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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去翻那些文件,接著盯住那串等級,眼珠開始泛紅。

“他們——有王!”

有本族之王,不尊魔王號令,擁有強大的力量,正試圖占領第七深淵……

狼子野心!

自身利益被侵犯,利維的聲音像毒蛇在吐信。

“殺了他們!!!”

“不用這麼激動,已經在做了。”安斯艾爾說道,神情格外冰冷,“聯軍會在第七深淵,將這些叛逆者圍殺。”

“敵人理應不是魔界生物,也許……是至上之天的陰謀。”利維喘勻一口氣,又開始不著邊際地猜測。在之前的幾次共事中,安斯艾爾早就認識到了,作為一個合格的豬隊友,利維很擅長用胡思亂想帶偏整個團隊的思路,簡直毒瘤。

至上之天的陰謀?不可能。

隻有這個,絕對不可能。

當初慘烈的戰場似乎浮現眼前,安斯艾爾正要當場否定利維荒謬的猜測,一旁的塞羅斯卻開口。

“不排除這種可能。”

……咦?

【並不奇怪,也許是魔界的陰謀。】主位天使的話在安斯艾爾耳邊回響著,【我們必然複仇,為我們無辜戰士所流的血。】

慢著!等下!不是!

你們為什麼這麼順利地就以為是對方的陰謀啊!

安斯艾爾稍稍睜大了夕陽色眼瞳。

“等等,這應該不是至上之天所為。”

塞羅斯皺起眉,他雖然跟安斯艾爾不太對付,通常卻很相信安斯艾爾的判斷,現在安斯艾爾卻直接否定至上之天暗中操作的可能性,他覺得未免武斷。

正如天使們會用最大的惡意揣度惡魔,惡魔們也不憚以最大的惡意猜測天使。

但他還是願意聽聽安斯艾爾的見解。

“如果你排除至上之天的嫌疑,我想聽聽理由。”

安斯艾爾:“……”

他親眼見過至上之天遭殃,算理由嗎?他親耳聽過至上之天把遭受的襲擊歸結為魔界所為,算理由嗎?就這樣愉快地跟塞羅斯解釋吧……

個鬼!

安斯艾爾腦袋裡的小人已經開始焦慮地薅自己的翅膀毛。

魔界與天界隔絕已久,還是世仇,“惡魔”安斯艾爾怎麼可能去過至上之天?夢裡嗎?

當然,安斯艾爾也可以把自己的發箍一摘,活潑可愛地跟在場的另外兩位魔王說——

想不到吧!其實我是個天使噠!

那樣就更完蛋了好嗎!!!

於是在塞羅斯的注視下,安斯艾爾選擇沉默。他這種主動露出紕漏的時候可不多見,塞羅斯頓時精神一振,毫不客氣地抓住了這個機會。

“下次想好再發言。”

他平淡的語氣是最好的嘲諷。

安斯艾爾:“……”

忍住!要忍住!

安斯艾爾這時候才恍惚察覺出,這個世界上,知道這場入侵的真相的……

恐怕隻有他自己。

這個想法讓他整個人都冷靜下來。

他不能自亂陣腳,他經曆過兩次入侵,現在又是魔王,有能力暗中操控事態向有利的方向發展。他不能亂,要冷靜,且依舊不能暴露身份,那會把矛頭引到他自己身上,利維絕對做得出來。安斯艾爾當然不怕死,他隻怕自己死了,再沒人能看清一切。

想到這裡,安斯艾爾垂下睫毛,掩住堅定的神色。

……居然沒有被反唇相譏?

塞羅斯心中警惕,他看著安斯艾爾垂下睫毛,看起來居然有些……委屈?可睫毛垂著也很好看,長長得讓人想輕輕撥一下。

他的指尖輕微一動,蜷了起來。

交流完最近的戰報之後,魔王們散會。他們在第七深淵的戰線上,都布設著自己信任的將領,接下來的時間當然是各自碰麵,交流些隻有自己人才能知道的情報。

安斯艾爾看到利維躲到一邊,臨走時還盯了安斯艾爾一眼,仿佛怕他偷聽,這讓安斯艾爾相當無語。不過他確實多看了利維的方向幾眼,無他,因為此刻與利維碰麵的那位將領很惹眼。

她有著健康的麥色肌膚,衣著大膽野性,大片皮膚%e8%a3%b8露在外,頭頂那對毛絨絨的獸耳不時動動,身後帶花斑的豹尾掃來掃去。獸人族在魔界占據了相當的人口比重,他們驍勇善戰,大多數不太精明,卻是最好的戰士人選。

可安斯艾爾並沒有看輕眼前的這個豹人姑娘,她算得上利維手下最得用的人才。

“豹人族的西迪……利維手下,能用的恐怕隻有她了。”

塞羅斯的聲音從安斯艾爾身後傳來,淡淡評價道。

“有線報說,等第七深淵的戰線穩定,她會回去接手伊迪安城的宰相之位。”

宰相對魔王意義非凡,就像此次出征,安斯艾爾和塞羅斯都可以放心地將後方交給宰相監理,自己禦駕親征。宰相的存在,很大程度上讓魔王不必被束縛於魔王城,而可以成為最強的戰力進行遊走。

安斯艾爾略微揚眉。

“利維信得過她?”

他感覺利維那個個性,誰都信不過,才導致宰相之位一直空懸。

“……不信。”

“……”

那有什麼意義!提拔個不信任的人身居高位給自己添堵嗎?

“但是這是個聰明的姑娘。”塞羅斯說道,他的神情有些複雜,重複了一遍,“聰明,且敏銳,她應該能適應利維的行事作風。”

塞羅斯覺得,這個豹人姑娘實在過於敏銳,總能發現一些東西,而且還會不知是無畏還是壞心地告知當事人。

【塞羅斯陛下?】

【……什麼事。】

曾經的魔王聚會上,豹人姑娘對他露出了一個虎牙尖尖的笑。

【您為什麼總盯著安斯艾爾陛下的犄角呀?】

【!!!】

敏銳!敏銳得過了頭!

塞羅斯必然會在這姑娘的宰相之路上使絆子,除了不希望利維獲得得力臂膀之外,還有對這份敏銳的警惕。

正應對自家魔王問詢的西迪視線漂移,餘光瞥向另外兩位魔王的方向。

果然。

塞羅斯陛下又在若有若無地盯著安斯艾爾陛下的犄角,嘖嘖嘖,直視對方的犄角,對惡魔來說可是相當失禮的,因為這個舉動往往有著惡魔們心照不宣的深層含義。

要麼是挑釁,要麼……

是調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眼神,讓敵對魔王的宰相嗑生嗑死。

豹豹有什麼壞心思呢?她隻是嗑到了而已!

第8章

安斯艾爾還不知道有人惦記著自己的犄角發箍,這次隻是三魔王簡單的碰麵,之後的數日內、正式切入戰場前,更漫長更具體的會議還有許多次。他並不留戀地離開,去往為自己安排好的帳篷。三魔王在前線各有親信在此,魔王抵達此處後的居所,便是這些親信將領所布置的。

安斯艾爾一直對這些曾出現在至上之天、現在又出現在第七深淵的入侵者十分警惕,所以他這次毫不猶豫地派出了麾下的第一將領——獸人熊頭人一族的古辛。算起來,古辛已經駐守此地六個月,安斯艾爾與近臣們相識於微末,更近似戰友,許久不見,很是想念。

越過躬身行禮的惡魔部下,安斯艾爾進入帳篷之中。這裡被布置得溫暖而舒適,帳篷下先鋪設了一層地板,不至於潮氣上浮;頭頂懸浮的魔法燈小巧玲瓏,居然還是雕花的,伴有香薰;厚實的絨毯從門口一直鋪到床邊和華麗的扶手座椅前……每一處布置的細節都能看出花費心思,布置這裡的人除了本身溫厚細心外,應當還對魔王陛下懷有無限敬意。`思`兔`網`

“還有我的梧桐木架子!”

菲尼興奮地叫了一聲,翩翩飛落到架子上,他啄了啄旁邊的小鐵盒,高興地從裡麵挖出來一塊品質珍貴的香木。

安斯艾爾解下寬大的出行鬥篷,掛在窗邊的衣架上。他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暴雨已經過去,暮色卻開始上浮。

“先等等吃,古辛知道我會在今天抵達,你去請他來,我們談談戰線的事。”

停頓一下,安斯艾爾補充道。

“彆沾上雨水。”

這場暴雨給他的感覺不太美妙,剛才回帳篷的時候,他也很注意沒有沾上半點雨水。

菲尼脆脆應了一聲,撲棱棱飛了出去。

等待的時間裡,安斯艾爾從衣袋裡拿出了巴掌大小的魔鏡。魔鏡在路上一直是關機狀態,現在重新開機,發出打哈欠的聲音,不過鏡麵一映出安斯艾爾的臉,魔鏡立刻精神一振——

“不必了,接通與魔王宮的視頻。”

安斯艾爾及時打斷。

魔鏡:“……”

今天陛下聽他的百萬字讚美小作文了嗎?

沒有呢QVQ

魔鏡配合地把自己拉大,懸浮在空中,對接魔王宮的分鏡。安斯艾爾手中的魔鏡是整個東域魔鏡體係的本體,隻會由魔王本人持有,餘下的就是各種分鏡。單單魔王宮,就有東大門分鏡、西大門分鏡、議政廳分鏡等等魔鏡的分機,魔鏡本身已經算得上是魔界最先進的科技結晶。

安斯艾爾打開魔鏡,然後……

等。

魔界的網速就是這麼垃圾。

他的手指在小圓桌的桌麵上一下一下輕輕敲打,聲音有些沉悶,因為這張小圓桌上很貼心地鋪了一張印花桌布,這也確實是細致如古辛能做出來的事情。

視頻還沒接通,一團紅影已經折返回帳篷,在空中輕巧地跳蕩幾下,落在梧桐木的架子上,對安斯艾爾“啾”了一聲。接著,安斯艾爾感覺一整塊厚重的陰影落下來,熊頭人魁梧的身形將帳篷的入口嚴嚴擋住,逆著光,隻見一具人形的軀體之上,頂著一顆獸類的頭顱。

雄壯,彪悍,一如熊頭人族會給人的最初印象。

這個雄壯的逆著光的身影緩緩走進帳篷中,門太矮,他甚至需要微微低頭,而隨著他低頭的動作,魔法燈柔和的光芒灑落在這位蘇伯比安城最勇猛的戰士身上。

也照亮了他的頭部,那是——

一顆泰迪熊的頭。

安斯艾爾:“……”

無論看多少次,那種猛漢戴錯了頭套的錯位喜感依舊如影隨形。

“陛下。”

熊頭人古辛眨著他那雙和黑葡萄一樣水潤無辜的眼睛,嘴巴也小,正微微友善地上揚著。

“一路勞頓,您辛苦了,您對我布置的帳篷還滿意嗎?”他一邊用粗獷的嗓音說著,寬厚的布滿繭子的手掌還輕柔地撫平了桌布上的一點褶皺,“我打掃得很乾淨,桌布也選了不會有損您威嚴的花色,本來還想提前煮一點鳶花茶給您暖暖身體,結果陣線上突然出了點事……”

最勇猛的獸人戰士!最細膩的心!

安斯艾爾露出一點笑意,微微點頭,抬手示意他一同坐在桌邊。

“我很驚喜,這真的再體貼不過了。”

古辛卻沒有急著坐下,而是先燒水煮茶。他魁梧的身軀