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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客的自覺,高興道,“行行行,回家吧。”

留下了繼續查案的衙役之後,謝昭雪和鐘文晉兩人先離開。

話說梁宴北出了皇宮之後,徒步行在路邊。

他走得慢,黑金大氅隨意的披著,頗有幾分懶散,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梁宴北在京城中的名聲相當響亮,儘管他是年初來從金陵而來,可像眼下這樣走在大街上時,十人之中有七人知曉他的身份。

他走著走著感覺自己肚子餓了,打算先填飽肚子,再去書院。

找了一家麵館,又點了些東西吃完,剛付銅板,就聽見大街上有吵鬨的聲音傳來。

梁宴北側頭看去,就見寬敞的街道上不知何時圍了一堆人,其中有一女子正掙紮哭喊,而她的手腕則被一個強壯的男子拽住。

男子凶神惡煞道,“哭什麼哭!你老子賭錢輸了,把你押給我當媳婦兒,你若是識相點就乖乖跟我走,免得受皮肉苦!”

“放開我!放開我!”姑娘兩腳蹬在地上,大哭道,“他賭錢輸了你應當找他要,與我何乾?!”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男子力氣碾壓那姑娘,眼看著人越聚越多,他打算強行將人拖走。

那姑娘卻突然向前,一口咬在男子的手腕上,這一下似乎咬得破狠,男子竟直接慘叫一聲,反手一巴掌打在女子的臉上,直接把人掀翻在地。

“臭婆娘!還敢咬我,我今日就趁著人多,好好教訓你!”男子呸了一口,擼起袖子打算左右開弓,對姑娘下手。

周遭的人對他指指點點,義憤填膺,但見男子體格強壯,也無人敢貿然上前阻攔。

男子一把拎起姑娘的長發,拳頭高舉正要落下,卻聽一人喊道,“住手!”

梁宴北默默收回踏到半空中的腳。

這一聲喊得突兀,驚住了不少人,就連男子也定住拳頭,朝聲源處看。

隻見是一個身著青白色長衣的年輕男子,外搭帶著細絨的長袍,臉色白得有些病態,他身後還跟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

年輕公子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神色,對男子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怎可當街行凶?”

見對方身份似乎不一般,男子也不敢造次,拽著姑娘的手鬆開,道,“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是這姑娘的爹自己賭輸了銀子,把她抵押給了我,所以現在這姑娘就是我娘子,她不聽話,我自然要教育她。”

公子微微皺眉,“既是賭錢,又為何拿人作抵押?”

“這事多了去了,她爹拿不出銀子就要拿命抵,如今他不願意用自己的命,那就隻能用他女兒的命了。”男子理所當然道。

姑娘聽此言,一邊暗罵自己的爹是個人身畜生,一邊又衝著公子哭求,“這位少爺,求求你救救奴家吧!奴家願做牛做馬報答你!”

梁宴北看著那年輕的公子,暗道果真是冤家路窄。

這位公子不是彆人,正是鐘家的大少爺,鐘文亭。

他衝身邊的小廝揚了揚手,“這位姑娘的爹欠你多少銀兩,我替他還。”

男子一聽眼前這個少爺要還錢,立馬把堆出一臉諂%e5%aa%9a的笑,“少爺真是個大善人,若加上利息來算,總共是欠了十兩紋銀。”

鐘文亭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十兩紋銀,一條人命。”

身後的小廝非常利索的給了銀子,男子收了銀子,喜滋滋的再次對鐘文亭道了謝,天花亂墜的誇了一通,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那姑娘還跪坐在地上,見鐘文亭轉身要走,忙爬起來追上,乞求道,“少爺,你救了奴家的命,奴家以後願畢生追隨少爺,哪怕是做個粗使丫鬟也好。”

“我身邊上不缺人,你走吧,回去提醒你那個爹,莫要在賭錢了。”鐘文亭溫溫潤潤道,聲音裡聽不出情緒。

“少爺,你若是不肯收留奴家,奴家就算是回了家也會被再次抵押出去,與其如此,倒不如儘早了結這條命為好。”姑娘破罐子破摔。

這話裡話外都是明晃晃的威脅,旁人聽去了,都暗道你這姑娘也太過貪心,人家好心救了你,你竟反過來威脅人家。

然而鐘文亭卻沒有因此生氣,反而停住腳步,側目看她,“你真的要跟我回去?”

“希望少爺能好人做到底。”姑娘含淚道。

“那便跟在我後麵吧。”鐘文亭稍稍點頭,說罷轉身離去,姑娘喜極而泣,抹了兩把眼淚忙跟上。

眾人唏噓不止,各自散去。

“這鐘家大少爺,確實是個溫軟性子的好人。”麵店的老板歎道。

梁宴北聽見“溫軟性子”,腦中率先浮上了溫禪的模樣,而後問道,“鐘家少爺一直都是這般樣子?”

“是啊。”老板一邊收拾他方才吃過的碗筷,一邊道,“鐘家裡麵,就數大公子和四公子最為出名,然大公子溫文儒雅,走到何處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實則心地好得很,不知道救下多少像今日這樣的人。”

“而那四公子卻是個勢要捅破天的小霸王,脾氣暴躁不說還不辯事理,動輒就要打人,為何同為謝家人,差距竟如此大。”

老板不知道說出了多少京城人的心聲。

梁宴北想了想道,“也許四公子也有溫文爾雅的一麵?”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梁宴北出了麵館後,正經的去了書院念書,中午回了趟家,簡單與梁峻說了幾句之後,又去衙門找了謝昭雪,不過撲了個空。

但也聽衙役說了今早報案的情況,他聽完後道,“待你們小謝大人回來,你把日前報的案中凡與此案相響的卷宗都找出來,讓小謝大人看。”

衙役記住了梁宴北的話。

他一天下來奔來跑去,轉眼又到日暮,天色擦黑。

梁宴北看一眼遙遠天際快要落山的夕陽,忽而勾起笑容,腳步一轉,又奔著皇宮去了。

“太陽都落山了,也該睡覺了。”

然而讓梁宴北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等他繞過皇宮重重守衛悄悄來到禧陽宮時,殿內的主人正乖巧的坐在榻上,像是在等他一樣。

梁宴北看著溫禪,“殿下今日可是專門再等我嗎?”

溫禪沒有回答,而是微微抬起頭,指了指地上,而後露出一個純真無害的笑。

尚沉浸在這笑意裡的梁宴北低頭一看,心頓時涼了大半。

怎麼這地上還鋪了一床棉被呢?

第72章 你來我往

梁宴北撇嘴, “你這地上鋪的是什麼意思?”

裝傻?溫禪笑道,“你不妨猜猜?”

“殿下,你對我真是太狠心了。”他默默的控訴,眼睛直往床榻上瞟,“你那床鋪那麼大,睡兩個人應該不成問題吧?”

梁宴北的神情可憐巴巴。

溫禪看了又忍不住心軟。

他的有恃無恐不是沒有道理,溫禪幾乎對梁宴北沒有任何抵抗力, 他一向冷靜自持,好歹做了幾十年皇帝,做人做事的分寸都門兒清, 對誰都是如此。

可碰上梁宴北,平衡就會被打破。

溫禪硬著心腸道,“不行,我能放你進來已是最大的讓步, 你若再像昨夜那般給我燒迷香,那你現在就離開。”

梁宴北一聽他趕人, 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歎道,“我每日為了見你可謂是跨過高山險阻,你竟還不領情。”

“拜你所賜, 我算是知道皇宮裡養的侍衛都是些廢物了。”溫禪撇他一眼。

“也不全是。”梁宴北想了想,說,“今日我來的時候,還被人瞧見了。”

一聽梁宴北被人瞧見了, 溫禪嚇了一跳,忙問,“誰瞧見的?”▂思▂兔▂網▂

這可不是個小事情,若是梁宴北私闖皇宮被發現,落人話柄不說,罪名扣下來,對此時的梁家非常不利,而梁宴北本身也會受到責罰。

果然梁宴北每日往皇宮跑還是太過冒險,早知道如此,就應該嚴厲禁止他再來,說起來還是自己有些私心,所以才沒有對梁宴北嚴詞拒絕。

溫禪的心一慌,就容易胡思亂想,短短一刻的功夫就已想了許多,包括用什麼理由來應對。

然而梁宴北卻道,“是阿福,方才我爬窗戶的時候他在給我望風。”

話音剛落,溫禪就拿著軟枕砸向梁宴北,“我就應該讓阿福直接把你轟出去!”

明知道他怕這事,梁宴北還專挑這事來逗他。

梁宴北接住軟枕,笑眯眯道,“殿下膽子越來越小了。”

溫禪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高聲喊道,“阿福!”

候在門外的阿福應聲推門而入,“殿下,奴才在。”

“把殿前的宮人都撤下去,今夜不必守夜。”他吩咐道,既然有梁宴北在,也不需要那些人再守夜,也免得讓旁人偷聽出什麼不對勁。

然而機靈的阿福根本無需溫禪的吩咐,“奴才方才看見梁公子後,就已經把人都給撤走了。”

他悄悄的抬頭看一眼,果然見梁宴北坐在桌旁,懷中還抱著軟枕,下巴擱在軟枕上,姿勢相當隨意。

溫禪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讚許的點點頭,而後道,“你把梁宴北帶去沐浴,給他那乾淨的衣裳。”

梁宴北聽聞雙眸一亮,驚喜道,“殿下還給我準備了衣裳嗎?”

自然準備了,而且還準備得相當齊全。阿福暗暗腹誹。

溫禪的身長跟梁宴北還是有一些差距的,他的衣裳梁宴北穿不上,隻能讓阿福派人準備新的來。

溫禪被梁宴北的目光看得有些羞赧,催促道,“快去,問那麼多做什麼。”

梁宴北把軟枕放在自己的地鋪上,然後美滋滋的跟著阿福去沐浴淨身,洗去了一身的寒涼,裹著毛茸茸的衣裳穿過簷廊,跟在阿福身後。

夜色濃重,宮中燈火通明。

梁宴北朝宮中看了一眼,不經意的問道,“這宮殿一直都這般冷清?”

阿福走在前方,沒什麼想就回答道,“聖上一直不喜我們殿下,雖給了一宮主位,位置卻偏,平日裡除卻宮中伺候的宮人,鮮少有人到這裡來。”

這麼說,好像又有些可憐了,阿福又補上一句,“不過我們殿下喜歡安靜一些,無人叨擾倒也挺好。”

“皇宮可不是個好地方。”梁宴北悠悠道。

“可不是麼。”阿福應道。

這麼多年來,阿福也不是一次兩次心疼自家主子了,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早就想讓溫禪搬出皇宮了,隻可惜他一是年齡未到,且又沒納妾娶妃,實在是沒有讓他搬出去的理由,才一直把他置在這偏宮之地。

兩人說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殿門口,阿福對梁宴北施禮,壓低了聲音道,“請梁公子務必保護好我們殿下。”

說實話他第一次見梁宴北從窗子裡翻出來時,除了有些驚訝之外,剩下的都是驚喜。

溫禪受傷之後,阿福一直緊繃著神經,那刺客放倒了整個禧陽宮的宮人,還殺死了守在周邊的暗衛,即便不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