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1 / 1)

犬子,鐘公子跟鐘丞相像的很,都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

鐘文亭一愣,“什麼?”

溫禪一拍手,“看我這記性,是人中龍鳳,學識短淺,還望鐘公子莫要介意。”

“臣子豈敢。”鐘文亭的神情掩得很快,彎腰拿起一支羽箭,神色溫潤,“殿下,臣子在射術上略通一二,若是殿下不嫌棄,臣子可說道說道。”

“不必!”溫禪相當自信的拒絕,“我覺得我的射術還是不錯的,先前在宮中武夫子還誇過我深習其射箭精髓,隻要保持練習,就能獨步京城。”

鐘文亭:“……”

說著,溫禪像是要證明給他看一般,伸手拿過他手中的羽箭,不由分說的架在弓上,“我射個靶心給你看。”

鐘文亭看著他拉弓的姿勢,眼睛微微閉了閉。

溫禪本就是打定主意裝傻惡心他,也讓他知難而退,是以拉弓時縮脖垮肩,樣子有些滑稽。

就在他瞄著靶心時,忽而有一具溫熱的身體從背後覆上來,同時一隻紅綢紮袖的手臂伸到跟前來,散發著暖意的手掌握住他的左手,另一隻手掌按在後頸上,扭正他的姿勢。

溫禪身子猛地一僵,剛要掙紮,就聽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離得極近,“體正肩直,是射箭的根本,宮裡的那武夫子莫不是要被殿下氣得快要死了才說出那樣的話?”

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溫禪完全沒有聽見梁宴北來時的動靜,驚詫了一瞬,手上力道一鬆想要轉身,卻不想被他的手臂框住,右手也被握住,兩股外來的力道引領著溫禪。

熾熱的鼻息打在耳畔,溫禪呼吸一窒,什麼都來不及思考,弓箭就脫了手,直直的飛出去,穿過數百米,猛地射中草靶——正中紅心。

隨後那股氣息離開,溫禪愣愣的轉身,梁宴北已經站在兩步之外。

這一箭引起不小的騷動,不少人又朝這裡看。

梁宴北卻恍若未見,對溫禪道,“看,這一箭不就射中靶心了嗎?”

“你怎麼來的?”溫禪下意識問。

“自然是走著來的。”他理所當然的回答。

然而溫禪在他靠得那樣近時,才察覺到人的存在,不免心驚了一下,梁宴北的氣息隱藏的太好了。

不僅是溫禪,就連鐘文亭也是,此時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溫和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一見到梁宴北就本能後退了幾步,眼中閃過幾乎捉不住的恐懼和恨意。

可梁宴北卻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對溫禪道,“方才夫子對我說他已經沒什麼能教我的了,就讓我自己休息,所以我就來找殿下了。”

“你來找我作何?”溫禪忽然想到還有鐘文亭的存在,輕咳一聲又露出略帶輕佻的神色,“我正要給鐘公子展示箭術呢。”

梁宴北這才看鐘文亭一眼,輕輕挑眉,“鐘公子難不成是想跟殿下學習箭術?”

他嘴角挑著笑,可精致的眸中卻仿佛寫滿了不歡迎,鐘文亭一對上他的目光,內心深處的噩夢蔓延,指尖顫唞起來。

“是臣子唐突了,臣子先行告退。”鐘文亭走得幾乎有些狼狽。

梁宴北卻還不知自己把人嚇跑了,轉而對溫禪道,“這個人果然賊眉鼠眼,比鐘文晉還要膽小。”

溫禪無奈道,“你何時來的?話聽去了多少?”

哪知梁宴北一撇嘴,相當委屈,“是殿下自己跟他說得太投入,我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都沒看見我。”

“那你方才不是站在我身後嗎?我後麵又沒長眼睛,哪裡看得見你。”溫禪道。

“我來的時候是站在那邊的。”梁宴北辯駁道,還用手指了一下旁地,“後來才走到殿下後麵。”

怎麼越說越像是他的錯了?溫禪忙轉移話題,“你是不是真的太閒了?”

“我可是來辦正事的。”梁宴北道,“院長讓我來帶殿下去丈量尺寸,給殿下置辦衣裳。”

“院長?怎麼我還沒見過這個寧興書院的院長?”溫禪頗是納悶,想著自己來了一天了,被安排進甲五堂之後再沒動靜,是不是也太輕視他了?

“怎麼沒見過。”梁宴北彎腰撿起之前被溫禪放在地上的橘子,一邊剝一邊道,“殿下不是晌午才見過嗎?院長還送了殿下幾個橘子。”

溫禪看一眼橘子,意外道,“梁大人是這書院的院長?”

“兩三個月前才接手的,他平日忙朝堂之事,對這裡管得並不多。”

看來聖上是真的著急提拔梁峻,這書院看似小小一座,並無太大用處,可實際上這裡麵的學生非富即貴,任何一人的身份都非同小可。

這裡聚集的,就是京城下一代的血液。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溫禪一開始就不相信他是單純來讀書的,這一方小小書院,教不了梁宴北任何東西。

前世的這個時候,他早已進了軍隊,學習打仗戰術,為成為一個大將軍做準備了。

“我爹叫我來幫忙管理書院。”他說,“反正我也是整日閒著沒事乾。”

“所以你就進了甲一堂?那麼喜歡念書?”溫禪表示非常不理解,如果是他,他絕不會這樣虐待自己。

梁宴北聽後幽怨的看了溫禪一眼,“我本意欲與殿下一同念書,卻不想天有不測風雲。”

溫禪眼角一抽,及時止住話題,“快帶我去量尺寸。”

下午練習騎射隻有一個時辰,天黑得也比夏日快許多,梁宴北帶溫禪忙完後,又在草場練了一會弓箭,太陽的最後一抹餘光消失於天際,書院內的鐘聲悠悠響起。

溫禪跟梁宴北道了彆,坐上早就等候著的馬車,回了皇宮。

梁宴北目送馬車遠去之後,才收起目中的戀戀不舍,獨自回家。

學生們都走得很快,不多時書院內就寂靜無聲,除了一些住在書院內的夫子還發出些許響動。

鐘文亭負手立在林子中,身上的勁裝還未換下,偏黑色的衣料讓他融在昏暗的環境中。

“少爺。”一個蒙著臉的女子輕功落在他身後,恭敬的跪下,垂首聽著吩咐。

“我已探過溫九的虛實,你今夜便動手。”鐘文亭冷聲道。

女子一愣,“老爺……”

“爹那裡,我自會說,你隻管照做就是。”鐘文亭打斷她的話,麵上浮現陰狠,“要一擊斃命,取下他的首級給我。”

既得吩咐,女子也無法違背,隻得應道,“是。”

隨後身影一閃,消失在枝丫之間,隻留鐘文亭一人,他臉上的恨意越來越濃,將五官扭曲,過了許久才漸漸平息,直到變成他白日裡那副溫潤的模樣,他才緩緩走出林子。

無邊的夜色迅速將京城籠罩,深秋的寒風下,京城提早陷入沉睡。

第67章 宴北

溫禪剛回宮, 阿福就迎上來,“殿下,你晌午為何沒有回宮?奴才快急死了。”

他一邊脫外袍一邊道,“我嫌來回太過麻煩,今日在梁府用的飯。”

“那殿下以後都不回來了?”阿福接過外袍,轉手遞給一旁候著的宮女,順道擺了個手勢, 讓太監們去領晚膳。

“我倒是想。”溫禪慢悠悠道,“隻是總麻煩梁大人,難免討嫌。”

“殿下這說的是哪的話, 您去梁府用飯,梁府上下當萬分榮幸才是。”阿福日常吹捧。

坐在殿內,暖爐燒了一會兒,整個大殿都彌漫著暖氣, 溫禪喝一口熱茶,舒服的歎一口氣, “少胡說。”

阿福撇撇嘴,剛想再吹兩句,就聽溫禪說,“把話話拿來。”

他幾步走過去, 把關著鸚鵡的鳥籠拎過來,“殿下,這鳥笨得很,奴才都教了一天了, 還是什麼都學不會。”

“就算是教幼兒說話,都要費一番力氣,更何況是教一隻鳥。”溫禪那手指戳了戳鳥的羽毛,“你應當要有耐心。”

正說著,那鳥卻突然張口了。

“九殿下萬福金安,九殿下萬福金安——”

溫禪想起這是先前梁宴北教它的話,不由笑起來,“你就會這一句嗎?”+思+兔+網+

鳥的眼睛黑溜溜的,左右轉了一下,聲音驟然降低,變得暗啞,“九殿下今夜小心。”

溫禪驚得眼皮一跳,驚愕道,“你說什麼?”

阿福也被嚇到,愣愣的看著溫禪,“殿下,你怎麼了?”

“它剛才說話了,你聽見沒有?”他瞪大眼睛,指著這隻鳥難以置信道。

“聽見了……”阿福說,“不就是先前梁公子教的那句嗎?”

“不是那句。”溫禪道,“它後來又說了!”

“沒有啊。”阿福迷茫道,“奴才怎麼沒聽見?”

溫禪驚恐的看著籠子裡的鳥,從頭到尾細細打量,卻看不出一絲端倪,它用嘴梳理自己的羽毛,又抖抖翅膀,無比正常。

可他聽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鳥,難不成這個殿內還藏著彆人?

溫禪的殿內不留暗衛,所有暗衛全部隱在宮殿四周,包括琴棋書畫也是。

阿福見他東張西望,也有些害怕,“殿下你可彆嚇奴才,奴才膽子小得很。”

“我這殿內沒進彆人吧?”溫禪不放心的問。

“奴才今日在殿內守一整天了,半隻蒼蠅也沒放進來。”阿福把鳥籠放在一旁,接著道,“說起來,奴才還有一事忘了稟報。“

“先前雪瑕宮的娘娘派人來借調去了琴棋和書畫,說是要帶十一公主去岩香寺禮佛。”

“什麼雪瑕宮的娘娘?她去禮佛怎麼還惦記上我的人了?”溫禪輕皺眉。

“梅妃娘娘自五年前誕下十一公主後聖寵不衰,如今後宮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阿福低聲道。

“什麼時候回來?”溫禪想了一下,竟對這人沒什麼印象。

“隻住一夜,明日就回了。”

“你去打聽一下,她究竟是怎麼盯到我這的。”溫禪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兩下,“順便把殿上的暗衛派去岩香寺,若是琴棋書畫遇到危險,立即支援。”

他暫時摸不清雪瑕宮的妃子是何目的,也隻有先保證琴棋書畫兩人的安全。

阿福一臉不讚同,“人都調走了,誰來保護殿下?”

“隻是一夜,不礙事。”

“可是……”

“那調一半。”溫禪不想聽他嘮叨,“快些去辦,若是遲了,琴棋書畫恐怕有危險。”

雖然阿福還是覺得不妥,可畢竟與琴棋書畫也有交情,一聽說兩人可能有危險,也不敢再耽擱,忙去操辦溫禪吩咐的事。

溫禪越看越覺得那隻鸚鵡怪異,最後讓阿福將鳥拿出了寢殿。

晚膳過後,狂風乍起,殿內的人手忙腳亂的將院內的東西收進房中。

溫禪立在窗前,看著屋簷下掛著的燈籠被吹得左右搖擺,叮囑道,“夜間起風,隻怕有雷雨要來,把門窗都封緊。”

阿福站在他身後,“殿下,沐浴的熱水已備好,這裡風大,莫要凍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