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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弓箭,他射箭技術一向了得,這個距離射燈籠自然是輕易而舉,還不等攤主招呼他,他便彎弓搭箭,射中了第一盞燈籠。

現場一片叫好,有了起哄的勢頭。

攤主走過去將中了箭的燈取下來,看一眼上方的字,高聲念道,“這位公子你可聽好了,年終歲尾,不缺魚米,打一字。”

這個其實很簡單,溫禪很快就想到了謎底,但是他剛張口要說,就被一個嬌俏的聲音截住,“謎底是鱗,魚鱗的鱗。”

這聲音一出,眾多人朝她看去,溫禪更是一扭頭,就看見了她。

第7章 上元(三)

姑娘身披湖藍色披風,長發如墨,頭上戴著珊瑚紅的樹冠,垂下來的金葉子琳琅相撞,閃爍著奢華的光芒,她俏臉微揚,麵上儘是倨傲。

溫禪一看見她,腦中就浮現出姑娘麵容完全成熟,靠在他身上嬌嬌的喊著陛下的樣子——趙娉詩,趙承博的嫡女,上輩子他將死之時,還給她提了位分,稱為後宮中唯一的一個皇貴妃。

但其實在一眾後宮嬪妃中,溫禪最煩她。

此時的她尚是稚嫩的年齡,但骨子裡的高傲和輕蔑就顯露無疑,前世在後宮中她盛寵數年,隻有薑皇後能治住她,後來薑皇後死了,溫禪抬了鹿節香為後,鹿節香更是費儘心思才沒能讓趙娉詩的尾巴翹上天。

當眾人還在感歎趙娉詩的奢華富貴之時,溫禪淡淡的出聲,“這位姑娘,這燈謎題是我的,你若是想猜,可要自己去射。”

趙娉詩聽聞凶凶的瞪他一眼,“你自己猜不出來,還不許彆人說?”

阿福一聽,氣得乍毛,手一掐腰尖聲道,“誰說我家公子猜不出來?隻不過被你搶先了,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嘴巴那麼利索,怎麼不去茶館裡說書?”

趙娉詩一向嬌寵,又是個火爆脾氣,一聽到阿福的話當下便怒,“大膽奴才!敢這麼跟本小姐說話,我才要問問你是哪家的奴才,膽敢這樣無法無天!”

兩人一來一去,嗓門提高不少,原本熱熱鬨鬨的場景被兩人一吵就更熱鬨了,眾人怕惹禍上身都退讓了幾步,站在一旁看熱鬨。

趙娉詩身邊的小丫鬟火上澆油,“小姐,彆跟這種賤民一般見識,免得降了身份。”

阿福自小伴在溫禪左右長大,即便是宮裡的人,遇見了也都會尊稱阿福一聲福公公,什麼時候也沒被說成賤民,他下意識想要罵回去,但想起溫禪還站在一旁,便不敢亂造次,委委屈屈的看他。

溫禪不鹹不淡道,“姑娘,話可不能亂講,難不成這天下除了你趙家人,都是賤民不成?”

他這一頂巨大的帽子壓在趙娉詩的頭上,壓得她一時間無話反駁,一甩手蠻橫道,“攤老板,你那盞蓮花燈我要了,你若是不賣我,我便叫人來砸了你這個攤子!”

攤主麵色一變,想不到這姑娘如此刁蠻無理,卻又不敢反抗,隻得僵在當地。

趙娉詩見他無所反應,還要發作,卻突然聽見一陣拍手的聲音,她尋聲望去,就見一個身穿藍白相間的俊朗少年拍著手自人群外走來,笑道,“好一個風風火火的姑娘,人家不賣你花燈,你就要砸人家的攤子,妙哉,妙哉!”

溫禪身子一僵,又是梁宴北,今夜第二次遇見了。

他話中帶著明顯的嘲諷,但是趙娉詩聽了卻不惱,而是有些羞赧的抿出一個笑,“讓你梁公子笑話了。”

梁宴北身旁還站著幾個年歲相當的公子,其中有一個是梁書鴻,他看見溫禪之後目光浮上詫異的神色,但很快就歸於平靜,笑著走過來,對溫禪低聲道,“殿下,你怎麼也在此處?”

這一聲殿下雖然聲音不大,但離得近一些的人都聽見了,趙娉詩更是臉色蒼白,驚慌的盯著溫禪。

溫禪低低的應一聲,“閒來無事,想來熱鬨一下。”

梁宴北身邊有一個黃衣少年,挑著一抹冷笑對趙娉詩道,“趙姑娘,你真是天大的膽子,敢說九殿下是賤民。”

這次梁宴北身旁的幾個人溫禪都熟悉,這個黃衣少年是謝家的二公子,謝昭雪。

謝昭雪出身嫡係,才華橫溢,頭腦聰明,本是前途無量之材,隻可惜後來他隨梁宴北塞外抗敵時被刺殺,後來他那個庶出的弟弟謝昱倒是厲害,成了西涼權勢滔天的丞相。

溫禪將謝昭雪厚葬之後,梁宴北自己給他立了一塊碑牌,在碑牌前獨自坐了一天一夜。

往事流逝,溫禪抬起眼,就看見了活生生的謝昭雪,他一舉一動與記憶中的模樣重合。

趙娉詩隨恃寵而驕,但也知道皇族與官員隻見的等級差距,聽見麵前這個俏麗如姑娘似的少年被人叫做九殿下,臉色頓時煞白,雙膝一彎當著數雙眼睛的麵跪在溫禪麵前,“九殿下,臣女口出狂言冒犯殿下,還望殿下切勿怪罪!”

她一跪下,她身邊的那個真正出口說溫禪是賤民的丫鬟就更站不住了,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似是嚇極了。

原本看熱鬨的民眾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像個小姑娘似的人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一時間也都噤聲。

溫禪知道趙娉詩一向能屈能伸,他也見怪不怪,隻是道,“饒你可以,但是你那個丫鬟不知禮數,出言難聽,你回去之後要好好整治,若是下次我再在街上見你這樣刁蠻,便決不輕饒。”

趙娉詩連連稱是,那丫鬟知道自己小姐的手段,當街嚇得大聲哭嚎,“殿下!殿下!是奴婢該死,饒了奴婢吧!”

既然該死,又為何討饒?溫禪前生今世兩輩子加起來,這樣的話早已聽膩,他覺得丫鬟的聲音無比聒噪,對蓮花燈也失了興趣,便轉身離開,阿福和琴棋書畫緊跟在他身後。

“九殿下。”梁宴北在後麵喚道,“今日這麼熱鬨,你一個人逛多沒意思,不若我們結個伴一同逛著玩?”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腳步一頓,側頭道,“不了,我不習慣與……陌生人一起遊玩。”

那“陌生人”三個字險些卡在喉嚨裡出不來,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說完又徑直離開,不給梁宴北挽留的機會。

離開之後的溫禪腦子亂做一團,迷迷糊糊。

前世梁宴北十七歲從軍,而後在京城武場習武,十八歲就上了戰場,兩年後,二十歲的梁宴北退敵千裡,凱旋而歸,他滿身榮光,被皇帝封為“鎮北將軍”,隨後他在京城內的武館教習,溫禪因武藝太差被皇帝安排進去學習。

真正與梁宴北有交集,就是在溫禪是十八歲時,也就是說應當會在三年後,沒想到重生而來,竟將他們之間的相遇提前了三年的時間,溫禪有心要躲反而弄巧成拙。

溫禪伸手揉了揉冰涼的臉頰,在心中安慰自己,沒關係,反正梁宴北開春的時候就要從軍了,不必慌張。

“公子,到東湖橋了。”阿福在他耳邊小聲提醒。

溫禪抬眼望去,果然看見了人潮擁擠的東湖橋,橋的上下都站滿了放天燈的人,他們再天燈上寫下自己的願望,然後點燃放飛,將祈願帶到天上,給那些神仙看。

整片夜空被繁星點點的天燈點綴得極致美麗,放眼望去,天際邊都飄著天燈。

溫禪心情瞬間愉悅,他對琴棋道,“你去買四盞天燈,我們一人一盞。”

琴棋就知道這種跑腿的活是自己的,早就準備好了銀子,溫禪一吩咐,他立即擠進人群中,憑借著身高的優勢,買了四盞天燈回來。

買天燈的旁邊有人專門擺了桌子供水墨,十個銅板用一次墨筆,琴棋有跑去買了一支毛筆回來,先遞給了溫禪。

溫禪搖搖頭,“我不用,給我一個火折子。”

阿福疑惑道,“公子,你不寫祈願嗎?”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願望自在心中,寫不寫都無礙。”他慢慢將天燈展開,“況且我懶得拿筆寫。”

“可是你不寫,神仙看不見啊。”阿福道。

琴棋將毛筆塞給他,“公子說不寫就不寫,你先寫吧,彆多話。”

阿福嘴上還在嘀咕著,伸手接過毛筆在天燈上認真寫起來,隻是字剛寫一把,突然擁擠的人潮波及到他,墨水一下子在天燈上糊了一大片,阿福大怒,剛要罵人,周圍又是一通擁擠,他嚇得顧不得其他,連忙尋找溫禪,“公子!公子!”

溫禪就在他身後,聽見他的叫喊,連忙應答,“我在這。”他本想往琴棋書畫那邊靠近,卻無奈被人擁擠到橋邊,溫禪被擠得難受,趕緊找了一塊空地喘口氣。

他剛貼著橋頭站好,就聽見一陣嬌呼,轉眼看去,就見一個衣著華貴的姑娘被擠在人群中,上好的琳琅頭麵揉的淩亂。

出現了,薑月纓。

溫禪本以為今晚遇不見她了,畢竟自己提早走了半個時辰,卻不想兜兜轉轉,還是在相同地方遇見了相同的事情。

前世有一個富家公子不知發什麼瘋,突然在大街上撒銀子,才造成了萬眾擁擠,薑月纓被擠下橋後險些跌倒,是站在橋頭處的溫禪伸手扶了一下,才讓她免去一跤,而後薑月纓因為手中的天燈被擠破,所以溫禪就好心的將天燈送給他。

因為有了他和薑月纓的種種,所以有了後來的太子溫如雁。

溫禪想起往事,既感慨又好笑,低頭朝自己的天燈看去,不看還好,這一看他發現自己的天燈竟然在方才的擁擠中被擠得稀巴爛,他頓時傻眼了,這不對啊,前世他的天燈明明是好好的……

第8章 和悅樓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便成全了溫禪的袖手旁觀,薑月纓毫無形象的在地上摔成狗吃屎,周圍的人見她摔倒了都想離遠一些,但奈何人太擁擠,後麵的人不知前麵有人摔倒,擠來擠去一隻腳就踩在了薑月纓的手臂上,她發出一聲慘叫,但瞬間埋沒在吵雜聲中。

溫禪確實沒想著再扶薑月纓一把,但他也不想看彆人將她活活踩死,於是連揮著手中稀巴爛的天燈喊道,“彆擠了彆擠了,有人摔倒了!”

但一心想著撿銀子的人哪能聽見他的喊聲,推推嚷嚷間,還有人來搶走了他的手暖,溫禪還未看清楚是誰乾的,就覺頭上一涼,帽子被人摘掉了!

他頭頂涼颼颼的,震驚的後退兩步,人群中又有手伸出來,扯住他的棉衣。

這可不能讓人再搶去!溫禪急忙丟了破碎的天燈,一手拽著自己的棉衣,一手用力拍打拉住他棉衣的手,那隻罪惡的手被打痛之後沒有縮回去,反而改了個方向,將他圍在脖子上的白狐裘給扯去了。

溫禪頓覺脖子冰涼,冷風灌入,他連連後退幾步,重新站回尚為寬敞的橋頭,兩手空空,錦衣揉皺,模樣狼狽,再不敢上前。

他將棉衣裹緊一些,兩手凍得插進袖子中,心中連連驚歎,這些百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未持續多長時間,有人將那個撒銀子的公子哥抓起來揍了一頓,動亂很快平息,琴棋書畫兩人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