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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動作利索的把身上洗了個乾淨,裹著帶絨毛的衣袍鑽進床榻裡,整個身體都縮進被子中,隻露一個腦袋。

阿福見了以為他冷,說道,“殿下,要不奴才給你添一個暖床壺?”

“不必,還用不到。”溫禪覺得自己沒那麼柔弱,堅定的拒絕了。

阿福不再多話,掌了夜燈,腳步輕緩的推出寢殿。

關上門的一瞬,一響驚雷在天上炸開,阿福驚得抖了一下,而後轉身望了望天,嘀咕道,“京城許久沒有雷雨了,挨著這秋季,百姓倒是享福了。”

這一場雷來得突然,皇宮內的值守也鬆懈許多,想在冷風下早早的鑽入被窩,睡個舒服覺。

不知是不是這場雷,溫禪心裡總是慌慌的,睡得不安穩,所以左腳踝處那觸?感傳來的一瞬間,他立即就醒了。

那一串鏈子似乎在縮緊,雖不明顯,可溫禪卻能清晰的感受到。

他微微皺眉,忽地睜開雙眼,恰在此時,一道巨大無比的閃電從天際亮起,整個被黑夜籠罩的大地恍如白晝。

溫禪右側臥的睡姿,赫然在這白光之下看見一個舉著刀刃的人影映在床榻內裡的牆麵上!

這一刹那,他心臟猛地一停,還沒有更多的情緒湧出,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慌張往床榻裡麵一滾。

閃電帶來的光亮轉瞬即逝,夜燈也不知是燃儘了還是被人故意熄滅,整個大殿漆黑一片。

溫禪身子剛一停,就有“砰!”一聲輕響,床鋪傳來輕顫。

刺客沒想到溫禪會在千鈞一發之際醒來,發了狠的揮著刀刃,衝進床榻。

溫禪繼續一滾,滾到腳邊,把身上抱著的被子奮力一掀,飛一樣跳下床,赤著腳就開始跑,同時扯著嗓子大喊,“來人!有刺客啊——!”

好歹是自己一直住的地方,即便是兩眼一抹黑,要找到殿門還是相當輕易,隻是跑得太快,他猝不及防用腦門撞開了殿門。

這一下撞得頭暈眼花,還來不及揉,腳下就被一具身體絆倒,溫禪就勢摔下兩層階梯,在地上滾了幾圈,匆忙站起。

腦門和屁股疼得厲害。

他站在院中,才發現整個禧陽宮竟沒有一絲燈火,死寂得嚇人。

難怪他方才那一嗓子喊出來,沒有任何回應,想必這宮內怕是沒有活人了,溫禪驚得肝膽俱裂。

可刺客根本不給他震驚的時間,追著出了殿門,一個跳躍落在院內,提著刀再次衝上來。

溫禪手無寸鐵,隻得拿雙手應對。

前世他跟著梁宴北學了梁家步法,武藝並不弱,若是放在以前,這一個刺客根本威脅不到他。

但重生之後的溫禪身體不似前世,雖也有鍛煉,可到底時間太短,成效不大。

憑著本能意識躲閃攻擊,他蓄了一掌猛地往刺客的%e8%83%b8膛拍去。

許是刺客的輕敵,這一掌竟然中了,隻是掌中內力甚微,全憑力氣將她推的後退幾步,停一瞬後揮刀一擊。

刀刃自溫禪的肩胛劃過,拖了長長一道,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整個左肩變得粘稠,刃尖挑了一點側頸,滲出幾滴。

溫禪感覺出來的刺客是個相當凶猛的女子,清楚硬拚吃虧,便轉身就逃。

他沒有往大門處去,而是奔著左邊的花壇去,知道自己的腦瓜就算是鐵打的,也撞不開那門。

他踩在花壇上,施展三腳貓輕功越過宮牆而出,落地時踉蹌幾步,險些摔倒。

刺客在身後緊追不舍,溫禪捂著左肩的傷口,兩條腿邁得迅速,即便是光著腳板,也跑得飛快。

出了殿門,是一段長長的宮道,宮道兩邊點著燈籠,一眼看過去,並沒有人,溫禪大吼,“來人——!來人啊——!”

聲音在宮道回蕩,形成層層回音,伴著悶雷陣陣,十分恐怖。

但饒是如此喊,依舊不見巡邏的人來,他一邊奮力跑著,一邊在心中氣急。

這些守夜的人都死哪去了?!

許是求生的欲望太過強烈,溫禪的速度竟讓刺客一時追趕不上,但這樣突然爆發的劇烈運動,也沒能持續多長時間。

還沒跑出宮道,溫禪就感覺兩條腿酸軟疲憊,%e8%83%b8腔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似的,喘氣越來越粗,直到他雙眼發暈,腳步不得不慢下來。

已經到極限了。

溫禪甚至連肩上的傷痛都感覺不到,隻要一吸氣,肺裡就傳來劇痛。

他停下時,兩條腿不停打顫,僅剩的力氣隻能支撐他站著,再多走一步,就會立刻倒地。

後方的刺客見他跑不動了,也慢下來,手中的刀輕巧的一翻轉,刀刃指前。

溫禪轉身,努力抑製頭暈,喘著粗氣道,“我……我這樣一個廢物……怎麼還值得,你們特地來殺……”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人現在派人來刺殺他,不用想,溫禪就能肯定是鐘家人。

他原有心提防,可沒料到鐘家在皇宮內已經安插了人手,今夜的一個大意,竟如此致命!

那刺客不言不語,隻一步步朝溫禪靠近,那雙唯一露出的眼睛,冰冷無情。

他緊緊盯著刺客的眼睛,想不出任何話能夠讓刺客停下,心裡怕極了,嘴唇張了張,虛弱的兩個字伴著一道雷聲響起。

“救命……”

雷聲一落,刺客原地起跳,握著刀高舉,衝著溫禪的頭頂刺去。

他驚恐的瞪大雙眼,眼看著刀刃離自己越來越近,卻多不出一分力氣閃躲。

就在溫禪絕望的一瞬,一個雪白的身影從天而降,袖邊壓著的紅絲劃出漂亮的弧度。

刺客不曾想會在這緊要關頭突然出現個人,在半空中卸了力氣,翻身落在一旁滾了個圈借力站起。

剛站穩,腳邊就落了一片黑色布料。

刺客臉色一變,認出那是她臉上蒙麵的黑布,驚覺若是方才不卸力後退而是繼續往前,隻怕現在掉在地上滾動的,是她的頭顱了!

刺客全身緊繃,目光轉向麵前白衣人,視線還未觸及來人的麵容,就感覺脖子一痛,雙目驟黑,再沒了知覺。

溫禪太熟悉這個人,光是看一個背影,就認出了他,夜色下,他的黑瞳映出一抹金光,緊接著麵上甩來溫熱的液體,再定睛一看,方才緊追著要殺他的人,已經倒在地上。

蒙著黑布的頭顱在空中打出一個彎,重重落在地上,滾動幾下才停,目眥儘裂的半麵對著溫禪。

溫禪鬆了一口氣,四肢依舊繃得死死的,僵直的站著。

“梁……”他剛喊出一個聲音,麵前的人就轉過身來。

俊俏的臉還是熟悉的模樣,可那雙眼眸,此時卻是純淨的金色。

那顏色比任何一盞燈都要亮,都要漂亮,其中不帶任何溫度。

方才那一擊,他站得那麼近,身上潔白的衣袍卻沒有沾染上半滴血液,冷風吹過,撩起他的袖口和衣擺,也卷起他束著的長發。

“宴北。”剩下兩個字出口,溫禪對著麵前直勾勾的目光,沒有來得一陣害怕。

這雙金眸讓梁宴北變得妖冶,更變得高貴,令他感到既熟稔又陌生。

話音剛落,梁宴北淡無波瀾的眼眸中忽而浮現一絲笑意,白衣金眸的少年霎時生動起來,像是回應溫禪,他歪了歪頭,輕輕道,“溫禪。”

溫禪心頭一跳。

這一聲叫喊頃刻將溫禪的力氣全部推倒,他左腳一動,微微後退,隻這一點動作,雙腿傳來崩潰的酸痛,往後倒去。

剛一仰,腰間就被一股外來力道環住,下一刻,他就被拉入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那溫度與溫禪身上的溫度差得太遠,瞬間將他包圍。

一抬眼,剛才還在幾步之外的金眸近在咫尺,熾熱的鼻息從臉頰擦過。

“溫禪。”他的聲音帶著莫名的魅惑,緩慢而低沉,垂眸看一眼那沾滿鮮血的肩膀,“你受傷了。”

溫禪愣愣的看著他,沒有反應,靠得這樣近,傳來的氣息幾乎讓他確認眼前的人就是梁宴北沒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那雙精致的眼睛……

梁宴北見他沒回應,也不生氣,眼裡的笑淺淺淡淡,抬起另一隻手拇指輕柔的擦去他臉上方才噴濺的些許血液,問道,“疼不疼?”

“我……”

溫禪剛出口一個字,他就突然俯下頭,不由分說的含住溫禪的嘴唇,同時另一隻手臂加了些力道,把溫禪更往懷中抱了一些。

溫禪身子一僵,驚得瞪大雙眼,呼吸變得急促,視線內全是梁宴北低垂眼眸時那長而密的睫毛,心跳打起瘋狂的擂鼓,甚至比方才逃命時還要劇烈。

他下意識要伸手推。

梁宴北卻如提早預料到一般,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然後手指頂開他的五指,滑進縫隙中,與他五指相握,溫暖貼著掌心傳遞。

他%e5%90%bb得很認真,唇上穿來的力道甚至有些霸道,舌尖挑開他的唇瓣,長驅直入,輾轉纏綿,讓溫禪完全沒有反抗或者拒絕的餘地。

然而奇怪的是,剛才才經曆過窒息一樣逃命的溫禪,此時雖然被梁宴北堵住了喘熄,卻沒有一絲不舒服的感覺,甚至連%e8%83%b8腔那一呼吸就會劇痛的感覺也消失。

梁宴北在他憋得滿臉通紅前鬆開,舒坦的低歎一聲,輕輕抵住他的額頭,兩人呼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梁宴北……”溫禪被抽光了所有精力,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

“嗯。”他聲音慵懶的應道,相交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然後抬起頭,順勢將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低低道,“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話一說完,溫禪果然感覺到了疲憊的睡意,全身都靠在梁宴北的身上,慢慢閉上眼睛。

後半夜睡得出奇的安穩,神識歸位的一瞬,溫禪便驚得坐起。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日光透過窗子打進來,將殿內照得透亮。

溫禪看著眼前的床榻,愣了一瞬,慌忙掀開錦被扒下自己的左肩的衣裳,那片地方依舊白皙如初,沒有任何傷痕。

他目光了兩圈,忽而爬起來回身看,果然見原本完好的床榻上有一個小指長的刃口,把鋪著的棉墊錦單都刺了個透。

不是夢!不是夢!

“阿福!”他猛地拔高了聲音叫喊。

第68章 喜歡

阿福慌張的推開殿門, 大步走來,“殿下!”

溫禪看見他,忙從床榻上下來,“你昨日我殿前可有守夜?”

“有啊。”阿福一臉的迷茫,可還是回答,“上半夜一人,下半夜一人, 每夜都安排得好好的。”

“那為何我昨夜喊人卻沒人應?”

“這……”阿福一下子愣住,想了想,忽而臉色一變道, “殿下,說來也奇怪,昨夜雷聲分明一直在響,奴才卻睡得格外沉, 今早起來時還險些誤了時辰。”

“隻有你如此,還是這宮內的人都這般?”溫禪緊擰眉毛。

“奴才不知。”阿福見他臉色不好,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