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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若是想報仇,金陵百曉門隨時恭候各位,可是今日夜已深,還請各位不要打擾我與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休息。”單柯將手一伸,對著客棧大門,“各位請吧。”

唐門那位較年長的男子對單柯一拱手,帶著一臉不情願的女子和少年離去。

那少女臨走之前,還剜了梁宴北一眼。

而那被梁宴北一拳打得滿鼻子是血的人倒是沒有像唐門那樣忌憚單柯,氣得咬牙,把梁宴北等人都看了一遍,才氣衝衝的帶人離開。

待人走完了,客棧的一片狼藉頓時顯現出來,躲在櫃子後的掌櫃哭著衝出來,“這群喪儘天良的,把東西全給砸完了啊——”

縮在一邊看熱鬨的幾人也在此時走出來,紛紛勸道,“掌櫃的你就知足吧,那唐門的人動起手來不是毒就是暗器,你該慶幸他們沒有用毒,否則你這客棧以後可是住不了人了。”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掌櫃的仰麵痛哭。

此時溫禪的鼻子已經止了血,也吃了司徒舟蘭給的止痛藥,才好受許多,帶著阿福等人下了樓。

梁宴北見他下來,饒過幾人來到他麵前,低聲問,“鼻子好些了嗎?還痛不痛?”

他的語氣明明是很平常的,卻讓溫禪臉上發熱,回道,“沒事了,不過就是砸出點鼻血而已,不礙事的。”

“你手上都是血,那是一點嗎?”梁宴北不由分說的拉起他的手掌,想以此作證,可是方才在樓上的時候,他手掌的血就被阿福擦乾淨了,所以此刻溫禪的手白白淨淨。

溫禪見他神色一愣,覺得好笑,輕輕道,“梁公子不必擔心,隻是小傷。”

見他鼻子被砸出血了還有點高興,梁宴北很是無奈,他想要叮囑些什麼,但是又不能說:你下次莫要在嘴欠罵人家了。諸如此類的話,於是他道,“下次身邊有人的時候再罵人。”

這樣也不至於被砸的滿鼻子是血了。

溫禪連聲答應,梁宴北才沒再繼續說話。

見那掌櫃的還在哭訴,溫禪便衝阿福使一個眼誰,阿福心領神會,上前把掌櫃扶起來,“哎!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了,尤其是那個青衣人,跟個土皇帝似的,難不成這五月島都是他家的地嗎?”

“可不是麼!聽他那口氣啊好像上了五月島都要聽他的話似的。”單柯在一旁附和。

“單公子,你有所不知啊。”有人站出來說道。

第29章 舊夢

“島外有蜀金馮興, 島內則是姚譚極樂。方才那人便是姚堡主的第二子,姚嚴鳴。”說話的是客棧的跑堂,因為是五月島土生土長的人,所以對島內的事情都比較清楚。

他口中的姚堡主,便是上一任英雄閣閣主,姚孟平。

“姚家堡坐落在島西,譚家宗在島北, 加上島中央的極樂城一同並為五月島的三大勢力。”

原本站在樓上的鐘文晉和謝昭雪隨後也跟著下來,大堂內不一會兒就聚了許多人。

“隻不過譚家宗的人深居簡出,很少過問五月島內的是非, 而我們城主行蹤不定,一年之內待在城中的日子不足一月,是以五月島內姚家堡的人一直橫行霸道,十分囂張。”

“你們這沒有官府嗎?”溫禪最先開口問。

“自然是有的, 五月島雖然是獨立的小島,但依舊屬於西涼境內, 官府衙門就建在離極樂城不遠。”那跑堂的說道,“隻不過姚家人總想著一家獨大,對官老爺多次打壓,上一任的官老爺就是受不了姚家堡的威脅, 親自跑去京城辭官了,據說上麵又派了新的官老爺下來。”

“當真無法無天啊。”溫禪感歎一句,五月島與外地隔絕,算是一個獨立的地方, 就算是有心管理,也做不到完全鎮壓。

且極樂城有城主的存在,衙門的作用更是形同虛設。

“那你可知方才唐門的人為何與姚家人起衝突?”梁宴北坐在桌角,腿隨意的搭在凳子上,從懷中拿出一包蠶豆,慢悠悠的吃著。

“姚二公子是出了名的愛美人,這極樂城中大半美人的床榻他都睡過,方才那些唐門的人在用膳,姚二見其中一姑娘貌美,眼睛一直盯著,哪知那姑娘脾氣不善,當即拍桌而起,大罵道要瞎了他的雙眼,所以兩方這才打了起來。”

唐門那姑娘的暴脾氣,溫禪作為受害者之一相當有體會,他下意識吸吸鼻子,尚有鈍痛。

“姚二心腸狹隘,瑕疵必報,明日定會帶人再來客棧找幾位的。”掌櫃在一旁幽幽道,“我這小地方,可禁不住砸第二次。”

單柯心領神會,“掌櫃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們便離開,若是他們找上門來,你隻道不知去向就好。”

又聚在一起聊了一會兒,不少人都表示夜深要去休息了,沒睡好的單柯和謝昭雪率先回了房間。

書畫則不願再與鐘文晉換房,非要守著溫禪睡覺不可,然而鐘文晉說什麼也不願意回到原來的房間,嚷嚷著要三個人擠一間房。

梁宴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看了左右為難的溫禪一眼,不經意道,“不若溫少爺與我睡一間?我睡相可安分了,不會吵到溫少爺的。”

聽了這話的溫禪身子一僵,繼而幽幽的看他一眼,“梁公子湊什麼熱鬨,快些回去休息吧。”

梁宴北睡覺其實並沒有那麼老實,他愛說夢話,一嘟囔就是一大堆,雖然不吵人,溫禪也不討厭。

他聳了聳肩,也沒再堅持,笑道,“那溫少爺好好睡一覺,明早再見。”

溫禪從鼻子裡擠出一個音做應答,目送梁宴北上樓之後,一回頭發現鐘文晉還在與書畫爭辯,前者臉紅脖子粗,後者則是有規矩有禮節,可至始至終都誰不願讓步。

“行了,莫要在吵了,既然你們都堅持,那咱們仨就擠一間房,大不了也就是多加床鋪蓋。”溫禪夾在中間平息兩人的對峙。

其實他也想讓鐘文晉與他睡一間,隻因之前看他解開%e8%83%b8`前的紗布時,那傷口雖然結痂,但當中還泛著紅肉,且紗布也臟兮兮的,正好司徒舟蘭方才給了他傷痛藥,給他換個紗布上點藥,多少也有些用處。

想著,溫禪就去找掌櫃要了紗布,把兩人都喊回了房間。

回去之後溫禪好說歹說才勸鐘文晉脫下衣裳換紗布,書畫見了他身上有傷,也並未作出吃驚的神色,甚至主動請求給他幫忙。

待溫禪去了外衣脫了靴子之後,鐘文晉的傷口也換上了新的紗布,擺了一層鋪蓋在離書畫不遠的地方睡。

燈熄之後,溫禪很快就進入睡眠,不知道是不是梁宴北這兩日與他關係近了一些的原因,這夜他竟然做夢夢到了他。

夢中的梁宴北是較之現在而言要更年長一些,身姿挺拔,英俊瀟灑。

他勝仗歸來,皇上派他去武學館做掌教,教年輕公子學習武藝。

溫禪那個時候三腳貓功夫是真的差,被皇帝不鹹不淡的斥責一頓後,被強製送到武學館學習。

溫禪唯一近身的朋友就是梁書鴻,整日又在耳邊聽多了梁宴北的壞話,自然而然對人有些偏見,恰巧那日去的時候,梁宴北正在懲罰以武力欺負老人的少年。

他讓那少年抱著一塊大石頭站在烈日之下紮馬步,酷暑難耐,那少年累得臉上汗水密密麻麻,胳膊和腿都在顫唞,一邊哭一邊背誦禮學。

若是背錯了,或者是姿勢有變,梁宴北就會拿著柳藤抽打,“啪”的一聲,溫禪站得遠遠的都聽得見。

他當即就生出些許怯意,想要回宮去,可是皇帝了解他的性子,專門派了侍衛監督,硬是押著人走到梁宴北麵前。

那時候的梁宴北受過戰場上的磨練,身上少了分少爺的紈絝,多了分將軍的從容,見到溫禪時,便笑意%e5%90%9f%e5%90%9f道,“九殿下,臣等你很久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一段時日,是溫禪自打認識梁宴北以來,對他最不善的日子,意誌本來就不堅定的他初去時根本受不了武館的練習,加之對梁宴北的厭惡,經常罷練。

他身為九殿下,武館裡的其他掌教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打不敢打,罵不敢罵,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偏偏梁宴北就有辦法對付他,若是他練習未達標,就撤去他的飯食,讓他餓肚子。

阿福心疼主子,偷偷跑去外麵買吃的,還沒進門就被梁宴北全部搶下,要麼當著溫禪的吃個乾淨,要麼就是分給其他人吃,反正就是要溫禪餓著。

溫禪氣得咬牙切齒,夜裡做夢都在揍梁宴北,餓了一天半之後,溫禪迅速妥協。

老老實實的完成梁宴北所要求的練習,自那以後,溫禪若想吃飽肚子,還需靠自己的努力。

漸漸習慣武館的作息之後,溫禪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強壯,原本鬆軟的肉也變得結實緊繃,拿刀都費勁的力氣也變得可以輕鬆舉起石塊。

與此同時,溫禪也發現,梁宴北並沒有梁書鴻口中的那樣,驕矜易怒,蠻橫任性。

他甚至很少生氣,至少對溫禪是一次都沒有,平日裡都是帶著笑麵,教武的時候雖然會認真一些,但下了課就會與那些年輕公子們聚在一起喝酒玩鬨。

有時候還會拉著溫禪一起,結伴去玉扶樓。

梁宴北說,習武是為了強身,強大則是為了保護;不可欺女子,不可欺孩童,不可欺老人;拳腳所向必是匡扶正義,刀劍所指必是保家衛國。

溫禪認為他是個可交的朋友,於是與他越走越近,從君子之交到酒肉朋友,再到抵足而眠的知己。

梁宴北亦師亦友,教會了溫禪許多,到後來還把他自創的梁家步法授給溫禪。

那時的溫禪是真心那他當朋友對待,沒有半分異心,平日裡兩人即便是勾肩搭背也不覺得什麼,不像現在,稍一對視就覺得氣亂心燥。

這一夜溫禪睡得很香,因為梁宴北叮囑了不讓打擾,一直到日上三竿,所有人都醒了,坐在樓下的大堂內等候溫禪從夢中醒來。

即使是他再不願醒來,夢也有終結的時候,甫一有知覺,他就感覺鼻子鑽心的疼,瞬間讓他清醒,睜開眼來迷糊了一會兒,坐起來一看,房內的兩人都不見了。

溫禪鼻子痛又不敢揉,隻得慢慢爬起來,動作小心的穿上衣裳,套好錦靴,把睡亂的長發紮成一個馬尾,這才開門出去。

大堂內的眾人翹首以盼,一聽見三樓響起開門聲,都不約而同的往上看,少頃,才見到睡眼尚惺忪的九殿下出現在欄杆麵前。

他向下一看,見人都在看他,不由驚了一跳,心中歎道,怎麼都坐在下麵?難道都在等他一人?

梁宴北慢了一拍,他喝了一口粥之後才抬頭看去,見到溫禪之後俊俏的臉上蕩開笑意,“溫少爺,起的可真早啊!”

“公子,餓了嗎?可想吃什麼,阿福去給你買!”阿福站起來衝他喊:這個時間,客棧已經沒賣早食的了。

溫禪也想扯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