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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好,總之就是向溫禪證明,他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外來者。

或者說,是梁宴北生命裡的過客。

他一直都清楚,但是一被司徒舟蘭強調,他整個人都不舒服了。

就因為他缺失了梁宴北的年少時光,所以不管後來再怎麼跟他親密,也抵不過司徒舟蘭的一顰一笑?

哼!溫禪想,你以為我稀罕?前世我都挺過來了,害怕再來一次?

本來鬥誌滿滿,然而再轉念一想,也確實挺怕的,否則也不會在重生歸來的那會兒,想儘辦法躲避和冷落梁宴北。

他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自我安慰的想,今世以不同與前世,莫要被那個討人厭的女人說的話左右心情。

阿福候在殿門口,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輕輕敲了敲門,“殿下,奴才把梁公子送的神鳥拿來了。”

聲音傳到裡麵,頓時讓溫禪眉間一鬆。

如果可以,他真想拿著鳥摔在司徒舟蘭的臉上,喊道,看見沒!這次梁宴北把鳥送給我了!沒送你!

他歎一口氣,道,“拿進來。”

阿福一喜,忙提著鳥籠進了殿,小步來到溫禪麵前,“殿下你看,這神鳥聰明著呢,方才察覺到殿下心情不虞,一直喊您呢。”

話音個剛落,就見這鳥清脆的聲音道,“殿下!殿下!”

溫禪微微一驚,雖然他知道這鳥極其聰明,但沒想到竟已經聰明到這般地步,定是它方才一直聽旁人叫,所以才學會了。

溫禪道,“你把它留下,我自己跟他玩會兒。”

阿福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好了很多,應聲退出了大殿。

殿內地暖燒得旺,暖烘烘的感覺讓溫禪的性子逐漸重回溫和,他看著眼前火紅羽毛的鳥,越看越覺得漂亮,心想前世自己垂涎那麼久,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鳥生得精致,全身上下的羽毛沒有一絲雜色,動作很慢,沒有普通鳥類那般笨拙感,一舉一動都仿佛透著優雅。

溫禪伸手指去摸了摸它的羽毛,就見它忽而把頭湊過來,拱了拱溫禪的手指,柔然的觸?感讓溫禪不自主彎起嘴角。

而下一刻,輕靈的女童聲便響起。

“阿禪,今日可有好好用膳?

第98章 你看這地兒

溫禪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忙轉頭在大殿內四處看看,愣是沒找出第二個人,他正疑惑著,那聲音再次響起。

“阿禪,民以食為天知道嗎,就算你是皇帝,也應該一日三餐, 否則身子扛不住……”

溫禪簡直驚了,他這才發現這些話是送麵前的這隻鳥嘴裡說出來的,他微微皺眉從座椅上站起來, 繞著鳥籠走了一圈,道,“你是何方妖孽,快快現出原形。”

那隻鳥卻一動不動。

當今世上, 知道溫禪當過皇帝的,還能有幾人?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性, 甚至懷疑過梁宴北是不是也跟他一樣重生而來,然而種種跡象表明並不是,如若梁宴北真的是重活一世,或許早就抱著司徒舟蘭在家裡享福了。

溫禪懷疑過很多人, 但從沒懷疑到一隻鳥身上。

他瞪著眼前的鳥,心說,這鐵定是隻妖鳥,亂說話是要壞事的, 不若現在就殺了以絕後患?

可他又很疑惑,這隻鳥為什麼會說出那些話。

於是溫禪打算跟妖鳥聊聊,他又在一旁坐下來,對鳥道,“你彆裝了,我知道你是妖精。”

妖鳥展了展翅膀,穩穩的立在鳥籠中的木柱上。

“你方才的那些話,是對我說的嗎?”溫禪又問。

本來他想威脅兩句,但轉念一想,萬一這隻妖鳥法力高深,被他激怒破籠而出怎麼辦,劃不來。

“阿禪,今日早朝為何沒來?是不是病了?”妖鳥再次開口,語氣同前兩句一樣,充滿關懷。

“你怎麼回事?我再問你話,你總說這些乾什麼?”溫禪拍了拍鳥籠,心道,難不成是我猜錯了?

如若這隻鳥跟他的情況一樣,是從以後回來的,那麼它始終還是一隻鳥,除了會學話之外,什麼都不會。

也就是說,麵前的這隻鳥,依舊是一隻普通的鳥?

溫禪頓時覺得自己有些愚蠢,竟然會去跟一隻鳥說話,他自嘲的笑笑,用警告的語氣道,“夠了啊,你若再說,我就把你毛拔光煮了吃,彆以為你是梁宴北送的我就舍不得。”

鳥忽然跳了跳,豁然展開雙翅撲騰起來,小小的鳥籠被它的動作帶的左右搖晃,溫禪嚇了一跳,忙用手去扶,“你乾什麼?說你兩句還生氣了?一隻鳥脾氣那麼大?”

“阿禪!阿禪!”這隻鳥瘋狂的大叫起來,聲音淒厲,溫禪驚得脫了手,再去看鳥,赫然發現鳥原本的黑眼珠竟然上一層血紅色。

顏色很深,頗有幾分詭異,溫禪連連後退,剛要張口喊人,腿卻撞到身後的軟椅,一下子跌進狐裘中,隨後雙眼一黑,竟什麼也看不見了。

耳邊的聲音漸漸清明,沒有了鳥淒厲的慘叫,反而有風吹樹葉的嘩嘩聲,一道強光刺來,溫禪緊皺眉頭,緩緩睜開眼睛。

眼前的景象卻讓他驚呆了,他感覺自己被掛在高處,往下一看,紅牆黃頂看得清清楚楚。

身旁是一顆枝繁葉茂的樹,朵朵白色的梨花簇擁在一起,微風一吹,花瓣便輕飄飄的在空中打著轉,從溫禪眼前滑過。

梨花?

前世梁宴北和梁少景父子倆最喜歡的花,就是梨花,整個將軍府幾乎都種滿了梨花樹,所以每次溫禪見到梨花,最先想到的就他。

再看一眼這亭台樓閣,院內的小橋石溪,好像的的確確就是將軍府,雖然溫禪來的次數並不頻繁,但裡麵的風景記得還是很清楚的。

怎麼一眨眼,就來到了將軍府?

難不成……溫禪渾身一震,劇烈的恐懼湧上心頭,難不成他又回來了?!

回到了幾十年後,回到了這個令他痛苦的歲月?

不!千萬不要!溫禪想要大聲叫喊,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就像喉嚨被扼住一般,緊接著他還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竟不能動彈。

他想要用力掙紮,卻發現根本沒有地方能讓他使力。

正當他心中焦灼時,忽而又說話的聲音傳來,低眼看去,隻見梁府的管事卑躬屈膝的走來,麵上帶著諂%e5%aa%9a的笑,他身後跟著一個錦袍男子,那男子正此處看府內的景色。

溫禪隻覺得這錦袍男子相當眼熟。

待兩人走至溫禪的斜下方時,忽而一聲叫喊從耳邊響起,“等等!”

下一刻,他就發現這叫喊竟是從自己嗓子中發出的,頓時驚悚不已。

隻見下方的男子聞聲抬起頭,直直的往上看來,這個時候,溫禪才真正被嚇得厲害。

因為下方站著的這個錦袍男子,竟是他自己!

他對自己的麵容再熟悉不過了,如此近的距離,溫禪看得清清楚楚,這個男子跟自己一模一樣,但年紀稍大些,麵上已有些滄桑,那雙漂亮的眼睛,再看見他時,驀地一亮。

他指著溫禪道,“這鳥生得好精致!”

管事忙道,“這是將軍從外地買回來的,聰明的很,還會學人說話呢!”

說完他也對溫禪道,“快說兩聲給陛下聽聽。”

“下來!快下來!”溫禪聽見女童的聲音。

那管事便笑,“定是小少爺總追它,喊得多了才讓它學去了。”

男子神色一喜,整張臉蕩開笑,“像個小女娃。”

“這是將軍費了很大心思才回來的,就為了討夫人的歡心,整個將軍府都把它當寶貝供著呢!”管事也跟著笑。※思※兔※在※線※閱※讀※

然而男子聽了這話,笑容卻黯淡了,平靜道,“你們將軍有心了。”

溫禪猛然想起來這一幕了,當年梁宴北上陣殺敵,數月不歸,他趁機去梁府轉了一圈,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隻全身火紅的鳥,當時就喜歡得很,從那以後就惦記上了。

記憶中逐漸模糊的場景在眼前浮現,溫禪才意識到,自己這是變成了那隻火紅色的鳥,他眼中看到的男子,正是當年的自己。

他並沒有回到曾經的地方,隻是借著一雙鳥的眼睛,來看當年的景象而已,想到這裡,他慢慢靜下心來,也不再慌張了。

不論是不是那隻鳥使的妖法,總歸現在沒什麼危險。

接著管事就帶著皇帝溫禪往裡走,而後他的視線再次暗了下來。

這次的光亮沒有方才的刺眼,而是微弱的燭光,眼前所能看到的東西很有限,不過大致能看出是在一見房屋內,其中擺放著木桌躺椅。

一聲低低的歎息傳來。

視線忽而一轉,溫禪就透過籠子,看見桌旁坐著一個人,此人半邊臉都隱在暗光中,更襯得鼻梁高挺,眉眼俊俏。

他呼吸一窒,認出這是梁宴北。

確切的說,此時的他應該是叫梁衡,是西涼的大將軍,是司徒舟蘭的丈夫,亦是梁少景的爹。

他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皺紋,即便是再俊俏的臉,也被歲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溫禪從他的臉上看得出這時候與方才的場景相差了幾年。

年少的梁宴北總是意氣風發,笑容迷人,但現在的他麵上卻滿是陰鬱和無奈的愁苦。

看到梁宴北這樣神情的一刹那,溫禪就覺得心中難受,極想張口問他,為什麼這副表情?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然而他困於鳥的身體裡,根本做不到這些。

梁宴北又歎了一口,疲憊的聲音就傳來,“阿禪,聽說你今日又沒有用早膳,胃疾還犯了,明明身體上有病,為何還不好好吃飯?”

這話恍若一道驚雷,狠狠劈在溫禪的耳邊,所有的血液因震驚變得沸騰,攪得他心亂如麻。

這語氣,簡直跟方才那隻鳥說的一模一樣,還是說,那隻鳥所說的話,其實就是從梁宴北這裡學去的?

這不可能!不可能的!

梁宴北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對一隻鳥說這些?完全解釋不通的啊!

“你為何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每日操勞國事,遲早有一天把身子累壞。”梁宴北的語氣裡既有不滿,又有無奈,“你啊你……”

“我拚死打下來的西涼江山,可不是想讓它累壞你的身子,再這麼下去,再這麼下去……”

梁宴北依舊在喃喃自語,但他說的每一句話,溫禪都聽得明白,聽的清楚,越聽越覺得腦子充血。

看這模樣,梁宴北分明是在擔心他吧?擔心他為何總是不吃早膳,擔心他為國事操勞。

然而這些擔心,前世的溫禪根本毫不知情!

他在溫禪麵前,總是一口一個陛下,尊敬無比,卻也顯得疏遠,就算是在溫禪沒當上皇帝時,梁宴北也是以殿下相稱,極少會像現在這樣親密的叫他阿禪。

每叫一聲,都能令他心尖顫唞。

梁宴北不知道在桌前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顧自念了多久,忽而桌上的鳥開口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