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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通天那也是手段相當高。

即便是琴棋書畫回來了,他也仍然覺得不放心,一夜要起個三四次來看看。

可梁宴北一來,他就徹底放心了,至少能說明他主子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五月島一行,梁宴北並沒有表現出武藝多麼高強,或是勢力多麼龐大,卻就是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安心到讓人覺得可以依靠。

梁宴北微點頭,推門而入。

殿內點著柔和的燭光,溫禪正披著大氅站在窗邊給話話喂東西吃,聽見門響就轉頭望來,麵上帶著笑。

阿福在後方將門關上,殿內攏上一層安靜。

梁宴北緩步走來,含笑看了鸚鵡一眼,突然開口喚道,“九九。”

溫禪心頭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籠中的鳥說了一句他從未聽過的話。

“宴北,宴北!”

溫禪難以置信的看了鳥一眼,“我從不知,它還會叫你的名字?”

“還不止呢。”梁宴北伸一根手指戳進鳥籠裡,漫不經心道,“殿下衝它喊我的名字試試。”

溫禪十分好奇,“梁宴北。”

“不是這樣。”他搖頭,像是示範一般,又喊了一聲,“九九。”

“宴北,宴北。”鸚鵡又叫起來回應他。

梁宴北聳肩,“像這樣。”

溫禪聽見他聲音低沉著喊九九時,總是忍不住心跳加快,總感覺像在喊他似的,可扭臉一看,梁宴北的神色又無比正經。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溫禪暗道。

他低聲道,“北北?”

梁宴北雙眸輕眯,“殿下要大聲點。”

溫禪望他一眼,咳了咳嗓子提高聲音,“北北!”

然而那鳥卻沒見絲毫反應,倒是身邊的人一把握住他的手,湊到耳旁來,“殿下,你這一聲叫的可真好聽。”

他立即反應過來,臉上一燙,紅暈染上白皙的脖子和耳根,抽手掙紮起來,“你算計我!”

“這哪能是算計呢?”梁宴北的手指收緊,將他微涼的指尖包裹住,“你這麼說,我就有點傷心了。”

溫禪的力量與梁宴北的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掙紮半天依舊是紋絲不動,且越握越緊,知道拚力氣是贏過他的,溫禪腦袋一轉,抖了個機靈。

他微微皺眉,麵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情。

下一刻,梁宴北立馬就把手給鬆開了,著急的關懷,“怎麼回事?是不是扯到左臂的傷口了?痛不痛?”

得逞之後的溫禪揚起個笑容,忙把手收回往後撤兩步,笑嘻嘻道,“不痛不痛,隻要你彆扯我,我就不痛。”

梁宴北明了他是故意的,無奈的一笑,“你不讓我跟你同榻而眠就算了,牽個小手也不行?”

“是你先騙我的。”溫禪輕哼哼。

其實他也沒想到這一招會如此靈驗,梁宴北再看見他表情的瞬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放手了。

溫禪轉身往床榻處走,嘴角卻抑製不住上揚,甜甜的感覺從心底裡溢出來,將整個%e8%83%b8腔脹滿。

他咂了咂嘴,竟連嘴裡都是甜的。

梁宴北也笑著跟在他後麵,止步在地鋪前,老老實實的脫鞋坐上去,卻意外的發現這地鋪十分柔軟,他用手按了按,發現身下鋪得棉被有好幾層。

溫禪看見了他的小動作,“放心吧,我當然不會虧待你,那些棉被加起來比我這床上的還軟。”

“軟是軟,但是也沒有你那床上香啊……”梁宴北小聲嘀咕,而後又把溫禪先前用來砸他的軟枕抱在懷裡,“罷了,也聊勝於無。”

“你去把燈挑了,留下一盞即可。”溫禪一邊鑽進被子裡一邊道。

梁宴北起身把門窗都檢查一遍,而後挑熄了殿內的幾盞燭燈,光線一下子變得昏暗,他又回到地鋪上,對溫禪道,“殿下安心睡吧,有我看著呢。”

溫禪低低的應了一聲,閉眼睡覺。

他真的是非常安心,如若不是有梁宴北守在這裡,才遭遇刺客之後的溫禪必定如驚弓之鳥,即便是深夜,也隻敢淺眠,至少也會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睡不安穩。

而梁宴北就像是溫禪的安魂香,有他在,就能讓溫禪所有的驚慌和憂慮煙消雲散。

一閉上眼,就是香甜無夢的一夜。

溫禪的傷一直用著梁宴北拿來的藥,恢複能力驚人。

可即便是司徒家的藥,溫禪還是連養帶補的,修了大半個月才拆了紗布,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

梁宴北見了,又往他宮殿裡送去腐生肌的除疤藥,待溫禪的這場遇刺風波完全過去後,京城已經進入了十一月,初冬之季。

這段時間,梁宴北夜晚一直是睡在溫禪的寢殿內,早上的時候乘著破曉離開,也一直老實的睡在地鋪上,雖然偶爾會往榻上鑽。

然梁宴北一連大半個月夜晚不歸家,終於引起了梁氏夫婦的注意。

雖說兒子一直是放養著的,可一直這麼著也不行,梁峻覺得,還是要關心關心兒子的。

於是在一個黃昏,梁峻立在走廊下,看著將要出門的梁宴北,即使喊住他,問道,“你那斷了胳膊的朋友……非要你晚上去陪著睡覺不可嗎?”

梁宴北回頭,神色自然道,“他是救我才受的傷,晚上又怕黑行動又不便,我當然要去陪著。”

“真的不用我們登門拜謝?”梁峻又問。

“不用,你們若去,會嚇到他的。”梁宴北道,“他膽子小。”

梁峻關心了兩句,似乎也找不出理由讓他彆去,於是道,“好好謝謝人家。”

“恩。”梁宴北點頭應道,轉身就出了梁府大門。

一旁目睹父子倆對話的梁夫人走來,歎道,“宴北也到年齡了,該尋個合適的姑娘成親的,免得他總是野著不歸家。”

“說的也是。”梁峻想起自家兒子十八歲了。

彆人家十八歲都抱娃了,可自家兒子從金陵轉到京城,沒聽過中意哪家的姑娘,他自己不操心,做爹娘的也要操心一下。

“那我明日打聽打聽,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適。”梁夫人道。

第73章 祭祀

天越來越冷了, 溫禪站在窗邊,身上披著厚絨大氅,朱紅的顏色襯得他皮膚亮白,經過大半個月的修養,他的臉圓潤一圈。

暖爐燒得很旺,置放在旁邊,源源不斷的熱氣同窗外的寒氣形成對比。

溫禪輕輕哈一口氣, 吐出些許白霧來,眸光微抬,瞭望遠方, “十一月……”

“殿下站在窗子前做什麼,小心受涼。”阿福不知從何處突然躥出來,立在窗子跟前。

溫禪被他驚了一下,“走路不聲不響的, 是想嚇死我換個主子?”

阿福忙道,“奴才該死!奴才能有殿下做主子是奴才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哪敢生出其他念頭。”

溫禪早就對阿福的拍馬屁有了免疫力, 直接無視,“這都進了十一月了,日子也快到了吧?”

“回殿下,日子是快到了, 朝中大半月之前就開始籌備了。”阿福答道。

“這倒是個好機會。”溫禪若有所思。

兩人口中的“大日子”,是西涼的一年一次的祭祀。

一百多年前,溫氏先祖金戈鐵馬闖進西涼皇城,殺儘前朝人, 登上皇座。

自那以後,西涼開始走上強盛,逐年變成萬國來朝的大國,溫氏皇族世襲至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開國之後,每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皇帝都要親自率領百官祭祀,以求西涼盛世安寧,四海升平。

說來也奇怪,西涼境內明明不準奉神,可祭祀祈福之類的活動卻是不少。

以前到了那一日,皇帝都是在皇宮內設祭壇,燃香敬佛,後來漸漸改了規矩,到了這一朝,皇帝則是將祭壇設在了岩香寺,白日裡領著百官祭拜,夜間還要在岩香寺住一夜。

溫禪站在窗子前想了許久,立在一旁的阿福不敢出聲打擾,忍著寒意,直到鼻頭凍得發紅,溫禪才道,“怎麼冷成這般?現在天寒,要多加衣裳,成天見你嘮叨我,怎麼到自己身上倒是疏忽。”

“眼下還未到寒冬季,抗寒的衣裳還沒發放,奴才身上都穿了三層秋袍了,還是不頂凍。”阿福瑟瑟發抖道。

“直接去要,誰若是敢在攔著不給,你就直接報來與我。”溫禪微皺眉。

阿福得了令,興顛顛的應了一聲,立刻分派人去領。

溫禪的傷好了之後,說什麼也不讓梁宴北冒險來皇宮了,他讓阿福尋來刀劍,每日晨起和日暮時,都會在內院中練上半個時辰。

起初的幾日,左臂傷口還有些隱隱作痛,溫禪強忍下來,後來也漸入佳境,前世習武的身法以及內功都刻在腦子裡,今世雖有些生疏了,可連續練了幾日,也找回從前的感覺。

前世梁宴北創出獨家步法之後,溫禪是他的第一個徒弟,當初為了練熟一個身法,連續數日都踏同樣的步子,就算厭煩也隻得硬著頭皮撐。

後來那套步法被溫禪學了個十成十,仿佛印在骨子裡一樣,重生而來的這副身子在溫禪認真連了幾日之後,肢體也將步法路數記熟。

轉眼就到了二十三日,祭祀浩浩蕩蕩的辦起來。

這一日溫禪起了個大早,阿福帶人進殿為他梳洗。

玉冠,錦裘,腰封。

玄黑色的大氅繡著金絲無角龍,雪白的狐裘壓在領口袖邊和袍底,微微露出一雙錦靴,一身正服襯得他容貌越發精致,通體貴氣。

溫禪伸手拂了拂衣袖,一抬頭,瞧見一旁正捧著衣盤的宮女。

那宮女低著頭,規規矩矩的站著,安靜得幾乎沒有存在感。

而溫禪偏偏兩步走到她麵前,溫聲道,“你把頭抬起來我瞧瞧。”

宮女的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慢慢抬起頭,眼睛始終看著下方。

周圍的人都愣住,沒摸準溫禪的意思。

“眼睛也抬起來。”溫禪繼續道。

宮女聞言緩慢的抬眼,直直的看向溫禪,黑眸之中略帶緊張,囁嚅道,“殿下……”

溫禪同她對視一刻,忽而彎眸一笑,暖春盛夏都融進眼眸裡,漂亮的令人心動,“眼睛很漂亮,像秋季的海棠花。”

伺候溫禪的宮人都不曾聽過他如此直白的誇讚人,曾也有心思不安分的小宮女抱著攀龍附鳳的想法,可溫禪不冷不淡,太難接近,久而久之也淡了那些念頭。

而此刻他卻誇一個宮女的眼睛像海棠花,令人詫異之餘,還生了幾分嫉妒。

溫禪誇完之後便轉身往殿外走,一邊走一邊道,“阿福,今日這些伺候的人看起來都伶俐得很,好好賞賞。”

阿福最先反應過來,忙對著還在發愣的宮人招了招手,打了個出殿的手勢,順口回道,“奴才遵命。”

秋季的海棠花,顏色深得如血一般,雖然豔麗,可也透著致命。

他站在簷廊之下,灰蒙蒙的天空望了一眼。

“殿下,馬車已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