頭的遷怒像被涼白開澆滅的火苗,濕漉漉化成了霧。

“我不知道……”她低低地說,“我太害怕了,不敢告訴你。”

“真知道教訓了?”許淵揉紅祈秋的臉蛋,“小騙子,我看你下回還敢。”

乖乖被他揉搓的女生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一看就知道下回肯定還敢。

“讓你進懲罰模式長長教訓也好。”許淵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張銀白色的卡片,冰冷的觸?感貼著祈秋的脖頸滑下,最後落入她的衣領中。

【一次性綁定卡已生效。】

祈秋:“欸?”

“能怎麼辦呢,”許淵撇嘴,“你一個人進懲罰模式就是找死。”

“隻好我吃點虧,給搗亂小貓收拾爛攤子。”

【副本時間結束,玩家祈秋任務失敗,即刻進入下一輪副本(懲罰模式)】

【檢測到玩家許淵與玩家祈秋為綁定關係,玩家許淵即刻進入下一輪副本。】

【副本加載中……】

【正在隨機生成人物身份……人物身份已生成,祝您遊戲愉快。】

海鷗展翅鳴啼,海水衝刷船體的聲音一浪接著一浪。

腥鹹的海風撲麵而來,祈秋眨了眨眼,看到一扇被打開的臨海的窗戶。

腳下踩著柔軟的地毯,身下是潔白的床鋪,腳踏實地卻有輕微的搖晃感。諸多細節在腦海中整合,祈秋猜測她正在一座大型遊輪的客房中。

海風吹得有些濕冷,祈秋抬起手想把窗戶合上,巨大的緊鎖的握合力一下從她雙手上爆發,帶著祈秋整個人向後仰倒在床鋪上。

“什——”

祈秋短促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緩緩抬起胳膊,瞳孔中映出纏繞在纖細手腕上的三道黑鐵鎖鏈。

懲罰模式,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